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古剑]-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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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渐渐成了一处妖魔横生鬼怪哭号人所不能靠近之地。
百里屠苏把寨主以及寨中所有妖魔化的山贼铲除,将被掳掠的平民放出来。得知这一切都是出自玉横碎片之缘故,心中忽有所动,但还是将碎片交予青玉坛长老欧阳先生手中。
“玉横数年前为本门偶得,其间经过在下并无了解,此物一直由掌门独自保管,在下亦是今日方才有幸一晤……数月前武肃长老雷严叛乱,毒害掌门与众长老之后,以新掌门自居,门派宝物玉横亦被其据为己有。在下不才,身居青玉坛丹芷长老,专修炼药之术,因雷严冀望制出各式修仙灵药,故未加害于在下,只将在下囚禁,却不防,雷严使用玉横并不得法,致使玉横化为数块碎片飞出青玉坛,落于神州各地……”
欧阳少恭道明青玉坛目前状况将自己撇得无比干净之后叹息道:“滋事重大,在下趁雷严急于寻找玉横碎片放松看管之际,逃出青玉坛……正是担心有人以这些碎片随意炼药、酿成祸害,于是寻求占卜之道,侥幸在此地发现了一些踪迹……就此,还要多谢少侠相救。”
“玉横实乃邪物,吸纳魂魄之法更乃世间禁术。无论是外人有心陷害,还是本门弟子自甘堕落,两百七十年前青玉坛之祸事不能再演,在下誓要寻回玉横碎片,将其封印。”
如此有理有据义正辞严还将自己置于大道义之上的一番话道出,饶是百里屠苏性冷情淡心防实坚,也被打动:“欧阳先生不必客气。”
方兰生在身侧更是吵嚷着要伴同少恭一起寻找玉横,被欧阳少恭寥寥几语岔开,打发去替无辜死难村民念往生咒好平息泛滥的同情心。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无人注意杏衣青年立于原地,眼见着背负古剑沉默寡言的黑衣少年走开,一只华羽剔透光彩夺目的鸟儿轻飘飘落在他的肩头,额前羽冠坠着五彩神光,长长的尾羽犹如冰白鲜花怒放。
‘总是见你忽悠人,还不带一点心虚,’雪皇呵呵两声,‘真诚得连我都差点信了。’
“凰君见笑。”欧阳少恭淡淡一语,端着那股子从容闲静,仿佛世间再无物能撼动其半分。
雪皇也没意思拿这个与他计较,它现在只是静静望着黑衣少年的身影消失,眼神十分复杂:‘这是我最难以想象的一种可能,可偏偏它发生了。’
如此相像,如此相像,缺失原属于自己的一半魂魄,承接着天地这样浓重的憎厌,煞气缠身孤寡缘分,却从一开始,便背道而驰。
百里屠苏于天墉城多年经历,雪皇有所耳闻,欧阳少恭每每寄信于素娘,又哪里少得了它旁观。莫说欧阳少恭会奇怪,连它都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少年长成后会是这般模样的。
性格孤绝冷漠、沉默寡言,可以说是幼年遭逢巨变所致;虽有师长,但为煞气所困离群索居,他眼睁睁看着因自己的煞气伤害到师长,为同伴所孤独排斥,可这般苦难并无磨灭他心间的良善。这样一副细腻柔软的心肠,怎么就从未改变呢。
他是不一样的。这个少年是不一样的。
它不知是该感叹欧阳少恭运气差,还是运气好。
说运气差,是他竟挑中了这么一个人,半魂付诸毫无效果,光明的表里不曾被世间之阴暗污浊,看不见这个残魂陷入如他曾有的痛苦绝望仇恨憎厌,他如何甘心?
说运气好,是他竟挑中了这么一个人,这样坚毅强大的心性竟也会为一个凡人所有,好好看着吧,他能走出一条与你不同的路,叫你见证着,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你如此偏激过错,然后,就少恨一些罢。
雪皇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他这多此一举,因果之所以如此难解,便是其不可捉摸,谁知道一条线如何纠结成一张网,一张网如何束缚得世间不得脱解。
一个百里屠苏,能带来多少张网?
