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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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的赵垕,此刻却是冷汗涔涔,而支支吾吾的说道:
“下官糊涂,铸成大错,愧对朝廷重用……只是……下官虽然曾收治下大户进献的礼金,又挪用库府官银托商贾牟利……但挪用的库银都补齐,下官着实不敢贪墨,的确也未曾勾结商家欺行霸市,侵吞民间家产,还望尊驾明察啊!”
张汉杰听了,却嘁的笑出声来,旋即阴声说道:
“赵垕,你挪用库银,无论事后补齐与否,按我大魏律法,便已经是犯了盗用官物的重罪!也亏得我详加探查,再遣人拿下你府衙胥吏,以及为你牟利的富商大户,好生拷打,得了口供画押,也终于能坐实你的罪名,这官商勾结……难道还冤枉你了?”
那唐州刺史赵垕闻言,心中慌惧、后悔……乃至倍感冤屈等情绪混杂在一处。他寒窗苦读,终于得录用入仕,时至今日,做到一方州府刺史,虽说为了谋私利,手脚的确也不算干净……但是赵垕的确也没有到胆大妄为,敢于拿库银公款中榜私囊,乃至搜刮民脂民膏的份上。
然而历经宦海官场,掌握一方州府权柄的赵垕的确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治下富商大户上杆子登门孝敬,再许以他些以钱生财的门路,一来二去赵垕终究还是动了心思,也相当于利用职权捞些偏门,而与治下富贾相处得十分密切。
这些事若是被御史台等监察官员的机构查证,赵垕自知被贬职乃至罢黜官身,他也只得自认倒霉……可偏偏这张家兄弟三人,以大皇子任转运使的名义,直接调用官军,手段极为简单粗暴,但凡是查得些蛛丝马迹,便直接擒住相关人员拷打审讯,期间屈打成招的有之,然而却也查证审问出一些本州刺史的确参与的勾当。
若是走正规司法流程,赵垕当然不服张家哥仨不经上报御史台、大理寺等中央官署机构,没有经过复议审批,便直接抓人审讯的流程……可现在仍是正史中的五代时节,法律往往随着各处政权的交替更更改不定,本来藩镇节度执掌地方生杀大权,说你有罪你便有罪,哪里还会细究什么条条框框的法例?
而魏朝兼并包括唐州在内的山南东道,迄今至多十几年光景。赵家兄弟三人,又是在为魏朝大皇子办事,王法都是他们李家宗室定的,赵垕还是按惯性思维,只得讨饶拼命叫屈,而且本来也的确有罪,又哪里敢跟当朝大皇子对着干?
然而张汉杰此行前来,损公肥私,与大批商家勾结运米贩盐、与民争利,乃至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以权谋私、强取豪夺民间田契家产……等大堆罪状都扣到自己的头上……赵垕顿感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又立刻叫起了撞天屈,而哀声辩解道:
“下官纵然有罪,可尊驾所言,大多却是无中生有!就算下官应被削职为民,也是罪不至死啊!”
张汉杰哈哈奸笑,又对赵垕嘲弄道: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汉末曹操杀运粮官而稳定军心(不止是三国演义虚构,出自《三国志》注引曹瞒传所记载),这你也总该听过吧?如今大皇子相当于魏武帝,就是要拿不开眼的官员开刀!怪就怪你的确犯下罪责,让我抓住了把柄,至于你到底犯下了多少罪责……就眼下而言,还以为便是你说了算的?”
“什么?”
即便赵垕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怜讨饶,可是听张汉杰点明了就是要弄死自己……他心中火气蹿升,而当即忿声抗议道:
“就算你是大皇子的人,可如此加重罪名,是要往死里逼我,这又如何能让下官屈从?你……你……到底又有什么真凭实据!?”
张汉杰面色刷的一沉,再阴测测的凝视过去,言语中也满是恫吓的意味:
“怎么招,你身为一个罪臣,倒还以为能告御状不成?你又可知道与大皇子作对,又是什么下场?
