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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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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辅真是老了。”徐渭火力全开,“两个月前,前浙江巡按王本固押送入京,三法司共审,是王本固暗召吴淞水师南下,可要徐某替元辅翻翻案册?”
  “文长,文长且住嘴。”隆庆帝嘴角带笑道:“还请元辅继续。”
  被高拱、徐渭冷嘲热讽,徐阶脸上依旧保持着如水般的平静,只轻声道:“行海运事,必需筹措大量海船,而东南商贾,有几人愿意以海船运粮北上,只怕需汪直麾下船队运粮……”
  “钱渊受陛下信重,整顿东南,重起通商,又与汪直交好,但汪直毕竟是倭寇出身……”
  徐阶说到这,一声长叹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元辅是想说,其心难测啊。”徐渭长叹道:“难怪王子民巡按浙江,恨不得逼得汪直逃窜,逼得海商再沦为倭寇……”
  “嘉靖三十二年,沥港被毁,汪直逃窜倭国,行商海上,后与徐海开战,杀伤颇多。”
  “嘉靖三十六年,胡绩溪、钱展才亲上沥港招抚汪直,设市通商,后者先后献上徐海头颅、数百根巨木,更引入可活万民的红薯、洋芋,受封靖海伯。”
  “靖海伯乃勋贵,是陛下的人,元辅为何非要将汪直和钱展才挂钩?”
  徐阶脸色有点难看,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都是水底下的事,你这是不讲规矩将事拿到桌面上来说!
  高拱看的挺解气的,三个月前他也是被徐渭不讲规矩的乱拳弄得满肚子气。
  对其他皇帝,徐渭未必会这么做,比如嘉靖帝……但现在这位,就得这样说,不然他未必听得懂。
  “虽汪直受招抚,海贸大兴,但几任浙江巡抚、浙江巡按、宁波知府、台州知府从未放松警惕,始终在海疆驻有重兵,并编练水师以抗。”
  “设市通商之初,展才便提议于侯涛山修建威远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牢牢护卫镇海县城,扼甬江咽喉,以防倭寇来袭。”
  徐渭侃侃而谈,在这方面他算是殿内第一人,别说隆庆帝、陈洪、李芳了,就是徐阶、高拱都无言相辩。
  隆庆帝其实心里也有数,钱渊和汪直之间的关系比较奇特。
  一方面牢牢的绑在了一起,汪直需要随园在朝中为其撑腰,而钱渊也需要汪直管束麾下,一旦东南真的倭患四起,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钱渊。
  这也是为什么王本固弹劾靖海伯复叛后,钱渊立即秘密出京赶赴东南的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双方都在一条船上,相互之间很是提防。
  钱渊在隆庆帝面前曾经坦然直言,海疆驻守重兵备倭,同时打造水师,一旦官军在海上的势力能压制汪直……那就不需要五峰船主这个幌子了。
  隆庆帝正在心里回想,那边徐渭唾沫横飞的长篇大论也差不多说完了,只听他在最后冷笑几声,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嘉靖三十八年,华亭张氏密赴镇海金鸡山招宝村,以厚礼相赠,许诺世袭侯爵之位,这才叫其心难测。”
  高拱装模作样的沉吟道:“华亭张氏可有出仕者?何人敢如此许诺?”
  朝中官员姻亲关系非常复杂,有的官员姻亲关系往上攀爬都能联系到百多年前的洪武、永乐年间,但有的官员姻亲关系非常简单,比如内阁首辅徐阶,他妻子就是华亭张氏出身。
  隆庆帝瞄了眼依旧神色不改的徐阶,笑道:“好了,元辅,高师傅,从户部调拨部分银钱粮米,剩下的让户部去和宁波那边打官司,正好宁波知府胡应嘉……记得是元辅门下嘛。”
  “海运事待朕再想想……”
  看着陈洪恭送徐阶、高拱离去,隆庆帝随手将李芳打发走,向着徐渭招手道:“海运可有把握?”
