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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慕之宾-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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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当真每一盏灯都是为他做的。

    不是拿瞎话来哄他,也不可能是今晚临时起意。她甚至知道他一直掩饰着不肯被人看出的病痛,也看得出他深埋在心底的夙愿……

    梁铉心中忽地一凛。

    下一刻,正在昂着头等夸奖的萧雁回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人已猝不及防地向外飞了出去。
………………………………

16。你不能不管我呀

    有刺客!

    这是萧雁回的第一反应。但她随后就意识到不对。

    若有刺客,红缨、文叔或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出声向她示警。然而此刻的实际情况却是,除了离她最近的小婢发出一声惊呼之外,其余人谁都没有动。

    再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萧雁回在半空中生生忍住了维持平衡的本能,放松筋脉任由身体向着船板重重地砸了下去。

    疼倒也没有很疼,顶多算是硌得慌。船板上整齐摆放的河灯被她砸扁了一大片,角落里一点烛火爬上她的衣角,被飞扑而来的红缨三脚两脚踩灭了。

    危机解除,萧雁回撑起身子,委屈巴巴地瞪着梁铉:“你干嘛扔我?要出人命的知不知道?会毁容的知不知道?要不是衣裳穿得厚,我这会儿已经被蜡油烫成个蛤蟆了你知不知道!”

    梁铉冷冷地审视着她。

    萧雁回红着眼圈,娇滴滴向他伸出一只手:“愣着干什么,扶我起来呀!这船板可凉了!还有虫子!我会死在这里的!”

    “以后少做这种无聊的蠢事。”梁铉看着她脚边七倒八歪的河灯,冷声:“朕不喜欢。”

    这是不打算伸手扶她了。

    萧雁回只得自己惨兮兮地坐起来,耷拉着头:“怎么会不喜欢?放河灯多好玩呀,我从前每年都是提前很久就盼着的……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我跟宁王一起看灯的事,在吃醋?”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明着是自言自语,其实却故意让对方听到。

    梁铉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些。

    萧雁回眼角瞥见,立刻高兴起来:“所以你真的是在吃醋,不是不喜欢河灯对不对?这样我就不难过了……我跟你说呀,为了做这些河灯,我昨天熬着一晚上都没睡呢!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可要生气的!”

    “蠢。”梁铉道。

    萧雁回深受打击,眼中神采重又黯淡下去。良久,她慢慢地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蜷腿坐在一地乱七八糟的废纸和蜡烛堆里,活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梁铉抬头看看黑漆漆的河面,心里非常厌烦。

    但是莫名地又觉得不太好甩手就走。

    犹豫了老半天,最后只能烦躁地踢踢脚下的废纸:“不是说了还要放灯?你准备等到天亮再放?”

    萧雁回耷拉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放灯呀!”她扶着红缨的手颤颤地站起身,“我们一起放!大家都来!”

    即使大家都来,把这一船灯都放完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梁铉看得很不耐烦。

    偏偏萧雁回很有耐心,婢女一盏灯一盏灯慢慢地给她递,她就一盏灯一盏灯慢慢地往下放,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些诸如“福泰康宁,平安顺遂”之类的废话。

    小船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河心,梁铉再想下船也做不到了,只能叫人搬来一张椅子,百无聊赖地在旁坐着看灯。

    哪知萧雁回放了十几盏之后就停了手,依偎着他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靠着他的腿打了个哈欠,神色也露出了几分倦怠,嘴上却仍旧絮絮叨叨不肯停歇:“梁三,我是真心为你祈福,你不要觉得烦呀……一个人一辈子,能有一二亲友诚心诚意为你祝祷平安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我以前有个弟弟……”

    “什么时候能放完?”梁铉语气很冲地问,打断了她的闲谈。

    萧雁回仰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叹气:“很快啦很快啦!本来我还替你准备了兔子灯,但是这个时辰找不到那么多没睡觉的小娃娃,所以就没有人陪你玩啦……到明年吧,明年我们还过来,一起竖兔子灯好不好?”

    什么明年后年,兔子灯猴子灯。

    梁铉越听越烦,呼啦一下子又站了起来。

    萧雁回坐在船板上向他伸出双手,眼睛里水汪汪的,藏着忐忑和期待。

    梁铉迟疑了一些时候,最终还是伸手将她拽了起来。

    却未料到萧雁回要的不只是这个。

    趁着站起来那一瞬间的冲劲,她又将自己重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力道之大,让梁铉都忍不住开始担心她尚未长好的肋骨,一时就忘了把她推出去。

    怀中的姑娘似乎是困倦极了,一被他揽住就又开始打哈欠,迷迷瞪瞪仰头看着他:“梁三,我只有这一条活路,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果然,梁铉心道,她的图谋简直是摆在明面上的,就这样竟然还有脸装模作样跟他唱什么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的大戏,真是无耻至极。

    但明知她无耻,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再次把她扔出去的打算。

    他甚至还小心地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生怕那几处已经干涸的血迹再散发出什么难闻的味道,惊醒了她。
………………………………

17。用得着羞成这样?

