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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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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鑨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他是洗涤自身!”
  看钱渊默然无语,众人都明白过来了,这些天林润被人指责攀附严党陷害同乡李默,无论如何,这一场风波的的确确是从林润而起。
  而林润刚入仕途就被泼了这一盆脏水,如何受得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被严年在大街上揍一顿,还有谁会再说他是严党中人?
  “只是猜的吧?”冼烔和林润交情极好,小心翼翼问道:“说不定只是巧遇?”
  “你个没脑子的!”徐渭呵斥道:“哪里有那么巧的事,若不是你和展才陆续恰巧碰上,明日林若雨就能洗涤自身……不对,就算这样,明日他也能洗涤自身了!”
  冼烔听得昏头昏脑,心想自己还真不适合当官……
  “算计了人就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钱渊冷笑道:“我就怕……冼烔不是巧遇,而是被设计的。”
  “如果是设计的……”陶大临沉吟道:“要不是展才恰巧踏青归来,为了冼烔,展才只怕要和严东楼交恶。”
  之前商定,钱渊离京后,随园士子除了靠近嘉靖帝、裕王之外,绝不涉入严嵩、徐阶的政争,而今天这件事险些打破平衡。
  钱渊视线在众人身上打转,最后看向诸大绶,“端甫兄,博茂就交给你了,看紧他,别说上班放衙,就算是上书都要你过目定稿。”
  “好,都交给我。”诸大绶点点头,“那林若雨那边?”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设计的,别想再留在六科,严世蕃会把他打发出京,地方上熬着吧!”钱渊原本还真有招揽林润之意,现在却只有恨意,他猜测,说不定此时林润已经投入徐阶门下了。
  严府。
  “林润?一个给事中,这等事你看着办吧。”老迈的严嵩靠在榻上,“另外交代吕余姚一声,京察一事必须十日内完结,五月四日递交……吏部天官之位陛下可能属意吴万里。”
  “噗嗤。”严世蕃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的挺合适的。”
  吴万里就是吴鹏,浙江秀水人,嘉靖二年进士,徐阶的同年,但如今是工部右侍郎,工部是严党的大本营,前任尚书欧阳敬德,现任尚书赵文华,左侍郎严世蕃。
  从嘉靖帝的角度来看,吴鹏是个合适的人选,既和徐阶有瓜葛,又和严党交好……但实际上,吴鹏早就被严世蕃私下拉入严党阵营了。
  不用说,干掉李默之后的分赃,严嵩严世蕃轻松碾压徐阶。
  准备伺候老父休息,严世蕃突然又想起一事,“华亭和随园之间还真的颇有间隙。”
  “嗯?”
  严世蕃将钱渊准备离京又为林润说情一事说出,随后道:“这么看来,经筵日讲此事说不定就是展才怂恿的,徐文长今日开始入直西苑,钱展才如何不会在裕王身边安插人手?”
  严嵩双眼似闭非闭,半响后微微点头,“如若钱渊有所安排,必然打通了高新郑这一关,回头你去问问高新郑可有推荐。”
  “是,父亲放心,先歇息吧。”
  严世蕃出了屋不禁笑着摇头,钱渊还真是个左右逢源的好手,入京后得陛下信重,在严府、徐府之间左右摇摆,之后登科又入裕王府,现在谁都动不了他。
  左右逢源很可能成为双方共同的攻击目标,但如果自身有依仗,那才能轻轻松松,这一点钱渊在入京之前就明白了。


第333章 请假
  西苑,万寿宫。
  嘉靖帝斜斜靠在榻上,听着冯保在念青词,好一会儿才叹道:“还是文长更胜一筹啊。”
  垂手肃立的几人脸色不一,徐渭一贯的傲然,李春芳、郭朴、严讷恭敬垂头,只有袁炜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其实嘉靖帝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为了个国子监祭酒,李默、严嵩争来争去,前者下狱,后者也不得不缩手。
  虽然京察还没结束,但嘉靖帝昨日下令廷推国子监祭酒,严嵩举荐嘉靖二十年会试会元,选为庶吉士的华亭陆树声,大九卿大都赞同,唯独徐阶……
  嘉靖帝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严嵩和陆树声从无往来,倒是徐阶和陆树声是正儿八经的同乡。
  嘉靖帝猜说不定此事和钱渊有些关系,昨日陆炳在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陆树声是钱渊的老师,女儿又是钱渊的嫡亲叔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和钱渊联姻的徐阶举荐,反而是严嵩举荐。
  徐阶得哭死在厕所里……昨天廷推自然是严嵩主持,第一句话就是举荐陆树声,这让徐阶恶心死了。
  其实徐阶、严嵩都在做同一件事,不一定要拉拢和裕王关系密切的钱渊,但可以让他和对方的关系出现间隙。
  严嵩选择举荐陆树声出任国子监祭酒,而徐阶选择了林润……呃,最应该哭死的应该是林润,他以新科进士的身份入六科,熬上三年就能转都察院,现在被一脚提到贵州做个县令,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京。
  手上拿着青词,嘉靖帝陷入沉思,对面站着的五人都凝神闭气不敢打扰,好一会儿之后黄锦小声道:“皇爷,钱展才求见。”
  “嗯?”嘉靖帝诧异道:“他来作甚?这段时间翰林院都不去!”
