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阑-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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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妹妹说得有理,胡姐姐不如这样……”吕绣溶伏在胡枕霞肩头窃窃私语了一阵儿,胡枕霞一边点头一边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胡枕霞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御膳房三等宫女的院子,一脚踹开了邹彩屏所住围房说完大门。正在里面歇息的几名宫女被吓了一大跳,见到来人是司膳姑姑,大气都不敢喘。
“里面的人都给本司听着!本司今日发现不见了一条黄金手链,许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糊涂东西偷了去。现在本司要搜一搜你们的房间,你们都靠边站好!”胡枕霞一摆手,手下的几名二等宫女迅速散入房间各处,开始翻箱倒柜。
年轻一点的三等宫女摄于胡枕霞的淫威,抱团瑟缩在墙角。邹彩屏却知道,这出戏又是针对她的,无非是恼怒她没按照命令亲自去收拾泔水。搜就搜吧,反正她也不曾偷过东西,她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叫翠儿的宫女从邹彩屏的枕头里搜出了两枚大银锭,每个足足有二十两!她连忙拿着“赃物”跑到胡枕霞跟前:“姑姑您看,邹彩屏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翠儿是胡枕霞的“狗腿子”,她自然知道主子来此的目的并非是寻什么手链,而就是要找这些银钱。
胡枕霞拿起银锭仔细打量着,嘴角挑起一丝嘲讽:“哟,没看出来啊!邹姐姐这么阔绰?以你一个三等宫女的俸禄,怕是一年也攒不下这些钱吧?更何况你从慎刑司放出来只有半年。说!这些钱是哪儿来的?是不是你偷的!”她将银子狠狠掼在地上。
“胡枕霞你少血口喷人!你处处针对我、找我茬,现在又想诬陷我偷盗?门都没有!这钱是我的故人赠予我的,不是偷的!”邹彩屏扑上前去欲夺回银锭,可惜被吕绣溶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这可是证物,胡姐姐可别弄丢了。”吕绣溶将银子重新塞回胡枕霞手里。
“呵呵呵……邹姐姐比我们入宫都早,不会不清楚宫里的规矩吧?宫人私相授受该怎么罚呢?”胡枕霞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却难掩其恶毒本性:“翠儿,去把崔尚宫请来。这事儿还是请她老人家定夺吧!”
翠儿一溜烟地跑去请崔鑫,还没走出院门就被闻讯赶来的德全截住了:“姑娘不必劳碌了,邹彩屏的事已被皇后娘娘知晓了,娘娘要亲自过问。邹彩屏,跟咱家走一趟吧。”
“什么风把德公公吹来了?”胡枕霞等人谄媚地将德全请进屋里。
德全却不领情,摆了摆手道:“不敢叨扰几位姑姑,咱家只是来请邹彩屏回去问话。”
“此等小事,怎敢劳烦皇后娘娘过问?还是交给我们尚宫局自己处理吧。”胡枕霞尴尬地笑笑。
“小事?宫人犯错怎会是小事?如今娘娘辅政前朝,对后宫的管束难免有所放松。不想竟出了此等鸡鸣狗盗之事!娘娘就是要拿她的事做个例子,以儆效尤!来人,把邹彩屏给我带走!”德全一甩拂尘,转身出门,手下的小太监立马押上邹彩屏跟随上。
胡枕霞和吕绣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她们从商议到行动,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皇后怎么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
唯有钟澄璧犯了合计,早前有关邹彩屏的闲话,便是从凤梧宫的宫女口中听来的。难道皇后早就盯上御膳房了?她好不容易熬成一司主事,万不可行差踏错半步!看来以后这御膳房内的恩怨纠葛,她还是能避则避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汪可唯紧张得手心发汗,紧紧攥着的丝帕已然被浸湿透了。
德全带走了“闹剧”的主角,其他人也没了继续折腾的兴致。胡枕霞一挥手,众人散去,各自回房不提。
回到自个儿房间的汪可唯依然心有余悸,待心腹怜儿回来后,她更是立马谨慎地掩好门窗。
“吓死我了,没人发现你吧?”汪可唯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压惊。
“姑姑放心,奴婢小心着呢,绝对没人瞧见奴婢进了凤梧宫。”怜儿执起扇子替汪可唯扇风。
“行了行了,别扇了。我这刚出了一身冷汗,照你这么个扇法,一会儿非着凉了不可。”汪可唯烦躁地摆了摆手。
怜儿悻悻搁下扇子,坐到汪可唯身边,不解道:“姑姑既然害怕得罪了胡司膳,为何还要答应皇后监视御膳房的响动?”
