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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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后方土墙上突然响起激烈的敲锣声,解珍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那是徐世杨命令退兵的信号。
“哥,怎么回事?”解宝跑来问道“我这杀的正过瘾呢!”
解珍张张嘴,刚要说话,前面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呜的一声,一阵箭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把溃逃的奴隶兵和追击的选锋全都盖在下面,无数人惨叫着摔倒在地,原本气势汹汹的溃兵潮为之一滞。
前方传来真女真兵恶狠狠的怒吼“冲过去!后退者死!”
随后,两百女真兵手持长盾,从后方撞开汉奸兵的阵列,挥舞大刀长斧直接杀入溃兵中。
制作精良的重型冷兵器带起蓬蓬血雨,人头和各种肢体胡乱飞舞,濒死的惨叫声和鞑子野兽般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奴隶们重新回忆起女真人的残暴,有人发一声喊,不管不顾转头重新冲向选锋兵,更多的人开始向两旁避让,试图躲开前后两股凶残的杀神。
解珍只觉得眼前突然一开,溃逃的人群瞬间星散不少,然后一排长盾径直撞开躲闪不及的人,向自己猛冲过来!
“不好!”解珍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快逃!”
话音未落,女真军就直接冲入后方追击的选锋兵中!
正追杀的起劲,完全猝不及防的选锋兵被撞倒一片,原本就没有什么阵型的定远营瞬间落入下风,前排持盾的女真兵继续突击,后排跟进的敌兵,开始挥舞手中兵器,娴熟的收割地上的人命。
解珍解宝兄弟顶住了鞑子的第一波冲击,两人身上的装备与鞑子几乎完全一样,连锁子甲都是去年的战利品,再加上两人都是老猎户,常年有肉食补充,身强力壮,没有一下子就被撞倒失去战斗力。
但是他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周围几乎所有选锋都被打崩了,兄弟俩感觉身边都是敌人,完全找不到帮手,女真人的锋刃就在耳边划过,他们一手持盾,一手持钢叉,苦苦支撑。
身后的坞墙上,刺耳的锣声仍在拼命敲响,期间解珍绝望的听到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都不用猜,那肯定是鞑子骑兵正在绕向两翼,准备包抄他们的后路。
“解宝!今天咱们兄弟要交代在这了!”
“那就拉两个垫背的!”
解宝狂性大发,不退反进,左手用盾牌荡开一个鞑子的大刀,右手钢叉像是大棒一般直接砸在那个鞑子的脑袋上,鞑子像是面条一样瘫软下去。
年轻的选锋兵副队长前进一步,重重一脚踏在鞑子的脸上上,他感受着脚底骨骼碎裂的感觉,心中毫无畏惧,面对眼前数百鞑子疯狂嘶吼“来呀!爷爷就在这!来杀你爷爷啊!”
“嚎什么嚎!”
徐世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快回去!”
刚才,站在墙头纵览全局的徐世杨比所有人更早意识到情况妙,看到远方汉奸军挡住溃兵,没有被溃兵席卷的时候,他就知道不能再追下去了。
但是解珍解宝杀的兴起,听到鸣金声后居然没有立刻率队撤退!
