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骑军-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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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迪西看来,张锐的确是值得结交的好汉。以前在草原时,迪西也是生性爱结交好汉。只要他听说哪儿有好汉,会不远千里前去拜访他,与他结交。今天遇到张锐,见到张锐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是好汉的行为,立即起了结交之心。
可是迪西还是有理智的,他知道现在大汉帝国和突忽是势不两立。想与张锐结交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心里感到遗憾之余,只能寄希望于突忽与大汉讲和,只有这样才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张锐看着表情复杂的迪西,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道:“君子交心,小人交形。只要彼此敬重对方,就是身处敌对阵营,也是彼此神意相通。我们都是男儿,是大丈夫,是君子,何必做小人姿态呢?去吧,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
迪西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张锐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他,是啊!只要是彼此敬重、彼此神意相通,何必追求形式上的结交呢?迪西对张锐深施一礼道:“疯虎大人,平日值得我真心敬佩的人不多,今日您的举动,证明您是一个值得我敬重的人,我会永远将您当成我的朋友。”
张锐跳下马,从身上取出自己的短刃,递到迪西的手里说:“既然今日你我彼此敬重,当对方是朋友。现在朋友分别在即,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把短刃是我的随身之物,现在就送与你,当成一件证明我们友谊的物证吧。”
迪西接过短刃,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才从脖间取出一块玉牌,递到张锐的手里说:“我身无长物,这块玉牌是我家族一代代传下来的,今日送与您,也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张锐把玩了一番玉牌,见玉牌手感温润细腻,雕工精湛、图案吉祥,知道这块玉牌的材料是用产自帝国长州的羊脂玉,手工也是帝国西京的老工匠制作,加上是迪西的家传之物,年代必是久远。于是将玉牌推回迪西手中,说道:“这是你的家传之宝,我怎敢轻易接受?”
迪西见张锐拒绝接受自己的信物,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道:“在草原,朋友赠送的物品是不能推辞的,疯虎大人,您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才拒绝接受我的赠物?”
张锐闻言哈哈大笑道:“兄弟既然如此说,我自当收了。”说完将玉牌收入怀中。迪西见张锐受了自己的赠品,又听张锐开始叫自己兄弟,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张锐转头对一名骑士说:“去通知部队,有多少俘虏,就给他们留下多少马匹。”
“是!”骑士领命纵马向山坡下驰去。
张锐转头再对迪西说:“兄弟,武器我就不能给你们留下了,我们毕竟身处两个不同的阵营。”
“是!兄弟这次放了我们也担当了很大的责任,我怎敢有份外的奢求呢?”说到这里,迪西长叹一声道:“现在如果不是打仗该多好啊!”
“打不打仗,不是你我兄弟可以做主的。我们身为男儿,自当为国出力。那些事是高层人物所决断的,是你我左右不了的。”张锐也带着一丝遗憾的语气说道。
迪西与张锐交谈甚是愉快,不知不觉中,迪西和张锐已经聊了半个小时。直到程节来催促张锐该上路了,张锐才停止与迪西的交谈。
张锐跨上战马后,又对迪西道:“你我兄弟,也许今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可是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保重,兄弟!”说罢带着几十名骑兵,飞驰冲下山坡,又汇集了其他汉骑,向着东方奔去。
迪西站在小山坡上,直到张锐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才停止眺望。虽然他见张锐的时间很短,但他觉得张锐就象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一样。这次分别后,也许真的如张锐所言,今生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如果再次相见,不是自己成为张锐的俘虏,就是张锐成为自己的俘虏,这是迪西不愿意见到的结果。迪西此时开始思索为什么要打仗呢?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去认真考虑过的事情。迪西一直在沉思,直到另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响起,才惊醒过来。
而此时张锐已经在数十里外了。一路上张锐看见程节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张锐也不出言问他,一直到返回福鼎山中的那处小山窝,程节随张锐进了帐篷后,张锐才故意问他:“喜子,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又想回连队?”
程节低着头说:“营长,属下知道您释放突忽俘虏有别的用意。可是属下对您结交一个突忽人做兄弟感到不解。”
张锐大笑道:“兄弟?哈哈——”张锐拍拍程节的肩膀说:“你以为我会随便认人当兄弟吗?”
“那营长还与那个家伙称兄道弟的,还互换信物?”程节抬起头来,望着张锐问道。
“我叫大武做的事,他做了吗?”
“做了,二十名俘虏都是清醒的。”
“他们听不听得见我与迪西的对话?”
“大部分都听见了。”
“我与迪西结为兄弟的对话,他们有没有听见?”
“他们那时已经在那儿了,属下想他们都听见了。”
张锐坐下微笑地问程节:“你说迪西这次回去的命运会怎样?”
