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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汉道天下-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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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
  “我是襄阳蒯越啊。”蒯越在床边坐下,拉起袁绍的手,心里又是一惊。
  袁绍的手不仅瘦,而且凉,还有些湿,就像是要蜕皮的蛇。
  “蒯异度啊。”袁绍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转头持向别处,没找到刘表,这才反应过来,眼中的亮光迅速黯淡了。“景升没有来?”
  “他病了。”蒯越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宜远行。”
  袁绍的嘴角扯了扯。
  病了?怕是心病吧。刘表虽然没像他那么张扬,僭越的事做得也不少。加上张济、丁冲在南阳,他一旦离开襄阳,只怕就回不去了。
  “可惜,此生怕是无缘再见了。”袁绍一声叹息。“也罢,我在黄泉路上等他,再共论天下事。”
  蒯越欲言又止。
  袁绍都这般模样了,连求死的勇气都没有,还不肯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黄泉路上共论什么天下事,要论也是论地下的事。
  蒯越兴趣缺缺,和袁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而出。
  袁绍虽然意犹未尽,但体力不支,也只能作罢。
  出了门,正与刘琦说话的袁谭迎了上来,拱手施礼,悄悄地看了一眼屋里。
  “显思,令尊怎么病得如此之重?”蒯越疑惑地问道。
  他大概知道袁绍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却想不通袁绍为什么会病成这样,而且病成这样之后还不肯死,非要活受罪。
  死就那么难吗?
  依他的看法,袁绍就不该到洛阳来,早在被袁术俘虏的时候就该舍生取义。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袁绍居然会被袁术俘虏了。
  袁谭无奈,敷衍了几句。
  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事太复杂,不足为外人道。
  “蒯君,荆州户口殷实,怎么只来了二千人?”
  蒯越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荆州虽然户口殷实,也不能和冀州相提并论。再者战事未休,大军驻守各地,能抽调得出的也就这么多。”
  袁谭闹了个大红脸,只好拱手说道:“蒯君有所不知,天子召四方兵于平乐观校阅,然后就要开赴冀州。二千兵怕是难当一面,只能随天子左右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或许有机会随时向蒯君请益。”
  蒯越愣了一下。“你也在天子左右?”
  “蒙天子不弃,我将以孝廉为郎,正准备考试。”
  蒯越听了,和刘琦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一点,刘琦要比袁谭好很多。刘表从来没有与朝廷决裂,他担任荆州牧也有好几年了,按制度,刘琦可以荫质入仕为郎。
  至于能为什么样的郎官,那就不好说了。
  刘琦本人少年心性,还想做出一番事业,所以这次主动请缨,来洛阳参加校阅。
  可是在蒯越看来,刘琦虽然算不上蠢,却也谈不是聪明,安安稳稳做个郎官,积累资历,将来外放做个县令长也就不错了,没心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倒是他自己,很想借这次征讨冀州的机会一显身手,证明自己的实力。
  之前的两个故主——何进和刘表——都不是英雄,没能给他多少施展的空间。天子虽年少,却能力挽狂澜,将来必是一代英主。能在这样的明君麾下效力,对他来说诱惑力极大。
  可是听袁谭这么一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
  天子麾下兵多将广,他这二千人根本没什么独当一面的机会,只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要想出人投地,必须另外想点办法。
  几乎没有犹豫,蒯越就想到了诸葛亮、庞统。
  没等他想好怎么找诸葛亮、庞统,就被袁谭泼了一盆冷水。
  袁夫人出面求情,也只是为袁谭争取到了为郎的机会。诸葛亮、庞统又能如何?再说了,袁夫人反正是妇道人家,不求入仕,为了袁谭舍得下老脸,诸葛亮、庞统会为他影响自己的前程吗?
