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5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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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痛杀我也!让我死!给我个痛快的死法!!”
……然而石鲁隐鄙视汉臣,其他耶律宗室贵胄几乎都定了汉名,偏生其按史载轨迹,也要等到好多年之后,才由耶律德光半强迫性的做主,给他定了“萧翰”那个名头……所以石鲁隐自然与契丹权贵不同,他也不屑于学汉话、说汉话,只大概懂个皮毛。
眼下又因难以忍受的强烈痛楚,石鲁隐用契丹语喊话声音极度扭曲,这在一众魏军将士听起来,便如同狼哭鬼嚎一般,也根本听不懂这个契丹敌将在喊什么……
眼见敌将断了一臂,又身遭重创而难以起身,躺在那也不过是在等死罢了,也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魏军诸级将官遂不再理会他,而是指挥所部军健重新排开严密的队列,封锁城门口,要截杀住所有意图突围的契丹余部兵马。石鲁隐也就只得在地上挣扎哀嚎着,还要继续承受那让他恨不得早些去死的极度痛楚,直到彻底咽气为止……
……石鲁隐毕竟以生性残忍著称,如果他还走正史线的轨迹,会做为契丹南侵覆亡后晋政权的大将祸乱中原。杀入京师,意欲强抢霸占宫苑中五十多名貌美的妃嫔、宫女,时有宦官张环严词拒绝。石鲁隐便打破宫门锁钥,直接强闯宫苑,糟践内宫宫人,并抓住张环,用烧红的生铁烫其腹部,就如同看戏一般,瞧着他肠穿肚烂而亡。
如今的石鲁隐,身上却正披着被烈火烧红的残甲,方才负隅顽抗时还未曾发觉。直至因伤重而倒地再也动弹不得后,火焰也仍在他身上燃烧吞噬着,如同生受炮烙的酷刑,甚至能闻到自己的肌肤被慢慢烤焦的味道扑入鼻中……而石鲁隐落得这个死法,这似乎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这一路契丹军旅的主将石鲁隐、王郁前后脚惨死,绝大多数兵马困在犹如熔炉的归义城当中,三万多人,也几近全军覆灭……符彦超、阎宝统领魏军兵马,也开始准备要清理战场,再搜寻一番,但凡发现还有甚漏网之鱼,也免不了还要补刀。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由耶律拔里得为正、赵德钧为副,所统领奉命前去奇袭涿州固安城,同样意欲焚毁魏军后勤辎重的军旅,也已然行至半途。然而他们甚至连城郭的轮廓还没瞧见,途径一处山谷,陡然间士兵的惊嚎声、战马的惨嘶声也响彻山涧,而彻底打破了这片山岭的宁静!
第1263章 到了最后,还是被使唤利用的走狗
幽深山谷内、嶙峋怪石间,陡然间蹿出众多道身影,那般声势竟似要铺满一片山岭,无数的利箭骤然而至,便如镰刀割草一般,顷刻间将仍在行进中的契丹军旅连人带马射倒了一大片。
按说契丹军旅以往出征,所派出大批远探拦子马,在广泛的范围进行哨探,也更容易掌握敌军的踪迹……然而这一次耶律阿保机急于摧毁魏军的辎重补给,也必须要再惊动敌方主力军旅以前,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计划……先行的远拦子哨骑只是确认通往固安城的必经之路,于地势平坦的道路间有无巡查的魏军,也根本没有时间去证实周围深山野岭间又是否会有伏兵。
凄厉的号角声相继响起,掩伏于两侧山岭高处的魏军将士尽数跃起,无数枝利矢再度破空而出,呼啸而去,继续进行着残酷的打击。而北平国派到这一边的带路使者惊呼尖叫,也浑然没有料到往日畅行无阻,并且根本没有魏军设防的区域,又怎会忽然杀出这许多伏兵来……两枝利矢便已凿入他的胸脯,中箭倒毙下去,尸首旋即又被周围惊慌的战马反复践踏……
眼见自己麾下两名亲随将官也已中矢毙命,这一路契丹兵马的主将耶律拔里得又惊又怒,他挥动着手中钢叉,不停的拨落激射而来的箭簇,口中还暴躁的怒骂道:
“可恶!不是说魏军集结重兵于蓟北,涿州守备空虚,杀往固安城的道路也几无敌军布防么?那么这大股的魏人,到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路军旅安排的汉将赵德钧,冒着箭雨催马疾奔至律拔里得身侧,也轮动着长枪护住周身,又慌忙劝说道:
“拔里得详稳,魏军既然在此设下了伏兵,很明显早已看破了我军意欲直到后方,毁其粮秣辎重的计划!既然无法奇袭得手,又遭受伏击,我等也只得尽快退兵才是!”