  “无十成把握,展才早年曾言,一旦行海运,必招致弹劾,而且对漕运、南北运河影响太大。”徐渭苦笑道:“展才原筹划十年后……”
  隆庆帝叹了口气,想了一阵才轻声道:“展才南下整顿东南有功,通商重启,税银也得以恢复,也该回京了。”


第1086章 杀手锏
  走出西苑的徐渭在心里想,计划倒是顺利的一步步实施了,但徐阶、高拱显然都不是那种会按部就班出牌的人。
  特别是徐阶,也不知道这货手里到底握着什么底牌,今天被怼成这样还不动声色。
  做计划是有必要的,但几乎所有的计划都会遇见突发事件,而偏偏钱渊不在京中,徐渭暗叹今天隆庆帝终于问出了这句话,钱渊可以回京了。
  显然,因为京察,徐阶、高拱闹得太凶了,隆庆帝对躲在东南置身事外看好戏的钱渊有些不满。
  徐渭一路回了随园,第一件事就是写下密信,让王义亲自南下。
  而高拱今日显然有将随园、钱渊拉进这漩涡的企图,同时努力摆出和徐渭配合默契的态势,但可惜这几天张居正盘桓于随园之外窥探,有明显的求和之意,却始终没有正式登门。
  徐渭忍笑在心里想,高拱这是拉不下脸啊……用展才的话来说,呃,好像叫傲娇?
  稍迟走出西苑的两位大佬心思各异,高拱还在天真的幻想,今日在御前的表演堪称成功,只要将随园拉进这个漩涡,很多事都会被打乱,至少能打乱徐阶的节奏。
  而坐进轿子里的徐阶已经下定决心,陛下显然有行海运之意,这是自己的失误。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张居正就曾经提到过,很可能当年在裕王府中,今上就和高拱、钱渊商议过海运之事。
  到底要不要行海运,徐阶并不关心,他只关心,随园会不会突然插一脚进来,钱渊会不会和高拱达成交易形成联盟。
  伸手摁了摁本就密不透风的帘子,徐阶感觉到一丝冷意,如果不能成功的驱逐高拱,自己下场堪忧。
  要知道张居正毕竟曾是自己的门生,又是自己的女婿,钱渊毕竟是自己的同乡,又是自己的孙女婿……一旦他们上位,不好说自己的下场,但总归不会牵连华亭徐氏。
  但如果是高拱……徐阶不觉得这位下手狠辣会比自己逊色。
  只有驱逐高拱,无论接下来是李春芳、郭朴等人,还是高仪,还是陈以勤、殷士儋,自己才能从容退却。
  所以,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却肯定是最合适的时机。
  ……
  翰林院。
  听见清脆的瓦碎声,孙鑨侧头看去,三两瓦片被劲风刮落摔在青石板上,吓得正在清扫落叶的仆役四处逃窜。
  即将入冬,举目望去,处处一片萧瑟,枯黄的落叶似乎给青石板搭建的道路盖上了一条毛毯,无遮无拦的树干笔直的朝天刺去,更显得萧条。
  但即使如此,京察尚未结束,朝中纷争依旧汹涌,内阁首辅徐阶对吏部正式呈交的名单公然发话,“未闻京察,未正己,先正人。”
  此言一出,京中科道言官再次对高拱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关于吏部天官杨博包庇山西籍贯乡党都没什么人管了,只顾着弹劾高拱一人。
  而这一次,高拱没有选择退避,而是驱使门下不多的科道言官以及各部官员公然相抗,而这一举动引得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下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还力挺高拱的官员要么是他的姻亲,要么是他的学生。
  孙鑨收回视线,在心里盘算,前日夜间王义秘密出京,再有三四日,日夜兼程,快舟健马,理应就能抵达东南,也不知道展才会不会就此回京。
  这时候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孙鑨侧头看了眼,皱眉训斥道:“入仕近六载,还这般毛毛躁躁!”
