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河传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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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刚和石远举互为补充,谈了事情的经过,张科长嘱咐书记作了详细的记录,并提了一些问题,最后两人被要求按了手印。
看到录好了口供,张科长很遗憾地说道:“这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啊!很有可能会成为无头案,因为我们人手有限,作案者又是流动作案,这给我们破案造成了困难,我们目前能做的只能是记录在案了。”
“张科长,报了案子,我们心里也就安然了一些,否则人命关天,不报官府,我们也无法向民众交代啊!”石远举心里怅然无奈地向张科长说道。
“虽然这样了,你们还是要小心,千万不可大意!”张科长不无关心地说道。
“那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敢大意啊!”石远举坚定地回话道,他的心里已经升起了一股愁云。
“虽说大乱初定,县上有了新的县长,可现如今洮河两岸还是时局不稳哪,据我们所知,这几年帮会道门的活动非常活跃,尤其河湟之乱后,不说老牌的‘青红帮’、‘哥老会’,现如今什么‘红枪会’、‘扇子会’等利用民众自保的心理趁虚而起,尤其岷县的鲁大昌、景平娃势力坐大后,岷、洮、狄三州间的秘密组织是异常的活跃,其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洮河下游的狄道一带,你们不可不防啊!”
听完张科长一番语重心长的告诫之辞,石远举试探地问道:“那新县长上任应该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地方的治安一定是有望了。”
“世上应该的事情太多了,只是世道。。。。。。唉”
张科长哼哼地冷笑了几声,不无愤愤地说了一句,然后欲言又止,末了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验完尸后,石远举安排张科长等人住了下来,并派人严加防护。
自从今天下午在撒楞坡和那女子对过花儿后,杨春来仿佛变了一个人。回到了家里也是痴痴呆呆地,仿佛傻了一般,晚饭时,他还感觉茶不思,饭不香,他耳边回环扰动的都是花儿,甜美的嗓音,委婉高亢的唱腔,妙不可言的歌词,尽情的诉说,一切都仿佛都还在耳边。
草草晚饭后的杨春来回到了后园子里,躺在了炕上,痴了!
他回味着对花儿的场景,力求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躺在炕上的他尽情地回味着,傻笑着,也想象着对方的音笑容貌,那歌声和那还未曾谋面的人儿早已印入了他的心田。
还在闷闷不乐的耀武进得后园子,从窗户里看到尕爸的怪相,吓了一跳。他悄悄出了园子,赶紧告诉了阿妈。
耀武娘一听,吓坏了,心想,是不是今天陪石刚报案遇上不干净的或者被吓着了呢?紧张中她又告诉了杨木匠。杨木匠一时也不得其解,坐在炕上正吸烟的贡布先是吸着烟听着,看到这一家人吓得不轻,他在火盆上轻轻磕了下羊干把的烟锅,笑咪咪地说道:“仲甲,你们不要担心,估计杨兄弟是心里有人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杨木匠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个傻兄弟,一天就喜欢玩枪把鹰,钻山入林,啥时候想过自己的事情啊!这回终于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也有点过火了吧!一个媳妇把人做成啥样子了,我得赶紧问问是谁家的姑娘。
耀武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有人了,就会那样啊?思来想去,他有了新的发现。哎,这和《诗经?关雎》里边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是一样的,尕爸莫非是看见淑女了,嘿嘿!把人笑的,好玩的尕爸啊!笑死我了。这样一来,他倒暂时忘记了和石海林断交的不快。
他招手叫上了耀文、华尔丹,想给尕爸一个突然袭击。在一旁喂着红嘴鸥的卓玛看到没叫自己,心里有些不爽,她把嘴一撇,看他们出去后悄悄地跟了出去,灵巧地跟在后面。老大耀华看到四个小孩子这样,觉得很搞笑。
三个人悄悄地摸进了后院子里,大黑马、枣红马们正扬头甩嘴地吃着草料,他们绕过大梨树,摸到了窗户跟前,二小子从那个本来应该是往外望的小纸洞里望了进去,杨春来正躺在炕上呼呼睡大觉呢?哪里再有怪相呢!
看到这样,耀武让耀文、华尔旦再看,还是没有新发现,三个人顿觉索然无味了,唉!白来了。他们的眼睛离开了窗户,三个人来到了门前,华尔丹轻轻探手准备推门进去,吓他一跳,然后叫醒他。
“杆一根的两根杆,麻线总从细处断,心想尕妹着喊不传!”一声高亢的花儿突然从屋里穿了出来。
华尔旦的手哆嗦了一下,被吓了一跳。他哪见过这阵势啊!立马就叫开了:“鬼啊!”,然后跑了起来,耀文一听也跑了起来。这时,听到声音的杨春来则被吓醒了,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看到耀武站在门前,他很是诧异,这帮毛孩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时,已经不辨牛马的华尔丹、耀文顿时如惊弓之鸟,更加疯狂地跑了起来,转过墙角,一下子跟一个影子撞在了一起,都倒下了。
“放开我,放开我!”撞倒在地华尔丹甩着手臂,想爬起来躲开鬼的撕扯,可就是甩不开。耀文也吓得够呛,和华尔旦、影子搅在了一起,就是爬不起来。
有人疼地哭了起来,华尔丹一听是个女鬼,就更惊恐了。人吓人吓死人,更何况在月亮还没有升起来的夜晚。
听到了撞击声和喊苦声,两个人跑了过去,杨春来担心地大声喊道:“怎么啦?”