徐世杨没办法,只好命令墙头信号兵继续拼命敲锣,催促选锋撤退,他自己下墙,率领已经准备好的锐士和神机出击,为选锋兵断后。
这个行动最终救了解珍解宝的命,锐士兵刚刚在壕沟前排出两道长矛阵列,左右一边一个,护住选锋兵的退路,海林保亲帅的鞑子骑兵就呼啸而来,面对坚定不移的长枪阵,鞑子的马不自觉的调转方向,开始沿着枪阵边缘奔跑。
坐骑转向过程中,鞑子骑兵熟练的甩出一波飞斧和标枪,打倒十余个锐士,站在后排的神机兵立刻还击,火枪轰鸣中,同样有十几个鞑子跌下马来。
两个小方阵中央,徐世杨亲自率领50个单独编组的选锋和锐士支援解珍解宝。
他狠下心来,一连砍死两个逃兵,这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阵线。
士兵们退到壕沟边上,开始通过长梯向己方阵地撤退,没有阵型就没有战斗力的神机兵先走,然后是锐士,再然后是选锋。
徐世杨、解珍、解宝和大约二十个选锋兵站成一排断后,坞墙上,数百能射箭的民兵拼命向下抛射制造粗糙的羽箭,为他们一些掩护。
眼看即将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鞑子们愈发疯狂,他们无视头顶民兵射来的箭支,潮水一般冲击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重新退回胸墙的神机兵用一轮夹杂着木炮轰鸣的齐射揍倒数十人,才把他们赶开一段。
第110章 伤亡
趁着鞑子被火力逼退的短暂空隙,断后的选锋兵迅速通过长梯返回己方阵地。
女真人不甘心就此结束战斗,他们站在20步外用重箭平射,最后7个选锋兵没来的及撤回,牺牲在壕沟边和长梯上。
徐世杨肩膀后面也挨了一记重箭,好在他穿着制作精良的札甲,箭簇击穿甲叶后,能量耗尽,入肉不深。不过钻心的疼痛依旧阵阵传来,他感觉自己的左臂已经举不起来了。
短短的距离一跃而过,对面伸出7、8只手扶住徐世杨,他把他们全都推开,焦急的大声命令“把梯子撤回来!”
最后一个撤回的选锋兵背后,十几个凶猛的鞑子嚎叫着窜上长梯,试图顺着这个通道直接杀入胸墙,锐士兵一阵攒刺,干掉其中一半,其他人一起用力,把长梯抽调。
几个鞑子站立不稳,掉落在壕沟里,随后神机兵又是一轮齐射,两门木炮和上百杆火枪横扫过去,站在壕沟边缘的鞑子齐齐倒下一片。
女真人背后终于也响起允许撤退的鸣金声,军纪森严的金兵不再纠缠,迅速退出百步之外。
双方的第一次交手,就这样结束了。
……
海林保穿着耀眼的亮银色札甲,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神情严肃的看着远方的胸墙。
第一次战斗的结果还未统计出来,不过根据他自己的估计,新抓的奴隶死了差不多500,趁着混乱逃散的估计也差不多有好几百;被反卷的200奴隶兵也等于全死了——因为他们被溃兵裹挟,冲击己方阵列,按大金军纪,理应全部斩首。
女真本部的人口很少,以少民凌大族,要维持他们的统治,严酷的高压政策是免不了的。海林保虽然可惜这么多劳力,但他也不敢开这么个口子,因此只能把溃逃的奴隶兵全部处决。
这些都还好说,破开这坞堡,再抓回来补足数额就是了。
最让海林保感到丧气的,是一轮战斗过后,真女真也损失超过50人,这就不是那么容易补充的损失了。
海林保冷冷的看着对面那些可恶的汉狗,用抓钩伸进壕沟底部,把尸体一具具捞回去。
凡是女真人,就扒光衣甲,一刀枭首,脑袋同样倒挂在木杆上。几个暂时未死的伤兵,整个人都挂在坞墙上,如同一面人肉盾牌,伤兵们凄厉的惨叫着,那叫声让杀人如麻的海林保都觉得十分渗人。
“主子。”一个谋克凑到他的身边,沮丧的小声说道“咱们折了55个人,加上之前的哨骑……。”
在一个坞堡前损失67个甲兵,就算之后他一个人不死,这成绩拿给纥石烈志宁看,也够他海林保喝一壶的。
真女真兵想要得到补充,只能等孩子慢慢长大,或者从更北方的野人女真那里慢慢抓,慢慢转化。
纥石烈志宁又不姓完颜,本来就是勃极烈中的二等公民,补充一项比别人困难,损失这么多人,海林保根本没法给他交代。
实际上,这个谋克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看这样子,若是非要打下眼前这个坞堡,不死人是根本不可能的,损失越大,就越没法跟自家勃极烈交代,按道理,现在应该放弃,转头去攻击好对付的坞堡,多抢些人口财物才是正经。
但是,海林保不甘心啊!
