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园-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氏不理睬,只是低低的哭着。
李海歆又说,“哎,孩子都看着呢。别哭了。”
何氏仍只是小声的哭着。院中响起李王氏大声叫许氏做饭的声音,似是听到何氏的哭声,把猪食槽子的敲得梆梆作响。
春桃秀眉蹙得紧紧的,眼里含着泪,过了许久,把泪儿一抹,一五一十把在外面发生的事儿说了。
原来,到了大青山,她们先去赶了庙会,把绣花样子卖了。春桃绣的花样子,刨除去布和钱,一个能得三个大钱儿,二姑海棠绣得更好,能挣三个半儿。
海棠和海英日日绣着,手里已攒了六十来个花样子。原先是卖给上门收花样子的货郎,后来听说自己拿去镇上卖,能多卖几个钱儿,她们自过了年就攒着没卖,一共卖得了二百个钱儿。春桃的花样子虽然只卖了六十个钱儿,心里头也高兴得。
李王氏乐得合不扰嘴儿,去山上拜送子娘娘的时候,路过一个道士摆的卦摊儿,说是什么铁口直断。李王氏一时高兴就非让何氏抽上一签儿。
何氏说不用白花这个钱儿,去山上求也是一样的。李王氏不同意,非让她抽。
何氏无奈只好由着她抽了一个签儿:“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王氏不懂,让道士给解解签儿,那道士张口要十个钱儿,李王氏当时就沉了脸儿,嫌贵,好说歹说,道士给降到五个钱儿,拿过签儿问她们求什么。李王氏说是求男娃儿,那道士笑了一下,把签往签筒里一扔,说,这位大嫂命中无子,别再算啦!
就这样,李王氏花了钱,又得了道士这样的话,心中有气。刮刺何氏几句。何氏本就因没男娃儿心里头硬气不起来,偏她又是个要强的,心里头更是堵得不行,李王氏说这些话时,哪里还能陪得起笑脸儿!
李薇在心里直骂那个臭道士,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人家给钱少了,他给解这么个烂签出来!
李海歆知道了缘由,脸也黑了下来。“呼”的站起身子,就往外走。何氏觉察到,猛的坐了起来,叫:“孩子爹,你干啥去?”
李海歆一脚踏在门槛子上,脸儿冲着外面,好一会儿才回过头,脸儿木着,“你歇着,我去看看前院收拾那两棵竹子去。”
何氏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下炕趿鞋子,“行,你去,我也去茅屋看看鸡。”
抬头对上梨花的黑溜溜清澈澈的大眼睛,刚抹去的泪儿又涌了出来,一把抱过脸贴在她心口处肩头耸动着。李薇伸出小手,摸上她流下的一串串滚烫的泪,另一只小手放在她头顶轻拍着。虽然看起来只是小婴儿无意识的动作罢了。
她柔嫩的小手贴在何氏脸上,象是在给她抹泪儿一般,何氏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春桃眼里的泪也不住的往下流,轻扯何氏衣角,“娘,小妹在哄你呢。”
何氏抬头,含泪带笑,凑过去亲李薇的小脸儿,嘴里念叨着,“娘的乖女儿真乖,就是给个儿子也不换!”