听到了大人的声音,华尔旦和耀文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和腿子疼的不行了。
听到了喊声的杨木匠和贡布等人也戒备地拿刀从前院里奔了过来,跑到了过道。一听是孩子们,两个仆人马上过来一人拉起了一个,单单把卓玛丢在了地上,这下卓玛气坏了,小姐脾气一上来娇喝道:“江措,扶我起来!”
一个仆人上前,恭敬地把卓玛也扶了起来,连忙给她拍身上的土,被卓玛一把打开了。央宗和耀武娘心疼地走了过来,一时间大人们给三个孩子抖拍尘土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鼻孔里都闻到了一丝丝的土腥味。
孩子们的惨样让杨春来看的有些手足无措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事情看来是由我而起,今晚的我到底怎么啦?
杨木匠怪异地看了杨春来一眼,没说什么?赶紧和大家把三个孩子扶到了厅房里,两个女人在油灯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卓玛和华尔丹的头上只是碰了个疙瘩,耀文被绊倒了,手掌擦破了一下,三人并无大碍,耀武娘这才放心了,也开始了对孩子们的安全教育。
油灯下,杨春来发现兄长时不时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怪怪地,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讪笑了几下,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尴尬。
“春来啊!刚才我听见后园子里有人大声地唱花儿,这是怎么回事?”杨木匠黑着脸终于发问了,这社风民俗还是要遵守的。按照当地的乡俗,花儿是不能在庄子里边唱的,否则就会被人问责,甚至一顿石头蛋蛋逐出庄子去,如果沦落到那一步,那就真的上不了杨家庄了。花儿以情歌居多,它只能在山野吟唱,因此洮河两岸甚至大夏河、湟水流域也就有了很多的花儿会,在这些山场,你可以尽情地唱,无人非议。
杨春来羞坏了,也就说出来实情:“大哥,我正睡觉呢?也就不知道怎么一嗓子给吼出来了,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贡布夫妻俩闻听只是默默地笑着,耀武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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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了,我这当哥哥的经常在外,对兄弟也关心不够,看把我们家的老二给憋成啥样了,睡梦地里都唱起来了!”杨木匠瓮声瓮气地慢条斯理说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但在旁人看来,古里古怪地。
贡布和夫人央宗笑的更不行了,几个小孩子也忘了疼,笑了起来,耀武娘更是禁不住笑出了声,笑着就骂道:“这死老头子,你说啥胡话呢!”
看着尕爸尴尬的神情,耀武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明天早上贡布一家就要走了。
一想到卓玛几次救过自己,对红嘴鸥又是那么喜欢,他想把红嘴鸥送给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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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送别
四月十九的那天早上,放假三天后的小学又要开学了,杨春来很早就出去了。耀武练完拳后在后园子里预习课文,他把课文背了下来后感觉很熟了,这才和贡布一家一起吃了早点。
他感觉心里还是有点烦。一起玩了几天的华尔旦和卓玛就要走了,他想送送他们,可是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
今天第一节课是秦先生的国文课,要讲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这四天放假时间特别布置让他们要作预习。
怎么办,去上课,就不能送这两个仗义的朋友了,想到卓玛对着石海林的枪口护住自己和城墙上呼喊口号拼命拉绳的一幕幕,他决定今天旷一次课,后面给先生再解释,就旷这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送送他们。
看到儿子还不去学校,杨木匠媳妇有些看不下去了。
“耀武,你今早怎么还不去学校?”
“先生说今天迟些到校!”
“哦!”
