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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启明1158-第6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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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报消息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过来,一个接一个的离,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划掉之后,张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对身边的陆游笑了笑。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还好,结束了。”
  “确实如此,不过……都到这个地步了,出什么事情也是很难的吧?”
  陆游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喝了一口绿豆汤,笑道:“多年筹备,一朝奋起,吾等也总算是不负所托了。”
  “如此一来,大局已定,就看长生那边能不能把所有引火点全都解除掉了。”
  张栻放下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走到了屋子门口,推开了大门,一眼看到了苏长生正一路小跑而来。
  “怎么样?”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拿下,一个没漏下。”
  “最后七个引火点也找到了,所有危险全部排除。”
  两人话说完,一起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太好了,杭州城算是保住了。”
  “要是这样提前准备都能让他们毁掉杭州城,我们还不如自杀算了。”
  两人笑呵呵的执手拥抱在一起,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抓住的都抓住了,该封锁的也都封锁了,行动大获成功之余,还让这帮子权贵官僚榨取的民脂民膏没有被转移走,可以算作双重成功。
  这帮家伙搜刮的民脂民膏数量之大,完全可以支撑起这一次南下作战的军费,之后建设江南地区的资金投入,也能从中获得巨大的支持。
  就张栻所得到的最新消息,得知苏咏霖在七月二十六日的时候已经率领军队踏上了南征的征程,按照这个时间和行军速度来算,最多十天半个月,苏咏霖就会率领大军直抵杭州。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南宋也将在事实上宣告灭亡,然后等着被明国全部吞并。
  不过虽然为这件事情感到高兴的难以自抑,但是见到沈该的时候,张栻还是维持了起码的冷静。
  天色大亮之际,沈该被带到了张栻面前。
  那么多战俘当中,张栻唯一愿意见到的,就是沈该,其他的比如周麟之之流,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觉得这群虫豸直接人生重开是最好的,唯有沈该,张栻还有些话想要和他说。
  沈该见到张栻的时候,一整个晚上没睡却异常兴奋的张栻正在吃早饭。
  他啃了一个馒头,正在啃第二个的时候,沈该来了。
  “相公来了?饿了吗?一起吃点?”
  张栻嘴里咬着馒头,热情的把自己面前的馒头、鸡蛋、粥、小菜推到沈该面前,招呼着他一起吃,恍惚间,让沈该觉得一切好像几乎没有发生一样,他还是那个沈相公,而张栻还是那个枢密使。
  但是昨天晚上的一夜未眠的事实告诉沈该,一切都变了,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很生气,很绝望,很痛苦,不过这些情绪在天色大亮之际已经被沈该收的差不多了,他知道尘埃落定,自己已经完蛋了。
  前往平章军国事府邸的路上,看着一队又一队士兵押送着大量衣着考究的官员们走向不同的地方,他就知道杭州城已经被张栻全面控制了,因为这样的场面在三年前的那场兵变中也一样发生过。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翻盘的可能,在张栻长达三年的算计之中,他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有利于这一天的行动,甚至不曾意识到张栻看着他的眼神里所蕴含的东西。
  所以他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沈该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困惑——张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昨天晚上你应该没睡吧?”
  沈该接过了张栻推过来的一碗粥,拿起筷子夹了一些小菜放到粥碗里,稀里哗啦的吃了一阵,稍稍填了填肚子。
  看到沈该平静的吃饭,张栻笑意更盛。
  “三年筹划,全在这一个晚上,换作相公,能睡着吗?”
  “怕是不能的。”
  沈该拿过一只鸡蛋,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慢条斯理的一边剥壳,一边问道:“敬夫,我就不问你这三年是怎么筹划的了,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张栻吃了一口鸡蛋。
  “相公是说我为什么会选择大明而不是宋国吗?”
  沈该继续慢条斯理地剥鸡蛋壳。
  “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父一生忠心为国,你是他的儿子,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你不怕你父亲的魂灵对你的行为不满,前来教训你吗?”
  “其实在咱们大明国内,颇有些孔老夫子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大明官方的思想理论是不承认鬼神这一说的,但是对民间祭祀祖先、祈求来年丰收的祭祀活动并未强行制止。”
  张栻笑道:“作为一个复兴会员,我当然怀念我的父亲,可惜,我真切的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他已经过世了,魂灵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所以相公所说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复兴会……”
  沈该顿了顿,等鸡蛋壳剥好了,他把鸡蛋放到了粥碗里,重新端起了碗,问道:“那你不担心你死了之后,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你的父亲吗?”