  “展才这不忙着迎亲嘛。”黄锦笑嘻嘻道:“前儿碰了次,还嚷嚷着要老奴送份重礼呢。”
  “这算主动索贿!”嘉靖帝挥挥手示意李春芳等人出去,“让那猴子进来吧,对了,文长留下。”
  匆匆忙忙走进来的钱渊额头冒汗,拜倒在地,“学生拜见陛下。”
  虽然已经步入仕途,但钱渊很人精的一直使用学生这个称呼,这是他第一次觐见时得嘉靖帝特许的。
  “起来吧。”嘉靖帝斜着眼,“是来问朕要贺礼?”
  钱渊也是无语,“陛下说笑了。”
  嘉靖帝哼了声,“那就是来给你老师要官的。”
  “陛下,学生是这等人吗?”钱渊轻轻踢了脚凑过来的狮猫,“虽然平泉公是翰林院中最德高望重的学士,但学生绝不会为私事求陛下。”
  “那也就是说,你不是为陆树声而来,对吧?”嘉靖帝冷笑道:“但朕怎么就觉得……最后还得绕到陆树声身上?”
  黄锦在边上凑趣补充道:“那当然是因为,展才上次干过这种事。”
  钱渊干笑着抱起狮猫,上次他声称绝不是求娶华亭之女……最后绕回来,求娶的华亭孙女。
  “文长,你说说,陆树声可堪祭酒否?”嘉靖帝随口问了句。
  钱渊已经很久没见过的小黑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迈着一副嚣张跋扈的步伐走到钱渊面前,抬头看看狮猫,转身想跳到榻上,结果一次没成功,两次还是没成功……最后还是嘉靖帝弯腰一把捞起来。
  这还是猫吗?
  钱渊幽怨的看了眼黄锦,都喂成猪了!
  那边的徐渭沉吟片刻,还没说话,钱渊抢在前面嗤笑道:“陛下您这是问道于盲啊,他知道什么?”
  “陛下咨询,臣当尽述心中所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徐渭条件反射的一瞪眼怼道:“我不懂,你就懂了?!”
  “国子监祭酒一职事关重大,哪里是你能说三道四的,也没点自知之明!”
  “你是怕我说平泉公不堪重任吧?”
  “我是怕你拍着胸脯说自己才是最佳人选!”
  嘉靖帝好笑的看着这一幕,黄锦伏低身子小声说:“听冯保说过,随园中……这两人几乎时时刻刻,就算吃饭都要争几句。”
  嘉靖帝是那种性格很极端的人,入了眼什么都是好的,不入眼干什么都讨厌,笑着说:“好了,展才说吧,今日到底来作甚,如果是要贺礼……”
  嘉靖帝随手拿起榻边茶几上的一个玉器,“就这个吧。”
  “这可真是隆恩啊!”黄锦手捧玉器,“展才,还不谢恩?”
  “谢陛下隆恩。”钱渊拜倒在地,双手接过玉器,眨眨眼,“这是……不求人?”
