洮河传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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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长枪的云清如凶神恶煞一般更冷地说道,说的黑衣大个一行人是心惊胆寒,有人已经头皮发麻。
话音刚落,火把也就此熄灭,是吹灭的还是自灭的黑大个一行人并没有看清楚,毫秒之间他们已经陷入暗黑恐惧之中,只听到彼此齐声啊地喊了一声后心里冷到了极点。
退到门外已经来不及了,狭小的黑暗中己方人多,因此谁也不敢开枪,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闷响或脆响后,当火把再次点亮时,进来的十个人已经瘫倒在地,云清连出十招,一气呵成,准确地击倒了他们,没有人能在此前走出这间房子,九人已经毙命,只有他们的二师兄灵龙还尚存一口气。
碉楼外只听得马蹄达达,看守马匹的的三人已经不见去向,云清并不理会,心想多几个报信的也好,爷就在此等着侯天亮。他轻蔑地望了望在地上爬窜不起的灵龙,冷冷地说道:“现在,你该听我的了吧?”
“你…你…你是谁?”灵龙艰难地侧起身,左手捂着胸口,眼露怯意地用右手指着云清问道。
云清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他,碉楼内只剩松明油脂火把滋啦啦地燃烧着的声音。
“你…下手也太狠毒了!”灵龙气息不齐,但不屑地虚弱说道。
“狠毒?你们在这峡内劫道行凶,杀人越货,造就了多少的孤儿寡母,这就不狠毒?毁尸灭迹,惨无人道,这也不狠毒?你也配谈狠毒不狠毒,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要说狠毒是你们狠毒在前!朗朗乾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被你们杀害的人都有父母妻子儿女,他们为生活奔忙,不曾做半点伤天害理之事,却不想丧命于此,你说,到底是谁狠毒?”云清闻言,满腔怒火澎涌而出,口若连珠,说的灵龙心颤不已。
“我们没有杀过人!”灵龙不服地说道,他似乎已经忘了正是自己此前不久袭击杨春来,把他打下了古堡寨墙,生死不明。
“你是说你还是你们?你可能没有杀过人,但你们呢?你敢说没有害过人?那刚才从堡子墙上被打下去的那人是怎么回事?就算没杀过人,但为虎作伥,良知何在?你身后的这些人,是死有余辜,你也一样,死了毫不足惜!你少在这里给我扯淡!说,石老爷他们到底在哪里?你们的秘道又在哪里?”痛斥了他们的残暴后,云清话锋一转厉声喝问道,此时此刻,他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跟一个邪恶之人在这里开辩论会。
“你不会知道的,我也绝不会告诉你!”
灵龙自知在劫难逃,喘着气惨然一笑,头靠地面,不再做声,他得保持自己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这由不得你!”
云清揶揄地说道,面对此等恶人,他有的是办法,既然能在对十人一气呵成的攻击中唯独留下他,他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可也由不得你!”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地窖里传了出来,接住了他的话茬,彷佛平地里炸响了一声惊雷。
他等的大人物终于出场了,爷要的就是这效果,云清想到。
………………………………
第四十七章 碉楼之战
“你终于出场了,我等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云清理都不理灵龙,迅疾转身靠墙,眨眼间火把已经被立插在石墙的里缝隙,而整个人却暴露在墙前,此时,他背着的长枪已经瞄向了来人,而来人也枪口直指云清。
云清发话、转身、插火把、举枪,一系列动作的完成速度几乎和对方闪出地窖口一样快,当黑影从地窖里一跃而出时,他没有开枪,而对方虽然长枪在手,也没有开枪。
两个人仿佛早已约定了见面方式一样,以不开枪为方式见了面,似乎有着一种无言的默契,枪在此时宛然成了摆设,充其量只是安心的拐棍。但两把枪口仍然互相指着对方,似乎先在彼此考验对方的胆识和心神。
立在墙缝上的松明浸油火把在滋啦啦地燃烧着,往下溢落着油脂,看来照不了多长时间,此时火光摇摇,惹得人心几欲摇摆。
有伤在身的灵龙被夹在中间,面对进退两难的场面,趴在地上的他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急火攻心吓得晕了过去,瘫倒在了地上。
火光中,敌对的两个黑衣人彼此看清了对方,都是一副行走江湖的样子:紧身夜行衣,松紧的腰带,贴身的百宝囊,黑帽子,长枪在手,一样的小心,至少,从行装他们彼此看出了对方都是老江湖的底细,因此不由得更加小心,但都仍然是不露于形色。
“云清道长,看来你很自信!”来人幽幽地传音送话,仿佛自己掌管着一切,脸上一副志在必得的自信和不屑。
“你不也一样,无极门的第一执行,侯天亮!”云清嘴角一声冷笑,反唇相讥,也点出了对方底细,脸上也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侯天亮心里一惊,他以为云清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因为他做事一向缜密,很少暴露,但如今云清的一席话让他感到一阵意外,他需要保持自己的神秘和低调,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尤其外人。由此,一股子杀心也逐渐聚拢而来。
“可是你想过没有,今个儿的你还能走出这古堡吗?”