然而赵德钧话音未落,突然却又听见后方暴起更为激烈的惊嚎哭喊声……慌张回首望去,就见烈焰腾腾,如同千万条金蛇火龙狂舞,须臾间山谷内腾腾火炽、烈烈猓生,漫起的火光映红了大片山岭。契丹兵马闪避不迭的,都要被烧得个焦头烂额……看来魏军在己方军旅后方又用了火攻,也明显是要断绝耶律拔里得、赵德钧这一路兵马的退路!
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耶律拔里得又听赵德钧劝言退兵,他怒气更盛,当即瞪圆了双眼,指着赵德钧的鼻子臭骂道:
“好你个赵德钧,你还敢妄言退兵扰乱军心!天皇帝命我等奇袭涿州固安,那么就算有敌军埋伏,也仍要去拔了魏人那座城池!这时候你说要撤退,难道要我契丹儿郎折返回去,被活活烧死不成?
我就说你们这些投靠我契丹的汉人各个贪生怕死,当不得大用。当初你们效力于晋、燕之际,被魏国杀破了胆。到了我契丹国来,枉天皇帝抬举你们,结果再遇到了魏军,这便心生退意!”
被耶律拔里得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吐沫星子溅得满脸都是,赵德钧又问道对方那冲人的口臭味,心中的火气也蹭一下蹿得老高。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赵德钧也很清楚,契丹的宗室权贵当中,当属这耶律拔里得对于上到文臣武将,下至平民奴隶的汉人群体最为排斥。按照后世的话来讲,这厮妥妥的就是极端种族主义倾向最为强烈,而对汉人抱有民族歧视的货色。
毕竟耶律拔里得“常疑汉兵,且以为无用”,本来便对效力于契丹的汉军抱有极大的偏见。偏偏他身兼契丹皇侄这一层身份,赵德钧自知也只得按捺住火气,火烧眉毛的要紧关头,再与其起了冲突,那么自己也就别指望在契丹继续谋份官职过活下去了……
“拔里得详稳!此间虽然甚是陡峭,魏人占据高出,也着实难以上去……可是再冲过前边的坳口,岭坡便不算十分陡峭,而且树木稀疏,就算全力纵马奔驰,大概也能攀越上去,也好过在此一直被动挨打!”
忽然间,又有一个身上插着两支羽箭,赶忙催马赶来的契丹军将疾声报道。耶律拔里得闻言,遂瞪视向赵德钧,又恶狠狠的说道:
“姓赵的,若要证明你这厮对我契丹还有些用处,便统领汉军兵马做为前驱,打头阵去与魏人的伏兵厮杀,奔袭杀出重围,再集结部曲去打下固安城!如此才算是于国有用的战士,否则我契丹又为何要养你们这群汉狗!?”
魏军既然已经在此设下埋伏,哪又为何要将后勤补给继续留在固安城?想必车仗辎重也都转移了,那我军就算能拼死拿下那处城郭,却又有何用?
赵德钧心中忿恨的念着,然而他也很清楚耶律拔里得偏见极深,摆明了就是不信任自己这类的汉人军将,所以就算对他劝谏也全无用处……而面对耶律拔里得颐指气使的喝令,赵德钧面色铁青,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可是很快的,他便兜马转身,提缰加速,口中还大声喝令道:
“汉军将兵听我号令,立刻收拢阵型,压上前去,迅速从这片山谷间冲杀出去!”