  蒯越很失落,忽然有点明白了袁绍的感受。
  这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无力感。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
  ——
  虽然觉得没什么用,蒯越还是托人给庞统、诸葛亮传话,希望能见一面。
  蒯越是襄阳士人前辈,其从子蒯祺是诸葛亮的姊夫,诸葛亮、庞统无法拒绝,只能答应见面。可是他们也清楚蒯越想说些什么,两人一商量,先通报了天子。
  能答应蒯越什么,最终取决于天子的态度。
  刘协听完汇报,神情平静。
  他知道刘表心有疑虑,派刘琦、蒯越来就是试试路,但他不觉得刘表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
  就你那怂样,还敢造反不成?
  张济、丁冲会很乐意挥师南下,攻取襄阳。
  “刘表快六十了吧?”刘协叹了一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既然如此,就别那么辛苦了,让他来洛阳养病吧。有袁绍作伴,老朋友聊聊天,叙叙旧,也不错。”
  诸葛亮、庞统心领神会。
  天子的意思很清楚。他可以不杀刘表,但刘表也别想割据荆州,与朝廷讨价还价。到洛阳来和袁绍作伴,是他唯一的出路。
  “陛下,蒯越可用。”庞统说道。
  刘协想了想。“你觉得他能胜任魏郡太守吗?”


第八百一十四章 善始善终
  “魏郡太守?”
  庞统话音未落,蒯越就惊呼出声。
  这个结果远超他的期望。
  庞统郑重地点点头。
  听到天子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也很意外。出于同乡的情谊,他鼓起勇气进言,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蒯越虽然不是刘表,却是刘表的心腹,真要追究起来,至少也是个从犯。如今刘表不肯就范,里面说不定就有蒯越的影响。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天子的用意。
  蒯越既然率部前来参加校阅,说明有为朝廷效力的意思。对这种人,天子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这个魏郡太守也不是蒯越想做就能做的,他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首先,他要配合朝廷,想刘表弄到洛阳来,和袁绍做伴。
  其次,他要以魏郡太守的身份参与对邺城的围攻,并立下战功。
  作为袁绍曾经的伙伴,参与对袁绍旧部的进攻,这个影响就值一个魏郡太守。
  最后,蒯越本来就是章陵太守。只要他接受了这个挑战,章陵就可以撤销,重归南阳。
  襄阳的侧翼就失去了保护,江夏也会暴露在南阳的兵锋之下。
  一举三得,不可谓不高明。
  更难得的是,蒯越很难拒绝这个诱惑。明知棘手,他也不会放弃。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拒绝了这个机会,就是拒绝了天子的善意。给脸不要脸,就怪不得天子了。
  一看蒯越这神情,庞统就知道稳了。
  蒯越立功心切,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见庞统浅笑,蒯越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小辈面前失态了。
  “久闻天子是少年英主,如今虽未亲见其面,看到孔明与士元的进益,也可想见其风采。”蒯越扶着颌下胡须,欣慰地说道。“你们何其有幸,得遇明君。”
  “蒯君不愧是荆楚大才,举一隅而知天下。”诸葛亮说道:“这么说,我与士元可以回复天子了?”
  蒯越咂了咂嘴。“能为朝廷效力,我是求之不得。只是刘使君有恙在身,暂时怕是来不了洛阳啊。”
  诸葛亮微微欠身。“恕小子直言,他还是来洛阳最好。”
  蒯越瞥了诸葛亮一眼。“哦?”
  诸葛亮笑了笑。“天下名医,尽在太医院。要养病,自然还是来洛阳最好。且天子最为体恤大臣,闻袁本初抱恙,立刻下诏免其职责,使其安心养病。刘使君不仅是大臣,还是宗室,天子自然待他更厚一些。”
  蒯越想起袁绍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诸葛亮嘴上说得好,威胁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刘表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否则天子下诏,让他免职养病,到时候就要强行接收襄阳以南的荆州了。
  真走到这一步,他是支持朝廷,还是支持刘表?