姓赵的,我可也查得十分清楚,你不但有三个儿子,也要考取功名,宗族亲属可也有不少啊……
话,我就撂在这了,你是想一个人死,还是要全家全族都随你陪葬!?”
第883章 密谍收网,可以动手了
忽然又听面前这个大皇子的心腹,毫无顾忌的直接拿自己的家人族亲为要挟……赵垕呆立在当场,而又听张汉杰继续狠声说道:
“大皇子是什么身份?只要安排做惯了刑律讼状的胥吏动用刀笔功夫,休说是颠倒黑白,炮制出些罪证来,何况你本就有罪,再添油加醋记上几笔,又算什么大事?
实话跟你说吧,你不认罪,我等按大皇子谕旨,不但要弄死你,还要让你举族家破人亡!可你若是认罪嘛……起码不会株连到你的族亲。你那几个儿子,由亲属照管长大,也还有机会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但你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那可就未必了……
如何抉择,你该清楚了,无论怎样,你也注定活不成了。如若还是不识好歹,不但宗族家产尽数要没收充公,就算按我朝律法,死罪不涉及妻妾儿女,可是我等按大皇子旨意,也有手段让你赵家这支宗族后嗣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永远翻不得身!”
赵垕听了,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自认为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又过了良久,赵垕面色惨白,便失魂落魄的说道:
“既然赵某终究难免一死……你这次来,是要逼迫我亲笔写下认罪书,再要拿我下狱听候发落么?”
“嘿嘿,既然你已经想通了,早一时晚一时,既然终究要死,又何必再到牢狱里再受零碎苦楚?”
张汉杰眼见赵垕已打算屈从就范,便狞笑着又说道:
“按我的意思,你不妨就留下一封自认所有罪责的遗书,我说你与唐州治下那些富贾大户勾结,也都要原原本本写个清楚。与其在牢狱中受苦,终究也免不了要被押解到法场上兜头一刀,落得个尸首分家的下场……
你在自家府邸里,是悬梁也好、服毒也罢,自我了结性命,也省得受审讯时只怕会节外生枝……只要写清楚我交代于你所犯下的罪状,还要确保你府邸中人,会将遗书再交付于我。那么大皇子……也有了拿唐州治下富贾大户开刀的名义。
如此一来,你赵垕这还算是帮了我们大忙,那么大皇子非但没有理由为难你的子嗣族亲,以后也未尝不会加以提携……”
赵垕闻言,抬起头来幽幽的看了张汉杰一样,只是惨然一笑,并未言语。张汉杰却已经确认赵垕已经屈从认命,就差下狠心写完遗书后再自尽了结性命……他遂冷笑一声,也再不理会面前这个唐州刺史,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房去。
实则张汉杰也很清楚,这次他们兄弟三个剑走偏锋,刻意要寻觅个可以开刀的目标,以此震慑威胁豫南几处州府富贾粮商乖乖的出粮交易的行径有些冒险……不过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势在必为。
毕竟只有大皇子李继志做了魏朝嗣君,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他们三人才有机会做为天子的心腹近臣控扼朝纲……
而且李继志本来便是魏帝长子,与他们这三个衙内子弟来往的机会更多,所以张家哥仨便做了太子党,就指望着能够以各种手段获取李继志的信任。这件事,也已经成功了,这哥仨轮番在李继志身边花言巧语,便已经能使得魏朝大皇子对他们言听计从。
