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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上神[古剑]-第28章

小说: 上神[古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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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属于他的,就像他离不开她身侧。

    既然没有名字,那便承了鬼童之名,存在着这样的牵系,只要她能认可,那么这便是为他的身魂所能接收的名字。事实上,她没有任何疑虑。小小的女孩有着堪比长者的心智,在某些方面,却依然如此纯粹天真。

    “鬼童,”她小小唤了声,点点头,又连忙抬头接道,“我叫盈盈。”

    ……她果然名盈盈。她的眼睛实比秋水还要美丽温柔。

    松开手,缀满蔷薇石的纱帘铃铛着散落下去,她好奇得伸出手,小心翼翼得碰了碰被他握住的另一只手,大约是真的确信他不曾被她身上的浊气侵蚀,瞳眸里挥洒出更明亮的光辉——仰头又望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笑,眼眶里却盈满了晶莹的液体。

    她带着欢喜与悲伤得看着他,软软糯糯的小模样,却有着这样深邃成熟的的情感。要看过多少的绝望与死亡,要拥有多么深入骨髓的孤寂,才会觉得仅仅是遇见便已然是最幸福最美好的事了?

    他还想看清楚几分,却是脑袋一晕,身体凭空失了力道,整个人扑倒在床边。

    “你……怎么啦?”片刻的呆滞之后,小手颤了颤,连忙缩回到身后,以为是自己的触碰让他变成这样,整个人也害怕得往后挪,那眼睛流转的光色渐渐又回到了死寂。

    他已经受不住,气血一直在翻涌不休,意识就在沉陷的边缘,但他竟还担忧着不让她担心,艰难睁开眼:“我得睡一会儿……睡完了,再陪你玩儿……”

    女孩有些不相信,可嘴唇颤抖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游离的视线在纱帐中环顾,手好几次都握在水晶纱上,但终究还是缓缓松开。

    鲜活的色彩慢慢的慢慢得失却了颜色,她就坐在这寂静无声的华美牢笼里,茫然得等待着。等了好久好久,还是只有自己,和……他。

    她望着他看了许久,小心翼翼伸出手在他脸上微微一探,触摸到热乎乎的体温,愣了那么会儿,然后,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的心脏忽得就松下来。她也不敢再碰他,只小小得牵住他的袖子,这样一动不动得凝视着他的脸。

    看着看着,眼皮重起来,就凑在他的胳膊边,也沉沉睡去。

    ※※※※※※

    “就是他了?”

    “原来当年批命卦象中所指的暗星确有其人!看他与盈盈的命格之象,正好相合!”

    “这样……这样盈盈就能安乐成长?那小子是吸灵体质!但凡他所驻留之地,阴清之气源源不绝,大概也能化解掉盈盈的苦楚?”

    “那就让他陪着盈盈吧,盈盈一个人太久了,连我们都不能靠近她之身侧,以后……或许,她能更开心一点。”

    “老四,你在思考什么?这样的表情!莫非有何不妥?”

    “不,不是这个。我现在才发现……这小子体质正合了我的法门,若是只做盈盈的玩伴,当也是可惜了,可若是我收他为徒,仙途长远,盈盈却始终停留在此间,何其残酷。”

    “……当真?这却也是!那,先观望些吧。等些年头,看这相处如何,再做决定。他尚年幼,错不过修行的好时光。”

    “终究还是要想办法化解盈盈身上的困局,为她寻得可习之法,否则,你我能忍得看着她陨落?老二是我们之中唯一留下血脉的,他已失了妻,如何能接受失了女儿?”

    “就按你们所说,我先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会转告你们。如果老六出来,强令他近些年别再闭死关,盈盈的气脉还得他亲自接!”