“你以为我想?”汪可唯悲戚地望向怜儿:“胡枕霞固然跋扈,但是皇后娘娘更是开罪不起啊!”“可是皇后并没有逼迫您的意思,做与不做,全凭您自己决定啊!”怜儿是跟着汪可唯一起觐见的皇后,皇后的话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没人逼我……是我自己……不甘心!”汪可唯以拳捶桌,登时红了眼圈。
汪可唯做人向来小心,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当上了司制。可即便这样,其他三司主事依然瞧不起她。看她软善好欺,就任意揉搓她;时不时地还要受一番挤兑。表面上把她拉做一伙儿,实际上却半点尊重也无。就连上任不到一年的钟澄璧都敢对她指手画脚!她恨透了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
所以,汪可唯就是想借此机会依附上皇后这座大靠山。只要得了皇后的信任,今后看谁还敢轻贱于她?皇后之所以选她而不选别人,大概也正是看出了她这份不甘心吧?
邹彩屏被带到了皇后跟前,凤舞将除了妙青之外的宫人都赶了出去。
“邹氏,你可知罪?”凤舞慢条斯理地发问。
跪在地上的邹彩屏冷汗浃背,她万万不能让皇后知道这银子的来历,于是只能避重就轻地答道:“奴婢知罪……奴婢不该见财起意,偷了胡司膳的金手链。”
凤舞乐了,为了隐瞒真相,邹彩屏竟然不惜承认胡枕霞的诬陷?看来她与晋王之间的交易还真是见不得光的。
“你既偷了东西,那赃物现在何处?据本宫所知,她们可并未从你的屋子里搜出什么手链,反倒是这两锭银子的来历,你作何解释啊?”凤舞将德全一并收缴来的二十两银子丢到邹彩屏脚边。
“这……这……这就是奴婢变卖了胡司膳的首饰换来的钱!”邹彩屏情急胡乱编造理由,只可惜这谎言漏洞百出。
妙青二话不说,上前就是狠狠两个大嘴巴甩在邹彩屏脸上,并骂道:“好个狡猾的老货!还敢对娘娘撒谎?胡枕霞白日才丢了手链,你晚上便能出手?你是何时出的宫?又将手链卖与了何人?分明是胡说八道!还不从实招来!”
邹彩屏吓得连连磕头认错:“奴婢知罪!奴婢不该欺骗娘娘!银子、银子是……是奴婢故人所赠。奴婢……奴婢确实犯了私相授受之罪,请娘娘责罚!”
“故人?哪个故人?”凤舞抽出手边一本宫籍名册,看似无意地翻阅着。
“这……卑贱之人,恐污了娘娘尊耳,不提也罢。都是奴婢鬼迷心窍,才罔顾宫规,收了他人财物。请娘娘降罪,奴婢……无话可说!”邹彩屏深深伏拜,久久未起。
“原来晋王在你的眼中也算卑贱之人,你眼界倒高……”凤舞用宫籍命册拍了拍邹彩屏的脸,语气遗憾:“本宫还以为你是想出宫享福的,原来是想死在宫里啊!”
邹彩屏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皇后,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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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诱供
面对着凤舞犀利的眼神,邹彩屏瘫软得跪立不住,只得跌坐于殿中。她结结巴巴地嘟囔着:“皇后怎么会知道……奴婢和晋王……”一定是有哪次与瘦猴儿接头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看见了!
