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5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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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权自知对比静海军与魏朝的水军,无论兵力数量、战船规模、武装配备……等各方面都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对方更是训练有素、士气如虹,若要杀退敌军,扼守住白藤江此间水路要隘之地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退入岛屿遍布的下龙湾水域,利用地形与魏朝舟师打游击战?对方既然识破了计策,如若再让出白藤江口,那么魏军也大可以分拨出一支舰队,与己方水师周旋对持下去……其余战船,还可以源源不断的经由白藤江深入静海军腹地,水路并进,对治所交州形成最直接的威胁。
届时由自己统领的水师反而会被困在下龙湾,无法支援节度使杨廷艺这个老丈人所处的交州大罗城……根据最新得知的军情战报,东北面的陆州已经失守,由陆路入侵的魏朝大军,距离交州治所也已不过一州之隔。
那么退入下龙湾中进行游击战,也只能牵制住魏朝一部分水军。即便这片水域散布着三千多座大小与形状各异的岩石岛屿,其中一些还有洞窟可供藏身,山石嶙岣、山洞幽暗,也宛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可是一直磨耗下去,直到交州大罗城失守,静海军治所为魏军攻破……老家都被人给抄了,那么在此抵抗魏军舰队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魏军既然识破了己方水师在潮汐涨退的期间,就在水下部署大片木桩铁橛的计划……吴权也绝对不可能联想到魏帝李天衢,是因为按另一个时空的轨迹他本来大胜的那场战事,乃至几十年、上百年后的三次白藤江之战的经过而有所防备……眼下的吴权,也只能立刻想到对方极有可能是收买了附近的渔民,亦或熟知白藤江口一带地形水势的海商。
那么就算退入下龙湾水域,魏朝舰队若是有人引路,进行游击战袭扰也很难发挥出奇效,还有可能被对方困死。今日也已经见识到了敌军新式抛石机与猛火油弹的厉害,那么到头来还是要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正当吴权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之际,静海军舰队上的大批将兵交头接耳,也已乱成一团。
魏朝舟师须要左右迂回,避过中间大片的水域,再朝着这边杀来,便犹如绕过水面上的天然屏障,这样的话舰队难以从正面排开阵列。而且以后成批的船舰若要顺利通过白藤江口,继续向静海军腹地行驶而去,也必须还要趁着涨潮退潮的期间,将水下的木桩铁橛清理干净……虽然敌军难以立刻发动大规模的全面攻势,这也留给了汇聚于白藤江口的交趾舰队一定准备迎战的时间。
然而早打晚打,还是要打……可是魏朝船体更为坚固庞大的战舰,数量更多的士兵,尤其是射程与杀伤力效果更为显著的火器,与之对决,那么这场仗又该怎么打?就算有时间多做准备,这也无疑是一种煎熬而已。
主舰上其余交趾牙将军校,都眼巴巴的朝着吴权那边望将过去,焦急的等候他们的主将尽早想出对策……经过一时片刻的功夫,吴权便缓缓抬起头来,虽然他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却也只得恨声下令道:
“迅速召回于下龙湾埋伏的船队,白藤江口已守不得了……务必要赶在魏人舟师抵至濒海处之前溯江退去!”