诸部契丹汉军听令,也立刻动弹起来。然而上方利箭如蝗,不断的激射过来,即便那些马步军小心闪躲避让,还是不免要被射倒一片……更兼沉重的石块,也从高处凌空如雨砸落下来。
伴随着“咚!”、“咚!”、“咚!”、“咚!”……重物的砸击声,硬生生挨到的士兵,脑瓜当即便如被砸碎的西瓜那般迸裂开来……即便头上、身上有兜鍪、铠甲防护,也登时要凹陷下去一大片……众多一时间虽未毙命的士兵,却被砸得手折腿断,清脆而听着又甚是渗人的骨骼碎裂声也不断响起,留下大批的伤兵倒在地上呻吟哀嚎!
沿途有留下了大片的尸首,赵德钧只得做为前驱,统领契丹汉军将兵冒着箭雨落石,又奔出几里地的路程……忽然就见前方地势果然相对平坦些,只不过仍是两侧高、中间低的斜坡。而就在两面斜坡上方,但见得那般声势旌旗红展一天霞,刀剑白铺千里雪……果然有大批魏军严阵以待,就等着阻击从山谷中仓惶奔出的契丹兵马……
既然当初投靠契丹而与魏朝为敌,这是我自己选的路,看来也已无法回头了……事已至此,也只得拼了!
赵德钧狠狠的咬了咬牙,便扬起长枪,命令麾下士兵攀上岭坡,去与那些早就列开阵势的魏军厮杀……然而一拨骑军首当其冲,刚奔出十几步远,便登时惨呼惊叫着坠落下去……原来地面上满是陷坑,底部又插着许多尖锐的木桩,但凡有人误踏上去,就会直接陷落下去,被当场刺得个肠穿肚烂!
第1264章 追悔莫及,也已经晚了
坠入陷坑当中,身体顿时被几个削尖木桩穿透的士兵,即便一时未死,却也再无力摆脱陷阱,发出无力的呻吟,绝望的等待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另外还有些费力向上攀登的兵卒,忽然感到脚下绊倒异物,触发机关的尖竹排便呼啸着拍砸过来,便又有几名士兵被死死钉住,身上又多了几个血窟窿,而惨叫着跌落下去!
又目睹大批士兵或是跌入陷坑中,或是又从高处翻滚下来,凄厉的惨嚎声震天价响……赵德钧瞧得心惊胆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契丹汉军继续往岭坡上方杀去……
耶律拔里得那厮可恨,就是认定为契丹效力的汉人将兵命贱……可是做为行伍军人,要在沙场上干搏命的勾当。所幸阿保机皇帝,与皇子耶律倍、耶律德光等人还甚是重视汉人臣子,当初选的路,就算忍气吞声也还是要走下去……如若半途而废,到头来也只会一无所获!
可是很快的,赵德钧乃至他周围那些汉军将兵,隐隐的感到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起来……惊觉抬头望去,就见一排排夜叉擂也被从高处推下,就在坡面上飞速的翻滚着,直直朝着他们这边碾压过来!
夜叉擂通常取长一丈许、径一尺的榆木,上面钉满了铁钉,一般主要做为守城用具使用。可是在这等情况下,嵌满铁钉的圆木从坡岭上方滚落,自行旋转起来,越来越快,也能充分地发挥出碾刺敌军的杀伤效果。
不只如此,位于岭坡上方的魏军,又推出一辆辆外形犹如双轮手推车的车舆,只是那些车子前面用铁皮包裹着,也镶嵌着几根狭长的铁刺,或是锋利雪亮的滚刀……这造型看起来,倒与《说岳全传》里韩世忠、梁红玉镇守两狼固关时所用,后来却为金军所获,而由绝世虎将高宠奋力连挑十一辆的铁滑车十分相似……
那一辆辆铁滑车从高处滑落下来时,里面也明显堆放着重物,朝着下方滑落时受加速度的影响,而形成是要碾碎所过之处一切生灵的力道……本来契丹汉军急于从下坡杀到上坡,便已甚是吃力,却忽然又见到大片的夜叉擂、铁滑车以山洪石流的声势,直朝着自己这边碾压过来,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直接吓得嚎出声来!
