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之贼主天下-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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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山甲去跟李竹园的下属去清点交接军饷粮草，江川在自己的王帐之内和苏秦一起简单的宴请了兵部尚书李竹园。
几乎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江川本尊的人都会对于江川的年轻而感到惊诧，李竹园也不例外。
不过他到底是朝廷二品大员，眼中的惊诧只是一闪而过，便对江川大礼叩拜，该有的礼数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江川也看得出来，这个李竹园城府不浅。
他判断这个人应该是属于首辅夏俊泽如今的头号心腹大臣，所以才会被派来。
“有劳李尚书亲自押解粮饷过来，本王多谢皇上和首辅大人的美意。这几日军中粮草已经告罄，士气低迷，士卒心思动荡，多有怨气。若非本王凭着昔日威望严厉压制，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现在有了这批粮草饷银，士气很快就可以安定下来。李大人真是本王的及时雨啊，皇上和首辅大人也是慧眼识人，能有李大人这样的股肱之臣，那真是朝廷的福气，也是尚书大人的福气。”
江川这番话语气赤诚，李竹园看了半天，丝毫看不出一丝虚伪之态，这让他心中泛起了嘀咕。
看这位秦王殿下的样子，却不像首辅大人说的那样野心勃勃之人，反倒看起来一副敦厚赤诚坦荡君子的做派。
难道他真是这么想的？军中缺粮也是真的？
亦或者是他心机城府太深，自己没看出来了。
江川表现出的谦和真诚让这位本打算窥探他真正心意的李竹园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李竹园打算再做一番试探，他笑着拱手道：“承蒙殿下谬赞，只是一趟跑腿的差事，下官可千万当不得殿下如此盛赞。倒是这几日京城风云变幻，多有动荡，殿下如此善战，又赤心为国，京城之中正有许多人盼望殿下早日进京主持大局，犹如久旱之望云霓一般呢。”
江川却是轻淡一笑道：“李尚书这是要把本王往火堆上架啊。京城自有皇帝陛下主持大局，本王只是一介武人，岂敢做如此非分之想。”
李竹园看江川口风如此紧，依然不死心的追问道：“殿下说的不错，大局自当由陛下来主持。奈何如今国家风雨飘摇，动荡不堪，李逆流寇攻城略地，四面纷纷。若非殿下挥军入关勤王，这京城说不定早都被李逆攻破了。如今陛下虽然雄心勃勃，奈何年纪尚轻，继位时间尚短，还需殿下这样的国之栋梁来辅佐陛下主持大局。不瞒殿下，首辅大人和下官以及许多同僚都是认为要挽救如今这危局乱局非殿下不可。”
江川淡笑着看着这位兵部尚书大人的眼睛，只是笑而不语。倒是旁边作陪的苏秦笑道：“夏阁老和尚书大人的一片心意实在让人感动，秦王殿下都记在心中了。军中简陋，这酒宴还往尚书大人见谅。”
江川这才笑道：“正是，夏阁老和尚书大人的情，本王都记着。本王一向恩怨分明，该报的仇一定要报，该还的人情也一定会还的。这些话想必夏阁老知道了也明白本王的意思。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后让人陪着尚书大人去检阅一下本王的兵马，看看本王操练的这支人马能否入了尚书大人的慧眼。”
李竹园琢磨了一番江川的话，好像琢磨出点意思，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他一边笑着应承回话，一边心里低估：“难道这位年纪轻轻心机竟然如此深沉吗？他到底是大奸似忠还是大忠似奸呢？”
第五十七章 试探和招揽
这场酒宴可能是李竹园这个二品大员吃过的最简单最粗陋的酒宴了。
说是酒宴，其实也就是四五个家常菜，用的盛具都是军中的粗瓷大碗。喝的酒也不是他习惯了那种清冽甘甜回味无穷的佳酿，而是军中那种用来驱寒的烧酒。
李竹园在军营，尤其是在江川这个秦王面前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意的表情，毕竟他不是那么浅陋的一个人。
其实他刚才的试探并非是处于夏俊泽的授意，而是他自己的打算。
身在朝廷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些网错综复杂，什么同乡，同年，同科，同榜，师生等等，各种关系都可以成为结网的接口。
李竹园虽然作为夏俊泽的心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关系网。而且在这次的政治风暴之中，他也是一肚子火气，因为他是兵部尚书，既要自己捐款，还要负责整个兵部衙门的款项收缴，因此没少被下面的官员腹诽嘲讽，而且还被皇帝训斥他办事不利。
上次夏俊泽给他说的那句话让他记在了心里，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次的政治风暴让他心中的原有的纠结已经消解了一大半，他的目标逐渐明确了起来。
那就是投在秦王江川的门下。
而且他看的很清楚，如今的秦王虽然拥兵数十万，百战百胜。可是这些兵能够帮助他打天下，却不能帮他治天下。
要想治天下，他必然需要一些熟悉朝廷事务的人投靠。这就是他李竹园的机会。
而且投靠的越早，以后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越大，这个道理李竹园很明白。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鲁莽愚钝之辈，君要择臣，臣当然也要择君。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就是这个道理。