阿湮能微笑看他胡闹,可它会为这两个人紧张害怕啊。
它看得如此明白,它想阿湮也是清晰无比的,阿湮不开口,可它为何说不出来呢?说你又走了岔路你注定看不到你想看到的,说你这一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妄谈你选错了人,说你别折腾了好好了解因果叫这一切回归本真……
最后它就是只能沉默得看着这两个人在这人世间,若无其事得历经最末一世。
会发生什么呢?它也不知道。它恐惧着对方却不会试图去阻止它的到来。
雪皇想,它大概也是在这俗尘中浸染久了,也有了顽固可笑的偏执。
欧阳少恭侧头低垂眼睑,雪皇听到一声笑从他的喉咙中发出,莫名的战栗从脊椎延续到全身,连凤凰都觉得些微可怖:“呵,他的执念竟是起死回生。”
凤凰抖了抖羽翼,有些无奈。
‘你下了套叫人钻进来结果还怪人家为什么要钻?’
其实这倒也是有些出了欧阳少恭意料的。他知道百里屠苏对于报仇的渴望,对于解开当年乌蒙灵谷灭亡之迷的渴望,可实不知,他心中最隐秘的渴望,竟是叫他之母亲死而复生。为此,竟信了欧阳少恭起死回生神药之说。
欧阳少恭布了翻云寨这场局,除了想看看百里屠苏如今的模样与应对,还是他对人性鄙陋的厌恶与自己的任性在作祟,因为两者并不矛盾,所以毫不犹豫试了试新近炼制的药。
却不防,百里屠苏愿意陪同他一同寻找玉横碎片的原因,他要向他讨要一颗起死回生之药。
欧阳少恭何等机敏之人,便从善如流道出这药的缺陷,言药并未真正炼成,如要奇效,尚须一味奇异药材,传说远在海外方可取到。
百里屠苏不疑有他,当时便应了一同前往寻找。
‘等等,他刚才问玉横原貌是否为一个内凹的玉器……他还保留着些记忆?’
杏衣青年淡淡道:“有也模糊,我确认过。”
冥冥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系,大概,他心中隐隐觉察到罢,找到玉横其余碎片能帮他记起自己忘却的往事。
‘你干嘛忽悠他去海外?’雪皇郁闷。
欧阳少恭的神情从荒谬与鄙薄慢慢回转出如沐春风的浅笑,想到一个人的时候,再多的憎厌与黑暗情绪都遮掩不住她出现在脑海中的全然欣悦:“阿湮有意愿再回东海,我想带她去龙绡宫一趟。”
她还想见见那尾白龙的,纵然她不曾说出口,但他是知晓的。
雪皇无奈:‘所以是你自己要去,你把人忽悠同往……好吧,你开心就好。’
百里屠苏路过雾灵山涧,恰逢一名少女在泉水中沐浴,被误认为淫贼百口莫辩。
少女笑嘻嘻用一条名为定云锁的灵器将他困住,玩笑得带走了他身上的焚寂剑。
百里屠苏遇上了风晴雪。
方兰生被赶回琴川,又是被同门奚落又是狠挨二姐批,本想去寻素娘得些安慰,半路将恶作剧的剑灵红玉误认为鬼,闯入孙家小姐绣球招亲的场中误撞绣球,被扣留硬要他完婚。
方兰生遇到了红玉。
小狐狸襄铃蹦蹦跳跳跟着百里屠苏,从翻云寨跟到琴川。
欧阳少恭在灯会前夕回到琴川,素娘坐在檐下正在用细长的竹条做灯架,细腻的绢纱裁减得当,放置在一侧正待糊到灯上。
奶娘、阿默:准姑爷。
“莲花灯?”他微微一笑。
他跟着她在檐下随意而坐,伸手握住她的手:“哪里要你亲手做?”