马匹已经披挂定当,耀武娘已经拣藏地没有的绿色蔬菜,装了一羊毛口袋,又把一些油炸的面食像油饼、馃子之类的吃食装了一口袋,耀华和几个仆人一起动手分别把东西搭在了四个仆人的马背上,一家人陪着贡布夫妻和孩子送出了大门。
前面的杨木匠拉着贡布的手,媳妇拉着央宗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着体己的话,缓缓前行着,后面的华尔丹拉着父亲的大黑马,上面坐着正过骑马瘾的耀文,仆人们分别拉着自己的坐骑,一行人穿街过巷,浩浩荡荡出了下城门,走在了通往当铺的下坡路上。
枣红马的马夫最特别,只见耀武斜背着黑石布书包,一手讪讪地拉着枣红马小心地走着,马鞍上端坐着硬要骑上去的卓玛,此时她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扶着马鞍,一脸的骄傲和幸福。二小子却显得有点脸上发烧,他怕的是再有孩子们看见了喊他臊他,但他没法选择,给人家拉马缀镫是杨木匠亲点的。
一路上主客畅谈着未来,主人说着送客路上的吉祥话,客人感谢着,邀请着,双方依依惜别,一片情深。
耀武拉着马,听着大人们的话,只是往前走。卓玛提着鸟笼,高兴地看着已经和自己熟悉的鸟儿,又不时和华尔旦互相做着鬼脸,洋洋得意,当她发现这个汉民娃娃的话今天特别少,有些坐不住了,她美目一转,决心开个玩笑。
“哎,耀武阿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怕我们把你抓回去吗?”银铃般的笑声里,小姑娘发难了。
“你们都要走了,我再说啥呢?”耀武难为情地回头看了看卓玛,憨憨地笑了笑说道。
“哎,耀武尕侄儿娃,今儿个跟我们到我们西番里走,去了,给你招个漂亮的藏民媳妇,你这样攒劲的娃娃要的人肯定多得很!哈哈哈!”贡布话里有话地转着开耀武的玩笑了,引得众人大笑。
“我不去,我要念书呢?大叔,你们那有学校吗?”耀武先是否决,然后歪头好奇地问道。
“喔,学校啊!有的,不过你得到寺里去当了小喇嘛,才可以念书的,但那样你可就招不成媳妇了,哈哈哈哈!”贡布解释着,玩笑着,卓玛听得几乎要笑岔气了,这个阿爸,尽拣可笑的说。
由于发展和传统的原因,藏区没有景古那样的学校。藏区的文化主要在寺庙里,寺庙既是烧香磕头的地方,也是传播文化的地方,所以贡布这样说。
“耀武阿哥招女婿,还不如到咱们家来招!”
华尔旦傻傻地发话了,惹的卓玛一声娇喝:“华尔旦,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我看把你招了还差不多!”
“我又不是女孩娃,招我?哈哈哈”华尔旦笑翻了,吓得大黑马有点吃惊,突突地仰着头,马上耀文紧张极了,华尔旦安慰了几句,大黑马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走着。
看到枣红马上的卓玛已经脸红的发烫扭头看着远处的太阳,耀武讪讪地笑着,也感觉不好意思,但他发现披着霞光的卓玛真的很好看,像一尊菩萨,又像一尊度母。
“我不怕你,昨晚阿妈和阿爸说你和耀武阿哥着来,我都听见了!”安抚了大黑马后的华尔旦更傻地说道。
听到儿子这样一说,贡布夫妻俩一下子倒不知所措了,杨木匠夫妻笑咪咪的沉默着。这次来汉地上香游玩,看到了二小子耀武,两口子是非常喜欢,再看到杨木匠夫妻为人憨厚,他们也是非常的喜欢。这里就有藏汉通婚的传统,汉地的男子到藏区招亲的人也时有可闻,杨四郎、杨八郎招亲番邦的故事在此地流传地非常久远,从莲麓进入野木峡口的巴儿寺,据传就是供奉杨八郎的寺庙。这事情八字还没见一撇,昨晚夫妻俩交换意见的事情,没成想被儿子给捅了出来。 “阿爸、阿妈,你们。。。。。。”
小卓玛不知道父母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华尔旦在人前这样说出来,确实伤了她的脸面,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委屈地娇嗔一句后,她俯首一把夺过耀武手里的缰绳:“驾”的一声,挥起绳梢子就是一甩,马惊奔出。她稳坐马背提着鸟笼子把众人抛在了后面,骑马独自下了当铺而去,笼子里的小鸟扑啦啦地扇着翅膀,有些受惊。
这下,轮到华尔旦不知所措了,阿姐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啊?
卓玛纵马而去,耀武看的目瞪口呆,敢情她会骑马啊!还让我拉着?不过拉着她心里蛮舒服的,似乎也不烦躁了。接着他又羡慕起来,啥时候我也像她这样能纵马狂奔就好了。
看到女儿跑了出去,贡布夫妻并不着急,知道她会在不远处等着自己,所以和杨木匠等人一起走着说着,一直到了当铺,卓玛果然没跑远,在那立马等着呢?只是静静地提着笼子看着远方的阿姑山默默地不说话。
一番殷勤地致辞后,送别酒被端了上来,喝过酒贡布一家就此告别,一行七人上马挥鞭纵马而去。别时,卓玛故意不看二小子,和母亲共乘一骑,马过秦家河,转弯前行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吃惊地发现小山坡上的旧城东门豁口的城墙上有个小黑点在招手,她认得那人,就是耀武。
耀武已经抄近路上了旧城坡,看到贡布一行人纵马而去的英武样,二小子心里充满了羡慕,骑马驰骋真是一件让人骄傲和惬意的事情,这次他们来,耀武最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骑一下马,哪怕是仆人们的马也好。
旧城外,古道边。看着远方渐行渐远的马儿,耀武暗下决心,以后长大了,我一定要到草原去,由大大和耀华哥带着,还有阿妈、尕爸、耀文都要去!
直到贡布一家转过远处的山脚看不见影子,耀武才一路狂奔,大汗淋漓地奔回学校,这时第一节课已经下了。
他被秦先生叫到了办公室,秦先生虽然略显苍老但目光犀利,看的耀武如针芒在背,很不自在,他知道自己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但令他欣慰的是秦先生并没有骂他,而是目光转为温和,只说了一句话。
“你把《少年中国说》的课文给我背一遍吧!”
二小子挥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水,背起了课文。
“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