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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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符道昭、温昭图二将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叩头谢恩,就连在旁恭立的一众梁军将领当中有些人不由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年来他们的主子御下非但愈发严苛狠戾,更是动辄要问罪杀人……
先前梁军宿将李思安铩羽败归,被连贬去做一州刺史后也是锐气尽失,朱温嫌他治政不力便直接赐死。也不仅如此,阅兵时嫌骑军马瘦便直接将所部主将拉下去斩首,觉得臣子迎奉疏怠仍要杀人……如今梁国朝堂中也已被一股恐怖的压迫感所笼罩,各部将领也都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谁又知道喜怒无常的君主,什么时候又会将屠刀落到他们的脖颈上?
而朱温的目光很快的又向周围扫视了过去,他微微一顿,随即又阴声说道:
“此番挥师东进,势必要收复失地,不能再由魏国占据中原江山,尔等奉朕旨意征战,切不可再有半点疏失……而朕既然来了,就等着他李天衢前来,与我梁国做个了断吧……”
第498章 这一代三方雄主,离谢幕已为时不远
“王檀、张存敬,命你二人率本部兵马攻取虢州治所弘农,给你们十日期限,务必要攻陷城郭!”
“遵命!”
“袁象先,命你率部攻取潼关以东魏军所设的几处寨堡,占据道路要隘,陕州敌军倘若出城意图救援虢州,则立刻率军掩杀。”
“遵命!”
“杜晏球、戴思远,你二人率部于陕虢军东隅巡视,发现魏军援兵来时,就地拒敌,并立刻派遣快马报晓声息。”
“遵命!”……
随着朱温一声声令下,分派任务命各司其责而定。随即便不由的退回御驾车舆当中去,又闭目养神片刻。当他再睁开双眼时,眸子中阴狠煞气仍是分毫不减。
如今身体状况如何,还是自己最为清楚,朱温也切实的感受到自己的确是老了……所以哪怕自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便如当年李天衢杀得他元气大伤那般重新夺回控扼中原的霸权……他仍是不得不来。
毕竟比起死对头李克用,自己还要大了四岁,而如今雄踞中原的李天衢比起他们两个相对更是年富力强。朱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少年,听闻李克用次子李存勖近些年来扬名于晋国军中,已经能挑起大梁,而以李天衢的年齿看来,择选嗣君应该尚还不是他迫在眉睫的问题……
然而反观自己膝下的亲子义儿,只除朱友文一个平素操持军需补给虽然勤勉,但是在朱温看来却是有能吏之才而无雄主之能……至于其余诸儿,就没有一个堪当大用的!
所以趁着现在尚有精力操持军政大事,为了朱家世代帝业,朱温甚至自己只能放手一搏。否则龟缩在关中地界,李天衢却占据着中原大片富庶疆土,长此以往下去双方的军力、人口、资源……此消彼长,差距只会越拉越大。直到自己抱憾身死,自己的子嗣休说杀回中原,多半还会败光了他拼死拼活打下的基业。
此时此刻,朱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忿恨的阴声念道:
“当年共同征讨黄巢之时,本以为朕日后的心腹大患必然会是那跋扈猖狂的李克用,却没料到你李天衢才是妨碍朕成就霸业的头等宿敌……时至今日,朕也等不起了……李天衢,你我之间的争斗,只能彻底做个了断了……”
与朱温心态十分类似的,却还有他原本的死敌杨行密。
江南宣歙、镇南两处藩镇,吴国水陆诸部军旅大举调动。不久前装病设计诱杀了大舅哥朱延寿,并休黜了自己正妻朱氏的吴王杨行密意气风发的发号施令,吩咐麾下众将不断向江北魏国治下港汊发动袭扰攻势,再计划集中兵力,突然发动全力攻取一点,誓师要重新杀回江淮地界……
然而直到追随自己打天下的心腹将领轰然领命,纷纷退下之后,杨行密颓然坐在帅椅上,脸上也已显露出疲态。
装作病入膏肓,而以让权为名铲除谋逆贼臣的计划本来便是七分假、三分真,杨行密也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如今他不但也过了巅峰年龄,很多时候愈发的感到力不从心,同样也是膝下诸子就没有一个让杨行密青睐看重的……要为自己的家世打下一片稳固江山,也仍需要由他这一代君主放手一搏。
不止是淮南军故地,就见江淮诸州也尽数为李天衢所夺……杨行密那张已显露出病恹之色的脸上阴霾密布,忽的阴声念道:
“孤昔年招聚三十六英雄起自于草莽间,行战千里,逐毕师铎、屠孙儒、战钱镠、灭钟传……遂创霸业,也终究不能一直被你李天衢遏抑压制……诸国割据纷争,便如逆水而前,关乎我吴国日后的国运,成败在此一举。这个天下,还有要由孤来与你争!”
