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1925-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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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营盘岭,张兆钾和孔繁锦有个基本认识。这里是固守兰州的南大门,一旦解放军攻破了营盘岭,两人就必须及早率部撤出兰州。无论去河西还是由青入新、入藏、入川,总之是不能再留在兰州,因为营盘岭一失守,兰州已经就不可能保全了。
主攻营盘岭的是李章的第四师,在全线攻击开始之前,利用地势及草木遮挡,第四师已经派出上百战士,沉着机警地接近了甘军的阵地。甘军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阵地前沿几十米的崖坎下,潜伏着近百的解放军战士。
同样,下午四点,李章下令开始攻击。
一阵猛烈的炮火之后,第四师分两路直扑营盘岭。虽然战士们无畏无惧,勇猛杀敌,但在激烈的战斗中,第四师出现不少伤亡,攻击一度受阻。支援炮火只能摧毁敌人暴露在前沿的工事,却不能彻底摧毁暗堡。当炮火转移时,躲在暗堡里的敌人又钻了出来,拼命用火力拦阻。
受地形所限,只有狙击步枪可以取得部分战果,火箭筒和迫击炮的作用不大。李章本想派出小队接近崖壁,实施爆破作业,摧毁敌军暗堡,但炮火压制时,敌军钻入暗堡,战士们也需躲避炸弹,而炮火稍歇,敌军又钻出来,用机枪、手榴弹封锁路径,爆破小队还是难以接近。
助攻部队正面受到敌人阻击,地形不利,在运动中又受到三营子和马架山两面火力的射击,虽然交战中,战士们给敌军造成不少伤亡,但却无法达成有效助攻的目的。
从古城岭到营盘岭,激战几个小时,解放军对甘军南山阵地发起的全线侦察性攻击,并未取得很大效果。可见,张兆钾、孔繁锦戎马半生,终究不是无能之辈,而甘军虽弱,却也绝非一群草包、一堆豆腐渣。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解放军各部师首脑已有预料,并未感到受挫和不能接受。
入夜,吴安平下令全线暂停攻击。
这是解放军自董志塬誓师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攻受阻。在几十里长的战线上,三万解放军发动全面攻击,反复冲杀,打了几个小时,在敌军防线上,竟然连一个比较大的缺口也没撕开。这说明,张兆钾、孔繁锦倚仗兰州地险城坚,的确有死拼之心,解放军绝对不能轻敌。
6月27日晚间,就下午的进攻,以吴安平为首的解放军高层做了总结,并就总攻再次展开讨论。
此次进攻虽然进展不大,但不是毫无收获。在侦察性攻击中,解放军摸清了甘军的指挥系统、工事设施、兵力部署和火力配合等情况,这为总攻方案的制定,提供了必要的依据。而且,也让战士们意识到,张兆钾、孔繁锦孤注一掷死守兰州,是强手死敌,丝毫不能轻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次进攻最起码让解放军达到了“知彼”的目的。
虽然只是侦察性进攻,但大家一直在思考受阻的原因。是进攻突破的位置选错,还是由于兵力投入不足,或者因为炮火没有充分展开,或者由于战士们有轻敌情绪?找来找去,大家发现这些因素都有影响,但都不是主要原因,应该说,进攻受阻的主要原因在于,解放军并未将自身优势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甘军的优势主要有三个,地势险、工事多和兵力足;而解放军的优势也有三个,火力凶猛、装备先进和单兵素质高。要在战争中取得胜利,就要一面压制甘军优势的发挥,一面将解放军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在步兵方面,解放军和甘军的优势互相抵消,是以无法取得更大战果。但除了步兵,解放军还有装甲部队及战机编队,就算规模不大,如果用好了,也能打破战场僵局,推动战局向解放军倾斜。