    萧雁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惊醒。

    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便看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她愣了一愣,随即绽开笑容:“你没走呀?什么时辰了?”

    梁铉没有答她的问话,只冷着脸说了一声“放手”。

    萧雁回这才惊觉他的衣襟一直被她抓在手里,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她略显尴尬地嘿嘿笑了一声,松开手,顺势在他胸前揉了揉,又把自己贴了过去——

    然后就被梁铉一把推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冷声:“朕是看在过节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你休要得寸进尺!”

    “啊,”萧雁回跟着坐起来,一脸茫然:“我哪里得寸进尺了,又不是我求着你在这张床上睡的……你若真觉得我讨人嫌,昨晚大可以把这只手砍下来嘛,正好还可以吃!”

    梁铉脚下顿了一顿,却没有回头。

    萧雁回抱着枕头笑了:“梁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呀?不就是睡在我床上了嘛,用得着羞成这样?人你都睡过了,还怕睡床……”

    话还未说完,梁铉已经飞快地走了出去。萧雁回倒先愣了一下,之后顺势就趴在床沿上,大笑起来。

    过得片刻,红缨从外面进来了,皱着眉头:“还笑呢?宁王一大早就派人来给你送礼,正好被那位撞上了,你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萧雁回心情很好,“有人送礼就收呀!他自己不送我,还不许别人送?”

    “你小心玩脱了!”红缨跺脚,“一个黑面阎罗,一个笑面虎,都不是好惹的!你指望他们能为你打起来吗?人家可是亲兄弟,小心他们一起把你给砸扁了!”

    萧雁回想了一想,又笑了:“也是哈,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都怪那位李小姐玩得太隐蔽,若早知道有她殊途同归,我何必去费这个劲!”

    “现在怎么办?”红缨拧着眉头问。

    萧雁回翻身又躺下,笑道:“既然老妖婆跟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让他们母子三人自己斗去,横竖咱们不吃亏!——不过,听说老妖婆一意支持她侄女做皇后?哪怕明知她怀过宁王的孩子?”

    这个,红缨可不知道。

    萧雁回顿感寂寞,长叹了一口气又道:“老妖婆是他亲娘都如此不厚道,咱们也不必太仁慈了。回头你给咱家小崽子传个信去,让他务必选出几个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来,赶在九月中旬之前送进长安城!”

    “你疯了?!”红缨大惊,“你想让那几个不成器的半大家族来跟李家争?那还不如你恢复身份自己上呢!好歹你还是大半个天下都敬重的河东道大小姐……”

    说到这里她自己又停下了,抿一抿唇角,低下了头。

    谁不知道当皇后好办事呢。若是那条路走得通,大小姐何至于落如今这一步,少爷又怎会——

    “不是咱们河东道争,”萧雁回道,“是咱们河东道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点,后面自然有更合适的人来争。”

    比如,寿康宫里那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吃斋念佛很久了,可好歹当年也是垂过帘的人,这一局她老人家若不下场,那可不算完!

    “大小姐,”文叔敲了敲门,站在外面禀道,“果然如您所料,灯市上出了不少事。孙祭酒家和卢侍郎家都丢了女儿,孙家的后来说是找回来了,但是马车忙忙地进了府,紧接着大门就关了,恐怕也不能说是平安无恙。”

    后位之争本来就是血雨腥风,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萧雁回嗯了一声,又问:“没有别的了?”

    “有。”文叔咽了口唾沫道,“兵部有个不起眼的员外郎昨夜被灭了门。今早他家那条街上贴出了告示,说他是在北边做马贼起家的,手里至少上百条人命。”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萧雁回坐起身,皱了皱眉:“官府的告示?”

    文叔摇头:“告示上有血,更像是凶手贴的……大小姐,那个员外郎是三年前考武举入的仕途,此前京中一直传说他是咱们河东道的人。”
………………………………

18。他并非良人

    所以一时就有些闹不清那凶手针对的究竟是谁,是马贼还是河东道?

    若是寻仇,那当然应该针对马贼。但是,萧雁回更关心另外一种可能。

    她对血腥味是极其敏感的。昨夜踏雪桥下甫一靠近梁铉,她就发觉了他的异常——他杀过人,刚刚,不止一个。

    时间对得上,地点对得上,动机很充分,唯一存疑的是他有没有那样的本事,而萧雁回相信他有。

    “真不像话啊,堂堂一个皇帝,做那样鬼鬼祟祟的事!”她披衣坐了起来,起身:“红缨收拾一下,咱们出去见个人。”

    “宁王府的人已经走了。”文叔忙道,“说是宁王今天要去李家,所以……”

    “所以真是天赐良机。”萧雁回道。

    ……

    如果红缨知道“天赐良机”的意思是要瞒着皇帝和宁王来私会第三个男人,她一定努力设法再劝一劝。

    而不会像此刻一样只能在门外蹲着,提心吊胆地猜测屋里两个人在做什么——小姐该不会真打算脚踩三只船吧?会死很惨的!

