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之贼主天下-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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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人看的心惊不已，难道此人竟然要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射吗？这种距离，他在军中多年，也未曾见过有人能够做到的，即使勉强射中，也是运气使然。
　　　　在这种距离上，靶子都变成了一个小圆点，不比一个茶杯大多少。甚至一些目力稍差的人看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射的中。
　　　　到了此刻，洪承畴已经认定此人是给自己施下马威，心中不由的冷笑起来，暗道恐怕你会弄巧成拙，自取其辱吧。
　　　　他不动声色，继续冷艳观看。
　　　　只见那白衣人先从箭壶之中抽出一支箭，然后搭上弓弦，对着远处端详比划了一下，却没有射出，又从箭壶之中再此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两箭并立，这才重新对准了靶子。
　　　　这是要做什么？两箭同射吗？哼，真以为你自己是飞将军不成。一箭能够上靶都已经很厉害了，更何况两箭同射，这对于角度，力度，发箭时机都要求非常的高，洪承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种距离上两箭同出还能射中的。
　　　　此时，他已经在心中将眼前白衣人当成了狂妄自大，喜欢卖弄之人了，嘴角露出冷笑，等着看此人的笑话。
　　　　这种头脑简单，喜欢炫耀卖弄之辈，定然也不是什么才智之人，只要自己沉得住气，定然能够说服他归到督师大人麾下。以袁督师对自己的信任，到时候找些机会将此人的人马拆分，到时候他成了没毛的凤凰，还不是任人揉捏。
　　　　如此一想，洪承畴心中大定，再看那白衣人已经有了一种轻视的目光了。
　　　　但是很快，洪承畈就为自己的武断而感到无地自容了。
　　　　那白衣人弓如满月，猛然一撒手，一支箭先行激射而出，瞬息之后，第二支箭才跟着射出。
　　　　竟然是两星连珠箭？洪承畴猛然睁大眼睛。
　　　　两支箭在空中刺破空气，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一般的奔向了箭靶。
　　　　先是“笃”的一声，那是第一支箭上靶的声音，洪承畴心中已然大惊。但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却又听见了“呲”的一声，第二支箭也飞上了靶子。
　　　　洪承畴疾走几步，运足目力向靶子看去，却发现上面只有一支箭，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传来两次声音啊？
　　　　可是不等洪承畈看清是怎么回事，却见那白衣人又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再一次的对准了箭靶。
　　　　洪承畈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白衣人忽然转身，将弓箭对准了自己，猛然一撒手，箭矢离弦而出，向着自己奔来。
　　　　洪承畴几乎吓得亡魂皆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此地了吗？
　　　　他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楚那支幽冷的箭矢在空中旋转着向自己面门飞来，心中大叫一声休矣，甚至都忘了闭上眼睛了。
　　　　只是想象之中的箭矢入体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而是自己的头盔却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向后飞了出去，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束发玉冠也被射掉，整个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哈哈哈哈，袁督师手下大将果然有胆色，江川佩服。来人，上茶，个使者压惊。”那白衣人看到洪承畴披头散发的样子，扔下弓箭，纵声大笑道。
　　　　洪承畴却是脸色发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二章　尴尬无比的大明总兵
　　　　洪承畈坐下端着茶杯的时候，苍白的脸色才缓了过来。
　　　　他虽然带兵征战多年，但是也从未如刚才这般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虽然他现在明白对方并没有想要真的杀他，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但是却依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他渴望建功立业，渴望权力，渴望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但是就在刚才那一瞬，这一切都差点永远离他而去了。
　　　　“洪总兵，刚才受惊了，请喝茶。”对面的白衣人对他爽朗一笑，举起茶杯示意道。
　　　　洪承畴看着手中这个粗陋的白瓷茶杯，以及杯中那黄色的茶水，显然跟自己平日里的那官窑的青花瓷茶具无法相比，更加不是他日常喝惯的西湖龙井，一看都是那种大街上茶棚之中出售给那些民夫苦力所饮的，两文钱一大碗的那种最便宜的茶水，但是素来能隐忍，懂变通的他也只好强忍着喝了一口便匆匆放下。
　　　　江川其实在听说袁崇焕派来的是洪承畴的时候就有了给这位一个下马威的想法。
　　　　洪承畴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一位争议颇大的人物，原本是大明的股肱之臣，袁崇焕死了之后就是他主持辽东战事，官至蓟辽总督。
　　　　后来在松锦之战大败之后被清军俘虏，最后经过皇太极的劝降投降了清朝，成为满清入关，定鼎中原的急先锋，可以说为了满清一统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凭心而论，不论气节的话，这位的确是有本事的。当年在关内的时候任三边总督，带着人追着李自成到处跑。后来又到了辽东跟清军硬刚，差点打的清军招架不住。若不是清军偷袭了明军藏在笔架山的粮库，辽东的局势恐怕真的就要改写了。
