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之贼主天下-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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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着大红色的短款军装，头戴大檐帽，脚蹬黑色皮靴，腰间则是白色的腰带。
他们手中斜举着一杆长长的带着锋利刺刀的火枪，腰间左侧悬挂着一柄用于近身格斗的短刀，右侧则是一个鹿皮袋子，袋子鼓鼓囊囊，里面装满了火药，弹丸等物。
这就是配备给前军的一千名燧发火枪兵，他们排列着整齐的队列，列成四列，随着队伍最右侧的千夫长的哨音以及千夫长身旁的两名腰鼓手的鼓声节奏而向前整齐划一的缓缓推进。
而在东面，则是一千名穿着同样红色短款军装的掷弹兵。他们腰间除了必要时用于近战格斗的短刀之外，最大的特征就是腰间的一个黑色袋子，以及背上的一个黑色背包，那里面装的都是他们最大的杀敌利器：小炸弹。
这个所谓的小炸弹其实就是手榴弹的原始产品，只不过如今的样子还是傻大黑粗，也没有什么柄，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先用火折子将炸弹上的火绳点燃然后才能扔出去爆炸。
而且炸弹上也没有什么预制破片，所以无论是使用的安全程度还是杀伤力都无法与后世的手榴弹相比。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步兵近战的大杀器了。
这些掷弹兵倒是不需要如火枪兵那样列成严整的队形，他们列成五列，在千夫长的哨音下步步向前，左手握着火折子，右手抓着一个炸弹，等待命令随时出击。
而唯一剩下的南面则已经被从战斗之中撤出来的江家军骑兵给封锁了，他们骑在高大的阿拉伯战马上面，提着带血的长刀冷冷的注视着残存的大顺军骑兵。
开战之前的将近一万大顺军骑兵在经过一场血战之后，已经剩下不足一半了。
就是剩下的一半人，也基本上是人人带伤。就连郝摇旗自己一条胳膊上也被战刀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大口子，血糊满了整个右臂。
幸好他是个左撇子，仍然可以握刀。
只是包括郝摇旗在内的所有大顺军骑兵都已经是面色惊惧，心中震撼，原本的胆气和血性此时早已经被对手的强悍和如今的四面楚歌的架势给粉碎的非常彻底。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甚至就连仅存的一点斗志也都只能是维持着他们不会立刻投降而已。
江家军从四面缓缓推进，距离郝摇旗残部越来越近，郝摇旗的脸上已经在不断的渗出豆大的汗珠。
本以为这次的山海关之行会非常轻松。
在大明朝廷大势已去，大半个大明都成了大顺国国土的前提下，自己这五万大军一到，祖大寿肯定会立刻献关投降，俯首称臣。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山海关早已经易主了。等待他的并不是一触即溃的明军，而是一支真正的铁血雄师，一支灭了一国的无敌之师。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郝摇旗就算再迟钝也终于想到了这支军队的来历。
李自成从起兵以来，心中最大的敌人就是大明朝廷。如果还要给他再列举一个对手的话，那占据了蜀州的张献忠也能算一个。
虽然江川在辽东杀的轰轰烈烈，可是由于关隘阻隔，天远地阔，消息闭塞。虽然有零星的消息传到关内，可是基本上知道的人都是大明朝廷之中。
李自成就算后来知道了一些关于江家军的消息，他也没有太多在意。
在他心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江川这样一个刚刚崛起的势力能够将满清这么一个强悍的辽东大国给灭了，更不可能想到他灭了满清之后就会立刻挥师入关跟自己争夺天下。
甚至，李自成从心里都觉得所谓的江家军根本就是大明皇帝放出的烟雾弹，是用来唬人的。
在他看来，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江家军，恐怕此刻还在辽东跟鞑子死磕，哪里还有实力来和自己争夺天下。
简单来说，就是由于自我膨胀的太厉害，再加上信息的不对称，李自成压根就没把江川这样一股势力放在心上，没当回事。
只是有时候偶尔闲聊的时候会跟身边的人提一提，然后众人一阵哄笑，都觉得是大明皇帝在胡吹大气。
郝摇旗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了江家军这个名字，至于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所以一直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才福至心灵终于想到了这一点。
因此才他忽然嘶声大喊起来：“你们是从辽东入关的江家军？”
静默了片刻之后，从远处的高耸的山海关关墙山传来了一个雄浑的声音：“立刻跪地投降，秦王殿下当饶你们一命。若是不然，格杀勿论！”
第十二章 这样想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听到这句话，郝摇旗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原来这就是那支传言中覆灭满清的江家军？
他们竟然真的如此强悍！
他们竟然真的就入关了！
郝摇旗想到这些，心中满是震惊和后悔。震惊的是这支被大顺皇帝李自成当做大明皇帝吹牛逼吹出来江家军竟然真的存在，而且比传言当中实力更加强悍！
后悔的是他们竟然对于敌人一无所知，对于敌人的兵力，实力，什么时候入关的，将领，作战特点，装备什么都毫无所知。
反而对方却对己方一清二楚，专门设下了口袋在此等着自己一头钻进去。
放眼望去，周围那些形态各异的己方士兵的尸体，和四面重重围堵的敌人阵列，让郝摇旗心中生出了惧意，他在一瞬间的确产生了想要投降的想法。