第1209章 以彼之道,将要加倍还之
赶在魏朝舟师合围掩杀过来之前,吴权便赶忙召回埋伏在下龙湾的船队,与麾下水师会合在一处,便立刻转舵掉头,走水路溯江而上,从入海口的位置朝内陆的方向进行转移。
毕竟魏军已经识破了在水下设木桩铁橛,趁着退潮时刺穿船底,致使船舰难以行进、导致阵列大乱的计划……吴权情知正面对决难以取胜,魏军又咄咄逼人,仗着船坚炮利力图尽快决一死战。不得已也只能从白藤江入海口处撤离。
吴权心想自己毕竟对交趾的江河山川更为熟悉,这次未能重创魏军舟师,可是只要保存实力,沿着白藤江边退边想,还是会有机会另想出个计划……总之眼下尚不可与魏人的舰队硬碰硬,而且要将对方甩开一定的距离,为自己留出另行安排部署,策划阻击敌军的时间。
至于柴克宏识破了吴权的计划,指挥舰队迂回包抄,虽然迫退敌军,迅速控制住了白藤江口一带的水域,也免不了要费番周折。还须留下一些人手,于退潮时将交趾水军布下的木桩铁橛清理干净,确保后续抵达的舟师能够畅通无阻的通过这片水域。
大批魏军船舰,旋即也沿着白藤江水路加快航行的速度,势必要撵上吴权所统领的交趾水师。柴克宏心想如今过了白藤江口这个坎,对方惊慌失措,也来不及另行设计,也只得战略撤退……所以大可以紧追不舍,死咬住不放。你不敢与我朝舟师正面对决,那我就非要逼得你只能如惊弓之鸟一般,不会有喘息之机,就这么狼狈奔逃下去,到头来也还是难免要与我军立决生死!
更何况,如今战局的走向,也完全是按照魏军所预料的方向进行着……出征前夕,魏朝水陆诸部军旅拟定作战计划,也很清楚务必要拿下地处静海军交州水路门户的白藤江口。吴权不得已走水路退守,这也属于战前料想之内的一种情况,所以从陆路进攻的魏朝军旅并没有急于杀完交州,而是于武安州另有部署,朝着白藤江水畔集结过来……
白藤江便犹如一条银鳞巨蟒,江水翻滚奔腾,泛着粼粼波光,而两岸上那一片青山中树木草丛倒映下来,使得江面上添上一层碧绿色,葱葱郁郁,身处于眼见行进的船只之上,置身于山水之中,周围的景色倒也显得十分秀丽。
只不过吴权自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两岸江边的景致,后方有魏朝舟师紧追不舍,交趾诸地处处告急,他与帐下将佐频频商议,还在冥思苦想着退敌之策……再这么退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任由魏军追击着,还是会对治所交州构成威胁……
而白藤江上接都哩江,与峡江合流入海……那么化整为零,分遣船只至其它支流埋伏,在魏朝舟师途径之时再突然合围发动袭击?可是这似乎也并不足以抵消双方水军实力的差距,还需要好生斟酌才是……没有一举重创敌军的把握,吴权忧心忡忡,心头上也犹如压着一刻巨石,沉甸甸的,让他甚感烦闷抑郁。
交趾水师继续走水路航行,直至途径白藤江两岸间距相对狭窄的去处,两侧青山耸立,滔滔江水奔腾而过,从岸的这一边到那一边,相距也不过十几丈。体积庞大的战船,便难以并排通过,船队的阵列也逐渐变得狭长起来。
然而在最前面的交趾战船方自又行驶出一段距离,船身便猛的一顿,居然当场停滞了下来。位于船头、船舷附近的交趾水兵身形趔趄,有几人险些一头栽入江中。惊骇莫名之际,那么慌张的士兵也听见清晰的木板碰撞声传入耳中,回过神来的将官稍加思索,面色立变,也登时意识到大事不妙!
“是拦江铁索!我们撞上了铁索,这里竟然已有敌军设计埋伏!”
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前列船舰上的将官兵卒惊呼奔走,赶忙要去向位于主舰的吴权报讯示警。然而与此同时,后面的战船收势不住,也都狠狠的撞在了前方被铁索拦截住的船舰上,霎时间竟然还有清晰的船壁破裂声频频响起,有些轻舟夹在大舰中间,遭受挤压,很快便撞得四分五裂!
那些相继碰撞的战船船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很多士兵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了甲板上,也有不少人惊呼怪叫着,从战船上直栽入江中!
交趾水师乱成一团,两侧的青山丛林间,忽然又有大批伏兵窜出身来,他们嘶声呐喊着,纷纷擎起手中弩机,却正是曾经越国的精锐部队神弩军,迅速瞄准,一篷弩矢便从高处朝着阵列散乱拥堵的交趾战船倾斜了过去!
