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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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章业抡剑用力朝桌案砍去,“嘣”的一声响,章业震得手都发麻了,却只是在桌案上砍出一道浅痕。他收剑回鞘,继续说道:“砍不断桌案,并非剑不锋利,而是剑的主人未曾磨洗!这本来就是一把好剑,只要好好的磨一磨,它终究会重新变得锋锐!”
章邯听完章业的话后,他的眼神又渐渐有了神采,他拍着章业的臂膀,激动的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从小就饱读兵书,胸藏韬略,早就将自己磨砺得非常锋利了。我这柄剑虽然败给了项羽,剑刃上了有缺口,但剑本身却没有断,只要将剑重新磨洗,早晚它又会变得锋利的!”
章业道:“雍王明白就好!我们之所以在朝那受挫,不光是因为冯英善于守城,还有他们早就在准备啊!朝那城里囤积那么的守城器具,城外挖了那么深的壕沟,这些都表明,冯英早就在开始做准备了。他以逸待劳,忙了好几个月,终于将我们阻挡在了城下啊!”
章邯点了点头,章业又继续说道:“攻打北地的这一万多人,都是雍王训练有成的精兵!像这样的精兵,不应该牺牲在这一面矮小的城墙下啊!我们都急了,急于攻下朝那,如果我们不急的话,朝那城也早晚是我们的。我们的敌人是秦王子婴,而不是龟缩在城墙里面的冯英!只要我们击败了嬴子婴,这朝那攻不攻得下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章邯听闻此言,脑海犹如被一道霹雳劈中!他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过了良久,他才叹道:“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会死在朝那的城墙之下!你说得没错,我们都急了。当初我惩罚你,惩罚你明知道围而不攻之法,为何偏偏又中了计!现在我明白了,我们都在这个局中,无法置身事外,所以我们被眼前看见的东西蒙蔽了!人是活的,城却是死的,我拿活人去填充一座死城,简直可笑至极!朝那虽然重要,但是击败子婴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啊!”
章业激动的问道:“雍王想到了什么?”
章邯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我想到了打败子婴的办法!”
北地、义渠。
裴老二如死狗一样趴在马背上,等到马匹被两个士卒揪住,他才抬头问道:“可曾到了义渠?”
秦兵答道:“这里便是义渠!”
裴老二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兄弟,帮个忙,把这封信交到秦王手里!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两个秦兵对望了一眼,然后伸手在裴老二胸口一摸,摸出了一支竹片,竹片上写了一句话:“章邯兵至朝那,秦王速来支援!”署名却是一个冯字!
秦兵惊呼道:“是冯将军的信!速去报告秦王!”
另外一个秦兵持了竹片,骑上了一匹快马,急忙往城里奔去。城门口几个秦兵将裴老二扶下了马背,慌忙往他嘴里灌水,裴老二咽下一口水,幸福的想道:“老子马上就要发财了!哈哈。豌豆、秦王该封我当什么官?”
想着想着,裴老二终究忍不住困乏,晕乎乎的睡了。
一辆才驶出城的马车突然停住,赶马的马夫长吁了一声,扯起了长绳。马车里面探出一根棒槌,棒槌在头上晃晃悠悠,头下面有声音传来:“雍奴,将马赶回去。我还要去见见秦王!”
第二百零九章 命运
义渠,郡守府。
绣着山川河流的屏风上,倒映着一个拉长的黑影。窗外的凉风吹进来,将屏风吹得啪啪着响,黑影在晃动,山河在颤抖。
李左车静静的站在大厅中央,他的脸上无喜无悲,如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嬴子婴的手不停在颤抖,面无血色,眼睛死死盯着竹简,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一点伪造的痕迹。
可惜,事与愿违。不管他看了多少遍,竹简上的信息也丝毫不会改变。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字体,再也无法复活。
他步履踉跄,觉得呼吸都是那么艰难,心里似扎了一根针,针尖刺穿了心窝,却感觉不到疼。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终究是拿捏不住竹简,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听到这一道声响,站在下方的那个雕塑才活了过来。李左车目视着秦王,向他说道:“身为将军,就当以战死沙场为荣。赵予将军死了,但秦王的帐下还有无数的将军,我们也可能会死!”
