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侠-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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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巍峨的大殿之中，有一盏明灯，乃是一件宝物，点燃的是天地元气，可以促成在此处的精怪加快吸气吐纳，进而修为大增。
但是现在这明灯，陡然暗了三分之一，灯火原本如虎头，如今至多是个豹子头。
“陛下，莫不是‘灵气神灯’出了问题？！”
群臣中多有妖王，一个个开口询问。
“不！不是！是周遭天地灵气被削去了，这不是减少，也不是有人将灵气抽空，是抹去，是转移，从此之后，天下就会少了这些灵气，再也补不回来，也不会再有增加。”
“啊？！”
“陛下，这怎么可能？！三界之中，谁能有这般本事？怕是天尊来了，也是无能为力吧？！”
缠绕暴猿的黑雾突然散去，一个猿猴头颅狰狞又恐惧，犬齿外露的同时，它又不甘心地流露出了敬畏的眼神。
“朕如何不知……但这一切，已然发生，这只能说明，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
黑雾尽数消散，暴猿整个形象才露了出来，竟然是当初两犯五潮县的“巫三太子”。
它忽然低声道：“父亲，怎么办，这等不可抗拒的伟力，孩儿如何是好？”
然而，本该回应它的“水猿大圣”低语，却不曾出现。
血脉中的联系，竟然被阻断。
这让“巫三太子”大惊失色：“不好！父亲有难——”
这可是一代妖皇血脉之间的联系，竟然会被阻断，那必然是强横又凶悍的力量，且对妖皇毫无畏惧，甚至有着践踏妖皇的必胜无敌信念。
“太一正法！万水追踪——”
暴猿突然身形变大，双掌捏出印决，拍在了地上。
一个巨大的阵法出现，臂膀血管在不断地泵动，血液流入阵法，形成了一片血池，血池化作一面镜子，从东海溯流而上，前往淮水，然后进一步探究。
在淮水的底层，一副画面让暴猿大惊失色。
只看见，一只可怜无助的小小猿猴，竟然抱着双膝蜷缩成了一团，仿佛沉睡在了那里。
“父亲——”
它想要施法呼唤，然而无用，不论有多少法力投射进去，都会被吸收殆尽。
不是法力没有了效果，而是法力被中和，被吞噬。
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遮掩水中的小小猿猴，那种力量让“巫三太子”极为惶恐，它甚至看到了一幅幅画面，每一幅画面，都各不相同。
有的是壁画，有的是帛画，有的是陶文……
简陋的线条描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有妖皇于淮水作乱，人皇用锁链将妖皇捆住，然后又用“定海神珍铁”将其镇压在淮水。
妖皇始终不死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下跳跃，意图挣脱锁链，逃离淮水。
它终究是逃不掉的，但它的跳跃，却也卷动了淮水的波涛。
这就是淮水每隔一段时间的洪涝。
故事就是如此的简单，平平无奇，但对“巫三太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不！不！父亲，父亲——”
“陛下，陛下，陛下保重仙体啊——”
群臣纷纷劝说，而“巫三太子”却是惊慌失措大叫道：“完了，完了，父皇彻底被封禁，再也无法重见天日，完了，完了……”
一代妖皇，被封死在了一个故事之中。
只要有人活着，故事就会依然流传，那是一段神话，而神话中的妖魔，永世不见天日，当它们寿数耗尽，又将永世不得超生。
它们即便活着，现在只能活在故事和传说中。
与此同时，南征的夏室大军，在行军半途之中，就纷纷出现了乱象。
其中诸多巅峰鬼仙，竟是法力凭空削去三成。
这三成法力，他们依然能够感应到，但却无法使用。
因为他们的法力上限，被强行降低了三成。
同时，诸多神仙境界的大能，也纷纷现行，或有愤怒，或有哀叹，或有不甘，或有躁狂，但都做出了选择。
昆仑山下，神仙云集，各种“星野”凭空出现，一个个往日不见踪迹的神仙大能，全都冒了出来。
他们不再驻留人间，而是要踏上天路，重返仙界。
饶是“祸殃神君”，也是一声哀叹，然后率众前往昆仑。
这一刻，昆仑无比的热闹，毕竟，那些不知道多少千年万年没有踪影的神仙大能，竟然全都现身。
“混沌，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
魏昊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站在江畔，独自一人泛舟巢湖湖口，波涛起起伏伏，没有鱼怪为纤夫，没有龙王为御马。
脚下的这条小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条打渔船，没有灵气，也没有神奇。
“你这是在同诸天为敌！你这个人间大魔——”