他刚才那些试探的话半真半假，一来想看看江川的真正志向。二来也是试试这位年轻殿下的心机。
毕竟这位秦王殿下实在太过年轻，而年轻人往往跟冲动鲁莽，喜怒容易形于色，说话不把门，好高骛远等词语联系在一起。
对于走上巅峰的这条路来说，以上的这些问题那都是致命的缺陷。
这条路上不仅有着正面的惨烈厮杀，也同样充斥着阴谋诡计。
臣不密失身，君不密失臣。如果这位秦王殿下只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冲锋陷阵的武人的话，那绝对不是李竹园这样的人心中的合适君主人选。
因为跟着这样的人，往往只能死的更快。
所以刚才的试探，既让他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更多的却是欣喜。
这位殿下果然不能以一个武人的标准来判断啊。
心中怀着事情，又是粗酒淡饭，而且那酒流入胃里如一把烧红的刀子一样灼热无比，李竹园脸上瞬间变得通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忘了李大人是风雅之人，喝不了军中这种烧刀子酒，是本王疏忽了。来人，给李大人上茶。”江川嘴上说着道歉，但是看着李竹园的眼中却有一丝不以为然。
李竹园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不以为然，他忽然惊醒过来：自己在试探这位殿下，这位殿下未尝不是在考验自己。
自己若是表现的骄矜做作，恐怕就会列入了秦王的黑名单之中了。第一印象都不好，以后再想翻身那就难了。
所以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咳嗽，涨红着脸笑道：“殿下，是下官失态了。这酒虽烈，但是正如军中男儿一般刚烈直率，炽热豪迈，今日就算借着殿下的酒，去一去下官身上的文弱之气。”
说完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双手举起大声道：“殿下，下官先干为敬！”
说完一样脖子，一口气将一粗瓷大碗里的烧刀子全部灌入了喉中。
这一幕看的江川和苏秦都惊呆了，面面相觑起来，然后都憋着笑看着这位逞能的兵部尚书大人。
江川第一次喝这种酒的时候，也是被呛的流眼泪，因为实在太烈了，喝进腹中犹如一把烧红的刀子在腹中搅动，那感觉那滋味真不是一个爽字能说清楚的。
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清瘦文弱的兵部尚书却端着一大碗灌了下去，那可真是有他受的。
果然，刚放下碗准备说两句场面话的李竹园一下子捏住了自己脖子，一张脸通红无比，咔咔咔的咳嗽个不停，眼珠子好像都变成红的了。
看他这个样子，江川憋着笑，急忙叫亲卫送上了一大壶凉茶，让李竹园灌下去好几碗，才感觉胸腹之间那种灼烧的感觉淡了好多。
等到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李竹园苦笑着道：“下官又失态了，请殿下恕罪！”
不过他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变得嘶哑干裂，好像一块破布撕裂的声音一下，吓了一大跳，心中一急，指着自己的嗓子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江川和苏秦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哥们反应这么大，一碗酒下去嗓子都给哑了，感情这烧刀子还有让人变成哑巴的功效啊。
苏秦急忙安抚了李竹园一番，又让人去请军医。
军医对这种事情早都是司空见惯，因为军中也有很多人跟李竹园一样，一开始不知道烧刀子的厉害，所以才吃了大亏。
军医给了一粒配置的药丸，又给了几张贴在脖子上的膏药就走了。
吃了药丸，又贴上膏药之后，李竹园这才感觉好了很多，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恢复了好多，虽然还是听起来嘶哑。
“殿下，下官今天真是惭愧，竟然被一碗酒给折腾的如此失态，还请殿下恕罪！”李竹园一脸沮丧的道。
江川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李竹园一脸莫名其妙，心中还有一丝丝的怨念。
待到江川停下笑声，一旁笑而不语的苏秦才上前对李竹园道：“尚书大人今天不仅没有失态，反而颇具男儿气概。秦王殿下平生最欣赏的就是李大人这样既有才学又不失男儿豪气的人。以后殿下还有很多地方要倚重大人，希望大人到时候可不要推辞才好。”
对于苏秦的身份，江川一开始也没怎么介绍，只说了姓名。但是李竹园自然看得出这个相貌俊朗风姿倜傥的中年文士是秦王江川实实在在的心腹之人。
所以苏秦的话让他楞了一下之后，眼神一下子变得惊喜起来，看向江川。
江川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不错，以后本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需要倚重李大人的地方自然也多。只是有些事情现在不便说，不过我想李大人心中应该明白本王的苦衷。”
江川的话等于是认可了李竹园，也是向他发出了招揽的邀请，这就等于把面子给够了李竹园。
李竹园大喜，上前深深一躬，沉声正色道：“李竹园绝对不负殿下所望。”
第五十八章 不动如山，动如烈火
在酒宴之后，李竹园又在山甲的带领下检阅了一支江家军步兵，骑兵，炮兵混合的小部队的演练。