李薇拍舞着小手嘎嘎嘎嘎的笑了,刻意笑得十分的响亮。
何氏抹了把眼泪,脸上有了笑,又亲了亲她,“晚上跟娘睡哦,娘好久没抱梨花一块儿睡了。”又亲了几亲,把她交给春桃。
李薇看着何氏象是去了茅屋的方向,心里头安了些。转过头故技重施,又哄春桃。
心里头把李王氏咒了个千百遍。
李家晚饭是在默默无声中用完的。又早早的各自归屋,一弯上玄月早早沉了下去,外面乌黑的一片,李薇被何氏护在里侧,她则被孩子爹半抱在怀里。
李薇知道,那一夜,他们许久许久都没睡着,可两人谁也没说话。
第二天,李海歆把原本打算编簸箕的竹子都改编了鱼篓子,编了三个大大的鱼篓子,扛着出去了。回来后又开始在梨树下那片空地上挖坑,挖了个一米深两米长宽的方坑,一言不发的往里面挑水,李王氏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
李薇看得出来,李王氏还是有点怯大儿子黑脸儿的。
老太太下午的时便对她娘略缓了缓脸色。
傍晚的时候,李海歆带回来十来条掌长的小鱼,放养到水坑里,又教春柳几个没事寻着些菜叶子,嫩树叶,青草撒进去喂喂。
入夜后,李薇还是跟着何氏睡,她爹李海歆把她抱在怀里逗她,“梨花以后天天有鱼汤喝了。”何氏靠在炕头,脸上带着一丝笑,逗她,“你是最有福的,姐妹五个,你爹最疼你,长大了可要好好孝敬你爹。”言语之中颇有怨意。
李海歆笑着凑近何氏,将她环在怀中,“还有怨呢。”
何氏没吭声。
李海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想生咱还接着生。就是再生个丫头,咱也一样养活。要是不想生,咱就不生了。没儿子的人家多了去了,就不过日子了?”
顿了一下,又说,“咱大娘娘家不也是没儿子,日子不照样过?过得还比咱家红火呢。”
李海歆口中的大娘娘就是老李头的亲大嫂。只有两个女儿没儿子,两个女儿嫁的虽都是平常的庄家户,可女婿老实能干,而且李海歆这两个堂姐,在家做闺女时,没少帮衬着她娘和奶奶吵架斗法,练就了一副泼辣的性子,把自家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春耕夏割秋季收播,两个堂姐堂姐夫忙完自家忙娘家,逢年过节不是钱就是衣的,老两口的那五六亩的基本不用自己去干活,家里养了五六头猪,十来只鹅,二十来只鸡,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何氏好半晌才叹口气,“还生什么?都到这份儿上了,盼儿子的心也淡了。要真是个儿子还好,要再是个女儿,你娘还不得学着你奶奶逼你休妻另娶?”李海歆奶奶当年逼着李海歆大伯休妻另娶的事儿,闹得整个李家村满村皆知,何氏还没嫁过来就听说了。
李海歆脸儿一沉,“瞎说!咱庄户人家哪兴这个?”
何氏笑了笑,抬起身子,抱过李薇架着她的小胳搏,让她练腿劲儿,“就当我是瞎说。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生了。”
李海歆双手抱着,平躺下,盯着房梁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老三的事儿爹说麦收后就说。你再忍些日子。”
何氏逗着李薇,玩笑似的说,“都忍了十来年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李薇强打着精神,配合她娘亲玩了一会儿,困意涌上,不知何时睡着了。睡之前,耳边淡话还在继续着……
夜里她做了自来到这时空的第一个梦,梦中是一片竹子掩映的白墙黛瓦大院子,院中有一棵海棠树吐着粉嘟嘟的花儿,院子边儿上还有一在片粉白的棠梨**,流水哗哗哗哗的作响,晚霞似锦,几个姐姐在**中欢快的笑着,笑声清脆响亮,直传到天边儿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
第十三章 小满点种
进入四月里,日头毒辣起来。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麦子已落了花,开始疯狂吸收养份,进入灌浆期。家家户户也紧赶着选种子,选种,筛种,浸种子,压甘薯秧子,整日里忙得团团转。