嬴子婴轻咳了一声,无力的瘫坐在了席上。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向李左车摆手说道:“我知道!我——”
嬴子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一股窒息般的感觉让他几欲晕倒,可他使劲的摇了摇头,还是回过了神来。旁边侍立的老臣公孙止急切的问道:“秦王,你没事吧?”
“我没事!”嬴子婴抬起了头,从桌案上拿起了一方印绶,递给公孙止道:“你将印绶交给李将军,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就是大秦国的左将军,赐忠勇伯,为孤操练大秦铁骑!”
公孙止接过印绶,然后转交给李左车,向他郑重的说道:“李将军,你虽然是赵人,但秦王依旧破格提拔你!这足以说明,秦王用贤不计较出身。望你日后用心为秦国办事,为秦王效忠!”
李左车双手接过了印绶,眼睛朝公孙止一瞥,随即望向秦王,伏地跪拜道:“谢秦王恩赐!”
“你起来吧!”嬴子婴闭眼长叹一声,说道:“你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吧!”
李左车躬身告退后,公孙止连忙跑到秦王身边,用手拍着他的背,急忙问道:“秦王,你没事吧!”
嬴子婴用手推开了公孙止,费力的说道:“公孙止,你是孤一手提拔的老臣!你告诉孤,为何、为何赵予会死?孤从陇西漂流到了北地,一身孤零,若不是她,孤、我——已经早死了!孤到现在还未曾取亲,那是因为孤亲口承诺过,等打下了咸阳,孤要迎娶她当王后!公孙止,你是我最亲信的臣子,你们都知道!都知道是吗?”
公孙止看到秦王激动,连忙点头说道:“秦王对赵将军的感情,我们都知道!也都明白!”
嬴子婴惨笑一声,苦涩的说道:“那为何,为何你们都不愿意让孤迎娶她!我的眼睛看得明白,不光是你、还有蒯彻,你们都不愿意看见孤迎娶她,如今可好,她死了,孤也安心了!”
公孙止泪流满面,颤声说道:“秦王何出此言?我们是您的臣子,又怎会违背您的意志?我们只是担心日后不好对付赵国罢了!”
嬴子婴闭上了眼睛,挥手说道:“你先退下吧!我先静一静!”
公孙止点了点头,弯腰小心的退了出去。他刚下了台阶,就看见蒯彻持着一块竹书,飞快的向大殿跑来。公孙止站在台阶上,挡住了蒯彻的去路,向他说道:“秦王如今正伤神,有什么事等明天在说!”
蒯彻急道:“你让开!”
公孙止脖子一硬,悍然拒绝:“不让!”
蒯彻着急就往上走,公孙止偏偏拦在了他身前,二人在台阶上左右移动,蒯彻用手想拔开公孙止,反而被公孙止推下好几步。蒯彻急了,手持竹书朝公孙止吼道:“公孙止!这可是紧要的军情,你速速让开!”
公孙止双手一叉,朝蒯彻怒吼道:“秦王现在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自个解决了就是!”
蒯彻急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事还真不是我能解决的事!你快点给我让开!”
公孙止牛脾气一上来,两脚一叉,道:“不让!”
二人在台阶上摩擦起哄,过了一会,大厅之中传来嬴子婴的声音:“好了,你们别闹了。都进来了吧!”
蒯彻冷哼一声,狠狠的盯了公孙止一眼,立即走进了大厅。大厅之中,嬴子婴按着额头,趴在桌案上,朝二人说道:“你们弄出那么大的响声,演给谁看呢?”
