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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汉道天下-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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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辽策马急驰,手中长矛起落,接连杀死数人。
  喷溅的鲜血已经将他的甲胄染红,随即又被冻住,接着又有新鲜的热血溅了上来。随着他手中长矛的舞动,甲叶上的冰片不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冲!冲!冲!”张辽一边杀敌,一边连声下令。
  他身边的鼓手屏住呼吸,舞动双臂,用力击鼓。
  将士们随着鼓声奋力向前。虽然对手已经崩溃,该是分开追击的时候了,但鼓声命令他们集结冲锋,他们就不能违令,继续保持队型,跟着张辽前进。
  此时此刻,风雪迷眼,张辽的战旗和战鼓所在之地,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这是半年多训练养成的习惯。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张辽如此坚持的原因。离他们不到两百步的地方,传来了战鼓声,有一支汉军骑兵正在同向冲锋。如果散开,他们很可能会撞在一起。
  很快,前面又传来了战鼓声。
  张辽随即下令,全军向右偏转,与前面的汉军保持距离,避免冲撞。
  与此同时,高顺也下令全军向左偏转,与臧洪所领的雁门骑兵擦肩而过。最近的时候已在射程以内,双方几乎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在高速冲锋的战场上,这已经是非常近的距离。如果不是双方有默契,很可能一拨箭雨就误伤了队友,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凭借着精良的训练,三郡精骑在无法看到对方的情况下,仅凭鼓声互相联络,在步度根的大营里往复冲杀,一次又一次地碾碎鲜卑人的反击。
  鲜卑人终于崩溃了,一部分策马逃往大漠深处,一部分人跪地投降。
  战鼓声渐渐停息。
  臧洪居中,张辽在南,高顺在北,两万多汉军骑士向东列阵,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风雪更紧,将士们抓紧时间进食,检查装备,跳上备用战马。
  虽然很累,但他们士气高昂,有信心击败任何来犯之敌。
  臧洪喘着气,从亲卫手中接过水,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公达,张辽、高顺有多少骑?”
  “各万骑。”荀攸平静地说道,将手中的长矛交到左手,右手在大腿上擦掉血迹。“他们动作快,一路招募骑士,里面还有不少雁门马贼。”
  “怪不得我招不到足够的人手。”臧洪哭笑不得。“原来被他们招募走了。”
  “你也驾驭不了那些人。”荀攸说道。“虽说马贼们也讲义气,但你若是没有足够强悍的武艺,还是很难让他们信服的。他们在刀锋上讨生活,首先考虑的是活下去。谁能带着他们战胜对手,让他们活得更久一点,他们就跟着谁。”
  臧洪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论用兵,他或许不比高顺、张辽差。论个人武艺,尤其是骑战,他肯定不如高顺、张辽。
  鼓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节奏渐渐舒缓,仿佛狂跳的心脏恢复了平静。
  荀攸听了片刻,又看了看远处的地平线。“子源,随我上山。”
  “好。”臧洪应道:“我就等着这一刻呢。”
  战鼓声再响,荀攸轻踢马腹,缓缓向前,走向弹汗山的最高点。
  臧洪率三千骑士紧随其后。
  张辽、高顺也随着战鼓声缓缓调整方向,一人从南坡,一个从北坡,夹峙而行。
  风雪渐停,东方渐白,一轮红日喷薄欲出。
  荀攸登上山顶,亲卫立下战旗。
  建安二年的第一缕阳光露出地平线,照在战旗上,照在荀攸、臧洪的脸上。
  在他们的身后,是被摧毁的步度根大营。余烟袅袅,火光点点,一片狼藉。
  弹汗山东坡,无数鲜卑人站在自己的大营门口,举目西望,看着山顶上的战旗,看着山坡两侧严整的汉军骑兵大阵,看着远处直冲云霄的烟尘,噤若寒蝉,冷汗淋漓。
  在一片肃杀中,轲比能的大营里吹响了悠长的号角声。
  轲比能单骑而出,在山脚下勒住坐骑,步行上山,一步步来到荀攸的马前,躬身拜倒。


第四百四十七章 文人之耻
  荀攸安坐马背,一动不动。
  “化外之人,鲜卑轲比能,见过天朝使者。”轲比能跪在地上,接连叩了三个头。
  “久闻大名。”荀攸伸手示意。“大帅请起。”
  “谢使者。”轲比能起身,双手抱拳,低头而立。“使者远来辛苦,我略备酒肉,为使者庆功。”
  “甚善。”荀攸举起手,轻轻一挥。有亲卫上前,摆下两只胡床。荀攸翻身下马,自坐了一只,又伸手一指。“坐。”
  轲比能再拜,在胡床上就坐,双膝并拢,半抬头,目光恭谨。
  “你们齐聚此地,所为何事?”