再次意识到坦克及战机的作用后,对于总攻,解放军高层立刻有了全新的计划。
在坦克突击之前,飞行支队的十几架前锋战机需要提前投入作战。这样可以依靠战机的对地轰炸,率先摧毁敌军炮兵阵地,使步兵进攻部队及坦克突击部队,从敌军的炮火威胁中摆脱出来,而解放军的各型火炮则可以就近提供炮火支援。
飞行支队驻留在平凉的白庙军用机场,而平凉到兰州的空中距离有两百多公里,正好位于前锋战机的巡航半径之内。不过,前锋战机的载弹量不大,炸弹不能浪费,轰炸之前,还需要地面炮火指示方位。甘军的火炮也没有许多,要是轰炸效果理想,估计只有一轮就能将那些炮兵阵地完全摧毁。
但摆脱火炮威胁之后,坦克部队仍无法立即展开突击。通往兰州的简易公路,不但被甘军挖出许多沟坎,在一些区段还埋设了地雷。这就需要在坦克出动前,先用火炮将道路清理一遍,而那些大沟、深坑,在炮弹的作用下,也会降低坡度及跨度,更便于坦克顺利通过。说到底,甘军也只是在道路上挖沟,道路之外还有空白地带,只要清除雷区,坦克通行并无困难。
坦克部队投入战场后,将引发兰州战场局势出现一系列变化。对解放军来说,最有利的变化是,坦克部队可以无惧甘军在公路两侧山岭的轻重机枪火力,越过沈家岭、狗娃山一线阵地,狂突猛进,直抵兰州西关。
虽然解放军其他部队,仍需攻克南山阵地,才能安全通行兰州,但坦克部队出现在兰州西关,本身就是对甘军士气的极大打击。更何况,有这支部队横亘在兰州和南山阵地之间,可以隔绝两处交通,切断兰州对南山阵地的物资补给,就算解放军不去进攻,甘军在山上也待不了多少天的。
当然,坦克部队进抵兰州城下,还会产生一个作用,无论张兆钾还是孔繁锦,都再无机会逃脱。他们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战死,要么成为俘虏。
而这时,兰州城内的张兆钾与孔繁锦,刚向南山阵地各部发去嘉奖令。对于成功阻止解放军的进攻,他们很满意,并认为预先的布置起到了作用,接下来必能让解放军在兰州遭遇重挫。
事情就是这样具有讽刺意味,在陷入绝境之前的十几个小时,张兆钾、孔繁锦恰恰第一次看到了击败解放军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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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兵入兰州(4)
6月28日清晨,南山数十里长的战线分外安静,只时不时从哪里传出几声枪响。崇山峻岭之间,数万甘军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以为在南山坚不可摧的防线前,解放军或许陷入无能为力的窘境。兰州城内,张兆钾、孔繁锦知道这种情况,也忍不住狂喜,更觉背水一战的决定分外英明。
上午7时,古城岭、马家山、沈家岭、狗娃山、营盘岭、豆家山等沿线阵地上,正得意吹嘘自身战绩战力、拼命贬低解放军的甘军长官及士兵,将视线投往东方天际时,突然发现就在靠近朝阳的光晕处,隐隐出现一些小黑点。那些小黑点彼此保持相等距离,沐浴着霞光缓缓移动,就像到处可见的蚂蚁一般。
“这是什么?”有甘军士兵惊奇问道。
还没等到有人回答,就见天际高空之上,那些小黑点正急速变大,而就在这时,数万甘军耳中,同时传来一阵阵怪异的蚊蝇振翅般的嗡嗡声。
南山阵地前的解放军战士也看到了那些黑点,听到了那种嗡嗡声。所有人仰望着天空,任凭脖子眼睛发酸,也不愿让那些黑点脱离视线。战士们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每个人都知道,这些黑点是飞行支队的前锋战机!这是解放军的飞行部队!
