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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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感叹两句的时候,风声将赢子婴的话语又传了回来:“到了丘山,如果山上的猎户问及我。你就把我的印绶给他们看,看了之后他们就会明白的!印绶就在你那,别告诉我你没有!”
话一说完,赢子婴彻底走远。裴老二搔着后脑勺惊疑不定的叹道:“莫非他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前面怎么发现我的暂且不说,这印绶他咋知道在俺身上呢?奇了怪哉!”
咸阳,阿房宫。
无数的楚军提着火把将宫闱团团包住,项羽骑着乌雅马上一脸难看的看着前方。
须发皆白的范增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天画地,言辞非常激动的说道:“上将军莫非忘了‘阿房,阿房,亡始皇’这句话的由来。是它的奢华迷住了始皇帝眼,让他变得昏庸,这才有了我们六国后裔的机会。但是,这同样也是警戒着我们,不要被眼前的奢华迷住了眼。一切浮华皆是空啊!烧吧!烧吧!只有将这些让人沉沦的东西全部烧光,朗朗乾坤才会真正的呈现在天日之下!”
项羽颇有些不舍的看了那浮华的宫闱一眼,却还是咬着牙下令道:“亚父说得是,我项羽又怎能让这暴秦的奢华而埋没了我的心智?烧!全部烧光!”
项羽说罢,将手一挥,身后的钟离味立即拔剑在手,高呼道:“射!”
无数的火箭从天坠下,将天地都染成了一片赤色。阿房宫里,有无数的尖叫声传来,许多的宦官和宫娥争先朝宫门口涌出,钟离味眼都不眨,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继续射!”
霎那,箭如蝗虫,将从宫闱里奔逃出来的宫娥与宦官,尽数射死!
“有这一宫的妖娆美人相伴,想必那秦王博到了黄泉也不会寂寞!”捋须看着前面,范增那张严峻老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项羽沉默不语,只是脸上还是有那么一丝不舍。
雄雄燃烧的火焰中,映红了陈平那一张苍白无血的脸。他一脸惊惶的瞥了范增一眼,心中犹如波涛顿起连绵不绝。
“这个老头太精明了,有他一日存在,项羽就不会犯错。这叫我如何救出沛公?如何完成子房的嘱咐?”心中思绪万千,却迟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陈平呆在项羽身边,如今官至上卿,可有范增一日,他就心惊胆颤,走路都不安稳。
当初范增向项羽推荐陈平的时候,陈平还感到欣喜。可真正面见了项羽,他却忍不住开始绝望。他想起了那天朝见,项羽看他的眼神和言辞。
项羽用毫不伪装的鄙视眼神狠狠的盯着他,然后拂袖挥退了陈平,向左右人言:“这种盗嫂无义之徒,吾誓不用之!”并且将话传到了陈平耳中,陈平顿时万念俱灰。随之不久,范增又去面见项羽,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封陈平为上卿,不过还是不待见他。
如果说项羽诋毁他,陈平阻丧的是自己的前途。那后面的项羽因别人而轻易改变了他的承诺,这又让他对项羽深深的失望。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的君王,又怎么能够取得天下呢?
自那日后,陈平就开始与张良接触。二人把酒夜谈,聊得非常投机,张良就把刘邦介绍给他。与刘邦一夜长谈后,就对刘邦颇有青眯之心。陈平爱财,刘邦投其所好,赠送给他很多的金银,这更是加深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项羽猜忌刘邦,让刘邦每日如坐针毡。刘邦求救于陈平,于是陈平便向项羽献计道:“陇西事乱,月支、羌戎、匈奴一个个虎视眈眈,英布将军在那里很不好过,不如派遣刘邦去帮助英布将军扫平贼寇!”