阿默做的各式灯已经挂满了院落,有提灯有挂灯,美轮美奂。其中不乏莲花灯。
素娘仰起头,也笑,指了指一边的笔墨色彩:“你画。”
他便画了两盏莲花灯,与她一起糊起来,编上丝穗,置上蜡烛。
雪皇在屋顶上跳脚良久,发现这气氛叫自己着实难横刀而入,郁闷得飞走寻方家小少爷去。
入夜把灯点起来,他给她抚琴。
你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便整个世界都是她。
琴川已经没有欧阳家。多年之前,欧阳家便举家迁走。他这一世什么除了阿湮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或许彼时的欧阳夫人,便已觉察这或许已不再是自己的孩子,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租了艘画船,预备着与阿湮一起放放花灯,久寻兰生不见,然后捡到个煞气反噬的百里屠苏与自觉闯了大祸的风晴雪。
小狐狸躲在门口偷偷张望,素娘笑得冲它招招手,金色小妖立马飙着泪滚到了她怀里。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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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晴雪与百里屠苏玩闹,硬是带走了他的剑。恰逢朔月煞气盛极,拿回焚寂已是无用,百里屠苏心神陷落失去理智,魔化状态与风晴雪一战,又毫无知觉晕倒。
风晴雪大惊失色,想要带他去寻大夫,正好为欧阳少恭捡到。
素娘用手拢了拢被风拂散的发丝,抿到耳后,隐隐听到里头那劲装女孩儿温暖爽朗的话语:“哈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这回铁定没错!”
画船缀满珠穗的纱帘抖动起来,一道灵巧的身影窜出来,见到素娘冲她挥挥手,乌黑的眼珠笑吟吟明亮如星子:“我走啦,跟新认识的朋友约好一起放花灯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素娘也笑得摇摇头,见得那女孩儿遗憾耸肩风风火火跳下船跑走了。
摸一摸小狐狸瑟瑟发抖的身子,见它有些害怕得还忍不住探头往船舱里望,眉间微展,露出几分好笑,便把它抱着往里走。
少恭正好提到:“……在下唐突,本不该多问……险些忘记还有个小东西,它似乎一直跟着百里少侠,且以为是晴雪姑娘伤了少侠,对她可凶得很。”
原是一本正经真真假假忽悠,见得她之身影眉目忽然柔和下来。小狐狸从她怀中悄悄探出个脑袋。一见它,床头架子上百里屠苏那肥得像鸡一样的海东青阿翔立马厉叫一声,吓得它赶忙脖子一缩。
大概是因为在素娘怀中,自觉被保护胆子大起来,探出来瞅瞅床上煞气被压制身体还虚弱的少年,又瞅瞅一边笑得温文尔雅风华无限的杏衣青年,扭扭身子,跳下来就变作了金红衣的可爱少女。
小狐狸言明一路苦追是要报恩,木头脸摇头拒绝不以为然且道明人妖并非同路叫它自去,最后还是欧阳少恭出来打圆场,言此番夜深,少侠劳累,有事明早再议。
出了帘门,少女又变回金色狐狸跃到素娘怀里,委屈得埋着脑袋求抱抱求抚摸。少恭看它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被凝视了一眼的小狐狸猛然一惊,整个身体就僵直得一动都不敢动。
善妖的直觉与感官是非常灵敏的,它能觉察到素娘是如此得温暖无害,它本能得想要依偎在她怀里接受她的抚摸,打从心底里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而对于欧阳少恭……有时候你明明如此害怕着一个人,可你还是忍不住得想要亲近他。
他身上斑杂的黑暗叫它本能得恐惧着,但他魂魄中又有什么在深深地吸引着它。会想避开他的注视,可也想悄悄跟在他身后,只是仰头瞻望着他,俯身恭敬得跟随着他。
画船颇大,舫内分隔出三间厢房。正好百里少侠占了一间,素娘打开第二间,摸摸小狐狸的脑袋,笑:“好好歇息吧,明早再去见他,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呢。”
小狐狸狠狠点头,然后扒在床单上眼睁睁看人转身离去,在边上青年凉凉的注视中,不敢再扑上去。
少恭牵着素娘的手,没有进房,在外舫中将各式的花灯一盏一盏摆放好。
画船在河中幽幽荡着,素娘依偎着他,看他将灯点亮,慢慢把等放进水中。
“不写心愿么?”她问。
他一只手揽住她:“我的心愿?这天地恨不得贬我于死生之境……而且所有的心愿不是已经在我怀中了么?”他道,“阿湮不写什么?”