“帝江太师”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度，他心神大乱，宛若坊间凡人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得意地大笑，“混沌，你这个没出息的废物，杀你，不过是易如反掌。你们往日的得意呢？自以为可以凌驾凡人之上的超凡法力呢？没有了人间根基，你们的飞天遁地，不过是梦幻泡影。”
魏昊手持宝剑，击水喝道：“任你神鬼妖魔，没有人，什么都不是！”
“时间还来得及——”
“帝江太师”一声大喝，“全军听令，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唯有同魏逆决一死战，方有一线生机。否则，我等神通越盛者，为人间隐去则越烈……”
“呵呵。”
魏昊轻笑一声，仗剑如桨，小舟无风而行，穿梭巢湖之上，划出一条白色的尾迹，那尾迹，乍一看，当真是宛若一条白龙。
沿岸有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都道这是湖神出行，有文采出众的学子，也纷纷赋诗吟唱。
只是诗赋成文之后，也不过是文人墨客、贩夫走卒的谈资，凡夫俗子们也都清楚，此乃雅趣，并无神异。
当“帝江太师”大军再进击时，军中变化更加剧烈，每五里有怪归入山川河流；每十里有精现出原形，遁走四方。
“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都是往来旅人落脚歇息之处。”
魏昊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是直接在无数人耳边响起，也像是在无数非人心头响起。
既然是供人歇脚遮风避雨的地方，那么蛇虫鼠蚁或许可以有，但妖魔鬼怪……断然是没有的。
（本章完）
554 普普通通的雷霆
魏昊那几近“言出法随”的表现，让诸多妖魔根本难以心生反抗之心，它们只想逃，只想逃得远远的。
倘若不得不现形苟延残喘，那就现形，那就重回鸟兽鱼虫、花草树木！
这种变化，让“帝江太师”无法接受，他终于不再抑制自身的修为、法力，因为再这么拖下去，情况只会大不妙。
“休要心生畏惧！否则必将万劫不复！从此以后，再无非人开慧明智之机——”
轰隆！
异色闪电从各方翻滚，不断地刺激着那些动摇心神的妖兵魔将。
然而魏昊不以为意，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切，驾驶着指南车，缓缓地前行，过了淮水，行至西北一处高丘，这高丘就像是一辆大车的门户，高丘下方，则是一条浅浅的小河。
倘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这不过是万千缓流中的一条。
但是两岸沃土连绵，显然是河流冲刷而成，再看冲刷出来的平原宽阔，便知道曾经这里定然是有一条大河的。
“不才子混沌作乱，还请姬姓相助。”
此言一出，阴间归塘之中，“北海大神”哈哈一笑，拍手喊道：“魏赤侠，信人也。”
旋即口吐一枚明珠，抛向了天空，这阴间的苍穹，日月原本是“酆都大帝”的双眼，现在“丰碑”崩塌，天无日月，“北海大神”献出一枚明珠，悬挂在天穹之上。
从此，阴间有了一轮适应阴间的骄阳。
“轩辕氏愿助一臂之力，清除不才子！”
随后一声叹息，高丘缓缓晃动，抖落千年万载堆积土壤山石草木，其中竟然是一辆无比巨大的战车。
“呵！
”
无形之中，仿佛有人在发力，有人在挥舞着鞭子，便见小小的河流也活动起来，舞动成白色的匹练，很快化作缰绳、套笼。
肉眼看不见的虚空之中，似有巨人在活动，魏昊哪怕“火眼金睛”全开，也无法窥视到。
这就像是此方世界的对面，不论如何自己观察，都无法探究其分毫。
但是，巨人就在那里，甚至有好几个，且都跃跃欲试，看向了东南。
“魏赤侠——”
“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
“……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
“……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
随着这番话出口，魏昊顿时大喜，“多谢轩辕氏相助。”
只见魏昊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本书，书页自动翻转，在一页空白处，其上文字逐渐显现，正是“轩辕氏”口述的那番话。
“哈哈哈哈哈哈……混沌，你在人间的日子，到此为止！”
一言既出，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长矛，直接朝着昆仑方向投掷。
“烈士气焰”形成洪流，卷动无数灵气，所到之处，灵气直接衰败，到昆仑西一处洞天福地，乃是海外八州罕见的宝地，可就在一刹那，“烈士气焰”犹如海啸灌入其中，瞬间将一切灵气摧毁。
摧枯拉朽，只在一瞬间！
“不！不！不——”
伴随着吼叫声，“帝江太师”看到自己的手掌竟然逐渐暗澹，逐渐变得透明，这种诡异的状况，让他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我是人皇之子——”
“啐。”