老李头家里的十亩好地,还种包谷、大豆,八亩中等田里种棉花,十来亩末等田里种秫秫、谷子和甘薯,河边新开的五六亩荒地现在还空着。这块儿田里秋季种什么,家里人很是争了一番,李王氏说要种秫秫,老大说还种甘薯。秫秫耐旱,不耐草,但是拾掇起来,比甘薯省心些。甘薯耐旱又耐草,拾掇起来麻烦,一秋上要翻几遍秧子,若是翻不到,秧子扎了假根,会分主根的养份,甚至假根上也会结小甘薯,到秋上出甘薯的时候个个长得瘦小瘦小的,不成用,只能喂猪。
争了大半天儿,最后还是老李头说种甘薯,甘薯产量多些,家里人多,防着春天里青黄不接的时候,也能吃饱肚子不饿着。
棉花种子要早早用草灰水浸泡好,再晾晒干,其它的种子要筛去小、秕粒、清除霉、破、虫粒及杂物,等到点种前再浸泡,有利于出芽。
甘薯秧子最费事儿,要提前选好种薯,在地窖里培育苗。这些年都是与大武家,还有前面的银生家等五六户合在一起育秧子,今年也是如此。
许氏在晚饭时提了提,说三娘娘家今年也想和咱们一起育甘薯秧子。老李头倒没什么,再怎么不对付也是自家的亲兄弟。李王氏气得不行,连带海棠海英两个眼睛也变作斗鸡眼儿。
李薇虽不知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事儿,一看李王氏娘三个的架式,想必当年,李王氏与这位三娘娘李张氏之间有过大不痛快。
李海歆也说,不沾亲的都能合在一起,三娘三叔家怎么着也是连着筋的亲血脉,也同意合!何氏拉了拉他衣角,他没作声。
李王氏恨恨的说,“她现在用得上我们了,当年刚分家的时候,你们几个还小,他家孩子少,你爹去说三家合在一起收麦子点种,他当时咋说的?现在反倒贴脸过来了,我不同意!”
海棠眼剜着许氏,哼道;“她想合着,她怎么不来说?”
许氏用掌根抹了抹嘴巴,筷子在手里心一下下戳着,头眼望天儿,“也就是街上碰见了,她随口问问。”
李家老三也不同意合,“合育秧子也没啥,三叔三娘娘家你们还不知道?合一次,以后就沾上了。春耕夏种秋收的,他家地多不说,老四和老五干活儿又不实在,三叔事事喜欢抢个头!”
老李头叹了一声,没说话。许氏瞥了眼李家老二,他只是埋头吃饭。气哼哼的下了饭桌,端着碗儿回了厨房。
海英冲着她后背呲了呲牙。
晚饭后,何氏跟李海歆又挑水浇了菜园子,回屋里说着话。“三娘娘原先也跟我透过想合在一起干活儿的意思,我没接话。老三说的对,她家的事儿不能沾。”
李海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三娘娘又强梁,合了这么一次,日后真沾上了,事事都得紧着他们的先来。问:“三娘娘原先不是跟老二家的吵过一架?这事咋会找上她?”
何氏笑了笑,“具体因为啥,我也不清楚。大武媳妇儿和银生媳妇儿倒是提过,好象是老二家的有意讨好三娘娘。”
没过几天儿,李王氏抱着李薇去邻家借铲子,回来的路上正碰上三娘娘李张氏和几个婆娘在巷子口说闲话儿。瞧见她过来,大张声说,“我这个人就是穷得不吃不喝,让地都空着,庄稼都烂到地里,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腚子……”
李王氏脚步顿住,斜眼剜过去。
一旁有个媳妇儿看出不对劲儿,笑着和李王氏搭了两句话儿。又夸梨花长得好,白白净净的,不哭不闹,小模样又周正等等。
李王氏笑着应了几句,顺着那媳妇儿的话,也大声夸赞梨花,“这丫头片子是可人疼。不是我老婆子自夸,活了快五十岁了,还没有见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娃儿。”又逗李薇给这个笑笑,给那个招招手。背负着和平大使这一艰巨使命的李薇同学,极度配合,有指令必响应。
李王氏赚了脸面,脸色好了些,抱着她回家去了。
进了院子后,把她交给春兰,一阵风似的进了堂屋,李薇想着,肯定是又是和两个姑姑商量或者诉苦去了
日子如流水,转眼十来天过去,小满已至,日头毒辣起来。何氏抱的小鸡也出了窝,一共下了一百二十个蛋,抱了一百零五个鸡娃儿子。
李薇心里头很是高兴,乖乖坐在木塌子上看着一地毛绒绒的小鸡娃儿,干干净净的,可爱得很。嘎嘎的笑着。
何氏挑了八十只长得壮又欢实的小鸡娃儿,捉进大簸箩里,想着佟氏应该是没怎么喂过鸡娃儿,壮实的好养活,只需弄点小米包谷糁喂着,等过了十天半个月,可以吃下青草菜叶子了,基本就不用费什么心了。
和李王氏说了一声,推了车子,把装小鸡娃儿的簸箩放进去。见李薇坐在木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笑骂了一句:“小野丫头。”转身回院中,到西屋里找出原来那个几个丫头用过的物件儿。在车上绑好,把李薇放进去。笑:“坐得舒服不?”
