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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上神[古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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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平十六年,八月,天蝗蔽日。

    旦逢灾年,人命如草芥便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死的人多了,瘟疫更是频繁。不过而自那生机断灭的死地,总会生出些寻常见不到的东西。他在采药回来的路上,捡回个濒死的丫头。

    这心肠已经锻成了石头,自不是起怜悯恻隐之心,只是见着那精瘦枯败的脸上,镶着的一双挣扎困苦的眼,他驻足看了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竟将她给捡了回来——可捡回来又无什么用,总归是一口饭而已。他点了油灯,一页一页翻那些老旧的医术,素华炮制好他采来的草药,做了饭,便又坐在门槛边呆呆望着毫无变化的天空。

    素华是一具鲜活的傀儡。当年他在这南山脚下起了医庐长住,往后研究的也是些古怪症状,名声也有,只是脾性冷僻,与其说是行医,不如说治人,也算不得什么好人。某一年遇上对症状奇特的病患。当家的千里迢迢带着二子求医,当他言明只能救一个之时,来人竟毫不犹豫舍弃了长子,数日之后更是付了金银便忙不迭带着小儿子离去,竟连长子后事都不愿理会。

    家宅闹剧他自是没兴致理会,只是素华情况过于诡异,叫他在人断了气之后还是搁在自己榻上用心钻研。病因是阴怪作祟,潜伏在两兄弟胸腹中几乎炼成了蛊,弟弟命格重些,因此他毫不犹豫将弟弟身上的东西引到哥哥体内,两物一冲,直接将素华致死。

    但素华的命格太轻,实在太轻,轻得本不应该降生,所以魂魄也易散——偏偏那东西盘踞在他身体内,竟由死气转化成了生气,活生生将素华魂魄给拉扯住了。所以素华体内是有魂魄的,只是他已是死了,两者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他的身体仍在生长,模样也不似行尸走肉,但他已是死了。

    他便将素华炼成了傀儡,不愿刺激那股生气温养躯壳,作为自己下一个渡魂的宿体留着。

    如此又是几年。他当年无意捡回来的丫头也长大了,名为阿蒲。虽然阿蒲为他所救,后来又拜了他为师,但她是深深厌恶着这地方的。整个医庐都像是座巨大的死气的坟墓,死气沉沉的鬼手大夫,死气沉沉的冷面药童,而她或许是这里面唯一一点鲜活之色。她有普通女孩的鲜活生命,有像花一样蓬勃而绽放的妍丽姿态,哪怕是压抑在恐惧背后的厌恶与排斥都无比鲜活。可或许世事总有那么多阴差阳错,阿蒲竟恋上了素华。

    他曾在昏夜明明昧昧的光影中,听到屋外的阿蒲小声而颤抖得对他的傀儡说:“哥哥,逃吧……我们逃吧,逃得远远的!”

    素华的身体没有停止生长,所以现在已是个弱冠之龄的青年。容貌尚好,肤色苍白,总带着股病态般的孱弱,阿蒲是怜惜素华的,先入为主想当然的认知牢牢占据大脑,没有回应的爱恋竟也炽烈燃烧起来。所以当素华的傀儡之躯开始崩坏之时,阿蒲以为素华旧病复发,无计可施之际竟冒着犯师长的忌讳,也要盗取他救命的药。

    身上这躯壳使用得久了,难免散发出介于生死交界的既清明又腐臭的气息,越是到需要再次渡魂之际,他对这方面便越重视,于是手制了一些药,算好时日,药尽时便是渡魂之期。傀儡因他身体的反馈,自然也会有影响。而他用来稳定魂魄的药,在阿蒲看来,就是救命之药。

    在阿蒲偷入他房间时,他便无声无息站在门口,眼看着她又恐又慌得找药,眼看着她回过身见到他时恐惧得几欲晕厥的模样,眼见着她慌不择路将师长撞到在地,眼见着她发现他已无鼻息时战栗如抖筛。