  “不担心啊,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张栻把剩下的大半个鸡蛋塞到嘴里吃下肚子,笑道:“我要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那我肯定内心不安,我会害怕死后被父亲责怪,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要是我死了之后在九泉之下遇到父亲,父亲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有的说,我不是为了私心,我是为了吾辈读书人的真正理想,为了天下大同而做的这些事情,父亲自然会懂我。”
  “理想?天下大同?”
  沈该不能理解,放下粥碗,皱着眉头盯着张栻,怒道:“你就那么相信苏咏霖所说的都是真的?你就那么相信明国人所谓的革命就是天下大同?天下大同需要杀那么多人吗?那是天下大同吗?那就是一群暴民在暴起杀人!是暴行!是暴政!”
  “搞得就和这杭州城里的士大夫没杀过人一样。”
  张栻白了沈该一眼,冷笑道:“相公,你不会真以为咱们这些读书人的手就很干净吧?手上没有直接沾过血,不代表就很干净,死在复兴会手上的上等人才多少?死在咱们这些士大夫手上的黎民百姓,又有多少?”


第1330章 清官少,贪官多
  听了张栻说的话,沈该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作为朝廷高官,这里头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而很多事情处在他的位置上,也是能够知道的。
  宋廷执政一年,天下要死掉多少人,有多少人是自然病死或寿终正寝不好说,但是因为各种人祸而死掉的,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每年都有地方发生饥荒,每年都有地方发生水灾旱灾,他们这些高官只想过过安生日子,却也不可得,很难过的上什么安生日子。
  一开始他还会为死人数量之多而感到触目惊心,觉得这是偌大的灾难,可时间一长,他似乎也变得麻木了,觉得不过是死那么些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
  麻木了吗?
  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沈该分不清了。
  于是张栻摇了摇头。
  “没算过?相公,我给你算一算,就目前复兴会内部公布的数据,在革命过程中通过公审等各种方式杀死的上等人的数量大约在十一万左右,前前后后一共杀死的,就是这个数字。
  而士大夫呢?相公,当年三易回河所造成的水灾,哪一次死人少于十一万的?每一年的天灾往往会带来大量死亡,而这些死亡,又有多少是人祸所造成的?
  别的就不说了,前年雪灾,朝廷命各地官员开仓赈灾,担心地方粮食不够所以还特意拨付粮食,结果各地官员是怎么做的?把救灾粮卖掉了换钱,坐视百姓饿死,结果稍微一统计,就东南三路之地,两个月,至少饿死了二十万人。”
  沈该沉默良久。
  “人生来便是要死的,这是命数,逃不掉,无非早晚。”
  “既然如此,明国便没有错。”
  “……”
  沈该颇有些气恼的看着张栻,指着他低声喝道:“愚民能和士大夫相比吗?士大夫是能治国安邦平天下的,愚民只能生产!”
  “士大夫不过是读了书的愚民罢了。”
  张栻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让沈该更加恼火了。
  “敬夫,我直白的跟你说,没有那些愚民的吃苦受罪,哪来的高官厚禄?没有愚民的吃糠咽菜,哪来的大鱼大肉给你?天下就那么大,产出就那么多,你让他们多吃一点,你就要少吃很多很多!”
  “原来你很清楚啊。”
  张栻上下打量着沈该,笑道:“我还以为相公直到最后都要和我兜圈子不说实话呢,既然相公都清楚,那直说不就行了吗?直说杭州城里的读书人就是想着高高在上鱼肉百姓,并没有天下大同的理想,不就行了吗?”
  “天下有个屁的大同!”
  沈该像是被彻底的激怒了似的,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餐桌,无视了冲来拔刀指着他的卫士们,指着张栻怒喝道:“早在王莽死了之后,天下大同就死了!没有天下大同!
  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皓首穷经是为了什么?蹉跎半生考科举是为了什么!?敬夫,你不是科举出身,你有个好父亲能给你争个门荫!能让你不用科举就能做官,但这是你!
  你知道吗?大多数人是没你这个条件的,他们只能拼了命的考科举,除了考科举,他们没有别的出路!当兵吗?经商吗?还是做其他什么事情?没有出路啊!”
  张栻也出离的愤怒了。
  一下子站起身,张栻指着沈该怒喝道:“那又如何?那就能鱼肉百姓了吗?十年寒窗苦读考科举就是为了鱼肉百姓吗?读了一肚子圣贤书读到最后就只剩下男盗女娼花天酒地了吗?!”