程节挠挠头说:“属下想,他既然打了败仗,那么免不了会受到惩罚,不死也会被免职的。”
张锐摇头道:“迪西死定了。”
程节吃惊的问:“您怎么会肯定他死定了?他虽然吃了败仗,但他在作战中还是很勇敢的,没有抛弃自己的部下逃命,或许他们的长官会饶他一命的。”
张锐叹息了一声道:“迪西即使这次回去不被处死,以后也免不了一死的。”
“营长,您这话的意思属下不解,能不能讲的明白些?”程节好奇地问。
张锐缓缓的说道:“喜子,我们打击敌人,需要各种手段。兵不厌诈嘛!我这样做是有几层意思。第一,迪西是西部草原的部落头领。草原上的人,生性直爽,好结交英雄。一旦被他们认为是可以结交的人,他们会终身认为是自己的兄弟。我放了迪西回去,突忽人可能不会杀他,可是以后他必定会对他人说我的好处。你想想,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他的话语后,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去长官那儿告发他。”
“是啊!告发他!”张锐点点头道:“加上这次我安排的俘虏听我与他的对话,俘虏中一定也有人会去告发他。突忽人的长官两件事情前后结合,必定怀疑他有二心,杀他是迟早的事情。”
张锐看着面露惊讶神色的程节,知道他在内心不安,接着又说:“第二,我这样做不光是想借敌人的刀杀迪西,主要是为了分化瓦解敌人。你知道,突忽人的骑兵绝大多数来自西部草原。我准备以后对突忽俘虏采取不同的手段,只要是出身西部草原的突忽籍将士,我准备都释放他们,而对其他的突忽将士一律斩杀。”
“这样做突忽人会逐渐地对草原出身的人产生怀疑,进而防备他们。久而久之,草原出身的突忽人也会察觉,心里也会产生不满情绪。双方的不信任与矛盾也会越来越突出,离心离德,他们还会有战斗力吗?”
“第三,被我释放的草原突忽人中,也会有人对我所谓‘仁义’行为进行宣扬。其中的好处,你以后会知道的。”
程节此时的不满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对张锐的深谋远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不是张锐自己道破机关,谁也不会相信相貌粗放的张锐,会将事情考虑得那么长远。
张锐见程节已经被自己说服,想起身脱去身上盔甲,就听门外有人喊报告。程节打开营帐,张旭义与一名骑士匆匆走了进来。
张旭义一进门就对张锐说:“营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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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朋友
第二十章朋友
汉元790年2月5日晚十点,迪西面色沉静保持着端庄的站姿,站立在中军大帐内,可是他左手不时握拢、松开,却透出他内心的不安。大帐帅位上坐的是德公阿巴贡,他一手抚腮,正在深思,周围还站立着兰伊、拉伊尔等高级将领。
迪西及其他被汉骑俘虏过的骑兵士卒,被前来接应的部队护送回楚河营垒,届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不久,迪西等人就被带到中军大帐来,向德公汇报这次作战的全部过程。
在迪西讲述战斗经过的时候,德公一言不发。其间只有兰伊问了他一些相关的问题,迪西都是据实回答,对自己指挥时犯的错误也态度诚恳地一一检讨。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此刻德公殿下就是下令将他推出斩首,他也认了。
迪西出营垒时,带了两营人马一共一千六百人。可是回来时,只有三百五十四人,其中还能自己站立行走的,包括自己在内不过一百二十三人,绝大多数还是自己带着冲出汉军包围圈的那连人。
两营骑兵部队几乎被汉军全歼,自己让宝贵的突忽骑兵遭受如此大的损失,被判斩首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德公殿下听完自己的报告后,一直双眉紧缩,陷入了沉思。众人也不敢出声打断他的思路。于是大帐内一时鸦雀无声,只听见火盆中炭火燃烧时的“啪啪”声。
对迪西而言死并不可怕,但这样长时间的等待却是一种煎熬。“啪”一声特别响亮的炭火声,似乎将德公惊醒过来。迪西偷眼看去,只见德公的脸上带着悲伤神色。
清醒过来的阿巴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诸位,不好意思。吾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时失态了。”众人口中皆道无妨,心里却好奇,不知德公在此时会想起什么事呢?
阿巴贡这才将目光转向迪西,迪西知道现在到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他挺了挺胸膛,心想,就是死!也不能给人留下懦夫的印象。
“迪西,你可知罪?”阿巴贡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卑职知罪!”迪西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你虽然吃了败仗,但没有丢我们突忽人的脸。”阿巴贡拍案而起,高声说:“在战斗的最后,你没有抛弃自己的部下逃命,反而去向汉人挑战,有胆气,无愧于你平日勇士之名。”
阿巴贡走下帅位,来到迪西身前,话峰一转:“这场战斗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勇士、战士,可是却不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由于你的指挥失误,让部队遭受了惨重的伤亡,对此你必须承担责任!”
“是!卑职愿意接受任何处罚。”迪西用坚定的语气回答。
“好!我免去你的骑兵团长一职,军衔也降为上尉,并受鞭刑五十的处罚,你可服?”