    ……

    萧雁回没打算踩三只船。

    第三只船在她脚底下跪着,姿态异常恭敬:“大小姐,您有事遣底下人来吩咐就是,何必自己冒险出来……我看那小皇帝醋劲挺大的。”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必行大礼。”萧雁回摆手让他起来,“元吉,咱们北边的人,没有那么多瞎讲究。”

    “是。”祝元吉依言起身,还是拱了拱手,然后才侧身落座:“所以大小姐是打算联合北边四五家子,一同向朝廷施压?”

    萧雁回摇头:“如今还远远不到可以向朝廷施压的时候。我来是想问问你,对这两年京中几起牵涉到朝中官员的命案有什么看法。”

    “大小姐也觉得此事蹊跷?”祝元吉目光微动,“先前文叔吩咐我们留意藩镇入京官员的动向,我就发觉这些人死于刺杀的实在太多了些……但也不能说一定就是针对藩镇,我们后来也查过,死者的确都是罪大恶极的,就像昨夜那个刘郎中,他一大家子都是马贼出身,横遭灭门也不算冤。”

    “依你说这凶手倒是在做善事,为咱们河东道清理门户?”萧雁回问。

    这,祝元吉苦笑,怎么可能。

    “若说是为除恶,这世上的恶人可太多了。”萧雁回冷笑,“真这么查下去,朝中手脚干净的官员连一半都没有,可他们大多数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

    惩奸除恶或许是真,针对地方藩镇只怕也不假。如此大张旗鼓地刺杀藩镇出身的恶人,很难说究竟是为藩镇清理了门户,还是刻意夸张宣扬了藩镇之恶。

    都是手段罢了。

    “我原还说咱们做的事上不得台面,想不到堂堂君王也是此道中人。”萧雁回伏在桌角上嗤笑,“跟我还真是般配啊。”

    “我会提醒咱们的人谨言慎行,”祝元吉道,“顺便彻查朝中出身河东道的官员。若再有不妥当的,咱们自己提前设法剪除,不会再像如今这样授人以柄。”

    萧雁回颔首:“正该如此。自己家的蛀虫,还是不要劳烦别人帮忙捉除的好。”

    “还有,”她放过了这个话题,又道,“我已命人传信回去,咱们河东道是定要来争一争这皇后之位的。你尽快设法把消息透露给其余几家知道,别让他们错过了良机。”

    祝元吉低头应了一声,之后就迟疑着,良久才小心地试探着问:“大小姐,您自己进宫的计划……一切可还顺利?我看那小皇帝不似重情重义之辈,将来恐怕——”

    “元吉,”萧雁回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伴君如伴虎,我不会当真让咱们河东道的姑娘们去跳这个火坑。”

    “我关心的不是别的姑娘!”祝元吉有些急了,“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他既非良人,你便该及早抽身,眼下未必没有别的法子……”

    “有人来了。”萧雁回道。

    果然,话音未落红缨便拍门闯了进来,急得脸色都变了:“楼下、楼下来了好些人,像是宫里的,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是搜屋子……小姐快想办法躲躲吧!”
………………………………

19。谁是白如月?

    万幸今日来的是自家酒楼,躲一躲倒不算什么难事。

    祝元吉不太情愿地咽下话尾,站起身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送小姐从暗道出去吧。”

    “只怕不容易。”萧雁回看看楼下的人,叹了口气:“来的是金甲卫。他们最擅长机巧之术,若寻不到人,只怕会在这楼里挖地三尺。”

    若到了那一步,不但今日的事瞒不住,就连这待月楼的底细只怕也要被人查出来。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就大了。

    她略一思忖,向祝元吉摆摆手:“你去暗道里躲一躲,红缨在这里陪着我,静观其变。”

    “这不行!”祝元吉大急,“我怎能丢下大小姐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该是我替大小姐挡在前面……”

    “祝元吉,”萧雁回脸色微沉,“我河东道军中,第一条铁律是服从!”

    “是!”祝元吉本能地躬身领命,之后又抬了抬头,哑声:“大小姐保重,属下……告退。”

    萧雁回看着他走进暗道,又叫红缨代替他坐在对面的位置,重新洗过茶碗斟上半盏清茶,错愕地抬起头看向破门而入的人:“你们做什么?”

    “谁是白如月?”进门的金甲卫厉声问。

    萧雁回与红缨对视一眼,没有答话。

    来人见状便冷笑起来,手中长刀当啷啷一晃:“劝你们想好再说!太后是知道白姑娘在这里,特地派我们来相请的。若是有人胆敢说谎,瞒过了太后娘娘,这欺君之罪少不得要她自己承担!”

    呵,下马威?

    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似乎忘了,“下马威”这种东西,不久前她已经用鹤顶红的形式给过了。

    萧雁回讽刺地笑了笑,挺直脊背:“这里没有人打算说谎,我就是白如月。”

    这也没法说谎。来人手里拿着一幅十分粗糙的画像,展开看了一眼,又看看萧雁回,冷笑连连:“很好,那就是你了。走吧!”

    “我走不了,”萧雁回道,“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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