也正好是那个时候,英布被月氏打败,为了杀死戎王自己身受重伤,恰好匈奴又杀至,英布抵挡不住,只好让出武威,退至临夏。在陈平的劝说下,项羽答应了让刘邦出兵的行为。
不过事后,得知消息的范增将陈平狠狠的骂了一顿,吓得陈平是两股打颤不敢多言。最近项羽又沉迷于酒色,而且迟迟不杀秦王博,这让陈平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思量着准备向项羽进言,不如招秦王博为官,好收尽关中民心。
心中的计划还在酝酿,这可恶的范增又跑出来。不知道他对项羽说了什么,竟然让项羽放弃了奢华享受,搬进了军营之中。而这阿房宫也在他的劝谏之下,准备同秦王博付之一炬。
“有范增这个老家伙在,纵然沛公得胜归来,也必然遭到软禁。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将他支配出咸阳!”
第九十章 计算范增
火烧阿房宫后,陈平回到自家别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脑海中全是范增那张阴翳的老脸。那双犹如蛇视的眼眸似乎能看穿所有人心思,陈平每每想到,都感觉到心惊胆颤。
“范增不走,我心难安!”陈平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打开窗户透露出半轮月牙。
月宫冰寒,不知可住娇娥?
陈平看着天上乌云掩月,但终有光华泄漏出来。心有所动,立即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大变!紫薇星劫,贪狼移位,破军隐沉,七杀星瞬现!
一年前的时候,陈平同占卜师南宫望同观天下,发现紫薇命局已定,天下易主,贪狼破军争雄,七杀星陨!本来命格已定的时候,南宫望曾经脸色大变,手指七杀消隐的方向说道:“逆用命格,杀印相生。七杀未陨!天下大势顿改啊!”
陈平问:“怎么破?”
南宫望一脸难看的说道:“七杀星早已陨落,此时复现,打破了天地常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陈平急道:“你不是说过,贪狼易主,紫薇星定的吗?如今为何又多出一个七杀?”
南宫望摇头叹道:“此星相从古至今从未有过,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眼花了,唉!要是师傅在的话,说不定能参破此局,我却无能为力矣!”
经此一事之后,本来南宫望是同陈平一起同奔魏王咎的,好寻找贪狼共主,却在途中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回到了山中。陈平曾经以为项羽是贪狼,但经过接触之后才发现,项羽身上戾气太重,看似像破军之命。陈平同刘邦接触,刘邦之命,陈平看不透,所以陈平认为刘邦可能就是贪狼命数。
而今夜,陈平却在乌云笼月之时,发现早该陨落的七杀星再现,这让他心惊胆颤惶然无措。他虽然没有南宫望那种有观测天象而知大势的本事,但也明白七杀星陨,没得几百年是不可能再次出现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那便是逆转天命!
“天命不可违!不可违啊!”陈平站在窗前喃喃自语,神情焦虑不安。
站了没多久,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陈平惊了一跳,蓦然回首,却看到一袭白衣的张良翩翩而至。陈平看到张良身边那垂着头不敢说话的丫鬟,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子房来见我,怎么不通传一声?”
“你是怪我不请自来吗?”张良微微一笑,自寻一处位置便坦然坐下。
“子房的风度我是学不来的。小鱼你去通传夫人,让她烫一壶美酒,我今夜要与子房秉烛夜谈。”
二人展席对坐,不时便有一个美貌的妇人手端美酒前来。为二人酒镦之中倒满酒后,美妇人便躬身离去。看着张良,陈平叹了一口气,便把将才自己所观测的天象星势讲给他听。
张良闻言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天下大势,岂能因星相变动而改变。卜卦之术我从未信过,在我看来天下大势只会因人而改,绝不会被星相左右!陈平兄,你多恼了!”
陈平苦笑道:“星相不能改变个人,也没人能透彻天意。唉!是我多想了!还是子房看得通透!”
张良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如今项羽要分封天下,各路诸侯云集咸阳。我日日焦心,又看得透什么呢?”
陈平诧异道:“子房焦心什么?”