  “这是鲜卑习俗,元旦、五月、八月各有大会,共议大事,联络感情,以免纷争。”
  “从现在起,这个风俗要改一改了。”
  轲比能目光微闪,沉默了片刻。“使者,这可是我鲜卑几百年来……”
  “鲜卑有几百年吗?”荀攸冷笑道。
  轲比能语塞。
  “就算你们有几百年,难道还比我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更久?”荀攸轻轻地跺了跺脚。“此地离我边塞不过二百里,为我卧游之地,不得有胡语喧哗,扰我清梦。你们要聚会,就走得远一点,否则今日之事,时时有之。”
  轲比能深吸一口气,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那我们鲜卑人在何处聚会,才能不扰了使者清梦?”
  “我大汉铁骑不能到达之地。”
  轲比能抬起头,看着荀攸,正好迎上了荀攸如刀剑般锐利的目光。四目相对,被刺得心中一紧,后背发凉,下意识地想避开,却又忍住了。
  过了片刻,轲比能承受不住压力,主动避开了荀攸的逼视,再次低头拱手。
  “请使者指点一条生路。”
  荀攸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既然不肯去极远之地,不如改说汉语吧,那样听起来顺耳些。我听说你虽不识字,却仰慕我汉家衣冠,何不效匈奴呼韩邪故事,遣使者,奉贡献,向我汉家天子称臣。”
  轲比能轻吁一口气。“诚能如此,我求之不得。不过鲜卑东西万里,种族甚多。我的部落实力有限,恐怕只能代表我自己,代表不了其他人。”
  “无妨,管好你自己就行。有扶罗韩、步度根在前,如果还不知进退,一意与我大汉为敌,就是他们自取其祸,上苍也救不了他们,又何况是你。”
  荀攸站了起来,伸手轻拍大腿,甲叶铿锵,混着血的冰片簌簌落下,让人不安。
  轲比能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多说一个字。他随即献上酒肉,犒劳汉军,又请阎柔出面,与荀攸商量称臣的细节,争取保留一点颜面。
  如果完全按照荀攸的要求,他以后就别想在草原上混了。
  其他各部见步度根被汉军击溃,轲比能向汉军称臣,没人敢跳出来与汉军较量。有人悄悄的溜了,有人跟着轲比能一起谈判,想看看形势再说。
  谈判一开始,荀攸就宣布了一条不可撼动的原则。
  弹汗山两百里以内,不得有鲜卑人的部落出现,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
  “北疆大捷——”
  一匹快马,冲进了河谷,马蹄踢起无数雪白的浪花。马背上的骑士高举镶着羽毛的小旗,从无数人面前飞驰而过,高声呼喊,留下一地惊喜。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北疆大捷究竟什么大捷,但终归是个好消息。
  正在做战前最后准备的韩遂站在新建的将台之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费了好大心思,刚刚完成强攻枹罕的准备,正等着用夺取枹罕城,平定宋建的叛乱为天子送上一份迟到的新年贺礼,没想又被人占了先。
  是马超还是张杨?你们是故意的吗?