嗡嗡声突然转为凄厉嘶叫,天空之上,十几个黑点迅速现出战机的狰狞轮廓。
那嘶叫声直插心底,甘军或惊奇或恐惧,更拼命张望。但就在这时,南山阵线几乎所有甘军阵地都遭到了解放军小规模炮击。甘军刚将心提起来,炮声却又停止。但就是这短暂的炮击,却为飞行支队轰炸甘军炮兵阵地指明了方位。
甘军正在议论,突然有人惊叫:“那些铁鸟朝这里飞过来了!”所有甘军抬头观望,果见那些狰狞的铁鸟突然分散开来,各自朝地面不同方位一头扎了下去,同时翅膀上开始喷吐火舌,除了嘶叫声,刺耳的机枪声也传到地面。
甘军士兵大惊失色,惊呼起来。有人下蹲,有人伏地,有人躲进壕堑,有人钻进暗堡,同时铁鸟嘶叫声、机枪声、引擎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几乎要震破耳膜。但铁鸟显然对这些甘军不感兴趣,机枪也没对准他们,只是从上空呼啸而过。等到这些甘军反应过来,那些铁鸟已经又拉上天空,而山岭之间的某些位置,却正腾起巨大的硝烟火光。
“天!是我们的大炮!都被那些铁鸟炸了!”有知道的甘军面如土色惊呼道。
但就在所有甘军沮丧、绝望之际,解放军发动了更大的规模的火炮轰击。不过炮弹却未在各处阵地坠落,而是一排排一片片飞向几条简易的山间公路,将之逐段逐段覆盖到炮火硝烟之中。甘军埋设的地雷被炸弹连锁引爆,火光冲天,碎石沙土翻覆散射,盖住一处弹坑又炸出一处弹坑。
甘军正纳闷,就见几十辆扛着粗大炮管的古怪战车,轰隆隆开上了公路。那些负责扼守公路的甘军大惊,失去大炮,就用轻重机枪疯狂阻击,但各种子弹雨点般打在战车上,却丝毫也不能让这些古怪战车有片刻停滞。
就在甘军守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这些战车终于摇摇晃晃越过两公里长的颠簸坑洼地带,行进到后方的平整道路上,而这时引擎声突然大作,战车提速狂飙,掀起一路烟尘,朝兰州西关方向突击过去。
这些古怪战车,当然便是解放军的坦克部队。这一刻,坦克部队终于摆脱地形的限制,将攻击及突击能力完全发挥出来,一往直前,势不可挡。
这些坦克用来攻城或许不对路,但用来封锁道路却再合适不过。南山阵线与兰州的地面联系就此被截断,而各处城门外,也总有几辆坦克在远远游弋,监视着甘军的动向。
最后的决战时刻终于来临!
6月28日上午9时,解放军对甘军南山阵地发起总攻。在几十里崇山峻岭的战线上,同一时刻,各型火炮集群怒吼轰鸣,大地抖颤,火光冲天,杀声喊声震撼着山城和黄河两岸。面对前所未有的攻势,数万甘军止不住战栗胆寒。
在南山战线上三个主要阵地之一的沈家岭阵地前,担任主攻任务的解放军警备师黄日新团,首先对沈家岭实施了长达半小时的密集炮火轰击,在把甘军炸得晕头转向之后,战士们跃出战壕,在一面肃穆军旗的引导下,向甘军阵地发起了冲锋。
激昂的冲锋号音,在漫天的硝烟中响彻山巅,震荡长空。战士们勇猛地攀上断崖,越过堑壕,仅十几分钟就突破第一道防线,将战旗插上了甘军阵地。
随后,黄日新组织几个突击连队,向敌军纵深发起一次又一次冲锋,在阵地上反复争夺。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石裂土飞。甘军在督战队的马刀和短枪驱赶下,三次分几路以扇面式密集队形,一窝蜂接二连三地冲上来。
刘福生部是张兆钾的嫡系部队,以烟土及银元喂养许多亡命徒,即便前面的尸体堆成了山,后面的也要踩着同伙的尸骨继续往上冲,像绿头苍蝇一样,消灭一批又来一批,撵走一群又来一群。突击连队的战士端起冲锋枪一路猛扫猛杀,逐渐逼近了甘军的第二道堑壕。
第二道堑壕像一条长蛇,婉蜒地横卧在沈家岭中部的人工绝壁之上。突击连队越过外壕,很快突入到敌人的第二道堑壕中。冲锋枪火舌伸缩,手榴弹排排坠落,战士们无惧伤亡,钻进碉堡与敌军短兵相接,肃清守敌后,又立刻回到堑壕,将反扑的甘军消灭在了阵地前。