“皇后娘娘手握天下权柄,有什么是能瞒过娘娘的耳目的?我劝你还是一五一十地招了吧!”妙青边说边将名册展开,铺开在邹彩屏面前:“你不妨好好看看,宫籍册上,你签的可是死契。晋王答允你的事情,只要娘娘不允,你也别想迈出宫门半步!不过……你若将一切都告知娘娘,娘娘明日便能放你出宫。晋王许你的条件,娘娘可再添三倍!你自己好好合计合计吧。”
邹彩屏双手颤抖地捧起宫籍册,泪水滴落其上,晕开了她自己的名字。她和晋王的交易被窥破,不说出实情皇后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是若说出实情,且不论晋王饶不饶恕,光是凭给皇帝下药这一项罪名就够她死十次不止了!事到如今,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邹彩屏思忖了一瞬,苦笑着摇摇头:“奴婢说不得……说不得啊!说出来,也是死……怎么都要死的……”
凤舞收回宫籍册,冷笑道:“本宫若让你活,只怕阎王爷也不敢收了你!想死、想活,你自己选吧。”
邹彩屏霍然仰首,泪流满面,呜咽不止:“皇后娘娘固然位高权重,但是您再想一手遮天能大过皇上去吗?如果……如果奴婢犯下的是弑君大罪,娘娘还敢说能保奴婢周全吗?”
“什么?你说‘弑君’?你们究竟做了什么,快给本宫说清楚!”凤舞猛地一拍几案,激动得震裂了嵌在护甲上的翠玉珠子。
“皇后……不知?”邹彩屏睁大了眼睛,她以为皇后已经知晓了一切,却不想不打自招了?她懊悔地捂住了嘴巴。
“快说,你这个贱妇!”意外听闻这“惊天秘密”,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凤舞只觉得浑身发抖。
太后一病,凤卿顺理成章地不肯再送茂德进宫,凤舞正愁失去了一个可以要挟晋王的筹码。而突然冒出来的邹彩屏,无疑是恩赐的“救星”!
邹彩屏自知多嘴,透露了不该说的秘密,饶是再怎么也不肯开口了。凤舞轻蔑视之:“敬酒不吃吃罚酒,妙青……”
“是。”妙青阴狠一笑,朝着外殿击了两下掌,一位老嬷嬷和几名内监躬身进到内殿。
“关嬷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慎刑司的掌刑嬷嬷,素有“女修罗”之称的关氏。邹彩屏在慎刑司服刑时,没少吃她的苦头!
关嬷嬷先是向皇后行了礼,又似笑非笑地跟邹彩屏了个打招呼:“半年不见,故人别来无恙啊?”
“嬷嬷别跟她废话,她对娘娘不敬,您只管用尽手段折磨她便是。也好叫贱人长个记性!”妙青给内监们使了个眼色,他们迅速堵了邹彩屏的嘴,并将其捆了个结实。
“得!全听娘娘和姑娘的。只不过,待会儿见血恐污了娘娘的贵地,老奴还是将贱人带到后院围房里整治吧?”关嬷嬷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去吧,仔细别弄死了。”妙青厌恶地甩了甩帕子,关嬷嬷谄媚一笑,推搡着邹彩屏往后院去了。
凤舞耐心等了一个时辰,才命人又将邹彩屏带回正殿。不知道关嬷嬷用了何种手段,总之被拖回来的邹彩屏浑身血污、惨不忍睹。
看着奄奄一息的邹彩屏,凤舞相信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她都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此时无需多言,凤舞直奔主题:“现在可以说了吧?”
受尽折磨的邹彩屏心理防线早已崩塌,此时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要牢牢抓住:“娘娘……真能保……奴婢……不死?”
“你可曾听说过,有一种方法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凤舞一抬手,妙青立即塞了一颗“复元丹”到邹彩屏口中,帮她吊住精气。
邹彩屏恢复了些力气,身上的疼痛也有所缓解,她从地上爬起,将事件的真相完完整整地道出。
听了邹彩屏的叙述,凤舞和妙青都大为震惊。她们没有想到,晋王为了陷害太子,居然不惜毒害圣上!