　　　　也许就没有了后来的满清入关，大明又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这位被俘之后，刚开始也是口口声声要做大明的忠臣烈士，皇太极一直派人劝降，也无动于衷。
　　　　但是后来是皇太极的庄妃，也就是后世被许多清粉推崇的孝庄太后，被皇太极派去劝降之后回来说了一句话：“此人的气节是装出来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投降我大清。”
　　　　果然没过几天，洪承畈就心甘情愿的降了清，人家也没对他用刑，是他自己“想通”了，不想给大明朝当忠臣烈士了。
　　　　庄妃这句话的根据从何而来，却是因为她进去劝降的时候，正好看到房梁上掉下了一些土，落在了洪承畴的衣服上。而洪承畴急忙用手拍掉了这些土。
　　　　庄妃的分析是一个口口声声喊着要为大明献身的人竟然还能如此爱惜自己的衣服和形象，显然这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这种人一般都会比较惜命，所谓的气节那就是一个用来遮羞的幌子。
　　　　后来的事情当然也证明了庄妃的判断是正确的。洪承畴的确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而且自此之后对于大清主子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只可惜，他所效忠的大清并没有把他当成忠臣，后来乾隆的时候让人编了一本《贰臣传》，收录的全都是如洪承畴这般先在大明为臣，后来又给大清卖命的汉臣。而洪承畴因为对大清功劳卓著，还高居贰臣榜首。
　　　　不知道这位在地底下知道了之后有没有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所以，看着这个历史上著名的大汉奸此刻在这个时空坐在自己的对面，江川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横空出世更插一脚的话，那么历史会不会重演，洪承畴会不会再当一次汉奸。
　　　　江川在打量洪承畴的时候，洪承畈也开始观察这位“马贼”头子。
　　　　他没有想到，这位解了大同之围，奇袭辽阳，又让鞑子三万大军铩羽而归的“贼首”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而且眉目俊朗，风度不凡，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位翩翩士子，全然不像自己原先想象当中的那般粗鲁凶煞。
　　　　不过一想到刚才那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一箭，洪承畈就有些后怕起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洪承畈心中叹道。
　　　　江川忽然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洪总兵大名鼎鼎，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洪承畴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大名在关外就连一个“马贼”头子都知道，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谦虚道：“江首领过誉了，只是一些虚名而已，全凭袁督师提携厚爱。”
　　　　江川嘿嘿一笑，听到这厮称呼自己首领，就知道在明军心中还是把自己当做一支马贼来看待的。即使自己三番五次让鞑子吃瘪，在明军看来也不过是战斗力强横一些的马贼而已，心中颇有些不爽。
　　　　“洪总兵可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大名不只我知道，天下百姓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几百年后后世之人经常还在念叨你的大名呢。你可是比那位袁督师有名的多啊。”江川嘿嘿一笑，话里看似在夸洪承畴，可是听在洪承畴耳中却是颇有些别扭，感觉这位好像话中颇有讥讽之意。
　　　　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却也不便多问，只好尴尬一笑。
　　　　江川说的是他在原本历史上的臭名，他自然听不明白了。
　　　　端起茶杯美美喝了一口，江川淡淡一笑问道：“不知道洪总兵这次来找我，有何贵干呢？”
　　　　洪承畈听到这位终于提起正事，也松了一口气，挺直身子矜持一笑道：“本官这次来是奉大明督师，兵部尚书，弘文阁大学生袁崇焕袁督师之命特来感谢江首领上次阻击鞑子炮队，解了大同之围一事而来的。”
　　　　洪承畴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矜持的看着江川，希望这位能做出一些激动兴奋的神奇来回应自己，下面的话才好说出来。
　　　　可是，眼前这位的反应却平淡之极，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原来袁督师也知道是我的功劳啊？那不知道这次洪总兵带了多少礼物来感谢我啊？是十万石粮食呢，还是一百万两军费呢？这几次跟鞑子作战，我军可是消耗了粮饷无数啊。要是袁督师能够体谅我，那我就真的感激不尽了。”
　　　　江川说完拿眼瞥着洪承畈，却看见洪承畴臊的脸皮涨红，满脸的尴尬。
　　　　他来这里就带着袁崇焕一封亲笔信，也算是任命书而已，哪里有什么粮食和军饷啊。
　　　　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第二十三章　我要当大明督师，你给吗？
　　　　看着洪承畴的神情，江川就知道刘基这个老狐狸猜对了，那位袁督师就是想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虽然他根本就未曾起过半点投靠大明的心思，但是却还是被恶心到了。
　　　　这位袁督师，不管本事如何，这做人很有问题啊。你就算是追姑娘，也得下点本钱啊，难道就想靠一张嘴骗炮么？
　　　　“怎么？莫非是这犒赏的数目太大，洪总兵不敢说，是怕说出来之后我这个山野乡村没见识的马贼头子太过激动无法承受吗？”江川斜眼看着洪承畴，戏谑的淡笑道。