可是若论争取嗣君的进展,李继志也实在是有些后继乏力……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岁数见长,而张家兄弟三人也早看出李继志性情相对软弱,为人又素无主见。这固然易于让人掌控,但帝君李天衢显然对自己这长子的秉性有些不满。
再想改换门庭,只怕也已晚了……二皇子李继弘性情偏激倨傲,对其他皇子的亲信敌意极重;三皇子无心国事,何况也只愿意同文人雅士来往,对张家这三个衙内子弟爱答不理;至于四皇子年纪尚小,而且今日时常得魏朝帝君亲自关注教导,张氏哥仨也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亲近……
但李继志毕竟是长子,现在魏朝嗣君的人选还说不准……张家兄弟三人自知也只能把宝押在他身上,还处心积虑的打算促使李继志纳娶他们的亲妹子(正史中为后梁末帝所娶为德妃)做太子妃。而大皇子毕竟到底被掌控住,张家哥仨也还是要以太子党的身份,争取以后会成为势倾朝野的权臣。
所以这次大皇子做为转运使至豫南诸州筹措粮秣,无论用任何手段,就算要耽些风险,也必须要让陛下对大皇子满意……否则今番失了圣宠,而随着四皇子日渐长大,后事可就真的很难说了……
走出房间后,张汉杰的面色便立刻阴沉了下来,他这一路寻思着,与三十余名亲随便走出了唐州刺史的府邸。
殊不知此处官邸内外,隐蔽处有三对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张汉杰离去的背影,目送其与一众随从出了府邸,潜藏在暗处的那几人便也要有所动作……
唐州刺史赵垕面如死灰,仍呆立在房中。他本打算召唤自己的妻儿前来,交代后事,却又猛然想起张汉杰警告他不可以走漏了任何风声……
罢了……死我一个,能保住宗族家业,何况被大皇子与其爪牙抓住了把柄,又要加罪构陷,我也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赵垕惨然念着,便寻思着找出几丈绫罗,悬在梁上,就此上吊自尽……可还要向府邸中仆役交代几句,把所谓的认罪遗书,还要给那面目可憎的大皇子爪牙送去……赵垕双目空洞,呆呆的寻思了好久,终究还是到了桌案前,铺开纸宣,在砚中清水磨墨,又颤巍巍的执起狼毫,便要开始写下自己的遗书。
然而被威胁逼迫,自己的生命再过不久便要走到尽头,到底还只能遂了大皇子与他手下那几个爪牙的心愿……赵垕满腹愤懑,落笔自供罪责,也很难写的通顺。他抖抖索索着写了几行,又悲怆的恨骂了一声,将宣纸揉成一团,再铺开一张,反复四次,这才勉强将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
正当赵垕绝望的打算就此落笔,却忽的听见房外似乎有异响乍起。他先是一怔,怀疑自己应是听错了,可明明向内扣闩的窗户,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旋即一道黑影直跃入房中。赵垕就感觉眼前一花,而他便眼见要写完的那封遗书,便被突然从窗户闯入的那人抄在手中!
赵垕心中大骇,再定睛望去,就见好似凭空出现在他书房当中的那个人头戴皂色幞头,还有黑布掩住了口鼻,身着利落的劲装,此刻正拿着他写下的遗书注目端详……等到赵垕回过神来,这才大声叱喝起来:
“大……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刺史官邸!”
“擅闯官邸?呵呵……我们闯的地方很多,你区区一个刺史,都还算是不入流的……”
那人听了,却冷笑一声,那对锐利的目光,也落到了赵垕身上,旋即又不屑的说道:
“擅闯你的府邸又能怎的?但凡上头有令,无论别国内宫、三公府邸,还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咱们兄弟也都能去得!
我瞧你这遗书,写的也完全不是实情啊……按说你这刺史官,也的确罪不至死,而这般了却性命,就当真甘心?”