  今年才二十出头的冼烔立即放缓了脚步,他虽然是最早一批随园士子,但年纪最小,又一直任给事中,常受诸人管束。
  “文中兄,那边又闹起来了。”
  孙鑨放下手中毛笔,随口问:“都察院还是六科?”
  “全都来了,聚了好几十号人,还有不少各部主事、员外郎。”
  孙鑨有点意外,这两三日科道言官聚集议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但言官之外的官员参与……要知道京察还没结束呢。
  孙鑨仔细的问了又问,正巧进来的徐渭听了片刻,突然插嘴问道:“在哪儿?”
  “金水桥。”
  孙鑨一愣,和徐渭对视了一眼,叹道:“徐华亭到底想做甚……”
  徐渭冷笑道:“也就是今上宽宏有度,放在先帝在位之时,再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
  的确,徐渭久在嘉靖帝身侧,不止一两次听其随口问起……杨升庵还未死吗?
  以言官为主体,聚集百官在金水桥,这在明朝是有独特涵义的。
  因为就在近四十年前,名噪一时的杨升庵集两百多官员在金水桥,高呼“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人家不是喊喊就算了的,虽然本质上是和当时年少气盛的嘉靖帝怼台,但杨慎他们的目标是因为逢迎媚上而上位的几个奸臣,张璁、桂萼、方献夫,要不是逃得快,搞不好就要被扔到河里去。
  而隆庆帝上位后,对他那位已经得道升天的老子的态度……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这两年一直有为杨慎平反冤狱的传言。
  所以,在金水桥,聚集百官……这本身就带有驱逐奸臣的暗示。
  奸臣是谁?
  除了高拱还能有谁?
  孙鑨略略解释了几句,冼烔这才明白过来,还喃喃自语,“升庵先生去年病逝云南,说起来和先帝……”
  话还没说完,徐渭和孙鑨已经启步出门。
  萧瑟秋风已歇,绵绵细雨却落,数以百计的官员齐聚金水河畔,金水桥上站着数名科道言官,正在张口大呼。
  “伞。”
  过来看热闹的林烃塞了把伞过来,小声说:“各部主事、员外郎中,刑部最多,十之六七,就连郎中都过半。”
  孙鑨微微点头,刑部、户部是六部中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两部,而且刑部尚书冯天驭,刑部侍郎赵贞吉都是徐阶心腹,理所应当。
  徐渭撑起伞,远远眺望,“是邹应龙那厮。”
  林烃嘿嘿一笑,他入随园后只打了一架,当日的对手就是邹应龙。
  上前打听的冼烔突然一路小跑往回走,脸色微微发白,躲进徐渭伞下,低声说:“据说是高阁老密信……”
  “密信?”
  冼烔还没来得及解释,众人耳边响起邹应龙伴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此贼之奸,李哥奴、蔡元长不及也!”
  蔡元长指的是北宋末年六贼之首蔡京,李哥奴指的是唐朝以口蜜腹剑著称的李林甫,此二人都是盖棺定论的大奸臣。
  徐渭突然丢开伞,往前疾行数十步,侧头静听片刻,面色惨白的掉头就走。
  “文长兄?”
  “走,去靖海伯府!”
  在小巷子里,忍不住狂奔的徐渭在心里想,徐阶隐忍许久后的杀手锏果然杀伤力十足!
  解释一下
  本想着新书存稿,老书完结,但前几天台风过境,交通事故,左手肘严重擦伤,左膝盖磕伤,好些天没码字了,哎,这两年真是万事不顺啊


第1087章 终现
  西苑直庐。
  徐阶皱眉看着面如锅底的高拱,轻声道:“肃卿,数十知县、知府甚至布政使、按察使或告病,或致仕,但京察拖延至今,已有数月之久。”
  的确拖延的时间很长了,从六月份开始京察,至今已有四个月了,明朝历史上还没有超过两个月时日的京察先例。
  但高拱像是没听见似的,侧头听着身侧小吏的附耳低语,神情狐疑,目光闪烁不定,犹豫片刻后突然霍然起身,将桌上的文书推到一边。
  “肃卿?”