迪西不敢相信,德公对他做出的处罚这样轻,一时间愣住。“怎么?你不服吗?”阿巴贡盯着迪西又问了一遍。
“卑职愿意接受处罚。”迪西死里逃生,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好,你出去见军法官,接受处罚。”
“是!德公殿下,卑职告退。”迪西向阿巴贡行了军礼,缓缓的退出中军大帐。
“德公,属下以为如此轻的处罚迪西不妥。”兰伊等迪西走出大帐后,来到阿巴贡的身边,低声地说。
“有何不妥?”阿巴贡转过身来看着兰伊问道。
“由于迪西失误让骑兵部队遭受如此大的损失,按罪当斩。还有”兰伊说道这里声音变得细微起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有属下听其他回来的士卒报告,迪西与汉军的军官结成了兄弟,属下担心——”
兰伊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阿巴贡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微笑道:“兰伊将军,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疯虎的以为能用区区小计就能使我上当?哈哈——”
“我对他是最了解不过的。”阿巴贡大笑着走回帅位,接着低声自语道:“疯虎?疯虎!老朋友,咱们还是相遇了,不过等到见面时,我应该怎样对待你呢?”
阿巴贡坐下后,恢复正常的声音道:“拉伊尔将军,汉军的退路已经封堵住了吗?”
拉伊尔上前回答:“回禀殿下,按您的命令,等汉骑的回报人通过后。属下已经派了五千人,在老虎口南侧设立了新的营垒。这股汉军的退路已经被我们完全封死,他们的粮草不多,只能他们断粮后,我们就彻底清剿他们。”
阿巴贡点点头道:“通知葱岭所有的关口一定要加强警戒,汉军游骑最擅长的就是偷袭。老虎口失守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我们决不能重蹈覆辙。”
“是,殿下。属下会通知他们的。”拉伊尔恭敬地回答。
另一名将军上前道:“德公殿下,汉骑再来探营,我们该作何应对?”
“贝阿将军,既然我们已经将他们的退路堵死,就不怕他们再来探营。命令全体将士,汉骑来营垒外骚扰,一律不许出战。要是他们接近营垒,用弩箭将他们击退便是。”
等众人都退出后,阿巴贡再次陷入深思。阿巴贡又想起了张锐,当初他听说安渡桥猛士是张锐时,惊得目瞪口呆。按说张锐应该已经进入官府才对,为何他又去从军呢?如果不是阿巴贡看见汉朝廷宣传的张锐也是胡公张家的后代,他一定认为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后来阿巴贡特别叫人留意收集张锐的信息,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汇集到他的手中。阿巴贡才发现张锐数年前就来过乌孙,并立有战功封了爵位。之后的辽东四郡平叛,飞骑军内部事件,阿巴贡都得以知晓。
是人本身在改变,还是战争改变了人?张锐从军后的一切举动,都象是一个阿巴贡不认识的人所作所为。这还是帝大时才华横溢、心地善良、对朋友真诚的张锐吗?
据情报分析,张锐残忍好杀,他所经历过的战事,都做出过残杀俘虏、屠杀平民的事情,甚至还谣传他虐待俘虏。情报还说张锐做事是凭借一时冲动,率十骑破敌、安渡桥率一排人堵击数万敌军、担任连长四天就斩杀数名手下排长等等。
结论:张锐是一个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的莽夫,按其行为成为高级将领的机会很小,除非是其家族利用关系提升他。建议不值得浪费精力去研究他。
张锐是莽夫?做事都是凭一时冲动?阿巴贡对这结论暗暗好笑,看来自己这边的情报分析工作还是不够完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如果阿巴贡没有与张锐同窗四年,单凭借情报的分析,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结论。
张锐要是莽夫,他能考上探花?张锐要是做事都是凭一时冲动,会让出行时陆斐、刘效国甚至自己都听他的安排?平日同室之中谁有为难之事,怎么都会去征求张锐的建议?要知道他那时是室友中年龄最小之人。
大智若愚!这是阿巴贡给张锐下的定义。他现在一定是变得更成熟了,懂得隐藏自己。可是骨子里,他还是喜欢使用计谋。就拿这次张锐使用的诡计来看,一般人很容易上当,杀了和他结为兄弟的迪西。可惜他遇到了自己,自己特点就是爱思考,凡事要考虑原委。
张锐为何要这样做?就是真的想与迪西结交,又为何让其他俘虏听见他们的谈话?这明显不象以前张锐的办事风格,如此看来他还是想杀迪西。但他为何又要这样绕了一大圈来杀迪西呢?
阿巴贡想不明白,也许张锐此举还有其他目的。借自己的刀杀迪西,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好像不全是为此,那又是为何呢?阿巴贡感觉和张锐斗智,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想着想着,往日同窗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