  答案不言自明。
  “我尽力。”蒯越很无奈。
  “要尽快,不能怠慢了刘使君的病体啊。”
  那一刻,蒯越想骂人。
  诸葛亮本是个内敛的人,怎么到了天子身边数年,就如此咄咄逼人?
  ——
  收到诸葛亮、庞统的回报,刘协心中大定。
  蔡瑁、蒯越先后俯首称臣,荆州人心可知,刘表已经没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下诏骠骑将军张济,让他派人去接刘表,顺便接收襄阳城,并都督荆州军事,准备对益州作战。
  如果刘表不肯奉诏起程,就强攻襄阳,一切后果由刘表自负。
  诏书发出两天后,刘协接见了蒯越。
  两人见面的气氛很融洽,谈笑风生,看不出一点嫌隙。刘协向蒯越请教荆州风土人情,尽显礼贤下士的明君风范。蒯越也不吝赞美之词,大夸特夸刘协这几年的战绩。
  两人都默契的避开了一个话题:蒯越曾是大将军何进的幕僚,何进支持外甥少帝刘辩,阻挠孝灵皇帝立幼的计划就是出于蒯越等人的谋划。
  接见结束之后,蒯越告辞出帐,奉命送他的庞统告诉他,天子已经下诏,命刘表入朝。
  蒯越听完,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天子没兴趣和他废话。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并且付诸行动。
  他稍作思索,随即表示,马上写信回去,让兄长蒯良等人劝刘表奉诏入朝,不要辜负天子的一片心意。
  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襄阳。
  刘表坐在堂上,脸色通红,气喘如牛,往日的儒雅荡然无存。
  别驾刘先、治中邓羲、从事中郎韩嵩、蒯良等人坐在堂上,个个面色严肃。就连请了很多次都请不来的庞德公都出现了,坐在首席,神色凛然。
  “你们再容我想想。”刘表怒不可遏,拂袖而起,准备回后堂。
  他不想再看到这些人,否则真有可能气出病来。
  “使君要想多久?”蒯良起身,一个箭步,拦在刘表面前。“使君,骠骑将军的大军已经在路上,前锋旦夕可到。若是被他误会使君抗诏,战事一起,使君这些年来的辛苦可就付之东流了。”
  “子柔,你也要来逼我吗?”刘表不敢置信地看着蒯良。
  荆楚人多霸蛮,蒯良算是最温和的一个人,刘表从来没想到蒯良会如此逼迫他。
  可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诏书刚到襄阳,这些人就一起来了,分明有人从中串联。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蒯良。
  不用说,蒯越背叛了他,选择了朝廷,然后又通知了蒯良。
  若非如此,天子不会这么自信,下诏让他入朝。
  蒯良躬身道:“使君,形势至此,不得不然,使君又何必犹豫?使君与袁绍不同,一向心有朝廷,时有贡献。如今天子投桃报李,闻使君抱恙,召你入朝休养,也是一片好意。使君又不是什么重病绝症,有太医院良医诊治,想来不久就会康复,届时或是回荆州,或是留朝,天子重用,岂不美哉?”
  刘表眼神微缩。“子柔,你是希望我有重病绝症吧?”
  “岂敢,岂敢。”蒯良连声说道。
  话音未落,庞德公扬声说道:“使君虽无重症,毕竟岁月不饶人。年近花甲,难免糊涂。”
  刘表转头看向庞德公,冷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似乎比我还要年长几岁。”
  庞德公点点头,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使君所言甚是,我的确痴长几岁。不过我是山野之人,不问政务,才能保性全身。使君忧国忧民,劳心过甚,自然是要辛苦一些。”
  庞德公转身,向刘表深施一礼。“荆州蒙使君十年荫庇,感激不尽。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愿使君能识时务,顺形势,善始而善终。”
  众人同时起身,向刘表行礼。“请使君善始善终。”


第八百一十五章 后悔莫及
  刘表愕然,随即用力一甩手臂,推开蒯良,转身就走。
  愤怒之下,刘表力量极大,蒯良没防备,被他推得踉跄了两步,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蒯良也恼了,捶地大呼。“使君,天意不可违,民意不可背啊,你非要搞得天怒人怨才肯罢休吗?”