    这一次渡魂已是被他准备了十几年的事了,比起过去来自然要顺利得多,只是痛苦却是一点没少。到他终于能全然控制这身躯之时,他也醒了过来。

    然后他一睁眼,便见着伏在他床头的阿蒲那欣喜若狂的眼,慢慢变成惊疑不定,慢慢变成难以置信,慢慢变成惊恐欲绝。

    她认出来了。这个在医庐中生长见惯了那么多不可以人力来解释的事的女孩,这个哪怕误害了师长也要救她心上人的女孩,在见着他醒来的第一眼,便认出,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心上人,这是自己误杀的师父。

    阿蒲疯了。

    韶平三十年,二月,梅花枝头俏。

    ……

    已经很多年了,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次渡魂的经历了。

    忙忙碌碌一世世跋涉,因人而扰,为人所弃,艰辛,困苦,哪怕是那点想要牢牢抓住的温暖,都微薄得如同即将熄灭的黯淡烛火,在日出时分就会随薄岚一道烟消云散。

    他已是真真切切得撕却了那身仙神清风明月的皮,整个人都浸淬了这凡尘的污浊,如凡人般专营不休,算计着人心,谋求着**——却到底是被天命所戏弄。明明在无数次被放弃之后懂得,他必须要成为最重要的那一个人,才不会被舍却,可明明他已经成为了最重要的那个人,还要眼睁睁看着似乎唾手可得的真情面目全非,然后被现实冷冷嘲讽。

    他曾承欢膝下彩衣娱亲,为换得父母真心相待。

    他曾执子之手举案齐眉,为换得妻子真情以付。

    他曾慈心善意遮蔽风雨,为换得子女真心相伴。

    他曾杯酒许誓雪中送炭,为换得旧友真情追随。

    ……

    不断变换着身份,不断算计着人心,可再和乐太平的景象,在他再次渡魂归来,都被撕扯得粉碎。没有人肯信他便是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挚友、师长……他永远都是侵占了他们记忆与魂魄的鬼怪,甚至当着他的面苦苦哀求着将过去的那人还回来。

    那些年,他还没有那般得偏激。因为不屑,所以被伤到了也只会转身离去,不叫它伤到第二回。可那痛在心尖上一层一层得叠,总有一天污了他的胸膛。

    ——他是真的曾感受到温暖的,可他后来困扰着,他得到的那些温暖究竟是因着他本身,还只是这些壳子?

    繁华盛景匆匆,终究不过一付断墙残垣。

    随着魂力渐消,越来越多的记忆模糊不清,他疯得更厉害了。再理智不过得疯狂着。

    然而怎甘对着那天命认输?怎甘就此一败涂地?

    他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与青梅竹马的表妹成婚,生子。贪婪得紧抓着那些浅薄的暖意,在又一次被迫转换躯壳之后,他还是回到了原地。总是连枕畔人都不肯信他,他将他的妻子囚禁起来,用各种事实表明自己的身份,逼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确实是自己的丈夫。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多年相守的妻子在自己面前自尽。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竟然是这样一个夺人魂魄与躯体的怪物。

    原来就算是成为最重要的一个,就算是叫人知晓从头至尾都是他,他还是要被抛弃,被远离。

    这天道总有理由叫他一无所有。

    他的胸腔中开始潜伏起一只野兽,鲜血淋漓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会将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撕得粉碎。继续辗转凡尘,用尽一切想得到不变的真情,而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弃之后,亲手杀了那些辜负他的人,看鲜血淌遍双手,总会叫他感受到人体中最后一点暖意。

    不甘心,再如何也不能甘心。

    ……

    千疮百孔之后,坐在衡山洞府中,看那漫长岁月里刻记下的烙印,记忆时刻不停得在消逝,若不是借着这些文字,他都已回忆不起久远之前的经历。

    可这一世一世,她竟再未出现。

    你去哪了?你再不会来了吗?