黄日新团突破第二道堑壕后,又继续向沈家岭甘军主阵地推进。甘军困兽犹斗,以整营整团的兵力进行反扑,只见满山遍野的敌人端着枪,挥舞着刺刀,吼叫着向突击连队潮水般冲来。战士们以火箭筒杀伤敌群,以狙击步枪狙击敌军官,以步枪、轻机枪对攻,以冲锋枪突击近战,反扑的甘军人数越多,死亡越多,漫山遍野都是血淋淋的尸骨。
在左侧助攻的部队也是无所畏惧,勇猛冲杀。枪炮声、手榴弹爆炸声、刀枪撞击声和战士们的喊杀声混合在一起,让对阵的甘军心惊肉跳,胆气急落。
但敌军仍不甘心灭亡。刘福生从狗娃山调来大批增援部队,驰援沈家岭。为了让甘军士兵为其卖命,在张兆钾的指示下,刘福生搬来成箱成箱的烟土和银元,作为命价大肆派放,征召了大批敢死队。
这世道人轻命贱,被烟土和银元晃花了眼的甘军士兵,在敢死队的带领下,漫山遍岭洪水猛兽一样,裸着上身,提着步枪,腰间系满手榴弹,嗷嗷叫着往上冲。督战队跟在后面,端着机关枪,吼叫着督战助威:“弟兄们,上!冲上去的领赏!退下来的挨枪!”
硝烟滚滚,火光闪闪,弹片横飞,子弹呼啸,战斗异常激烈。
但解放军的作战意志,绝对不比在烟土和银元刺激下病态亢奋的甘军差,战士们前赴后继,各种武器齐出,以铁火压制疯狂,用弹药消灭愚顽,终将死亡的恐惧深深刻入了敌军内心。经过激战,沈家岭甘军核心工事终于被攻克。黄日新团将黑底红龙的军旗插上了沈家岭顶峰,迎风飘扬。
从上午9时发起冲锋到攻占沈家岭,惨烈的战斗历时四个小时,黄日新团毙伤敌人五千四百多,自身也伤亡了三百多,其中有一位连长、两位排长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在营盘岭,解放军第四师的炮群从东西南三面向甘军阵地猛轰。一时间,整个营盘岭山崩地裂,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上百门野战炮和迫击炮射出数不清的炮弹,将敌军炸得晕头转向,只能钻进暗堡中躲避。
被解放军战机摧毁炮兵阵地后,甘军只剩下些小钢炮还藏在壕堑和工事中,但就是这些小钢炮,也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就被解放军的猛烈炮火彻底炸成了一堆零件。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第四师的战士发起猛烈冲锋,很快就把军旗插到了第一道工事的前沿。
一场血战开始了。枪声、炮声同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担负爆破峭壁任务的战士偷袭爆破未成,就强行爆破。李章调来三挺重机枪,以三十名狙击手和二十管火箭筒配合,全面压制峭壁上的甘军火力,负责爆破的战士趁机将二十多个**包安置在了崖壁上。导火线被拉响后,只听“轰轰轰”连续几声巨响,崖壁被炸出好几处斜坡。战士们沿着缺口向山头冲去,迅速冲入甘军阵地,占领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营盘岭守敌都是陇东军及陇南军的精锐,退到第二道防线后仍组织反扑,妄图夺回失去的阵地。第四师的战士们连续打退敌军的五六次反扑,阵地前铺满了甘军的尸体。经过短暂准备之后,战士们再一次迅猛地发起攻击,很快占领了敌军第二道防线。
上午11时,解放军第四师对营盘岭主阵地发起总攻。
李章先以集中迫击炮、野战炮进行覆盖式轰击,炮弹铺天盖地向营盘岭呼啸着扑去,几分钟之内,敌军阵地就硝烟滚滚,燃起一片火海。半个小时后,炮火稍歇,第四师的战士们潮水般涌向敌军阵地,不一会,三面军旗就在阵地上竖起来。残余甘军失去抵抗意志,心惊胆战扔掉武器枪械,双手高举,跪地投降。
营盘岭终于全部被解放军占领,甘军全线溃败。第四师乘胜追击,沿着公路追击残敌,又有坦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