公孙止讪笑了两声,也不答话。蒯彻板着一张脸,用死鱼眼盯着嬴子婴,大声说道:“天下大事,都要秦王你来处理,而如今你却在为一个女子伤神,蒯彻以为,这不是明君应该干的事!”
嬴子婴勉强的一笑,说道:“军师所言甚是,快将书信递上来吧!”
蒯彻持着书信走到嬴子婴面前,将手中的竹简轻轻的放在了书案边,等他快要退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秦王,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嬴子婴点了点头,他将竹简上的信息看过之后,向下面站立的二臣问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消息,说吧!该怎么办!”
蒯彻答道:“章邯既然领兵来攻,凭借着南部的几个小城,恐怕难以阻挡。冯将军既然传出了信息,那秦王应当立即调遣兵马,援助朝那!”
嬴子婴笑了笑,问道:“军粮怎么解决?大军出动,如果无粮,又怎么打这一场仗?”
蒯彻答道:“义渠到朝那如果急行军的话,需要四五日才能到达,根据消息推断,章邯至少有上万人的部队,所以秦王要带上万的士卒出征!上万士卒出征要准备两个月的粮草。”
嬴子婴揉了揉头部,问道:“从北部的几个县城征调粮草,能让我带多少兵马?”
蒯彻答道:“就是从牙缝里面挤出点军粮来,秦王也带不了多少人。更何况,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
嬴子婴看着蒯彻,似乎要将他看穿,蒯彻低着头,也不言语。过了一会,嬴子婴突然说道:“军师,如果我答应迎娶伯彦的女儿又如何?”
蒯彻大喜说道:“秦王英明啊,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粮草,还能多出一个盟友!秦王你实在是太英明了!”
嬴子婴微微笑了笑,可是他的心里却在隐隐作疼。他闭目叹了一声,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立即派人追回伯彦的使者吧!”
蒯彻摇头说道:“不用了,叔仁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才出了城门又回来了。”
嬴子婴点了点头,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如果我迎娶了伯彦的女儿,他却不肯支援粮食呢?”
蒯彻急忙说道:“秦王啊!不管伯彦会不会支援粮草,您也不能得罪他啊!大军一出动,到时候义渠、庆阳数座城池就会兵力空虚,如果伯彦趁火打劫,我军必败啊!”
嬴子婴嘴角微动,向下摆手说道:“孤明白了!”
第二百一十章 骗子
马车横在郡守府门前,叔仁通抬着头,双脚微开,仰面四十五度望天,头上的棒槌微颤着,灰白色的长袍在风中摇曳,衬托出他那寂寞如雪的神情。
雍奴佝偻着身躯,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冷风将他的脸吹得通红,鼻涕不小心就会掉出来,当手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会皱鼻往里一吸。他看着前面那个寂寞如雪般的身影,心里叹道:“主公不愧是有大学问的人,这份站在风雪中半个时辰不动的本事,我是八辈子都学不来啊!”
叔仁通虚眯着眼,眼缝间甚是寂寥。他想起了来之前伯彦跟他的对话。
那是一个清晨,没有打霜的清晨。伯彦躺在椅子上假寐,身边的四足鼎还冒着热气。叔孙通整理好衣冠,昂首挺胸的步入了阳周城。他无视身边的士卒和百姓,负手迈步唱道:“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叔仁通歌声嘹亮,喉咙清爽,很快就引来了大批的围观群众。群众在街道上指指点点,很快就造成了交通堵塞。当士卒疏通人群查明真相之后,就将叔仁通抓了起来。当时巡街的将军恰好是伯彦的妹夫史纹,史纹看见了叔仁通头上的棒槌,心里就有些不喜。在马上故意刁难道:“你在大街上作歌,是为了传到伯彦将军的耳朵里面吗?而我呢,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不请自来种瓜乱卖的家伙!你知道有人喜欢吃冬瓜,有人喜欢吃南瓜,还有人喜欢吃西瓜吗?乱唱歌会死人的。”
叔仁通哈哈大笑,甩袖说道:“杀了我,恐怕你们都命不久矣!”