无数的弩矢骤然而至,犹如大肆收割野草的镰刀一般,顷刻间便射倒一片交趾士兵,惊恐慌乱的嚎叫声变得更为响亮起来。被杀得措手不及的兵卒惨遭压制,仓惶之中也不知该朝着哪个方向进行还击。
“立刻卧倒!躲到船舷以弓弩还击,速速去告知吴将军……”
一名静海军小校声嘶力竭的喝令声戛然而止,三枝弩矢贯入体内,将其生生钉在了甲板上。位于一侧山坡高处,由陆路推进的将领苏章,正冷眼俯视着,瞧着下方交趾战船上的敌军彻底陷入混乱当中,他神情依然十分淡定,似乎在此设伏能够予以静海军水师重创,在苏章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初还是作为越国宿将,阻击西路魏军时以铁索沉江,带领麾下军旅在岸上隐蔽,而待敌军战船经过时,两岸军士便转动绞轮将铁锁拉得绷直,再以强弩夹江发射,而杀得倪可福狼狈败退……苏章善于打这种水陆夹攻的伏击战,然而这次他故技重施,却是作为魏朝大将,让走水路沿江的静海军牙将吴权着了道。
岭南越国毕竟曾经征服统治过静海军一段时期,所以对于交趾北隅的山川江河相对更为了解。而从陆路推进的魏朝军旅进展迅速,先占陆州,随后又夺武安州,而这般时节又不能通过无线电传递军情,得知各处的战报,也总需要一些时日耽搁。
所以先前一直统领水师据守白藤江口的吴权,应该也无从得知陆地上的魏军此时动向。就算他能守得住通往静海军交州的水路门户之地,杀入武安州的魏军也大可以继续向东南面推进,攻占临海的口岸港汊;然而吴权如果认为自己守不住白藤江口,那么他就会溯江而上,意图保存实力,收缩防线,再处心积虑的思量如何抵抗魏朝舟师……苏章也就认定,那样的话也正可以在此设伏,静候吴权主动进入埋伏圈中。
故而本来是吴权意图设计破坏魏朝船舰,再集结水师一举杀溃敌军。如今他不得不走水路转移,却中了魏军的埋伏,同统领的水师因铁索横江,被卡在这片水域,反而陷入寸步难行,惨遭魏军伏击的困境……而苏章居高临下,凝视片刻,忽的又冷声说道:
“所以说杨廷艺与他麾下爪牙,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土鸡瓦犬罢了。据一镇之地,还不及越国势大,却敢如此猖狂,妄图对抗中原王朝,也无异于螳臂当车……你再是凶悍狡黠,意欲顽抗到底,这不还是自寻死路?”
第1210章 拦江,火攻,伏击……单方面的屠戮
苏章那五个儿子,仍在扯着嗓子卖力号令各部将士重新上弦,又是一片金属扣动的声响,无数弩矢暴射而出,直扑向下方的战船……由于埋伏成功,也让他们显得十分亢奋。
甲板上到处都是扑倒在地的尸首,其余交趾兵仓惶的蜷缩身子,躲在船舷后方。也不少人冒着魏军的箭雨,意图冒头还射,然而神弩军施射过来的弩矢密集,稍敢露头,有些士兵的眉心、眼窝登时被贯穿,旋即直挺挺的向后栽倒。
那几条沉重结实,忽然绷直的铁索已经死死地嵌入前列交趾战船的船板当中,随着后方船舰的不断碰撞,已发出吱嘎嘎的响动声,看来也随时都有可能迸裂……静海军水师相继碰撞,前拥后堵,杂七杂八地挤成一团,小船轻舟遭受挤压破裂,大型战船船身多少也已破损,更是无法调舵转向。
当吴权从船舱中疾奔出来,却见弩矢密集如蝗,他周围的亲随牙兵赶忙架盾格挡,有三人仍不禁被射穿了身体,当即倒在甲板上。慌忙又退入船舱,吴权直感郁火忿心,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
本来以为能对魏朝舟师予以重创,结果不得以避敌锋芒,走水路退守,反而遭受敌军落得这般窘境……难道我交趾意欲自立,不惜孤注一掷对抗中原,可我无论如何算计,却还是徒劳无用!?