可是多年来跟随李自成的忠心让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不！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不能死在这里！闯王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支可怕的军队已经入关。若是我死在这里了，闯王一定会在这个江川手中吃大亏的。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我要把消息传给闯王，让闯王早作准备。
郝摇旗心中这个念头一下强烈爆发了出来，他决定放手一搏！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做好准备突围。突围的方向就是那些穿着红色衣服的敌人，他们那里人少，我们只要一个猛冲就能冲过去了。”
郝摇旗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认为穿着红色短款军装的江家军火枪兵和掷弹兵的方向是防守的薄弱方向，所以选择了这两个方向突围。
火枪兵他自然是认识的，可是基于对他之前所见过火枪的射程，射击速度和杀伤力以及故障率的认识，让他并不认为这些火枪兵能有多难对付。
至于那些掷弹兵，他并不清楚他们的作战方式，看到他们腰间只有短刀，所以也就本能的认为这里更是薄弱点。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点庆幸，敌人有点太大意，也太小看了他们大顺军。
郝摇旗的命令被一个个低声的传了下去，突围的决定让这些已经有些绝望的大顺军士兵又重新鼓起了一点勇气。
他们将手中的兵器握的更紧，将马缰绳攥的更紧，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江家军火枪兵和掷弹兵的方向，只等着郝摇旗一声令下就要开始纵马狂奔突围而出。
站在关墙上的白山和山甲一起，人手一个千里镜看着这里。
“他们是要突围了。”白山放下千里镜，微微一笑道。
“这些人的确有几分悍勇，不过跟我们的将士比起来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肯定会以为火枪兵和掷弹兵那里是薄弱点，会选择那里突围。”山甲嘿嘿冷笑了起来。
“是啊，曾经有很多人这样想过，不过这样的人现在都已经埋在土里了。用主公的话来说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白山笑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现在的火器越来越犀利了，就如主公所说的一样，以后的战争将会全面的转入以火器为主的时代了。”山甲感叹道。
“进入火器时代，我们这些领兵的也得学习新的战法了，吃老本的话迟早要吃大亏的。”白山颔首道。
两人正说话间，郝摇旗那边已经开始动了。
“弟兄们，是死是活就在眼下了，跟我冲！”
郝摇旗一拉马缰，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四蹄在空中翻腾，他举刀厉喝，披头散发的样子倒是很有些末路英雄的悲壮。
麾下的大顺军骑兵们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分成两拨，分别向着西面的火枪兵防线和东面的掷弹兵防线策马狂奔过去。
这一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之意，还有临死前的疯狂。
数千人的决死冲击看着的确还是有些吓人的，人喊马嘶，烟尘四起，杀声震天，若是他们面前的是一支明军部队的话，说不定还没等到厮杀，就已经被这种架势给吓破了胆子。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江家军，这是一支从来不知道胆怯和畏惧是何物的军队，或者说称为战争机器更合适一些。
四面包围的江家军士兵没有一点点骚动，连脸色都不曾改变一下。
北面的步兵大阵一点压过来的迹象没有，南面的骑兵也没有一点出击的动作。
被大顺军选择作为突围方向的火枪兵和掷弹兵防线依然是岿然不动，脸色冷漠的望着大喊大叫着冲杀过来的大顺军骑兵，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群死人一样。
郝摇旗亲自带队选择火枪兵这边突围。
他本以为自己这数千骑兵发出的决死突围一定能够让对方的队形出现散乱骚动的，可是他却注定要失望了，对方的阵型一点骚乱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在指挥官的指挥下，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蹲，第三排和第四排直立。所有的士兵都将枪口端平对准了他们。
郝摇旗心中大呼不妙，可是如今箭已离弦而出，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大顺军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越接近火枪兵的阵线口中的呐喊就越加的尖利疯狂。
眼看着最前面的大顺军骑兵已经进入了有效射程之内，火枪兵千夫长冷静的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嘟嘟嘟……”
尖利的哨音传入了每一个火枪兵的耳中，第一排蹲着的士兵先扣下了火枪的扳机。
“砰砰砰……”火光闪动，枪口处白烟缭绕而起。
随着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一批大顺军骑兵战马和人身上都突然爆出了一朵朵血花，轰然栽倒在地。
郝摇旗的战马也被击中了，将郝摇旗从马上重重的甩了下去。
郝摇旗在地上翻滚一圈重新站起来，继续呐喊着：“弟兄们，不要怕，他们装药很慢的，继续冲！”
结果他话音刚落，第二排半蹲的火枪兵开火了。