    作者有话要说:8。20

    字典小姐困死了……先去睡了。这章少点就算了,回头马上补!

    ps:没事去新坑那里捧个场呗~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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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蝴蝶。”

    “不;蝴蝶不是它单独的名字;所有的蝴蝶都叫蝴蝶。”

    “盈盈只有一个,可是蝴蝶有许许多多;这一只飞走了,我们还会看见另一只的。”

    “盈盈乖;睁开眼;再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来,我给你梳头……”

    “那朵花很好看吗?我去采来……别怕;那是西玄特有的灵气催生的簇晶;一离枝便会石化;即便是盈盈触碰到它了,它也不会枯萎。”

    ……

    在他的生命中,除却了亘古以前洪涯境与仙界的岁月,第一次有了时光荏苒不知年数的错觉。

    或许是洞天灵奇,平和静美的年月在让他淡忘渡魂岁月漫长又苦痛的挣扎,或许是今世命格崎岖,又有徒离的法门镇着,容纳了他这异诡的残魂竟也能畸形完好得共存,或许……是因为盈盈的存在。

    只有在靠近他的时候,狂躁的浊气才会被安抚下来,于是她只能日日夜夜待在他身边,看他眼中的世界,遭遇他所遭遇的一切。正是舍他之外再无法被人靠近的缘由,她才那样欢喜又依恋得牵着他的手不放。

    盈盈总是那样乖巧,声音也永远都是那样小小的、轻软的,风拂得重一点都恐会被揉散。可即便从来不说,他也知道,在盈盈的心中,他是近乎救赎般的存在。他总是惊叹,她的眼睛怎可能好看到这般模样——盈盈的眼里,容纳着世界上最深沉最浓重的情感。那么久远的年月,在世外干干净净得长着,却见证了人世间最苦痛的折磨与最伤悲的离散,可是她太过乖巧,凡人天性中的七情六欲还未成形便被压抑,年复一年,随时间深沉,却只能让它们积聚在眼底——如此,才沉淀成这般比最深邃的星空还要迷人的光色。

    然而那眼睛又盈美得出奇了。她的心灵太过纯净太过清澈,那深邃为纯澈的眸光所包裹,就彷如星夜的穹宇笼罩着薄岚,呈现出更难以想象的美来。

    他喜欢这双眼睛,才慢慢读懂了她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盈盈的视线只有在触着他时才会平定下来,眼底深深的寂寞与彷徨在对着他笑时会浅薄一些——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每一种情感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在这样静寂得近乎悬停的时光中、慢慢得、一点一点去读懂它们。

    岁月如此流逝。阴阳交汇,清浊融合,相守得越久,彼此的命格亦逐渐改换,小小的女孩挣脱孤阳焚身的厄运,开始一天一天长大。

    就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成长为比星辰更耀眼的光色,盈盈懂得越多,越靠近这个世界,却越明晰。或许那小小的身躯中已经积聚了最大最深沉的东西,才令得人世间的所有阴暗都不能影响到她。

    他的盈盈是黎明投注在这世间的倒影。自深渊中生长,却纯白如昼晖。

    是的。他的盈盈。她是他的,每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就再没有比那更激烈的狂喜汹涌着心潮——这是完全属于他的。她生来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拥抱她的时候,似乎魂魄中那些残缺的部位也恍惚圆满起来。

    ※※※※※※

    盈盈长到少女豆蔻之年的模样时,鬼童拜了西玄四府主为师——不,后来他不叫鬼童了。

    他的师父,那位形容成熟旖旎却依然情感纤细如少女的道姑,为他取了新的名字,以梁氏一族的族姓为姓,但不知是出于对他命格的诠释,还是对他未来的期望,又抑或那时他出现在她眼前时正是映着东升的旭日,给的名便是叫做少阳。

    少阳。梁少阳。这个名字比“鬼童”更加为身魂所接收,但更多的时间里,他耳畔期望的,还是盈盈那一声轻轻的、小小的呼唤。

    她的生长原本就比常人要缓慢得多,当时浊气至甚时,数十年都只能压制在四五岁的模样,后来解了身体天然的禁制,但在西玄洞府这等世外仙域中,于外界更是黄粱一梦般的存在,她便似乎总是悬停在这个时刻里。少阳成长为长身玉立的青年时,盈盈还是小孩子。