  “不然呢?为了什么?为民请命,然后被贬斥到天涯海角?然后死于瘴气?死于蚊虫?死于贫困?十年寒窗,蹉跎半生,好不容易考了功名……就为了给一群愚夫蠢妇出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该颇有些疯狂味道的大笑出了声来,开口道:“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仅次于天下大同,张敬夫,我告诉你,你不曾受过科举之苦,你若是受过,你便不会这样想了。
  想着为民请命,想着天下大同,然后被迎头一击,你就该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十年寒窗值得珍惜,还是为民请命更重要,功名来之不易,非经历者不可了解,你不曾经历,所以你不了解。
  我不与你争论,你杀了我吧,我为了权力为了其他的一些东西已经向明国低头三年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事已至此,我知道我的下场是什么样的,我绝不会向苏咏霖屈服。”
  张栻看着沈该一脸决然的模样,像个慷慨赴死的斗士。
  可是,他是个什么狗屁的斗士?
  为了维护科举士大夫高高在上剥削百姓的自由的斗士?
  呸!
  张栻摇了摇头。
  “所以,主席说的是对的,罪恶的不单单是一个个犯罪的人,还是这整个罪恶的体制,这个罪恶的只为了压迫和剥削而诞生的体制,压迫的不仅仅是平民百姓,而是每一个人。”
  沈该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这个体制,这个科举当官为皇帝服务的体制之下,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平民百姓没有地位,惨遭剥削,考了科举当了官,自以为超脱了一切,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这庞大官僚体系当中的一粒尘埃。
  同流合污尚且不易,更何况是逆流而上坚守本心呢?同流合污尚且需要一定的地位和权势,否则你也配?更别说坚守本心逆流而上了,那更是百里挑一才有的人,大部分人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所以历朝历代贪官多,清官少,而能让人记住的清官更是少之又少,因为这个体制从一开始就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这样的人若是存在,那就是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张栻长叹一声,弯腰捡起了一只落地的包子,撕掉了脏污的部分,咬了一口。
  “我和主席通信,问他为什么杭州好人少,坏人多,为什么清官少,贪官多,他说杭州还能有好人就是个奇迹了,本该全员恶人,现在还能有那么一两个好人,算是上天垂怜。
  我说我这样的人算是上天垂怜吗?他说,我的存在就是个奇迹,所以他特别珍惜我,特别在意我,让我千万守护好自己的本心,不要动摇,不要堕落。
  你所说的我不是科举出身这一点,主席也提到了,他说这的确是我不曾堕落的原因之一,而这,就更加凸显了科举之罪,好人寸步难行,恶人一日千里,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说明这个体制,这个构成宋国这一个国的体制从根子上来说就是错误的,是极其罪恶的,所以主席决定推翻这个制度,重新创立一套制度。”
  沈该似乎回过味儿来了,似乎听懂了张栻所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
  “所以,苏咏霖又能怎么办呢?当官不为自己,却要为民请命,会有好的结果吗?会有好的下场吗?不会被一再打压吗?能出头吗?”


第1331章 重塑这个社会
  沈该可能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有杀伤力,能瞬间造成绝杀的效果,给张栻狠狠一击。
  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智商可能和张栻区别不大,或者说,稍微还要落后于张栻一点点。
  他能想到的,张栻想不到吗?
  张栻是傻子吗?
  对这个问题,张栻曾经详细的在信件中向苏咏霖讨教,苏咏霖也给了他十分明确的回答。
  “且不说做好事该不该追求你所说的,但至少看上去就该是这样的。”
  张栻缓缓道:“所以我也问过主席,我写信和他交流,询问他明国该如何颠覆宋国的体制,如何消灭这种根源上的罪恶,如何能够让正直的人登上高位为百姓谋福祉。
  主席对我说,在宋国,做好事被看作是愚蠢的,是愚不可及的,不为自己考虑却要为他人考虑,这是全然不会有任何好的下场的,清官为民请命,被消灭,善良的人为他人考虑,却被坑害。
  在如此这般恶性循环之下,宋国走向了如今不可挽救的末路,而在明国,就不一样了,明国所做的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做好事的人有好的回报,而不是不断被消灭。”
  沈该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满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张栻。
  “好人有好报?张敬夫,你多大了?你还信这个?你说冲龄幼童相信这个,我倒觉得情有可原,孩子,小,不懂事,可你都三十多岁了,还相信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所以说,这是整个宋国朝廷体制带来的问题,影响到的是方方面面,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不能跳脱其中,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就算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实际上也不能超脱其中,反而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所以才会出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
  说道这里,张栻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叹了口气,满脸感慨。
  “做正确的事情,得到正确的回报,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被扭曲了观念,转而认为只有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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