若是现在绕行,那狂妄的坞堡主就算赢了!他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一遍遍侮辱大金的勇士!他主动挑衅大金大军!
看看挂在坞墙上的那些伤兵吧!如果这就放弃,下面那些谋克倒是容易说话了,他海林保就成了损兵折将但一无所获的罪人!
女真猛安猛的回头,马鞭重重抽向那个暗示要退兵谋克,打得他浑身一颤。
“没破开这坞堡之前,任何人敢提撤军,斩!”
海林保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即使知道眼前的赌桌是陷阱,也不管不顾,打算把一切都投入进去,妄想翻本。
当然,毕竟是身经百战,海林保也不至于就这样一头撞到坞墙上去。
“把汉人谋克顶上去!给他们一天时间制作盾车!告诉他们,不破开坞墙,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
此时,徐世杨的脸色也没比海林保好到哪里去。
不,实际上因为受了伤,他的脸色比对方还要苍白一点。
两个医疗兵上前剪掉箭杆,帮他脱掉铠甲,解珍解宝负责按住他的肩膀,赵琳猛的一下用钳子把鞑子的箭簇从徐世杨的肩膀上拽了出来。
徐世杨一声闷哼,这小丫头片子,真的是个女孩吗?咋一点都不温柔?
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徐世杨才冷汗淋漓的开口说话“伤亡情况如何?”
“选锋兵阵亡55人,受伤31人;锐士兵阵亡9人,受伤7人;神机兵阵亡1人,受伤3人。”解珍小声说道“堡主,俺对不起您……。”
“这时候说着p话有啥用?”徐世杨打断他的自责“有空的时候好好想想,这次出击哪里做错了,下次改正就是。”
实际上,徐世杨也没想到,一帮汉奸兵就能逆流挡住崩溃的几千人,没有被裹挟进去。
他本来还以为,溃军至少能牵制住更后面的鞑子步队呢,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对付鞑子的骑兵了。
可惜,汉奸兵的出色表现,给了鞑子发挥的空间,如果不是选锋兵离胸墙还不算远,解珍解宝他们就回不来了。
“我之前把那些汉人谋克当鱼腩的想法,是错误的。”徐世杨咬牙切齿的说道“咱们得提防这点!对面鞑子不是只有400真女真,那近千汉奸也是威胁!”
“那可咋办?”解宝问道“徐二刚才去统计过了,咱们火药用掉两成,这次没能趁机打垮鞑子,下次他们再上,消耗必然更大。就算用抓钩捞些铠甲兵仗,也于事无补啊。”
“要不要发信号?”徐二建议道“五少爷应该就在左近,请他来帮忙,咱们两家一起攻打,当是能逐退鞑子。”
“信号得发。”徐世杨回答“但不是叫他现在就来,提醒他做好准备就行。”
“我早就说过了,我的目的不是逐退鞑子就完事,我要歼灭他们!现在鞑子骑兵未损,就算五哥儿带兵前来,鞑子骑上马也就跑了,他们熟悉了我们的火器,下次再来,咱们就又少一个撒手锏。”
“火药只是消耗两成,咱们还有底牌,你们不必过于着急!这一仗,还有的打呢!”
第111章 间歇
当天夜间,153堡每隔一个时辰,就向天空发射一枚黄色信号弹,一共打出去3颗。
这种信号弹其实就是大号烟花,火药武器的副产品而已。
战前徐世杨跟徐世柳约定,黄色信号弹是战争顺利进行,他只需做好出击准备即可。
红色信号弹是情况危机,徐世柳应当迅速出击,支援徐世杨。
连续发射多发红色信号弹,是战况万分危险,153堡坞墙已经失守,这个时候,徐世柳就不用再把自己填进去了,他应该率队立刻上浮来山,躲避鞑子的锋芒。
这天没有月光,地面上更没有后世的各种光污染,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半空中尖叫闪烁的信号弹,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清楚的看到。
……
海林保站在自己的帐篷外,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信号,面无表情。
谋克蒲鲁浑凑过来,低声说道“主子,一定是汉狗在外面有援军。”
“野战咱大金勇士可不怕这些汉狗。”海林保冷笑一声说道“你带两百人,去东面埋伏,若是有援军过来,就杀光他们。”
“遮。”
……
东方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包上,一个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民兵队长对属下说道“告诉堡主,黄色信号弹,三少爷还在跟鞑子干着呢!”