“本宫还有一事不明……”凤舞惊讶得连连叹气:“太后的千秋节上,明明是冷香雪寸步不离地伺候皇帝饮食,即便是你们同去换茶,据说她也不曾让你碰过皇帝的吃食、用具。你是如何将药粉下入那壶贡菊茶中的呢?”
“奴婢心知冷香雪谨慎多疑,因此并未直接将毒下到皇帝的饮食中。奴婢先把药粉涂在自己手上,然后泡茶时便自然而然地将毒沾到了开水壶的提把上。冷香雪知道皇帝对泡茶的水温要求严格,冲泡前她都要先试试水温。所以,她先提了水壶试温,这样一来手上就沾了药粉。随后她又用那只手去抓了干菊花,冲泡出来的茶水自然是有毒的。奴婢只需趁她不备,将水壶把上的残痕清理干净就万无一失了。”邹彩屏一口气讲出原委,生怕自己交代得不够清楚。
“好周密的计谋啊!定也是晋王想出来的吧?”凤舞真是小看了这个贱种!
“一切都是晋王的安排,奴婢是鬼迷心窍了,才受了他的蛊惑!求娘娘饶命!”这种时候她才不会说自己早年就被晋王收买了,一直潜伏在宫里为他做事。
“你想出宫过快活日子,这个本宫可以满足你。不过你不能再以‘邹彩屏’的身份活在世上了,本宫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记着,邹彩屏从此刻开始已经不在了,她死在了本宫的拷问之下。”凤舞递给邹彩屏一张白纸,命她写了一封揭发晋王罪行的血书。
“谢皇后娘娘成全!”邹彩屏写完血书,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退了下去。
凤舞命人领邹彩屏下去乔装成“尸体”,只待明日宫门一开,便把她送去乱葬岗。
“这个邹彩屏,真是贱骨头,非得打她个半死才肯说实话!何苦来呢?”妙青不屑地撇嘴。
“是啊,早说、晚说,都是要说;早死、晚死,也终究要死。何苦呢……”方才给邹彩屏服下的“复元丹”里掺了一味慢性毒药,服了这药三个月之后,人便会形同痴傻。头脑不复清明成了痴呆,即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第二天,邹彩屏因盗窃被皇后处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当然这只是敷衍后宫众人的*,事情的真相凤舞还是要如实禀报给皇帝的。而且她还故意向晋王府透露了一些“危险”的讯息。
端煜麟盯着血书,气得嘴角抽搐:“这供词真的可信?这个逆子!”愤恨之下,挥手打碎了一盏琉璃灯罩。
“皇上息怒。这证词是否可信,已无从对证。毕竟那个罪奴受不住拷打,写完血书就没气儿了。臣妾对此也是心存疑惑呢。”凤舞故意装出不愿相信的样子,她越是这样,皇帝的疑心就会越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与晋王无冤无仇,如果不是真有其事,又何必陷他于不义?可见十有八九是真的!”端煜麟也曾怀疑这血书是凤舞作假,但是对比字迹之后确认是邹彩屏亲笔无疑。
凤舞抓邹彩屏去问询也是因为她犯了偷盗罪,这点已经与御膳房的司膳确认过了,而且有好多人能证明。邹彩屏吐出晋王罪行,纯属意外之举,所以也不存在屈打成招之嫌。端煜麟思前想后,更加认定了晋王的狼子野心了。
“臣妾以为,皇上也‘病’得够久了,是时候慢慢康复了。”凤舞猜端煜麟大概已经看穿晋王的本质,也该有所行动了。
“不急,正所谓‘患难见真章’。朕倒要看看,若朕遭逢‘大难’,朕的儿子们究竟会作何反应?”端煜麟目光沉沉,显然是暴风雨降临前的乌云密布。他用力捏住凤舞的手道:“还请皇后多辛苦些时日。”
“臣妾明白了。”凤舞会心一笑,晋王死期将至了。
回到凤梧宫的凤舞心情尚佳,她如今只需再散播些谣言,便可坐享其成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某些风言风语就会成为压死晋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付敌人凤舞自有一套,但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她却十分头疼。端祥这边刚消停了几日,就又开始胡闹上了。这次却是为了两名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