    很多年里,他抱着她睡觉、吃饭、散步,看眼睛能看到的一切,他为她梳头为她穿衣服,在所有的时间中都与她相伴。盈盈看上去越来越好,在西玄眼中却是越来越绝望。人总是贪婪的,身体糟糕的时候期待她能健康,健康的时候又奢望长生——可是盈盈无法修行,她的所有脉络都被浊气尽封,唯一能畅通的气脉却是天生断裂,侥幸接好也太过脆弱。

    修仙之路漫漫无边,盈盈却注定是生命中一块会消失的疤痕。

    而再惨痛的伤终有一日会如流星无痕。

    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之后,有些观念也潜移默化着改换。四府主终究不忍少阳一身根骨白白浪费,收他为徒,传他功法。

    于是,每当他修炼之时,盈盈就在那广寒石铸就的宫殿里静静等待。

    盈盈也不是非跟着他不可的。在少阳未走近她生命时,她便已经孤单得沉默得待了那么久。少阳不在身边,最多就是像那么久以前的那样,那样苦痛却那样努力得活着。

    她很乖巧。她太过乖巧。

    岁月真如流水一般。

    后来少阳就一直是青年的那副模样,盈盈又长了些,却还是少女般的稚嫩与年幼,再后来,少女的鬓边出现了白痕,柔软的乌发渐渐得,染就了银色的月华。

    ——当年藏在水晶纱帘后面,温柔又小心得望着他的女孩,后来傻傻得牵着他的手,说你怎么没变呢。

    少阳从一根一根数着盈盈的白发,到后来数不尽便若寻常般挽起,心底那些沉淀已久的怨恨也一日一日慢慢重现。

    盈盈是不懂这些怨恨的。她从来学不会怨恨这生命仇视这世界,她连埋怨都不会,但她许是能明白他在为她伤悲。盈盈从没见过镜子,她便是从别人的眼睛里,慢慢勾勒自己的模样。她只是对他笑,小心翼翼的,温温软软的,笑。

    很久以前身为仙人,不求便已亘古存在,现在他摸着凡人长生的边缘,却真正懂得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

    那一年君山福地的公主缠着他不放,法会没结束他作为东道主的主事之一没法拂袖而去,心下虽不耐面上却不曾表现,但后来几位府主显然动了这个意向时,少阳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去了东苑,生生两年不曾迈出广寒殿一步。

    他日日夜夜抱着盈盈,就像守着随时都会消失的幻影,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有在望着她时,那眼神是温暖又柔和的。

    盈盈就像是从他的血肉里活生生撕裂出的部分,即使不曾说出口,他们也知道,这是天定的姻缘——可是直到最后,少阳也没有教给盈盈,什么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9。14

    偶尔诈尸一下,证明字典还没死。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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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女魃就对应龙说;你若不走;那我便弃了这身躯壳付与邪魔,纵为祸人间也罢;总归每一分生灵涂炭,都是你造的孽。”

    盈盈在他怀里悄悄探出头来;双手已经用力得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呆呆望着却见他只是含笑回视;没有一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因为紧张而抿起的嘴唇越发瘪了;终究没忍住;小声问道:“那应龙呢?应龙真的走了吗?”

    少阳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发角;两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轻声诉说:“应龙说,天定你我皆身染邪气,即是怜此相思难就,何苦舍我离你而去——天地永隔,烟水无穷,你怎舍得。”

    少女怔忪了许久,深邃却纯澈的瞳孔泛着认真的光色,问:“应龙不忍离得女魃……就像少阳与我一般?”