……
一南一北,被朱温、杨行密两方雄主针对,形势也已经十分严峻。李天衢班师移驾返回汴京,也立刻召开朝议。满朝公卿,京畿诸司将领,尽皆齐聚于朝堂,开始商量应对来敌之策。
“传旨命鄂岳军丁会、淮西军田頵、淮南军安仁义巡江注意侵境吴军动向,徐泗军张归霸统率所部牙军南调支援。改良新设诸部水师装备火器,也尚需要一段时日,眼下暂且不宜集结水军舟师与吴军正面决战。
然而杨行密此番兴师动众,他麾下军旅虽多善水战,也终究不能靠船舶战舰攻城略地。鄂岳、淮西、淮南、徐泗四镇相互策应,采取守势,只顾防备登陆犯境的吴军部众即可。短期内,吴军也难以深入江淮地界,而要主动出击予敌重创,还须解决北面强大敌手的牵制,进而再图谋挥军南顾……”
大殿当中,经过参议一众谋臣各抒己见,不久后李天衢便敲定了调兵遣将分头抵御朱温、杨行密两方大军的安排部署,他继而又朗声说道:
“至于亲自统军前来的朱温,由朕御驾亲征,由韦庄、王师范、高郁……众卿监国主持政务。扬武军葛从周、淄青军王重师与京畿殿前诸司一并出征,另由高思继、康延孝统领所部兵马任正、副先锋先行驰援陕虢军刘鄩。
既然朱温终究不会甘心龟缩于关中一隅,出潼关天险,而要与朕再决一死战……此番再复大伤他的元气,也不止是要他再不敢东顾意图夺回中原诸地,到了今时今日,我朝与梁国东西割据对持的格局,也该就此终结了。”
大殿当中,但凡所司掌军旅被点到的一众将领尽皆轰然领命,绝大多数人神情跃跃欲试,眼中也满是振奋激昂之色。而李天衢环视在场群臣一番,微微一顿,随即又长声说道:
“朱温也必然是再等不下去了……既然他与杨行密都要赌本国国运,集结大军,又是亲自引兵离开长安,过潼关要与朕立决雌雄……而他的死仇对头,却也不止朕一个。
最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的晋王那边得我朝传递声息,想来他也必定不会无动于衷吧”……
本来出自于晋国的立场,如今与李天衢的魏国之间明面上和睦,实则各自猜忌提防,也早已是暗流涌动。梁、吴两国夹攻魏国,晋国也完全可以作壁上观,等候彼此大战杀伐消耗军力之后再图谋从中取利。
然而也正如李天衢所想的那般,气性强势暴烈的李克用险些丧命之仇,又有杀子之恨,加上多少年来相互攻伐已不知折耗了多少将士的性命……他生平最恨者朱温,如果有机会,数不清的血债也必定要去亲自算个清楚。
魏、梁、吴三方会战将至,李天衢的一纸文书也传晋国国都太原。如今李克用也已感觉到自己逐渐年迈而心余力绌,本来怅恨念着恐怕这辈子也难以与朱温那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死仇再度相逢,也再无法亲自手刃死敌……可是李克用看阅过李天衢发来的书信之后,立刻也如打了鸡血一般,力排众议,而当即做出了抉择:
魏国既然肯借道接引我朝经由河阳军渡河,此番不但要调动大半晋军主力南征,孤也当亲自挂帅统兵,去与朱温那狗贼把这辈子的宿怨旧恨都算个明白!