张良将酒一饮下腹,道:“焦心我那还在韩地的妻儿。”
陈平哈哈笑了两声,知道张良暗指的是什么。他沉思了一会,方才开口说道:“沛公如想离去,必须等分封的诸侯回国之后才行!而要想诸侯们尽早回国,那便需要先将一人弄出咸阳!脱离项羽身边!”
“何人?”张良问道。
“历阳侯范增!”陈平冷声说道。
“范增?”
“没错,子房可曾听闻今日焚烧阿房宫之举?便是此人之谋!有他留在项羽身边,你我想谋划此事就必然不会成功!”
“如此说来,此人必除?”张良正身问道。
陈平点头道:“没错!”
张良思虑了片刻,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安排死士,将此人暗中谋杀!”
“不可!”陈平摇头否定了张良的说法,他道:“范增得楚王看重,身边必然安排有高手保护。我知道子房你在心中急切,但一旦失手,不仅你我二人危险,还要连累沛公。我曾闻张良兄暗自截杀范阳蒯彻,可如今呢?”
张良摇头笑道:“那蒯彻狡猾之极,我虽然通告了道上的侠士们留意,但至今仍未得手。”
“诸国侠士肯听您的吩咐,那是看在你当年除秦的义举之上。如今暴秦已灭,各地的侠士也不会如以前那么听话了。”
“既然如此,那便要寻思一计将范增引出咸阳!”
二人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主要是范增不是普通人,他的智慧不在张良、陈平之下,太过肤浅的计策对他肯定没用,能让范增中计的,只有是他脱身不出的大事。
什么事情能让范增出咸阳呢?
想了半天,还是陈平想到了办法,他拍案对张良说道:“如今项羽自持功高,欲效先古封王。可不要忘记,他毕竟是楚将!项氏世代忠于楚!项羽虽有盖世之功,但毕竟从言论上来说还是得听楚怀王的!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只要楚怀王一日尚在,这便是项羽的头块心病!对付这种心病,范增焉能置之不理?”
张良也闻言忍不住击掌叹道:“好计策!陈平兄果然没让我失望!”
陈平得意的一笑,又道:“既然项羽称王,那就让楚怀王称帝!只有如此,才能封住天下之口,明白项羽不是叛逆之辈!”
“尊称义帝,迫使迁都。这样项羽才能号令天下!范增不得不离开!好!好啊!”
这天夜里,二位顶尖的谋士商讨着针对范增的计策,好摆脱项羽的控制。不知觉,天色将明,窗外薄雾渐生,张良告辞离去,临走前谓陈平道:“以公之才,明天下之势。项羽虽尊,但不宜久留。公还是早些下定决断,免得日后被范增抓住把柄!”
陈平豁然一惊,抬头看时,白衣如雪的张良已经出门离去。他怔怔的看着张良离去的方向,突然叹道:“吾自负才学,但实不及张良。张良之智不在我之下,但愿不会是第二个范增!”
……
楚军大营里,项羽对范增说道:“刘邦兵助英布,看来还是贼心觊觎关中。这次分封,我要封他个侯!看他怎么哭去!”
范增捋须摇头,道:“不可意气用事,刘邦虽惜败子婴,但毕竟声望地位犹在。而且他与各国诸将交好,封个侯确实太委屈他了。这样吧,给他找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给他封个小王当当。”
项羽皱眉道:“他当初攻下了汉中,莫非我要封他做汉王?”
范增笑道:“汉王?怎么能这么样便宜他,他拿下了汉中,也不能封他为汉王!要封就封他个西乡王!”
“西乡王?”项羽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拍案叹道:“亚父不愧为亚父!以县封王,好!好啊!就让刘邦当个西乡王!哈哈哈!”
项羽还在大笑,范增突然冷言说道:“刘邦不过一跳梁小丑!上将军还是关心关心一下自己吧!如今秦王博已经被烧死,这关中已经是你的了!是准备称帝,还是关中称王,都要由你决定!”