心高气傲的吴权,固然不能接受自己被魏军牵着鼻子走,眼下更是势如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惨状……然而他这个在后来越南史书中被赞称智勇双全的吴先主,在正史线中虽然于白藤江口挫败南汉水军,但是如今吴权所面对的,却是早就能预料到他计划的魏帝李天衢,由中原王朝集结的南征大军,还包括楚、吴、越……乃至段思平等诸方势力的良将,他自然也不会有出奇制胜的可能。
然而再是不甘心,眼下毕竟已然中招了……却又如何是好?
吴权尽可能的稳定情绪,心想终不能在此一味的被动挨打,唯今之计,也只有尽快退却,转移到与白藤江交汇的其它河道,再从长计议才是……当他忿恨的念罢,便厉声咆哮道:
“此地绝不可久留,前方既然被魏军以铁索拦截住,火速传令后方的船舰掉头,后阵变前阵,水师立即转向,朝着峡江的方向撤离!”
前方冲撞拥堵的战船连成一片,上方军校士卒冒着矢雨传递吴权的军令,期间仍不免有些军卒被弩矢射中,当即倒毙在甲板上……直到位于阵列最后方的船只开始转舵掉头,惊慌之中船上的士兵向后一瞥,突然却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登时愣在当场……那些交趾水兵便如见了鬼一般,直勾勾的向后方望去,浑身颤抖个不停……其中更是有人不由惊恐地发出绝望的尖叫声!
因为交趾水军后阵的将官兵卒分明瞧见,一支庞大的水军舰队正加速前进,也已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由柴克宏所统领的舟师紧追不舍,也已杀至,而当即与苏章所统领的伏兵形成水陆前后夹击之势!
眺望前方落座一团的交趾舰队,柴克宏微微扬起头来,昂然挺立,立刻下大了军令……前列魏军战船便缓缓转向,将抛石机林立的船舷一侧,朝着交趾水军那边对准了过去……猛火油弹也都已扣在了弦上,如果成排成排的发射出去,又将是怎样一副场面?
如今吴权所统领的静海军水师,比起汉末时经历火烧赤壁的曹操大军处境将更为凄惨……他们因苏章设计铁索横江,而前行不得,遭受伏击,也已是一团混乱,想要后撤,柴克宏指挥的魏朝舟师却也已追击赶上,立刻便要施发大量的猛火油弹……如此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就是现成的活靶子。
终于魏军前列战船上的将官几乎在同一时刻,按柴克宏的指令怒吼起来,各部军健奋力操控机括,倏忽之间,数百颗猛火油弹便被弹射了出去,挟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径直朝着前面扎堆的交趾战船飞去!
厚实的瓦罐撞在船板上之后当即碎裂,飞溅的火油登时便如附骨之疽一般,在战船继续燃烧起来,形成大面积的猛火……大量士兵闪避不迭,顷刻间便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木制的战船前后拥堵成片,也将要遭受火势的吞噬……火海的面积也在不断的扩大着。熊熊大火犹如发了疯一般,肆无忌惮顺着水师舰队吞噬过去,诸般船舰相继被火光包裹,滚滚浓烟腾起,又发出必必剥剥的响动声,再过不了许久便将支离破碎,最终会成为一堆堆在江面上散落漂浮的废墟……
眼见后阵战船上燃起的祸害当中,无数同僚的身形正处在当中,犹如发了疯一般挣扎着,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而魏朝舟师有条不紊的,仍在不断的施发猛火油弹……更要命的是,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想必一时片刻的功夫,火焰表要蔓延至自己所处的船只上,所有交趾水军将官兵卒也都已骇得面色煞白、抖如筛糠。
如果留在船上,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便将如置身于火海炼狱当中受刑的野鬼那般,生生承受自己的血肉皮肤被烈火灼烧,直至化作焦炭的强烈痛楚。真要是落得那般下场,那还不如被敌人一刀一枪,直接搠杀砍死来得痛快……所以很快的便有人嘶声惊呼,再也顾不上军令,便纷纷纵身从船上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