这场演练其实对于江家军来说就是日常的训练科目，可以说都很简单，并不是那种复杂的对抗演练。
简单来说，就是步兵小队演示了一番在接到命令之后迅速变阵，从普通方阵快速转向防御阵型的演练。
骑兵小队演示的就是从静止快速转入冲锋，向敌人两翼包抄的内容。
而炮兵小队则是演练如何在一炷香功夫内用大量的炮火精准的覆盖敌人阵地，最大限度的摧残敌人阵地，打击敌军士气的内容。
对于军队的训练，其实江川也在考虑进行诸如步炮协同这种更高等级的训练内容。
关键问题在于他前世也只是一个宅男写手，对于这些近现代军队训练内容并不怎么了解，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所以还在摸索当中。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以及火药发烟等问题的影响，对于训练也增加了一些难度。
虽然这场所谓的检阅并不是特意安排，只是一次江家军各兵种的日常训练。但是对于李竹园来说的确是大开眼界。
他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是大明历史上的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的官员很多都是文官出身，如夏俊泽那样带过兵打过仗的都算是凤毛麟角。
而且李竹园他们这些人的眼光还都被这个时代所局限，看一支军队看的很多都是比较表面的东西。
比如秦军精良整齐的装备，令出如山的纪律，威武肃整的军容，冲锋陷阵的强悍，汹涌猛烈的炮火，如臂使指的指挥……
以上每一个方面，对于秦军来说都是最基本的素质或能力，但是对于李竹园来说却是震撼无比，惊叹连连，直呼这是他平生仅见，世间少有的强军。
而且军队演练当中，李竹园根本没有发现之前秦王江川所说的什么士气低迷，怨言不断的现象。
疑惑过来，他也很快明白了过来，心中更是感慨不已——原来京城那场风暴真正的始作俑者就这位秦王殿下，可怜那许多人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君臣反目，最终真正获利的却只有这位秦王殿下。
这份心机更是让李竹园叹服。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首辅大人会那么早的就打定了主意，那是因为人家看人比他更精准。
想通了这一点，李竹园深深的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对于一个志在登上巅峰至尊之位的人来说，实力，手段，心机，智慧，决断缺一不可。
而且手段和心机不是指的擅长阴谋诡计，那种人只能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之中。真正的手段那都是阳谋正计，你就算明明知道那是计谋你也无计可施，只能乖乖按照人家计划的走。
因为阳谋正计靠的就是大势，大势所趋，挡在前面的只有被碾碎的下场。
而以上这些，这位殿下显然都有。或许还没有太老辣，但是却已经是崭露头角了。
想明白了这些，再看看眼前这支不容如山，动如烈火，军容肃杀之气满满的军队，李竹园的眼中只剩下了佩服。
他想，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应运而生，为这个乱世而生。做他的朋友或者追随者很幸运，做他的敌人和对手那就只能是悲剧一个了。
已经覆灭的满清国和大败西逃的大顺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够成为他的对手，能够阻碍他登上那个至尊之位。
在检阅完之后，跟着山甲会江川王帐的途中，所见到的军队无一不是如刚才那支小部队一样精锐肃整，这更加说明了秦军的精锐是真正的精锐，而不是靠着一支精锐小分队来撑门面的。
回到王帐之后，重新见到江川，李竹园再看向这位秦王殿下的眼光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自得，觉得自己的投靠，那是他秦王之福。
可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自己的幸运才对。若非今日前来，他恐怕就会错过这个改变他和他的家族后半辈子前途命运的绝佳机会。
“殿下，若殿下不弃，我李家上上下下愿为殿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李竹园对着江川深深一躬，郑重无比的说道。
江川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秦，苏秦也对他点头示意，江川笑着上前扶起李竹园正色道：“有李大人这样的贤才辅助，是我江川的幸运。李大人能以肝胆相照，江川也定然不会辜负有功之臣，忠良之臣。前路漫漫，还需彼此砥砺前行，不忘初心。”
一句砥砺前行，不忘初心，让李竹园深感心潮澎湃，眼眶一热，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
……
李竹园走了，带着激动和希望回了京城。
而江川这边也决定，明日大军拔营向京城进发。
这里是他的下一个战场，对他来说也是新的从未经历过的考验。
在决定了明日进军京城之后，江川发出了几个命令：
第一，由原山海关副总兵齐文泰升任山海关总兵，率领本部一万人马镇守山海关，其余人马交由胡宗宪率领从山海港出发，用水师船只运输至青州海岸登陆，向济南府进发。
第二，狄青的右军和白山的左军留少量兵力驻守天津卫以及附近城池，其余人马由二人带领由在运河上游弋的水师主力运送至济南府附近登陆，与胡宗宪所部夹攻济南城。
让降将齐文泰镇守山海关，那是因为江川相信这个人不是那种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