  刘表站在后堂,隔着一道门,听得清清楚楚,怒极而笑。
  天怒人怨,你们真以为和天子一条心了?等他度田度到你们头上,你们才知道什么是天怒人怨。
  夫人陈氏闻声迎了出来,见刘表怒气满面,衣袖也扯破了,不禁吃了一惊。刚想发问,又听到中庭蒯良的呼喊,更是疑惑。
  “夫君,这是……”
  刘表懊丧的一甩袖子。“别提了,收拾行囊,准备入朝吧。”
  陈氏更是不解。刘表进了内室书房,在案前坐下,看了一眼案上堆放的邸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将邸报都推了下去,落了一地。
  “许靖该杀!来敏该杀!孟光亦该杀!”
  陈氏有点反应过来了。“堂前诸君……愿意度田,以结朝廷欢心?”
  刘表一声叹息,勉强平复了心情,将情况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陈氏明白了,抚着刘表的背,柔声劝道:“夫君,荆楚人蛮性未改,急功好利,本以难治著称。夫君治荆州十年,未有安卧之时,积劳成疾,天子召你回朝养病,安知非福?”
  刘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夫人,你不熟悉政事,如今的天子早就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天子了。他留着袁绍不杀,你真以为是他仁慈吗?这比杀了袁绍更狠。袁绍苟活一日,天下的士大夫、党人就一日抬不起头来。”
  陈氏苦笑。“是啊,他不杀人,但是诛心。”
  “你说,他为什么不死?”刘表咬牙切齿的说道,握紧了拳头,捶得案上的笔砚跳个不停。“当初以为韩馥软弱,现在看来,他连韩馥都不如。”
  陈氏愣了一下,才明白刘表说的不是天子,而是袁绍。
  她摇摇头,也想不明白袁绍为什么不死。
  都到了这一步了,他还奢望安度晚年吗?
  大丈夫义不再辱,他还没被羞辱够吗?
  想到这里,陈氏不安地看了刘表一眼。
  ——
  虽然刘表嘴硬,不肯服软,但是他心里清楚,在荆襄人已经倒向朝廷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控制荆州局面的能力。
  就算他将从子刘磐、刘虎从江南调回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济率领的数万大军正在逼近,上次没能立功的南阳诸将会很乐意强攻襄阳,而城里的襄阳人也会积极配合张济,献城投降。
  真到了那一步,他连性命都保不住,甚至可能牵连已经入朝的儿子刘琦。
  左思右想之下,刘表真的病了,卧床不起。
  蒯良等人正中下怀,立刻送刘表出城,还上演了一场洒泪送别的感人场面。
  张济收到消息,派军师丁冲率亲卫骑一千,赶来接收刘表和襄阳。
  ——
  汉水之北,樊城。
  丁冲勒住坐骑,用马鞭挑起车帘,探头看了一眼卧在车中的刘表。
  刘表面色通红,双目紧闭,鼻翼翕张,胸口起伏。
  陈氏坐在一旁,抹着眼泪,神情却有些窘迫。
  丁冲一声轻笑,拱手向陈氏施礼。“夫人毋须担心,天子身边有名医无数,必能对症用药,起死回生。”
  陈氏尴尬地拱手称谢。
  丁冲又看了刘表一眼。“使君治荆州十年,虽有微瑕,不失大节。天子幼失父母兄弟,尤重亲情,对宗室也是另眼相看。使君虽年近花甲,不能任事,令郎却富春秋,正当大用。为子孙计,使君也当安心休养。”
  陈氏听得清楚,正中下怀,悄悄地捅了捅刘表。
  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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