“称帝?!”项羽蓦然心惊,他摇头道:“当初我打着覆灭帝号而来的,怎能出尔反尔的称帝呢?更何况还有怀王在,传国玉玺也不见了。称帝不妥!”
“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你虽然坐拥灭秦之功,但想使六国将领同意你称帝,也还是太难。我也只是说一说罢!当初怀王有约在先,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刘邦虽然打到尧关,但必定没有彻底的平定关中。所以这关中王的位置,还是你的!”
“当关中王?”项羽思虑了片刻,毅然摇头道:“关中王不过是怀王的封赏,我项羽立下这等不世之功,又何须他人来封赏!要分封我自己分封,当什么我自己做决定!”
第九十一章 与狼战
夜,甚是寂寥。
荒原中,唯有寒风狼叫为伴。看着天上升起的月牙,赢子婴蓦然心惊,此时已经是正月初了。
一个多月的颠簸流离,让赢子婴从一个坐拥关中的君主变成了如今衣不蔽体的难民。身份上的巨大改变,曾经让赢子婴迷失,甚至让他有一种放弃一切的感觉。但匈奴人用残酷血腥的事实告诉他——如今的天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净土了。
苟且偷生终不能存,所以只能重新拿起战刀和敌人拼命。
赢子婴不怕拼命,所以他活过来了。跟裴家男人一起到深山里逃难,并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活着,就代表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他还要找回从武威突围后的将士们。马逸、黄应、董燕、韩则如今何在?——这些都是跟随他的忠勇将士,有他们,复国才有希望。
赢子婴怎能一个人隐没,狠心的抛弃自己的部下呢?
赢子婴明白,当一个人没有为之奋斗的目标的时候,士气丧失得很快,整个人也会变得浑浑噩噩。马逸等人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赢子婴还未死!一旦他们得知赢子婴身亡的消息,这群还在咬牙坚持的军队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所以,赢子婴要立即赶去和自己的部下汇合!每晚到一天,就会少一分希望。
突围的时候,马逸曾对赢子婴说过,穿过嘉峪关道,前往酒泉,他们会暂时藏身在一个羌人的部族里面。
而赢子婴此行的目的,就是前往酒泉。
前往酒泉就必须穿过嘉峪关,此时的嘉峪关还不能称为关,只能称为嘉峪谷道。因为在那里,还未修成关城!到处一片荒山野岭,连通酒泉的就只是一条狭小的谷道。秦朝的驰道换了方向,北上至九原了。
赢子婴自接掌秦国以来,就很少看到月亮。整个关中不是雾霭就是乌云,连透过云层瞅一眼蓝天都是一种奢望。而今夜,在这空荡荡的原野,他终于看见了小半月牙,虽然没有星星,虽然天上到处是乌云,但终究有那么一点月华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将光华撒向了荒原。
这宛如久处在黑暗中的人,终于看见了一丝黎明。赢子婴用着木棒拨了拨篝火,浑然不知就在弯月旁边,一颗斗大的星辰在乌云里时隐时现。
篝火燃烧着能带给人温暖,却不能饱腹。赢子婴走得洒脱,身上非常干净没一粒粮食。如今的荒原还是真正的荒原,除了野草就很难看见别的活着的生物。冬天才刚刚过去,春天却姗姗来迟。
强忍着腹中的饥饿,赢子婴抱着脑袋就这么露天躺在地上,地下很冷,冻得赢子婴一啰嗦。可他嘴角抽了抽,还是强忍着睡在了地上。
半夜,月隐、风停。
一阵苍凉的吼声在荒原上不断的回荡,赢子婴豁然惊醒。他起身看着前方,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危险来临。
赢子婴想起来了,如今的荒原里还活跃着一种生物——狼!这些饿得皮包骨头的生物鬼知道是怎么渡过了冬天的,但它们从未歇息也用不着冬眠。
一声声狼吼渐渐接近,赢子婴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