  韩遂转身,看着同样一脸惊讶的韩银,越想越气,沉声喝道:“好好打,我父子能否再进一步,就看这一战打得是否精彩。”
  韩银收回眼前,挺起胸口。“阿翁,你放心吧,这一战一定不负天子所望。”
  “但愿如此。”韩遂咂了咂嘴,心情很复杂。
  他相信这一战会很精彩。
  倒不是战事有多激烈,而是将士们的配合会前所未有的默契,战场指挥会变得非常轻松。经过几天的磨合,所有担任攻击任务的将士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做了充足的预案,他只要按照计划发布命令即可。
  但这一战打得越精彩,他越是不安。
  那不是他父子的功劳。准备到这个地步,谁来指挥都能取胜,将领的个人能力似乎并不重要,只要不是傻子,都能顺利拿下枹罕。
  韩遂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圈套。
  更可怕的是,他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
  刘协看完荀攸派人用六百里送来的捷报,按捺不住兴奋,屈指轻弹。
  “干得漂亮。”
  贾诩抚着胡须,笑容满面。“荀攸用兵,胆大心细。宛如绝世剑客,一击必中。有他镇守北疆,陛下大可安心高卧。”
  刘协放声大笑。“这样的人才,一个可不够。先生帮我再挑几个,各镇一方,我才可以安心高卧。不过那时候,我也不想躺着。我想四处走走,看看这万里河山,看看六千万百姓男耕女织、牧羊放马。”
  “挑选人才,臣还可以助陛下一臂之力。巡游天下,臣就不陪了。”贾诩摇摇头。“臣累了,只想找到地方住着,卧看日升日落,云淡风轻。”
  刘协忍着笑,安抚道:“先生,你是这两天用脑过度,心生倦怠,所以有这样的想法。等你的讲义编完了,传诵天下,你不会这么想了。”
  贾诩苦笑。“臣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刘协忍俊不禁,再次大笑。
  贾诩这两天正在编讲义,考虑到军中将士大多是文盲,太典雅的词他们也记不住,只能将文采一贬再贬,最后变成了顺口溜一样的东西。
  对于普通将士来说,这些顺口溜朗朗上口,方便记忆。可是对贾诩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如此粗鄙的文字简直是一生之耻。将来要是收入文集,估计要遗臭万年。
  虽然贾诩对文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可是说到底,他也是个文人。
  “先生,再华丽的大赋也抵不上破胡侯一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荀公达的这一句‘胡语喧哗,扰我清梦’庶几近之。”
  贾诩表示赞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喜忧参半
  荀攸除夕之夜奇袭弹汗山,大破对汉境威胁最大的步度根部,斩首万余,鲜卑人闻风丧胆。
  消息一出,整个大营都轰动了。
  无论是否认识荀攸其人,都为这一战感到莫名兴奋。几十年来,汉军出塞作战罕有胜绩,即使是凉州三明那样的名将也没有主动出击的战绩,尤其是对鲜卑人。
  如果说上次天子大破扶罗韩还有意外的成份,是在塞内作战,又有马腾、韩遂的增援。荀攸这一战足以证明即使没有凉州军,朝廷也有足够的实力击破来犯之敌,而且是主动出击,破敌于草原之上。
  有人欢喜有人忧,荀文倩双喜临门,韩遂压力倍增。
  贺完天子之后,韩遂回到大营,立刻组织进攻。
  不出意外,攻取枹罕城的进程非常顺利,丝滑如水。仅仅半天时间,在全方位的精准打击下,枹罕城的防线就全面崩溃,韩银所部将士率先登城。在山沟沟里存在了十几年的独立王国宣告灭亡,河首平汉王宋建肉袒牵牛,浑身颤抖地来到韩遂面前,随即又被送到了刘协面前。
  至于那些大将军、三公九卿,单衣薄裳地在雪地里跪了一片,冻得瑟瑟发抖。
  刘协站在宋建面前,打量着这个一身白肉抖成波浪的河首平汉王,什么也没说,挥手下诏。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族诛!