李薇坐在软兜中,感叹她娘真是个人才啊,也真是困境造就人才。这个看似灰突突不起眼的物件儿,竟与前世儿童安全坐椅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个十分简单,却又处处透着巧思的物件儿:后面一片似是破夹袄儿制成的,有车厢子那么长,一尺来宽。四角用绳子固定在车厢扶手上和前辕上。她坐的地方,前面分别是两个五寸宽的布带子,小腿下面也有同样的布带兜着~随着车子往前走,一晃一晃的,似是坐秋千一般。
她朝着何氏直乐呵。
出了院子碰见几个妇人,都笑呵呵和何氏打趣儿,“哟,你的传家宝又用上了?”
何氏笑着回了话。
院中李王氏听见了,脸登时又拉了下来,“这是现眼给谁看呢?”
这些年李王氏不管几个丫头,何氏要强,干活儿不想落在人后面,除了春桃之外,春兰春柳和春杏,都是这么着带大的。
虽然何氏从不在旁人面前儿说李王氏如何如何,可是一连这些年,何氏这么着带着孩子下地干活拨草收麦子,李家村哪个人能不知道李王氏不带孩子,不帮衬大儿媳。
李王氏心里头恼,又说不得了何氏什么,这也是她愈发不喜欢何氏的原由之一。
何氏推着车子,一路上逗着李薇,听她嘴里咿咿呀呀的回应着自己,虽然听不懂,可心里头也舒坦得很。母女俩一路就这么聊着到了佟家小院儿。
佟氏在院中听到声音,迎到门口,笑弯了腰,“李家嫂子,你这什么?怪好玩儿的。”
何氏把车子推到院中,抱李薇下来,笑着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下,佟氏温婉的脸儿上浮上的一抹感同身受的神色,,“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氏应了句,可不是么。
佟永年从堂屋里出来,立在堂屋门口,跟何氏打了招呼,又盯着李薇看。佟氏扬手叫他,“年哥儿,你不是念着梨花妹妹呢?快来!”
李薇下意识往何氏怀中躲了躲,生怕这个小男娃儿再做出要把她嘘嘘的举动。不过,还好小春杏今天没来!想到到这里,她又从何氏怀中探出头,朝他伸了伸小手儿,对于同病相怜的娃儿,她还是尽可能做到友好。
何氏又问上次带回的字贴好不好用,佟永年很有礼貌的谢过,“谢谢李大娘李大叔,字贴很好用。”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何氏笑开了颜。
每当面对这个男娃儿的时候,李薇总觉得她娘笑得格外多。唉,在如此重男轻女的古代农村,没男娃儿总是她心疼说不出的遗憾。
何氏送了八十只鸡娃儿,佟氏推了半天,自己养不了这么多。何氏便手把手的教着她如何喂鸡娃儿,佟氏见推脱不过去,扭身进去厨房,不多会儿出来,手里拎着个粗布小袋子,里面装了半袋子包谷糁,“李家嫂子,你也别嫌弃,知道你家不能单开伙做饭。我不给白面啥的了,这半袋子黄面糁子,你拿去喂鸡娃儿。”
何氏本正愁这个,佟氏这可算是及时雨。她也不多推让,就收下了。又笑着向年哥儿说,“年哥儿啥时候闷了,去我家玩去。”年哥儿轻抿着嘴,似乎是想了想,点点头。
因正是农忙时,何氏不能多留,佟氏心里也知道,两人站在院中说了几句闲话,便送何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