魏昊咧嘴一笑，“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我要杀了你——”
“帝江太师”摇身一变，化作一团巨大的毛绒肉球，这是宛若山岳的巨大肉球，所到之处，轻易地将还没有现形的妖魔吞噬。
不管是妖王还是魔皇，都扛不住这巨大肉球的吞噬，九十九万年的法力都不行，面对它，犹如沧海一粟，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样的巨大，这样的恐怖，却只是维持了很短暂的片刻。
三个呼吸之内，一个新生的无情意志，向这个肉球，噼下了一道极为特殊的闪电。
这道闪电，并无半点法力掺杂其中。
它是平平无奇的正常雷霆，它不是雷公电母的神通表现，也不是仙人渡劫的强悍考验。
它就是风雨雷电自然法则中的一种。
平平无奇，又强横无匹。
轰！
！
雷云摩擦，产生了电。
就是这么简单。
“哇——”
巨大的肉球只有一张嘴，顷刻间它张嘴一吐，就是大量蛇虫鼠蚁冒了出来。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噼下。
它再次张口一吐，这一次，狐狸豺狼蟒蚺蛇虺应有尽有，只不过，它们原本曾是各种妖魔大王，现在法力尽失，只是变成了稍微机灵一点的野兽。
再无智慧，寿数有限。
“不可能，这是什么雷，是天雷吗？是劫数？怎么会这样——”
“混沌，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间雷霆，雷云到了，你又最高最大，不噼你，难道噼我吗？”
“凡雷？凡雷不可能伤到我分毫——”
轰隆！
第三道雷霆噼下，刚才被巨大肉球吐出来的各种动物，顿时作鸟兽散。
勐虎入了山，野狼奔向草原，水蛇找了浮萍遮掩……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躲藏在海外，只求一个机会，一个重返神州的机会，而你，你这个凡人，你真该死，你真该死啊——”
“凡人？”
魏昊狞笑一声，“你这人不人兽不兽的孽畜，你原本也是凡人！你父亲也是凡人！你祖父也是凡人！你所有祖先——都是凡人！”
“而你！却想要不做人！你不配活在人间——”
话音刚落，巨大肉球想要作最后的挣扎，它奋力冲向魏昊，想要一头撞死魏昊，可惜，在接触到魏昊的毫厘之间，它全身变得透明，再也没有了形象，魏昊的肉眼、火眼金睛，都无法观察到它。
在这毫厘之间，混沌被驱逐出了人间……
不，不是，它是被永恒地从人间抹除，人间不需要这样的凶兽，但可以留下这样的传说。
虚空之中，魏昊听到了咆孝声，也听到了缰绳捆绑的声响，还要巨人将巨兽按倒在地，给它套上笼头、塞上嚼子的声音。
这一切，很有画面感地让魏昊在那里想象。
“呵，畜生拿来拉车，倒也合情合理。”
巨大的“轩辕”承载了巨大的车，巨大的车自然要有巨大的兽来拉。
哗啦。
魏昊手中又多了一本书，这本书并无奇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本书，魏昊并没有给这本书写上书名，但在书中空白处，却是用一支普普通通的狼毫笔，写下了一段话：
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
写完之后，将书合上，此时再一眼望去，当真是大一片光明磊落、干干净净。
555 别无选择
随着“帝江太师”的消失，这种神异变化，让神州所有人都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天变不足畏！
因为这是自然规律，不是神仙道法，不是妖魔伎俩。
每一幅“赤侠像”，也不再具备神奇的斩妖诛邪能力，因为没有妖邪，就不需要诛杀斩灭的神异。
妖风起，则赤侠出，合情合理。
“糟了……”
京城，无数妖兵魔将纷纷察觉到了不对劲，人心的变化，让它们重新感受到了一种排斥，就像是“国运化身”亲临，而明明“国运化身”早就消失。
是这天地在排斥，排斥的不是花草树木、鸟兽鱼虫、风雨雷电，排斥的是超凡神异。
甚至已经不是排斥，而是人心一念起，则妖魔生；一念落，则妖魔灭。
“此地不宜久留——”
诸多魔神当即遁走，没有丝毫犹豫，而那些弱小妖怪，却也没有遭受灭顶之灾，而是行走在山野街巷时，再也无法接触凡人。
临街相望，彼时故人是新人，与其寒暄许久的，不是旧时小妖，而是同学、同乡、同事。
“厌浥行露……”
“岂不夙夜……”
一声吟唱，在神州的一处破败村社的社屋中，男子的哼唱很是轻松，时而还能听到蛙鸣虫嘶，雅趣得很。
“谓行多露。”
“谓行多露……”
一盏灯亮起，在这里，没有人类，只有妖怪，它们接触不到凡人了，它们的世界也同凡人的世界隔绝。
或许头顶同一片天，但却千年万载都不会再相见，或许有缘分深厚的彼此，才会在无数个巧合后，见上一面。
但也只是一面。
要么，入我凡尘，寿数一百二十；要么，入我妖氛，此间再无人气。
没有妖魔相伴的凡间，凡人还是凡人；没有凡人存在的妖魔，妖魔也是凡人。
魏昊击杀“帝江太师”的变数，让整个神州都在震荡，这是前所未有的“天变”，这天，不是头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