  不求人,就是挠痒痒的那玩意,不过材质倒是挺特殊的,钱渊高举看了看,居然是翡翠。
  钱渊记得翡翠盛行应该是清朝,没想到这时候都已经出现了。
  “这是云南沐家进贡的,就赏给你了。”嘉靖帝笑道:“今儿就带回去吧,别指望迎亲那日再当众赏你。”
  “再谢过陛下。”钱渊接过黄锦递来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将不求人装起来,“陛下,其实……今日学生是来请假的。”
  “请假?”嘉靖帝嗤笑道:“知道袁炜如何评价你吗?”
  徐渭找到机会了,高声道:“最近十余年的庶吉士,你钱展才是请假最多的那个,迟到最多的那个,早退最多的那个,如果入翰林院,别说九年了,就是十八年都无法考满晋升!”
  “有你什么事!”钱渊瞪了徐渭一眼,才正色道:“陛下,原本是准备等母亲上京择期迎亲,结果母亲没有上京,将诸事都托付给叔父叔母。
  一个多时辰前,杭州来信,母亲突然迁居,学生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准备请假南下探望。”
  黄锦迷迷糊糊的问:“展才,你不是华亭人吗?怎么在杭州?”
  “前几年倭寇侵袭松江府,展才将家人送往杭州定居,孤身一人回返松江战场。”徐渭主动开口解释道:“正因此,他才得文衡山赞誉气节无双。”
  嘉靖帝摸了摸小黑,“你母亲迁居?回松江了?”
  “问题就是,没有回松江,而是去了台州府。”钱渊叹道:“杭州府虽也临海,但守卫森严,绝无纰漏,而台州府常年受倭寇侵袭,几乎每个月都有战事,学生实在是不放心。”
  “但你母亲为何要迁居台州府?”黄锦难以理解。
  徐渭看了眼钱渊,“展才小舅正是台州知府谭子理。”
  “但这也不是理由。”钱渊苦着脸摇头,“实在不知道母亲为何要去台州府,杭州住的好好的……”
  “这么说来,你是要请个长假南下。”嘉靖帝随口说:“这等事去翰林院请假就是,为何要觐见?”
  “陛下说的是。”徐渭立即接口,“反正他在翰林院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天半个月不来都正常。”
  钱渊狠狠瞪着徐渭,你个舔狗现在越来越能舔了!
  嘉靖帝忍不住笑道:“文长有真性情啊。”
  钱渊转过头,“陛下,学生要请长假,所以今天觐见,其实……”
  嘉靖帝一愣,撸猫的手一停,小黑喵喵叫着催促,别停啊!
  片刻后,在嘉靖帝不爽的眼神中,钱渊拎着小黑的后颈快步逃出万寿宫,小黑委屈的喵喵直叫唤,在这儿,它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踩乃就什么时候踩乃……


第334章 报应
  辗转两世,终于要结婚了,钱渊心里是百感交集。
  老妈催着相亲相亲,相到了嘉靖年,自己不想相亲不想相亲,最后还是被套住了……不过也不错!
  同样的想法出现在小七的脑海中,拿起水杯抿了口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她前世就不喜欢喝茶,只喝白开水。
  “回来啦。”袭人正在收拾自个儿的东西,抬头看向推门进来的可卿和香菱,“怎么去这么久?”
  前几天钱渊将袭人、晴雯送回去,这是小七的要求,要不然徐府还要安排两个陪嫁丫鬟。
  东西巷那栋宅子,小七今夜是肯定出不来了,钱渊抓着可卿、香菱问东问西,明儿得顺顺利利,可别出什么岔子。
  “少爷什么都要过问,问的可详细了。”香菱嘻嘻笑道:“可没见过少爷这模样。”
  “你跟了还没一年呢。”正在给小七松发髻的晴雯嘟嘴道:“能知道什么?”
  这段时间被关在宅子里,袭人还行,性情跳脱的晴雯实在是被憋坏了,牢骚话不断。
  “可卿,香菱。”散开头发的小七起身走到鸟笼边,逗了逗那只画眉鸟,随口说:“后日就要启程南下,都安排好了?”