    他其实已知道他为何会那样憎厌她的缘由了。

    他也终于明白,多年以前,在洞灵源的那一世,方其雅为何会那样绝望得毁灭自己。

    ……无论是爱你,还是恨你,都永远不会得到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2018

    最后还是决定借着这样的基调写完这些世。阿湮要出来了。下章蓬莱。

    老板你已成功被玩坏… …,不谢。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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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重天擎浩瀚,于天顶荒漠无涯的混沌洪流中;沉睡的亘古殿堂沉淀着厚厚的鸿蒙气息;宛若有生命呼吸般若隐若现。那每一下吞吐,都勾连着黄泉碧落的山力海势;天地仿佛也有了相应的脉搏;随之沿着古老而强大的规则运行着;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

    然后在某个瞬间;太易宫那井然有序的脉动似乎漏了一拍,无形的混沌气浪便自虚空中充溢;膨胀,卷积成风暴霸道而剧烈得冲向天外。似乎一只大手在拨弄着已定好的秩序,直直窜入渺茫的未知,那叫神都无法预料的渊源悄然变更,连合道的伏羲亦无法觉察的意外。

    唯有天河之畔的织女,在这瞬间颤了手,打落一支梭,废了匹美妙无暇的星纱。

    她沉吟良久,撕了织机上的锻纱,随手抛向天边。缎子染了尘便化作美丽的云彩,因是织废了的,云彩轻悠飘游了片刻便飞散成缕。

    织女听到冥冥中似钟似磬的声音,她抬起头,视线似乎穿透无穷无尽的星海,窥探到天外那洪流聚集之地发生的一切。那里潜藏着废弃的法则,蕴含着一切的因果与渊源,现在已经没有神能触碰到那样的所在了,除了……

    ‘大人,偶尔也顺着天道一次罢,跟它过不去也罢了,总不能老跟自己过不去,’她缓缓把视线收回,又开始忙碌地织云彩,‘您实在不该记起来的。’

    长生草在星沙中幽幽摇晃着身形,她的恋人虚渺的魂魄便坐在那里,温柔而微笑得,注视着她。所有仙神都知晓,天河畔有个织女,日夜不停编织着天纱,就像她自己也忘了,很久很久以前,连时间都不曾笼罩这天地之前,她所编织的,其实是命运。

    ——衡山莲塘之中,好不容易再度凝结完整魂魄的虚影猛然睁开双眼。

    辰湮做了一个梦。

    她曾在太易宫沉睡了何等漫长的年岁,纵然时间于她是如此轻薄又微渺的事物,她也未曾有任何得小觑时间温柔又无坚不摧的力量,可她是从未做过梦的,那时间长河里始终不存在一样事物能令她眷顾——然后她却在莲花绽放又破碎的撕裂声中做到一场梦。

    那梦境是如此浩瀚而古老。

    盘古逝去,烛龙沉睡,降临于世的第三位大神静静坐在不周山顶,冷眼注视着天地的演变,直到她的眼神终于因时间与空间缝隙中失落的生灵而泛过细微的波动。

    这是连时间都重新衍生以运转新纪元的时代,天地的初始,生灵都还未得以降生的亘古。陨落在开天风暴中的混沌魔神那失落的法则飘散在天顶,大地山河走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剧变,充溢着天地的也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生机,一切生命毫无顾忌得张扬着生命的张力,没有形体的束缚,没有法则的苛求。因此神祇的身躯是那样巨大,她的双脚踏在幽冥,举手便能触摸星辰,只是与其说那是实体,还不如说是过分庞大的力量凝成的虚影。

    而那自混沌莲子中孕育而生的神祇,低下头,注视着掌心中的脆弱生灵。

    与她全然不同的形态,然而又非此世孕育的生命。他的身上卷集着扭曲的时空风暴,脆弱得随时都能被撕成碎片,冥冥中却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守护着他。

    神祇漫不经心又默然无涯的视线,无法窥破这生灵,于是到底是带了些好奇。

    “你是什么?”