夜叉擂翻滚着直砸了过来,上边无数尖锐的长钉,当即扎入闪避不迭的士兵躯体当中……而夜叉擂去势未竭,上面钉住几具尸首继续朝着下方卷动过去,所过之处,便是一片片的血肉狼藉;
少说也有数百来斤重的铁滑车,这一路碾压过去,也有成群成批的契丹汉兵被上面镶嵌的滚刀、铁刺戳穿了身体,亦或被车轮直接碾了过去,化为一片片不成人形的尸首……本来便阵列溃动的契丹汉军人群,又遭受这等猛烈的打击,一时间重物撞击声、骨骼碎裂声,以及士兵惨厉至极的惨嚎声响彻山岭……毕竟沉重而生满了倒刺的军械碾压过来,这又岂是血肉之躯可以硬扛得住的!?
赵德钧便惊慌的瞧着他周围大多士兵,遭受铁钉、倒刺搠穿躯体,连人带马被生生撞到,旋即又被滚滚而来的车轮碾压过去……还有几名亲信撞上了夜叉擂,被钉在那密麻麻的铁钉上,身子还随着滚动的擂木向下翻滚,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但他再惊觉回过神来,就见一辆铁滑车正直朝着他这边飞速撞来,已是避无可避,前面嵌着的那几把锋刃森寒的滚刀,也清晰的映入眼帘当中!
情急之下,赵德钧下意识的紧绰枪杆,直刺了出去,打算将那辆直撞向自己的铁滑车挑开。然而他虽然久经战阵,也并不似说岳全传中的高宠那般武艺高强,且力大无穷……长枪甫一挨上铁滑车,赵德钧便陡感双臂猛的一沉,枪杆登时脱手。势不可挡的铁滑车压过长枪,前端的滚刀锋尖,便狠狠的戳入赵德钧的腿股以及他骑乘的战马当中!
铁滑车继续压过去,直至将赵德钧的下半截身子,以及胯下战马碾在车轮下时才硬生生卡住……嘴中大口大口的喷出鲜血,赵德钧半截身子几乎被滚刀搅烂,骨骼也被撞得粉碎,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体内脏器被碾成一团浆糊……比起剧烈的痛楚,他更感受到自己愈发的冰冷,而逐渐又要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弥留之际,赵德钧隐约意识到,由耶律拔里得统领的契丹宫帐军,这时才纷纷策马奔涌而来……好歹也算是沙场上并肩作战的同僚,可是耶律拔里得只乜了半截身子被铁滑车死死压住的赵德钧一眼,便再不理会他,而是癫狂的嘶声喝令道:
“快!快!那些汉将汉兵已经触发了大批陷阱机关,估计魏人那些器械大概也快用尽了……契丹儿郎集结在一处,就踩着汉军的尸首,直接突围杀出去!”
赵德钧隐约听见耶律拔里得的言语传入耳中,又不住的剧烈咳嗦起来,口中连连喷出血沫,眼眸中却满是怨毒的火焰!
……按史载线的轨迹,赵德钧于后晋末期奉旨平叛,却养寇自重,意图到处兼并军旅与石重贵讨价还价,被拒绝之后便遣使至契丹,求立为帝。结果到底还是没又竞争过甘愿自称儿皇帝,并献上燕云十六州的石敬瑭……所以对于赵德钧而言,如若他认为巴结投效外族,会对自己更为有利,什么君臣忠义、民族大义,也随时都能抛弃。
然而同样是投效契丹的汉人臣子,其中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赵德钧也不知是否当年效命于后唐时,因为曾统领银鞍契丹直骑军而犯了忌讳……他名为统领汉军的都统,实则一直以来,就与供契丹统军主将使唤的马前卒没有什么分别……结果忍气吞声至今,现在自己半截身子压在铁滑车下,只得悲催的等死……却又听耶律拔里得明目张胆的就是要让他们这些汉将汉兵前来送死填命,自然是积郁难平,而快要气炸了胸膛!
早知今日,当初我即便投不得魏朝,也莫不如为河东李家尽死节罢了……就算掏心掏肺的为契丹效忠,也不过一直被当成走狗使唤……含污纳垢至今,还是落得这般惨死的下场,命也太过不值钱,以后还要留下个为外族做走狗的骂名,到头来也没盼来称王称霸的机会……当年我选错了路,只恨如今也已是追悔莫及了……
心中忿恨的念着,赵德钧双目兀自圆睁,可是眸中神采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赵德钧被铁滑车生生碾死,而行将就木之时,又听耶律拔里得嘶声叫嚣踏过他们这些契丹汉军的尸首前去厮杀,心中更是激起了无穷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