  可卿屈膝行礼,“奴婢姐妹只有一个哥哥,当年流放边塞,少爷已打通关节,哥哥在汉中已经成亲落脚,别无所念。”
  “可卿管随园账目,香菱管内室。”小七指了指袭人和晴雯,“这两个丫头就交给你们了。”
  “少爷不是和小姐商量好了吗嘛。”可卿笑道:“两位姐姐都是要做管事娘子的。”
  袭人一阵推辞,边上的香菱捂嘴笑道:“要当管事娘子,那得先嫁人呢。”
  小七也来了兴趣,坐在床边招招手,“钱家护卫我见过几个,都不错,你们俩挑中了谁,只管跟我说。”
  “一个张一山,一个杨文,还有周泽。”香菱数着手指头,“好像都没成亲呢,对了,杭州那边还有个护卫头领姓王,不过也已经入京了……呃,那个已经三十多了,不太合适。”
  小七回忆了会儿,“那张一山嬉皮笑脸的,倒是杨文挺稳重,周泽也不错,袭人?晴雯?”
  袭人和晴雯红着脸不吭声,可卿还好,香菱叽叽喳喳的不停说着什么,不时说几句让晴雯狠命揪过来的话。
  闺房里热闹着,钱渊这边却有点不太舒服。
  从东西巷出来,钱渊趋马在巷子里绕来绕去,身后的周泽、杨文莫名其妙。
  呃,事到临头钱渊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婚姻恐惧症啊,从明天开始,就有个女人不仅要睡我的床,用我的东西……
  清脆的马蹄声在巷子里回响,头顶的明月不知何时钻进云层,这个时代的北京城可是没路灯的,周围一片漆黑,钱渊调转马头准备回随园,还有一大帮人在等着呢。
  等什么?
  当然是等婚前单身夜,钱渊昨天兴致勃勃的还没说完,冼烔恍然大悟,最后一次通晓搓麻了!
  钱渊也是醉了,搓麻……搓你麻痹噢!
  这时候,突然沉闷的马蹄声在侧面巷子里响起,杨文警觉的瞥过去,马蹄声突然戛然而止,两个衣着普通的汉子伸手低喝:“钱公子且住。”
  杨文身子一探,手一抖,一根棍棒甩开遮挡的布护在钱渊身前,“什么人?!”
  “钱家护卫名不虚传。”左侧汉子笑了笑,“在下并无恶意,我家主人邀钱公子一叙。”
  钱渊没有任何表示,眯着眼打量着,已经夜深了,能够在这时候准确的捕捉到自己行踪,而且不被杨文察觉,这不是普通的文官手下能做得到的。
  右侧的汉子直接将手中牌子扔过来,周泽接过看了眼,脸色一变递给钱渊。
  两刻钟后,一栋不起眼的宅子里,钱渊和陆炳围桌而坐。
  “陆指挥使请我喝酒?”钱渊笑道:“还以为是送贺礼呢。”
  陆炳举杯一饮而尽,“这是你家酒楼的好酒,如若火烧,够味,真是好酒!”
  这是钱渊好不容易弄出的蒸馏酒,量产不大,只供酒楼,钱渊还琢磨着对战场受伤有没有用。
  “小买卖而已,难不成还能入陆指挥使眼?”钱渊抿了一小口,他前世在江浙一带,习惯了黄酒和葡萄酒。
  “说笑了。”陆炳摇摇头,“据说展才都要和裕王合作开铺子了,哪里敢斜刺里插一手。”
  钱渊脸色一变,这是前些日子他和裕王闲聊时提起的……没想到陆炳连这种消息都探听得到,要知道那是裕王府!
  “展才无需多疑,锦衣卫如何敢在裕王府里安插人手,是陈以勤回家时随口提起的。”陆炳举杯看向钱渊,“但本人提到此事,也是为了在展才面前展示锦衣卫的能力。”
  钱渊神色淡淡,沉默半响后才道:“嘉靖三十一年,李时言起复,复任吏部天官,据说这和陆指挥使有关。”
  “的确如此,陛下询老师近状,身为臣子自然坦然直言,但复任天官是陛下钦点。”
  “前几日朝中廷议国子监祭酒,第二日在下入西苑觐见陛下,不敢提此事。”
  钱渊的话说的够清楚了,你我都是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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