“你就这么自信?”云清反问道。
“不是我自信,而是你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侯天亮嘴角微翘,似乎在开导云清注意自己的不足。
“哦,那你就试试看!到底是你自信过头,还是我。”云清眼睛盯着来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空气一时紧张了起来,几乎要凝固了。
侯天亮有了一种爆发的冲动,但他忍住了,现在开枪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他知道这个时机云清也在等待。
在云清和石刚准备和解的那一夜,耀武身后那绝妙的一枪,已经让云清在景古旧城头上见识了侯天亮冷血的枪法和不一般的身手。今天,他觉得对面的这个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一个受过严格军事和格斗训练的人,也只有经过军旅生涯的人才能看穿这一点。
“哈哈哈,果然是闻名关中的马林啸,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几句话下来,威风依然不减当年,可惜了!”一阵难得的大笑之后,平素脸色阴沉的侯天亮竟然开始连连摇头。
突然之间,他仿佛换了个人,替云清开始无限的惋惜。
云清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其中有诈,立即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最后的油脂在脱落着,一些已经顺着松木的火把把流了下来,滴滴涟涟,宛如思妇离人的眼泪,松明油脂火把即将燃尽。
一阵风来,火影摇晃,人影也借机摇动,两把枪在火把熄灭的瞬间,在间隔五米的距离上同时开火了。
枪口喷出的火焰如同两条细小的火蛇急忙去激吻一般,几乎要扑在一起,但终究一闪后熄灭不见,而射出的两颗子弹却在十万分之一秒间迎头相撞,势均力敌间激出了狂热的火花,以千年等一回的奔放姿态给火蛇续写了传奇。
在一声金石相激的争鸣之后,两颗弹头丝毫不理会主人们的期望,各自变幻了弹道轨迹斜射而去,在所落的石墙上又啃出出一串串火花,方才仓啷啷落地,仿佛在和着弹壳跳街舞。
枪声过后,黑夜里的两人仿佛一样的想法,在狭小的空间内他们均抛枪跃起向对方迫近,只不过各自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侯天亮抢先出手,他右手反扣刀把,连出四招,砍、刺、挑、划,刀刀带风,但都被云清一一化解避开。
四招落空后,侯天亮大骇,敌人就在近前,呼吸和心跳几乎都能听见,而自己用的也都是实战中一击制敌的死招,可是现在却如泥牛入海无消息,连对方的毛都没捞到一根。
不好!他一跃而后,他知道此时己方力乏势弱,也是对方反击的时候,后发制人者,不动时静若处子,若动时远胜脱兔。
果不其然,云清已经乘势而动,毫不留情。
也不知何时,山风吹走了九甸峡上空的乌云,没了阻挡的月光叼住了时机,从碉楼墙壁上的空隙里射了进来,丝丝缕缕,把这层照的鬼影斑驳。
不等侯天亮退到安全距离,云清已经人随影移,步其后履,白刃的短刀带着冷月的寒光直划了过来,飞向侯天亮的咽喉,又快又准,几无躲避的可能。
侯天亮毕竟是侯天亮,无极门第一执行的名头也不是浪得,只见他一个后仰,整个人迅疾后倒,躲开了一击,而右腿又如弹簧一般从下盘踢出,直击云清裆部。
好阴毒的腿法,势在必得的云清心念一决,脚底用力,整个人乘势侧起前翻,从侯天亮头顶腾空翻到了其后背顶上时,第二刀又乘势划出,闪向侧脖颈大动脉处,一样的毫不留情。
闻声出手,侯天亮低头一个猛回首,右臂随即转刀回格,只闻听咔地一下,两把短刀在其眼前硬硬地相交碰撞,爆出一丝火花。然而云清的刀并不停留,毫秒之间,借着余势已经掠过其反格的刀间,把他的右臂划出了一道血槽。
那灵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这里爬了出去,钻心的疼痛感漫上心头,侯天亮感觉到自己的右臂湿湿的,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滴落,他知道那是血。
一缕月光照在了移动的侯天亮脸上,就在那毫秒之间,落地的云清看到了侯天亮恐惧的眼神和脸上一阵痉挛的肌肉,他知道他已经怕了。
“你是不是怕了?”
云清挽着带血的匕首,站立在月光扑进来的碉楼门口冷冷地问道,声音依旧不高,但侯天亮却听出了阵阵寒意,当他看到月光下那刀尖滴下的碧血时,不由得心里哆嗦了一下。他哼了一声,正待要发话时,却听到外面有些异样。
古堡南门外像变魔术一样突然间人声鼎沸,接着堡子门口闪出许多火把,来人大约有二三百人之多,不少带枪携刀,人们咋呼着一拥而入,众多滋啦啦作响的松明浸油火把吐着浓烟,闪着火苗,古堡的院内一时被照的火光冲天。
从生死对决中醒来的侯天亮和云清都大吃一惊,不知来者何人。
嗤……………
一颗烟幕弹被丢在了地上,熏人的烟气在碉楼内弥漫开来,在二人间迅速形成了一片烟幕,青烟四散,有哮喘旧病的云清顿时咳嗽了起来。
侯天亮一个腾闪,乘机钻入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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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泪洒桥道堡
突如其来的烟熏,使得云清剧烈咳嗽起来,有点背不过气来,也惊动了外面的人,好些枪口和弓弩瞄向了碉楼入口有人用生硬的洮岷口音大声询问着。
“里面什么人,赶快出来,你们被包围了!”