  这次发问的是吴山,前些日子高拱被逼的龟缩家中,而徐阶这个老硬币就是不肯接手票拟,使了手段将从京察开始后就告病的吴山给弄了出来。
  面对吴山,高拱勉强回了句,“今日稍有不适,先回府……”
  “肃卿?”徐阶关切的走过来,“太医院有御医驻西苑,这就……”
  话未说完。
  “砰!”
  一声钝响。
  四十九岁的内阁次辅高拱举起右臂,右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在了六十岁的内阁首辅徐阶的脸上。
  吴山和刚刚走到门口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明朝文官打架不算罕见,当年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被文官在殿上殴死,李东阳操着锤子追杀外戚,更别说嘉靖一朝,前有杨慎,后有随园,都是文官中的翘楚。
  但内阁次辅殴打内阁首辅?
  真是活久见啊!
  呃,如果没有钱渊这只穿越的蝴蝶,大概在五六年后,这一幕也会在内阁上演,只不过高拱那次揍的是殷士儋。
  身材高大的高拱一拳撂倒个头矮小的徐阶后,转身就走,那步伐……都一溜小跑了。
  而此时此刻,金水河畔,聚集起来的中低级官员已经将近两百了,邹应龙一遍又一遍的声嘶力竭的高呼,引得下面官员群情激奋。
  隆庆朝的政治团伙,主要分为四支,一支是徐阶,一支是高拱,一支是随园,一支是以陈以勤等人为首的潜邸旧臣。
  事实上,京官太多了,科道、六部、翰林、各寺各院,所谓的政治势力只能说有影响力,但很难聚集起这样的规模。
  但今天以邹应龙、林润等人的徐阶门人做到了。
  为什么?
  原因在于邹应龙手中的那封信。
  当邹应龙在金水桥上高声诵读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决定了高拱的下场……如果没有随园的插手。
  因为这封信的内容是高拱对日后执政的主要思路,说的简单点就是考核业绩制度……如果钱渊在场,会脱口而出,“考成法。”
  那封信最关键的一句话在于,“定程限,立文簿,月终注销。抚按稽迟者,部院举之;部院容隐欺蔽者,科道举之;科道不觉察,则阁臣举之。”
  说的简单点,高拱是试图让内阁通过六科、都察院来彻底控制六部,而六部指挥各省巡抚大员,以达到中央集权的目的。
  群情激奋的根源就在这儿。
  明朝开国之初,朱元璋这位历史上唯一草根出身的开国皇帝因为他的人生履历做出了一系列的骚举动。
  历史上历朝历代,从不缺少谏臣,但从没有哪位皇帝给予谏臣这样的权力……以小制大。
  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御史向来是独立于任何朝廷机构之外的,理论上他们只需要向皇帝负责……或者说,他们是可以绕过六部、内阁,直接和皇帝打交道的。
  这种制度已经流传了一百多年,多少人因为这种制度而得利,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盼着自己因为这种制度而得利……而现在,高拱要将这种制度彻底废除。
  那些科道言官能不愤怒吗?
  御史外放巡按地方,运气好能直接转巡抚一省为朝廷大员;六科都给事中向来能和除了吏部之外的五部侍郎甚至尚书级别的大员平起平坐。
  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有资格见过奏折直接递到御案上,而高拱却要剥夺他们的权力,让那些奏折递到他自己的案上。
  那些中低级的官员能不群情激奋吗?
  他们大都都是二甲进士、同进士出身,他们没有资格走翰林路,他们最可能的迅速晋升的道路就是科道这条路,而高拱却要将这条路堵死。
  高拱说,你们只管做事,陛下这边,我一个人就够了。
  无数的官员说不,这就是众情汹汹的根源。
  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从头到尾就没有人去怀疑那封信的真假,气氛随着邹应龙等科道言官带着极强煽动力的鼓动越来越激愤。
  不是没有人去怀疑过那封信的真假,毕竟内阁次辅高拱为什么会将这种密事写在信中,而且偏偏被徐阶门人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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