第884章 刚要瞒上欺下、祸国殃民,这报应就来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垕听闯入那府邸中的这个人口气不小,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实则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当初魏朝帝君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堂与地方官员,权贵显要与其党羽纷纷落马,那次的大清洗可说是快、准、狠……所以有一个专门服务于皇帝的特务机构的传闻,便已是甚嚣尘上。
由于也并没有汴京朝中权贵倚仗,赵垕庆幸自己没有收到波及而被免官罢黜。之前暗中与本州富贾来往捞偏门的时候,他也生怕那个传闻中的特务机构会盯上自己……
不过赵垕转念一想,如果真有一个只听命于皇帝的特殊官署,要查的也是在朝中结党的权臣。似他这等州府刺史,固然在当地百姓眼中是天一般大的高官,可是放眼整个魏朝官场,也不过就是个小人物……就算以权谋私,可是只要不做得太过出格,政绩上而言对朝廷也能有个交代,应该也不至于被那个是否存在还不确定的特务机构给盯上吧……
然而现在万念俱灰,却有这么个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赵垕本来便如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如今则似是有一道光,正好照在自己的面前。
而那人锐利的目光仍凝视着赵垕,又别有深意的说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而且你先前做下的勾当,我们也已经查得一清二楚。按律法官吏贪浊,有枉法受财者,必无赦免,但怎么定你的罪,本来也应该是御史台的事。
可是转运使抓住你的把柄,便加罪构陷,由此还要做下什么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罪行,这就是上边要我们查的事,也正好用得上你做个人证。你若肯指证,就算不会被免罪宽胥,但好歹也不会被逼到只得自尽的份上,而且没有人敢动你的家眷族亲。否则多费些手脚,这件事我们照样也能查个清楚。
总之一句话,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再听这人信誓旦旦的说着,赵垕眼见便要点头答应,只是心里还有些顾虑,而嚅嗫言道:
“可……可是阁下应该也晓得,至豫南几州筹措粮秣的转运使,毕竟是我朝大皇子……”
“大皇子?哼!就算他是陛下长子,这件事,他终究铸成大错……只要是上面那位发话,纵然是宗室皇子、皇亲国戚,我们也照查不误!话我都已说到了这个份上,你心里也该明白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赵垕听罢,当然意识到了那个汉子所说他们“上面的那位”的身份……他终于双膝一软,噗通声直接跪倒在地上,便恳请的哀求道:
“周全性命大恩,在下铭感五内!无论有何指示,也必当遵从!”
那人俯视向赵垕,被黑布所遮盖住的嘴角微微翘起,便长声说道:
“既然你肯按我的安排行事,这封遗书,却还是要写完……而赵刺史也要由我们安置,暂时不可泄露声息,毕竟你终究还是要先‘死’一阵……”
一日后,唐州比阳县传出一则消息,也立刻闹得满城风雨:
本来疑似与本州诸地富商勾结,欺行霸市、侵吞民间财产,而被转运使司问话审讯,只是暂末下狱的刺史赵垕,在名下别院堆积柴薪,引火自焚……而他自尽前留下的遗书,也有院中仆役按其如若祸出不测,则将这份书信呈交于转运使随行幕僚的吩咐,而送到了张家三兄弟的手上。
赵垕的妻儿家小,当然是悲痛欲绝,还须族亲帮衬立刻操办赵垕的丧事。而张汉杰等三人收到了赵垕自供罪状的遗书,在弹冠相庆的同时,心中却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赵垕这厮,看不出来对自己下手倒狠……本来以为他会以悬梁、服毒、投河等法子自尽,结果却是一把火将自己活生生烧死,啧啧啧……这等死法可是够惨的。
而尸首几乎被烧成焦炭,只能通过身形等方式大致断定死者便是赵垕。可是张汉杰、张汉融、张汉伦三兄弟也并没有往深了想,毕竟按他们想来,赵垕被逼得只能自我了结性命,也根本没有其它路可以走。就算他打算搞一出李代桃僵,现在州府官署也被他们哥仨控制住,不过一日的功夫,他又能上哪里搞来具与其身形一致的尸体,而通过假死的法子求生?
这事赵垕当然做不到,可是对于专门从事密谍工作的巡院侍卫司而言,却是小菜一碟。
只要掌握了赵垕所谓的供认罪状的遗书,张氏兄弟三人,便更能肆无忌惮的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