史纹冷笑了两声,问道:“怎么说?”
叔仁通将眼睛一闭,头颅微扬,一副引劲受戮的样子。史纹见他如此模样,反倒是有些惊疑不定。他用手一招,身后的几位甲士就用绳子将叔仁通捆了,等浑身上下都捆结实了,叔仁通这才睁眼笑道:“忘了告诉将军,我卖的瓜不是南瓜、西瓜,而是苦瓜。苦瓜不好吃,但有利于身心健康!”
史纹冷哼一声,大叫:“带走!”
一行人押着叔仁通到了郡守府,下人禀报之后,伯彦闭眼说道:“这天下哪来那么多的能人?史纹真是不长进,被几句大话就吓住了。”
使者疑惑道:“莫非将军不愿见此人?我立马将他赶出阳周城!”
伯彦叹了口气,挥手说道:“见见也无妨,看看他嘴里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甲士领着叔仁通进了书房,伯彦问道:“你既然自己称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方法要教我呢?”
叔仁通四顾一看,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郡守府不错!这鼎也不错!唯独这里的主人有些不妥!”
伯彦也不恼,继续慢悠悠的问道:“为什么不妥呢?”
叔仁通道:“以前翟王董翳住在这,你身为翟王的将军,又有何德何能住在这地方?”
伯彦问:“你是说我不配!”
叔仁通诚实的回答:“你的确不配!”
伯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佩剑,然后用剑尖指着叔仁通,冷笑着说:“在上郡,除了我,又有谁配住在这?”
叔仁通面不改色的说道:“谁都不配!”
伯彦愣了愣,将剑放了下来,问道:“此言何解?”
叔仁通用眼扫了扫自己的身上的绳索,伯彦立即让甲士将绳索去掉;叔仁通用眼角瞟了瞟背后的地面,伯彦立即让侍者将他请到了席间;叔仁通四指微弯,伯彦立即让侍女端来上等的米酒。等叔仁通轻抿了一口酒后,才悠悠的说道:“你不是翟王,也不敢称王,所以你不能住在这!你的身畔,阳周城内,还有翟王的亲人,他们虽然没有兵权,但占据着道义,你一日不做出决定,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逼迫你,最终你可能被杀掉,也可能杀掉他们自己称王。但有一点,你手中的兵力,你的名望,不足以让你称王。”
伯彦点了点头,叹道:“先生所言甚是,我只要一称王,身边的这些虎狼就会扑过去来,凭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抵挡。”
叔仁通道:“这就是了,你没本事称王。纵然占领了阳周,也得不到世族的支持,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周边的虎狼,而是董氏的子弟。你不将他们除掉,背了个忠义的名声又有什么用吗?”
伯彦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所说的,我也明白。可当初我用五千兵马平定上郡,打的就是为翟王报仇的名号。乐阳这个叛贼现在还关押在牢房里面,你不让我当忠臣,是让我当逆贼吗?”
叔仁通哈哈大笑,手指伯彦道:“你果真是个无耻之辈!本就是做了逆反之事,到头来还不敢承认?你想自欺耶!乐阳是反贼?你就是忠臣?你演戏给谁看?不斩草除根,你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伯彦心一惊,半响过后才说道:“你所言有理!”
不料叔仁通根本不领情,继续说道:“即便是这样,你还是难逃一死!”
伯彦的酒樽掉在了地上,他转头看向叔仁通,眼睛里面那根高高在上的棒槌晃悠悠的,叔仁通的首级就在那根棒槌下面,好想扯掉那根棒槌用剑砍掉那颗首级!伯彦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连吸了两口气,这才平静下来,低沉的问:“那有什么办法保住我的性命?”
叔仁通好不得意,他站了起来,头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