  不是他好杀,实在是不能开这个头。今天不杀宋建全家,明天就有无数人想称王。
  杀一儆百,不得不行。
  一声令下,宋建家大小几十口被押到漓水边,砍下了首级。
  宋建的公卿重臣也被斩首,家属没为官奴婢,府库里的财物都成了战利品。
  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漓水,又很快被冲淡,不到半个时辰,河水就恢复了清澈。
  立国十几年的河首平汉王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连一点浪花都没留下。
  ——
  “画得不错。”刘协看着案上的画卷,含笑点头。“韩卿以为如何?”
  韩遂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请蔡琰作画纪念,自然瞒不过天子的耳目,韩遂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他没想到天子会以这种方式将平叛图卷交给他,尤其是在收到荀攸大捷的消息之后。
  他平定宋建的战绩,如何能与荀攸的战功相比?
  天子说“画得不错”,而不是“打得不错”,其中调侃的意思已经不明自明。
  “朕一时手痒,想题个跋,韩卿不会介意吧?”
  韩遂一愣,连忙说道:“陛下,这……臣如何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刘协笑容满面,卷起袖子,拿起笔。韩遂连忙上前一步,为天子磨墨。虽然知道这幅图卷终将成为笑话,他也只能忍着。自己酿的苦酒,含着泪也得喝下去。
  天子题了跋,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更不能有所损坏,以后还得当传家宝似的收着。
  刘协略作思索,在画卷上题了几句诗:
  山高路远城小,河首平汉逍遥。谁能正本清源,唯我韩大将军。
  韩遂看得仔细,耳根一阵发热。
  “如何?”刘协歪着看着韩遂,笑容满面。
  “好,好。”韩遂笑得比哭还难看,除了说好,什么也说不出来。
  刘协放下笑,欣赏着自己的书法,也欣赏着韩遂的尴尬。这是他给韩遂的最后提醒,如果韩遂还不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怨不得他了。
  不得不说,荀攸这一战,打得正是时候。
  从此凉州不再独大,朝廷也不再独木难支。
  当然,情况也更复杂了。关东人的崛起势不可当,那群老臣又有了说话的底气,该蠢蠢欲动了。
  ——
  抱着画卷,韩遂出了御营。一路低着头,不愿与任何人对视。画卷更是藏得好好的,不想让人看出半点端倪。
  尽管如此,那小小的画卷还是像千石重担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尤其是天子题的那几句诗。
  回到中军大帐,韩遂命人去传成公英。他脱了外衣,坐在火塘边,将画卷搁在手边,伸手烤火,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很想将这花费百金买来的画卷扔进火中,烧个精光。
  可是他又不敢。谁知道哪天天子兴趣来了,又想再加几句?
  韩遂很苦恼。
  过了好一会儿,成公英赶来了,见韩遂在帐中独坐,不免有些意外。战事结束,将士们都想回家,解散之前如何分战利品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他作为韩遂的心腹,承担了大量繁杂的事务,这时候韩遂将他叫来,他还以为是要商量什么大事。
  “坐。”韩遂头也不抬,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成公英脱了大氅,又解下腰下的刀带,挂在一旁的兰锜上,偷偷看了一眼韩遂的脸色。
  “将军有什么吩咐?”
  “看看这个。”韩遂伸手一指画卷。
  成公英倒是知道画卷的,也没多想,在大腿上擦了擦手,拿起画卷,缓缓展开。
  画卷很精美,崇山峻岭之下,城池、河流,严整的军阵,气势宏大却又有条不紊。最开始是天子为韩遂符的场面,接着是行军,然后是最精彩的攻城。镇西大将军韩遂的战旗在画卷中占据了中心位置,既体现了尊卑,又不影响韩遂的主角身份。
  “好啊。”成公英赞了一声。“不愧是大家,布局、笔法都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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