第499章 前哨站,年方十九的高行周
陕虢军治所陕州陕县,城墙上大批守军士卒神色紧张,都在按部就班的整顿检视各处城防用具。成队的射手、弩手在所部将官的喝令下调校自己的弓弦、机括,成捆成捆的箭札弩矢,以及先前从京畿军器作坊运送来的火器炮弹都堆积在城墙下方,不便随时搬运上去。
现今也修葺加固的城墙十分高大,而戎卫治所的守军军容也相当严整。诸如滚木擂石狼牙拍、大瓮金汁滚油,以及抛石机与床子弩等守城用具罗列在城头上各处区域……陕虢镇陕县这等城防规模,已可说打造的固若金汤。
然而陕县城内,搭建起多出寨棚收容安置迅速接引入城的各处村坊百姓,大多乡民携家带口整顿着仓促间尽可能一并带入城中的家当。骤然新添了众多人丁,使得市井街坊间乱纷纷的,牙署府衙也须派出胥吏维持秩序,并召集民夫协助整顿城防事务。
大战将至,城内形成大大小小安顿乡民的窝棚中,大多人忧心忡忡,毕竟这般时节,万一城郭被攻破,谁又知道先前便听传闻曾干下数桩屠城暴行的梁国军队,又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浑如待宰羔羊的平头百姓?
其中当然也会有人立刻出面安抚这些惶惶不安的乡亲:我朝陛下文韬武略,当年便能杀得朱温铩羽西逃,退入潼关内只能去做缩头王八。而后梁军再复大举东侵,照样大败亏输,不是这陕虢军又为我魏国所取?这次梁国来的阵仗虽大,陛下也必然会亲统大军前来杀溃敌众,我等只须再忍耐一段时日,到时便可以返回乡里继续过安生日子……
只是在陕县城门楼前,刘鄩被几员牙将拥簇着眺望,就见城外烟尘滚滚,发现已经有梁军部众出现在视野当中,就在三四百步远的距离外来回驰骋,几近耀武扬威之态时……他的神情依然十分凝重。
先前虽然迫退温昭图、符道昭所部梁军一阵,可是节度副使康怀英也拼得身上两处鲜血淋漓的创口,虽然也不至有性命之虞,也暂时须治疗歇养。而梁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本来用兵常好使计策奇招的刘鄩这次却丝毫不敢托大,大致接引周围镇坊乡民入城之后,便立刻紧闭城门、死守城关。
毕竟朱温御驾亲至,看这般架势是举全国之力来犯,眼下只这一镇的牙军,也不得不采取守势。刘鄩虽然先行凭陕县城防部署、粮秣积蓄,也足以撑到自家主公统领大军驰援而来,但是眼下只得集中兵力固守藩镇治所,陕虢军治下其余城郭面对梁军的猛攻,能硬抗多久,也当真不好估计……
与此同时,李天衢亲自统领的大军也已从汴京启程,先锋部队广派游骑斥候,行军迅速,而直抵陕虢、河阳接邻的渑池左近地域。
一支约莫两千人上下的骑军正于处山坳间行进着,周围林木葱郁,也是兵马易于设伏的地带。所以这拨骑军一边前行,一边警戒哨探,也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再往前行出一段,就见四下里树影摇曳,清风掠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山坳深处也只是偶然传来几声鸟鸣,并没有半点人迹。然而如此寂静的场合下,一旦远处有什么震响声传来,再经周围低矮的山岗回荡,也很容易让人预先有所警觉……
“噤声!前面有蹊跷!”
统领这一拨哨骑的青壮骑将立刻喝令示警,在他身旁另有一员与其年纪相仿的将官催马上前,立刻侧耳倾听,本来远处稀疏而听着甚不清晰的蹄声似乎变得急促起来,这员小将立刻察觉,旋即便疾声说道:
“堂兄,前面马蹄声更急,看来是梁军的哨骑斥候,也察觉到我军这边的响动!”
“嘿!我朝与梁贼都派出大批斥候轻骑,自然也难免狭路相逢,倘若真是敌军轻骑,倒也机警,既然来不及预先设伏,对头看似也要直接疾奔过来探觑究竟,今番征战之前,本来你我也少有上阵厮杀的机会,这场战事的头功,看来还要由咱们哥俩取了!”