    当她注视着这生灵时,生灵也在注视着她,穿越亿万载时光陡然相会的两个存在彼此注视的第一眼,此世的宿命便脱胎而生,自笼罩不周山的风云中升腾而上,随呼啸的混沌气流盘旋在天地的众法则中,又隐隐超越众法则。

    他的眼神是懵懂而茫然的,那股神秘的力量叫他记不起太多的东西,也不能说出太多的话语。但他还是本能得回答了她:“仙。”

    “仙……是什么?”神祇这样问道。

    “仙便是,我这样的生命。”

    这一句话后,此世便有了仙这种概念。这生灵是如此奇妙啊,他身上有如此深刻的时空烙印,比流荡在此间的时间还要高级得多——他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后世,可他的一举一动竟能改变这片最初的天地。

    神祇与他一起静静观看着天地的演变。她们是这新世界中唯二的生命。神祇觉得很有意思,她终于明白盘古口中的陪伴是什么。天地未开前她便有了意识,她看着盘古与三千魔神厮杀,看着盘古以力证道破开新世界,她看着盘古力尽陨落化身这山河,盘古说我要死了青华你得替我看着这片天地,她说好。然后她就化了形。

    哦原来后来她一直以为的天命,并不全是母亲强加给她的,还有亘古鸿蒙中的那一句承诺啊。

    神祇说:“仙为什么这么弱小?”

    弱小的生灵说:“不,是您太强大。”

    可是真的是太弱小。那时空的烙印本就像是要压垮他了,这天地中任何一种意外都能将他碾碎。神祇觉得,她护在他身上的力量再重一点点,都有可能将他魂飞魄散。

    神祇想到一个办法:“你最擅长什么?趁着它们还未全部凝合成天道,挑一条吧,那力量能让你变得不这么脆弱。”

    她指着天顶那些勉强共存的事物。那是……法则?

    混沌魔神已然尽数消逝,法则失了主人,这天地又还未孕育它应得的神祇,该为神祇所得的法则便渺渺茫茫得盘旋在这虚空中,被慢慢成形的天道吞噬。法则的力量何等强大,可她身上是没有法则的,而且就算是他得到了法则,在她看来,仅仅也是变得不脆弱而已。

    他说:“我不需要。法则都有自己该有的主人,我是无法得到的。”

    “现在它们没有主人。”

    神祇又看了他一眼,直接探寻到与他的形态力量有所相似的那条,伸手一把抓下:“就它吧。”

    法则老老实实待在她手中,竟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他却无奈得笑了:“我无法触碰它。就像我无法触碰这世界的一切。”

    神祇说:“可它已经是你的了。”

    最后她还是松开手,那道法则便窜回到了天边。可就算是之后成形的天道也无法再吸收它了。在那久远之后的世界,火神祝融所制的凤来终于得以化灵的那瞬间,这历经漫长时光仍孤零零盘旋在天外的法则便开始蠢蠢欲动,天道便不得不降下它。

    明明神农做琴,伏羲做瑟,哪个皆可称乐之始祖,却都没法得到乐神之位,因为那神位所对应的法则,早已经在亿万年前就为她许了应得它的主人呀。

    此后,哪怕他不再为仙,被贬落凡尘,历血涂大阵,不得不渡魂而生——天界都未出现第二个乐神——那法则至始至终还是只会属于他。

    后来,大概是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这忽然出现的生灵,便如他来时那般,忽然离去了。

    神祇还是坐在不周山上,静静看着这天地。然后就逐渐有了众生。

    ……

    ‘原来,是这样。’

    辰湮闭着回想着那个梦境,在某一个刹那,蓦地抬起头,望着九天之上太易宫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她感觉到一份悸动,但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她接收到的记忆并不完全,大概只有些破碎的片段,想来,完整的记忆传承该是落在那三十二重天顶。而她只不过是一缕神识。

    然而,让辰湮惊奇的,是这陌生的记忆因何而失落,又因何而回归。

    “阿湮……”纤细的声音小心翼翼唤着她的名,回过头,凤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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