    他笑了:“就像我与盈盈一般。”指尖缓慢撩开一缕散在她鬓边的发丝,“可是女魃说,我当然舍得,那是我期待许久的世界,我却再无法亲身踏入,我要你替我亲眼看着,看到这天地再没有你我。”

    “她将应龙身上的邪气皆引渡至自身,成就天地间第一位邪神,从此天书不收,冥书不纳,只能于人世游走无所归途。应龙本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尾应龙,原就得天所眷有天命傍身,既不具邪气,自入天书之册,这凡间,确是想留亦无法留……”

    少阳没有再说下去,他顿了顿,低头轻吻怀中少女的额。她抿着唇望着他,眼瞳中是安静却沉郁得让人心碎的眸色:“他还是走了。”

    伤心约莫只是个简短的时态,再深沉的情感总会被压抑在那双眼睛底处,她认真得伤心了,转而眸中却仍然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澈:“然后呢?”

    过了好一会儿,少阳才笑出来,他注视着盈盈就像注视着绝无仅有的珍宝:“然后,女魃与应龙便再未得见。女魃来到应龙曾久驻的赤水边上,人间就有了赤水女神的传说,应龙被天道强留天界,日日流连在天地屏障边,便只有按天律司水之时,能够俯视人间,可是他的视线穿透九重天宇往下,却再见不到女魃颜面。”

    他以指作梳已将盈盈的长发理顺,将手臂搭到她腿弯间,像抱孩子一般将她抱起。盈盈睁大眼睛,搂住他的脑袋维持住平衡,垂眼看时,少阳温柔得对着她笑:“好了,故事讲完,盈盈该睡了。”

    她低下头,把脑袋挨在他边上,小小应了一声。

    水晶纱帘上的蔷薇石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少女轻轻吻了吻青年的脸,然后牵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安然入眠。

    ※※※※※※

    有一日,盈盈对少阳说:“近来是不是……冷了些?”

    他怔了很久没有说话,后来也笑笑,说只是天凉了。他原先就喜欢抱着她,现在更是日日夜夜不肯松开手。

    千年广寒石本就是天底下阴气最重的事物之一,这还是广寒石铸就的宫殿,可曾经这样丰富的阴寒之物也压不住盈盈身上的浊气,直至少阳来到她身边。广寒石的寒气并不能对她有所影响,连少阳都会觉得寒烈难耐的阴气反而能调和她血脉中的阳浊。

    与少阳待得久了,她的体质有所改换,但她的骨骼经脉中,依然随血液流淌着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浊气,正是这浊气闭塞了她所有的脉络,却也阻隔了寒气入体——可如今,盈盈却感觉到冷了。

    冷的不是广寒石的阴气,而是她身体中正在凝结的浊气。少阳触摸着盈盈虽无温度却柔软细腻的脸颊时,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整个心脏都吞没。便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样活生生的血肉,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生命。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盈盈牵着他的衣角,小小的带着点委屈得说,我冷。

    她的忍耐力原来就超常。正因为太过乖巧,不忍让他人为自己担忧抑或困扰,所以再痛也能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然而,她竟这般小心翼翼得说出口了,该冷到了怎样的地步呢?

    身体中的浊气已经不往外发散,它们自血肉中生出,不断在血肉里流窜,越积越厚,厚到了临界,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凝结。可缓慢的速度却是天大的折磨,在那样漫长的时间里,活生生感受着自己从骨骼到血肉都凝结成冰块,这是何等的苦痛?

    可盈盈连晒晒太阳都不能。白昼中的日光能引化浊气,盈盈此刻就如一个浊气的漩涡,不但不释放,空气中稀薄的浊气反而会为她的身体所吸收。浊气越盛,盈盈便越难受。

    被痛苦折磨得越深的时候,盈盈就越安静。连与少阳说话也不常了。

    明知道没有人能阻止这种变化,还是忍不住奢求会有奇迹出现。西玄的府主们一个一个为盈盈检查,然后摇着头彼此对视却无可奈何。凝重的气氛在此间凝固,或许是亲人们眼中的悲哀太过浓重,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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