　　　　“不不，不是，额……，江首领误会了。督师大人知道江首领及部下心怀大明，忠心报国，都是忠义之士。因此对江首领很是欣赏，所以派本官前来，给江首领一个锦绣前程，与我等大明将士一同为朝廷效力。”
　　　　到了此时，经过江川前面一系列的打压调侃，原本出发时候信心满满的洪承畴此刻已经全然没有多少底气了。江川刚才的话让他臊到不行，心中也开始觉得督师大人有点不地道，因此说出这番招安的话之后脸皮都在发热。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在这位看上去小自己很多岁的年轻人面前开始畏手畏脚，总有一种施展不开的感觉。
　　　　其实这就是气场的缘故了，江川也是上过沙场，亲手杀过人的主。再加上他的实力，使他拥有强大的底气，再加上对于袁崇焕是无所求的，因此无欲则刚。
　　　　而洪承畴虽然背后靠着一个袁崇焕，袁崇焕背后靠着一个大明朝廷，但是却是有求于人，再加上之前被江川的下马威和言语打压给弄得灰头土脸，所以才更加的底气不足了。
　　　　“哈哈哈哈……”江川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这笑声让洪承畴更加尴尬，坐在那里别扭之极，好像屁股下面被火烤着一样。
　　　　他明显听得出来，对方的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
　　　　想到此处，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揽下这档差事了。
　　　　半晌，笑声方歇，对面那位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还用手抹了一把眼角，好像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洪承畴好歹也是一方总兵，统领过千军万马，却没想到今日被一个“马贼”头子三番五次的戏弄嘲讽，心中此刻已经很是恼怒，但是他却强忍着不敢让自己表现在脸上。
　　　　眼前这个人做事没有章法，好像还有点喜怒无常，现在自己又在人家的老巢里，万一惹毛了对方那真的就有性命之忧了。
　　　　这位可是连满清都敢硬刚的人物，再得罪一个大明恐怕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了，袁督师就算想给自己报仇，也得有那个实力啊。万一到时候清兵引兵来袭，那大明就是两面受敌了。
　　　　想到这里，洪承畴心中已经生了怯意，但是脸上还得勉强挂着笑容，却不知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比哭更难看。
　　　　江川终于直起身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洪总兵，勿怪，勿怪，我是刚才忽然想起来一桩特别好笑的事情，所以才忍不住开怀大笑，若有失礼之处，还往海涵啊。”
　　　　洪承畴尴尬的一笑，接口道：“不知道是何事让江首领如此开怀，不妨说出来我也笑一笑。”
　　　　此刻洪承畴已经不敢摆官架子了，自称从本官开始变成了我。
　　　　“洪总兵果真要听？”江川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他。
　　　　洪承畴看着这位的神情，忽然感觉有点不妙，难道这位又是给自己挖坑让自己跳吗？马上要说算了的时候却听对方接着道：“既然洪总兵有兴趣，那我就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不等洪承畴再说什么，江川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我曾听人说过一个事情。说是在大明京城有一杀猪卖肉的黑汉子，长得尖嘴猴腮，形似猿猴，但是一向却颇为自信。有一日，他的肉摊上来了几个闹事的青皮闲汉，被黑汉给拿着杀猪刀给赶跑了。黑汉大为振奋，觉得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立下宏远，要在五年之内打败收服京城所有的青皮闲汉，一统京城‘江湖’。”
　　　　江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洪承畴心中却开始泛起了嘀咕，总觉得这个故事哪里有点不对。但是还没等他品出结果，江川又继续说道。
　　　　“有一日，他正在卖肉，一抬眼，正好看到了街上走来一身段婀娜的美貌女子，心中砰然大动，于是走上前去对女子很自信的道‘小娘子，我看你貌美如花，我正好缺一个媳妇，你来给我当媳妇吧。我保证让你五年之内可以享受到京城‘江湖霸主’夫人的荣耀。”
　　　　“却不知美貌女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姿容国色天香，而且家中财货无数，见到黑汉如此莽撞，便问他：“你想娶我，那你可出多少聘礼？你家房子有多大，你家仆人有多少，你家庄园产业又有多少？”
　　　　“黑汉听到女子如此问话，心中大怒，指责女子道：‘你这女人太过庸俗势利，能给我黑汉当媳妇，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誉，你却偏偏要这些俗物，该杀该杀！”
　　　　说完之后，江川笑吟吟的看着洪承畴道：“怎么样？洪总兵，这件事是不是特别好笑啊？”
　　　　洪承畴听到这里，就是再笨，也知道江川是现编了一个故事出来消遣嘲讽自己的袁督师的。
　　　　袁崇焕面色黧黑，又是刚打败了国内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而且还立下了五年平辽的宏愿，这所谓的黑汉毫无疑问的就是说袁崇焕。
　　　　那大户人家的美貌女子显然就是他江某人自己。
　　　　洪承畴一向对袁崇焕颇为敬仰，此刻终于忍不住了，霍然起身怒声道：“江首领，莫要欺人太甚得寸进尺了。袁督师威名赫赫，岂是你一个无名之辈能随便亵渎不敬的！若是行事太过，恐怕会遭来雷霆之怒，届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洪承畈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锵然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全身重甲的银甲剑士从门外涌了进来，手中长剑寒芒闪烁，从四面围住了洪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