碉楼内烟气弥漫,月光缕缕轻射,烟和光纠缠在一起,让人感觉有点理不清头绪。他急忙调整呼吸,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受伤的侯天亮情急之下放出了这枚烟幕弹后,已经乘机逃入了地窖,外面来人是敌是友,尚不明确,此时的他快速做出了决断,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把目光转向了危险的地窖。
屏住了呼吸,摸起了横躺地上的长枪,喀拉一下让子弹上了膛,待看清了方向后,他越过两具尸体,拉起其中一具,戒备着前行。在石台阶上的入口旁谛听了数秒,确信没有任何可疑,他把尸体先抛入了其中,随即一个疾步闪身其入了地窖。扑通一声响后他也入了地窖,周围没有任何反应,里面漆黑寂静,来自暗河和洮河边的冷气还在往上冒,吹得人发梢飘飘。
漆黑的空间里,他调动一切的感官,用听觉、嗅觉和触觉仔细地探查了一遍后,冒险打亮了打火机。雪白的羊毛口袋还在墙角一个个堆着,地窖里早已经空无一人,逶迤洒向洞口的血迹告诉他,侯天亮真的逃跑了,是来不及包扎伤口的狼狈而逃。
“石老爷……………石老爷………………”
“里面的人是石远举石老爷吗?”
……
有人在外面开始大喊石远举的名讳,不一会儿功夫,喊的人越来越多,有临洮口音的,也有洮岷口音的。云清听得出其中就有景古城来的人在喊,莫非是他们?他一阵激动,我们的援兵到了。
“在这里!”
他怕有误伤,先在地窖口伏了下来,然后放声朝外喊道。
“里面的可是云清道长?我们是后援,现在赶到了,石老爷可好?你们出来吧!”
“正是贫道,大家不要开枪!我出来了。”
确定是他们无疑,云清搭过话后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古堡院内,男人们一片,有缠头挂着大耳环身背杈子枪的藏民青壮,也有扛枪拿刀、举弩插箭的景古汉人,藏巴哇的头人扎西也率领近二百人的队伍,声势豪壮地赶来了。
月光下,看到他一个人走了出来,举着火把的众人都迫不及待地往后望去,但他们快很失望了,后面没有人再出来,他们没有看到他们希望看到的人,失望的气氛一时弥漫在月光下的小城堡里。
“师父!”
一声怯怯的呼唤从人群里冒了出来,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钻出人群,踏上台阶,来到了云清面前。云清看清了,那是背着弩机和箭匣的耀武,他也来了,云清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月光下的孩子形容憔悴,仿佛大病了一场。真难为这孩子了,此时他应该在家里的热炕头上进入梦乡,依偎着父母睡觉,而不是为了生死未卜的亲人们担心,在这荒郊野外的寒风中一夜未曾合眼地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的是,不放心尕爸和石刚安全的耀武,在第二波救援的人出发时,偷偷地吊在大部队后面,跟来的。上了莲麓,才发现了他的大人们怕他有危险,感动之余也带上了他,他也因此成了救援队中最小的一员。
面对徒儿,云清心里有些苦涩,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沉重。最怕什么?什么真的就来了。
“师父,我石刚师父和我尕爸呢?石老爷他们呢?”
面对孩子真挚的问话,云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看到云清没有回话,耀武急了,少年老成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月光下的耀武怯怯期望着,小小的身躯显得格外的孱弱,他眼睛期待地盯着新师父的眼睛,抓住了他的手拼命地摇了起来:“师父,您说话呀!”
“耀武,师父无能,现在还没有找见你石刚师父和你尕爸他们!”强忍着悲痛的云清努力撒了个谎,除了石刚的情况外,失踪的石远举和杨春来等人真的算是没有找到。面对一个孩子的殷切期望,他不能也不愿用最最残酷的消息来打击和摧残,在他看来这样一种告知本不是自己该做的,对于不幸,唯有让他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接受了。
闻听云清这般说辞,带着哭音的耀武早已泪流满面。
“不,师父,你见着他们了,我不相信你没见过他们,师父,你说,你说他们没有死!”耀武哽咽着,希望云清能做出保证,尽管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此时,聪明的耀武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仍然不死心地希望云清能做出澄清,而这只不过是一种虚妄的期望罢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好的感觉使这个十岁的少年不由得热泪滚滚,无声地和着冷月滴落在古堡的院落里。
云清蹲下身子,怜悯地把耀武抱了起来,给他擦眼泪,这时耀武才发现师父的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