很快一个能夜行的民兵骑上驽马,顺着已经走过无数次,十分熟悉的道路,向十四屯奔去。
一个时辰以后,一夜未睡的徐世柳在十四屯的坞墙上得到了这个消息。
“五郎,您去睡一会吧。”被徐世杨派来辅助徐世柳纠集援军的公孙胜胸有成竹的微笑着说“您应该信任三郎,这仗还有得打呢,咱们明天还得继续去组织援军。”
“是啊……,还有得打呢。”徐世柳无意识的重复着。
现在他已经凑出大约1000民兵,但基本都是来自徐家二房下属的坞堡,其他家族,不,就连本家的其他坞堡都没出人。
如果徐世杨能够坚持更长时间,让别人看到胜利的希望,徐世柳应该就能凑齐更多部队。
可是,徐世柳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真的是一家人吗?连齐心抗敌都做不到?
……
关注153屯战场的,远远不止徐世柳一个人。
到了天亮的时候,徐家长房、二房、三房的全部坞堡主差不多都得到消息了——估计莒州的范家也差不多,日照的几家坞堡主还得再等等,但通传的信使应该也在路上了。
“还真让三哥儿挡住了。”
家主徐睦江看着西面战场的方向,冷冷的说道
“如果不是如此跋扈,他本来应该成为大哥儿你的左膀右臂。”
“父亲!现在也还来得及!”徐世松赶紧说道“咱们长房再凑两千壮丁,那鞑子未必就能胜了!”
“大哥,那大金兵是骑兵!你以为都跟上岸的倭寇一样好对付?”世字辈老二徐世柏对徐睦江说道“父亲,老三这次必死无疑,咱们还是得早作打算为妙!”
“你这个混蛋!”徐世松怒道“你在咒你的弟弟!”
“二哥儿此言正合我意。”
“父亲!”
“安心等着看吧!”徐睦江捋这下巴上的胡须,得意洋洋的说“你们二叔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他那两个好儿子都鼓动要打,最后肯定要把二房全赔进去!咱们长房不能跟着他们胡闹!”
“命令各家严守堡门,为父要的贡物都准备好!二房几千壮丁,大金就算胜了,也该力竭了,咱们献上贡物,大金一定不会继续攻击,咱们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
第二天,鞑子消停了不少,只是他们一大清早就把几十个昨天被裹挟溃逃的奴隶兵全部斩首,血粼粼的脑袋堆了一堆,算是重整了军纪。
随后,鞑子们强迫剩下的奴隶,围着153屯扎营,东南西北四面都有几十个真女真驻守,摆出一副长久围困的架势。
徐世杨倒是不怕对方长久围困,鞑子入关是来抢劫的,占不到便宜应该立刻放弃。
对面那个猛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围困的决定,到时候女真主力出关,难道他敢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跟徐世杨倔下去?
比较可虑的是,对面的汉奸军,以及大约一半的真女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踪影。
如果他们去攻打其他坞堡,很难说会不会造成重大损失。
151和152倒是好说,这两个堡子现在已经坚壁清野,一个人一粒粮食都找不到了,但徐世柳的14屯离这里也不算远,猝不及防之下若是有个闪失,那自己老爹非得跟他翻脸不成。
好在,这种担心也就持续了一天。
第三天,鞑子再次集结,攻击重点还是正西——他们能战的士兵也不多,无法四面围攻。
徐世杨仔细数了数,排在最前面的是一排盾车,大约30辆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