郝摇旗感觉胸口一痛，不由的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的锁子甲被击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从洞中喷涌而出。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好像变得无比的清晰，却又无比的缓慢。
他的一生之中那些印象深刻的片段如走马灯一般快速无比的在他眼前闪过，然后他便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在快速的流逝，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最终眼前一黑，彻底了没有了知觉。
他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老子还没去京城看过呢，可惜了……
第十三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燧发枪的射速本就比原本的火绳枪射速快了一倍不止。再加上火药燃烧的效率的提升导致的火枪的射程更远这些因素，使得火枪的射击效率比起原本的火绳枪来说简直胜了何止一筹。
再加上江家军将传统的火枪三段式射击改成了射击频率更高的四段式射击，使得战场上的枪声几乎是连绵不断的响起。
连绵不断的枪声带来的就是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大顺军骑兵连绵不断栽倒在地。
一千名火枪兵每人四轮的射击之后，他们面前就基本上没有了还骑在马上的敌人了，只有许多无主的战马在低着头在主人的尸身上嗅着，仿佛是希望主人重新站起来继续战斗。
地上躺着大顺军士兵大多数都已经死了，没死的也在无力的哀叫呻吟着，等着死亡在最后一刻到来。
同样还有许多受伤未死的战马躺在地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无助看着湛蓝的天空，嘴里发出阵阵哀鸣。
郝摇旗这边的大顺军全军覆没，而冲击掷弹兵那边的大顺军遭遇的同样是一场噩梦。
他们以为的软柿子却给他们带来的今生最大的噩梦。
那些面容冷肃的掷弹兵对着他们投过来的黑乎乎的小炸弹轰然炸响，被火药的力量震碎的破片向着四面八方毫无规律的飞射，凡是碰上的人身体就迸射出一朵朵血花。
炸弹爆炸的巨大声响让大顺军骑兵的战马受惊不安，而那些爆炸产生的白色烟雾又让人和战马都变成了无头苍蝇一样看不清眼前，战马哀鸣着四面乱撞，马上的人则是惊慌的大喊大叫，混乱就这样产生了。
在他们混乱成一团的时候，更多黑乎乎的炸弹落入了他们之中，每一次轰鸣巨响，都会带走好几条生命，又会让他们的混乱进一步加剧。
在科技进步带来的巨大杀伤力和震慑力下，大顺军骑兵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被炸得荡然无存。他们只剩下了慌乱，惨叫和无助。
可是那黑乎乎的小炸弹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不停的落入了他们之中，不停的爆炸，不停的带来死亡。
整个战场上被爆炸带来的白烟彻底的笼罩了起来，里面不时传来的哀哀惨叫呻吟让人有种这里面是修罗地狱一般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也没有炸弹落下，白色的烟雾也逐渐散去，惨叫和呻吟声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烟雾彻底散去的时候，暴露在人们眼前的只有一具具形态各异，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带着恐惧和无助的尸体，很多尸体甚至都是残缺不全的。
站在关墙上的白山和山甲在千里镜里看着这一切，神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并不是为敌人的覆灭而感到惋惜。
作为军人，作为战士，既然上了战场，那就要从走上战场那一刻开始做好随时战死的心理准备。
让他们感到凝重的是这些火器的巨大杀伤力。
之前在和满清鞑子的战斗中，其实火枪兵和掷弹兵排上用场的时候并不算多。而且那时候火器的威力和射程还没有今天这般犀利。
今天基本上是第一次将升级过后的火枪兵和掷弹兵用在了野战的正面对决之中，竟然就取得了如此恐怖的战果，这让白山和山甲不由的更是想起了江川之前跟他们说的火器全面取代冷兵器的预言。
如此看来，主公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和凝重。
“老白，该你的人打扫战场了。按照主公的命令，我的前锋大军该和狄青将军的左军要趁热打铁，向天津卫进逼了。”
山甲对白山拱手说道。
白山点点头：“祝你们旗开得胜，山海关就交给我了。”
山甲点点头，带着亲兵下了城头。
随着牛角号声的响起，山甲的前锋大军和狄青的左军开始迅速的集结起来。
而白山的右军则开始分成一个个小队进入了已经沉寂下来的战场上，一方面搜寻可用的物资和完好的战马，另一方面给那些未死的敌人和战马补刀，让他们尽快的结束痛苦。
在冷兵器时代，可不存在救治敌人伤兵的事情。一来是因为理念的问题，二来是医疗技术不够发达，就算相救也难以救活。
不说别的，就是一个伤口感染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所以，冷兵器时代的大部分战损都不是战场上的直接死亡，而是因为医疗技术不发达造成的伤口感染或者失血过多等原因死亡。
而在青霉素出现以及输血技术成熟之后，战场上因为伤口感染和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率已经极大的降低了。
在有序的组织下，战场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那些完好的兵器和战马都被收拢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