带领这一彪哨骑的正将当即喝令麾下部众迎战,至于唤他堂兄的那员唇红齿白、面如傅粉的小将眉头微微一蹙,倒也没有表示异议,也立刻绰起手中长枪准备厮杀。然而他白袍银甲、白马银枪的扮相,倒与世人赞说为“白马银枪”的高思继十分相似。
只不过这员小将现今也不过二十上下,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有生得堂堂仪表,比起如今已过四旬的高思继,他这副模样也与演义话本中英姿勃发的白袍小将形象更为吻合。
毕竟这小将的确就是高思继的亲子高行周,而与他一并统领这彪哨骑斥候的,则是他的堂兄高行珪。
对面传来的马蹄声,以及联络同僚的呼哨声也变得愈发紧密起来。片刻过后,就见对面山坳拐角处便冲出一队轻骑。但见那拨敌军大多身穿皮甲,驱使着战马也显得十分剽悍轻捷,他们每一个都扬起了手中兵械,彼此斥候哨骑终于狭路相逢,那干梁军轻骑也甚是凶悍,头盔下一对对招子中也都迸射出狼一般的狠戾凶芒!
与其堂弟相较,很明显高行珪的性情更为激进了些。他虎吼一声,便率先催马疾窜而出,身后大批的军骑轰然应和,也纷纷抽出马战用的长短兵刃,呼号着策骑上前,稀疏的阳光透过周围的树叶,照在铠甲甲叶与兵器的锋刃上,也映射排排跃动的寒芒,骤然间两方马蹄声急促,眼见便要迎头撞在一处!
顿时激荡起一片人喊马嘶的劲响,双方骑兵有不少餐胡落马,然而冲驰在最前方的梁军骑士,几乎被一扫而空。高行珪冲在最前头,双手搅动着顶端两面开锋的乌杆长枪,但凡沾着、碰着枪锋的敌骑,身上甲叶无不混杂着激射的鲜血飞溅,一时间也被杀得个人人辟易!
反观高行周使得那杆银枪频频如电闪一般探出,迎面杀来的梁军甲骑无不如遭受雷亟一般被纷纷跌落下马。
比起他堂兄高行珪冲锋厮杀之势虽杀了几分张扬霸道,可是高行周使得枪更快、更毒,兼之他双腿死死踏住马镫,操控战马的骑术也十分纯熟,便如一只鹞子般在战团中飞驰游走,三十余名甲骑先后中枪坠马,也无一人能遮挡住他片刻锋芒!
毕竟出身燕云北地的高家家主高思继当年以客将的名义转投李天衢,时至今日,也早已死心塌地的做了魏国的臣子。先前与晋国合力讨灭燕国,亦有不少本为卢龙军出身的骑将久慕高思继的名头,南奔前来投效魏军。如今归属于京畿军司下辖的燕云骑兵也不在少数,而高行周、高行珪二人也早到了投军入伍的年纪,以他们如今的立场,当然是以魏国的将门世家子弟自居,早就盼着能够赶赴战阵厮杀建功。
此刻高行周冲杀一番,在他身后留下一地梁军哨骑的尸首,麾下斥候锐骑趁势奋力厮杀,也逐渐压制住这一拨似乎与其人数相当的梁军。然而高行周策马转头,又向西面葱郁林荫瞟了一眼,心中却忽然琢磨道:
梁贼今番来势汹汹,果然不是集结兵马只要攻取陕虢军治下疆土,可既然已有敌骑斥候行进至渑池一带,也不知左近处是否还有敌军大股人马?
第500章 梁将陈夜叉,厮杀要挑硬茬
好歹有高行周、高行珪二人凭着家传的枪法为表率突骑破阵,势头上压制住兵力大概对等的梁军哨骑,也迫使得对方其余骑兵呼号奔走,开始返身溃逃。然而这拨梁军也绝非孬兵弱将,马术娴熟,也可说甚是剽悍,纵然此番遭遇战杀敌一千有余,迫使余众只得往西面溃逃,可是由他们哥俩统掌的哨骑部众也不免撂下了三百多具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