素娘也就这么对他笑。
然后两人就这么一盏盏放下空白的花灯,看着明亮清灵的灯火闪烁着在静幽河水中缓缓远去。
对岸一个少女正欢腾得挑选着花灯,见着画船,跳起来冲他们用力挥挥手。
“风晴雪……姓风。”他这样道出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笃定,“无怪乎她方才能压制住焚寂煞气。”
风姓极少,这是女娲部族姓氏,当年大多随其迁至地界,如今出现在人间,本身就不寻常。
“风广陌。”素娘道。
欧阳少恭低笑一声:“两人颜容自有想象之处,应是有亲属关系……巫咸自人间失踪,乌蒙灵谷之近况无人反馈,女娲终于忍不住差人入人间来寻了么?”
“都在你预料。”素娘安慰。
他微微一笑,低头吻吻她的发角。
“抚琴予我听罢。”她说。
她喜爱他的琴乐。自开天辟地的意外相遇一直欣悦至今,从不曾变更。
百里屠苏在船舱中久久难以入眠。煞气反噬的梦中回忆起很多往事,有师尊师兄,有师门境遇,然后思索着那名为风晴雪的少女如何能压制自己的煞气,辗转反侧,然后听到外间传来的琴音。带着莫名的熟悉之感,却有着实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忍不住起身,出得船舱。
才几步,大窘,脸已微红,只是夜色迷蒙,他又常年冷面,不怎么能觉出:“打搅了。”
杏衣青年指尖寥寥几点,止了一曲余韵,微笑:“既已来了,便坐下罢。”
百里屠苏不怎么自然得坐下,视线瞄到素娘脸上,问出个先前一时没注意的问题:“还未请教……”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素衣墨发,红颜白妆。
“唤素娘即可,”欧阳少恭代她作答,眉目温柔至极,添上,“在下心慕之人。”
手握住,素娘靠着他,许久后也微微笑出来。
这画面太美,百里屠苏饱受苦难疮痍自认冰冷坚硬的心也会因此而微微一动。
她未说话,只听得两人交谈。听着听着便慢慢闭上眼。
听到一问时又睁开了眼。
百里少侠问,先生何以炼制起死回生之药,所为治病救人?
他答,都道是人死灯灭,便如这灯会盛景,终有尽时。
“人生岂非正如夜间行船,黑暗之中时而光华满目,时而不见五指,然而灯会熄灭,船会停止,时岁与生死本是凡人无法可想、无计可施、少恭不自量力,妄想逆天行事,看一看凡人若有朝一日超越生死,又将是何种光景?”
百里屠苏无言,只道先生高志。
这番言谈终止,各人回房,夜深入眠。
素娘睡得迷迷蒙蒙醒过来,仰起头望着身侧人的脸,呆愣愣许久都不知如何是好。
纤细的手指试探得抚上他的脸,比年少时苍白的单薄已经要好上很多,灵气散得够多,反倒不易再被显露,越年长颜容也越有了色彩,皎皎之月熠熠之辉。姣好容貌总是会占很大优势的,连得百里屠苏都能对其深信不疑,也有不信这般光华面貌会骗人的缘由在的罢。
她又把脑袋埋进去,闭眼睡去。不曾注意到青年缓缓睁开的双眼。
心慕……是怎样一种感觉?
翌日清早,欧阳少恭予百里屠苏道:“玉横碎片散佚各地,不知下落为何。我们即刻启程,由虞山珍珠滩渡江,往江都寻一奇人,她定能为我们卜测到其他玉横碎片所在。”
小狐狸化成的女孩儿急急忙忙冲过来,定要跟着去,那垂泪欲滴的模样,叫黑衣少侠都偏开了脑袋。少恭好歹劝了一下:“此去绝非玩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