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侠-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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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云头发呆，白辰默默流泪，他咬着牙对面无表情的魏昊说道：“魏大象啊魏大象，你怎么这么狠……”
“早晚都有这一遭，长痛不如短痛。你越来越像人，总有一天会爱凡人爱得死去活来，等你舍不得凡人的时候，再让你离开，你更加难以决绝。到时候，我不得不杀了你。你清楚我会这么做，而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你究竟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人的心？你有没有人的感情？你真是个……”
咬着牙的白辰想到了无数种咒骂的词语，但他终究没有骂出来，“你真是个畜生，人不可能像你这样无情！”
“如果你觉得咒骂有用，只管骂，但想要重新拿到人前显圣的权力，这是不可能的。”
“将来要是又有‘济水龙神’祸害人间呢？谁来拯救他们？！”
他们是谁？他们是人。
白辰越来越像人了。
“不会有的。”
魏昊抬头看着天穹，天界之中，瑟瑟发抖的仙神都知道他踏上天路会做什么，他们现在要联合起来，防备着他的突然出现。
“以后有洪水，他们会自己救自己的，不需要神仙。祖先就是这么做的，祖先也没有神明搭救，而是自救。”
言罢，魏昊抬手一指：“不要太难过，有些事情，其实不会改变。”
顺着魏昊所指，白辰看到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落地的小鸟重新捧回鸟巢之中。
“那只雏鸟被人摸过，大概还是会死，但恻隐之心不会消失。”
“……”
残酷又温暖的话，让白辰觉得前所未有的矛盾
。
“好好在此练兵，天路之上，多多益善。”
“……”
白辰的怒火依然没有释放出去，他觉得魏大象根本就是疯魔，难道他以为自己还会跟着去战天斗地吗？
会的。
自己会的。
他娘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为凡人而战？
冬、冬、冬……
是心跳声，白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人心大抵如此吧？
很快，他又听到了腰鼓声。
龙君庙前很是热闹，舞动白龙的队伍在追逐着什么，看热闹的都是笑得开心，因为都看懂了舞动白龙的故事。
那是一条白龙舍命相救的画面，一个个画面，犹如昨日。
白辰潸然泪下，咬着牙道：“魏大象，你真是不得好死……”
他舍不得这些人，但正因为舍不得，所以必须舍得，所以必须告别。
这大抵上，又是那些人间英雄的风范，出征前的残酷决绝，不过是因为喜欢到了深处。
。
549 混洞魔王
京城，护国大法坛之上，一颗六翅圆球燃烧着熊熊火焰，其中传来了种种呢喃之声，有英雄的，有智者的，有贤人的，有精灵的……
这些呢喃每出现一个，就有一个身影落在护国大法坛之上。
在六翅圆球之下，有个身着华服的黑发老者打出诸多手印，每一个手印都有一种变化，每一种变化，又对应着不同的身影。
“老夫承蒙圣母皇太后拔擢，位列‘三公之首’，必不负圣母皇太后所托，自当铲除奸佞，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
老者正是新上任的“护国安邦帝江太师”，他袍服之上有龙凤纹饰，眉间更有一道细细的黑色条纹，看上去妖异又华丽。
“反贼魏昊，逆天而行！竟敢禁绝道法，屏蔽神异，此举三界神明无不震怒——”
“万法即自然，便是人祖，亦是师法自然！魏昊背弃祖宗，当遭天诛——”
随后，帝江太师口中念念有词，护国大法坛上的身影，顿时走下来三十六个。
“今日，老夫奉旨征辟肥州三十六混洞洞主，以助夏室中兴！”
那三十六个身影，顿时显露真面目，乃是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有不同的三十六人。
只不过虽是人形模样，其中有不少都是奇形怪状。
或是三头六臂，或是多目多耳，有的只有一只脚，有的则是浑身皮肤如炭火红铜。
此三十六人，号称“肥州三十六混洞洞主”，让前来观摩的朝中重臣，都是脸色微动。
其中钦天监的官吏更是面面相觑，有礼部的人则是小声滴咕：“听闻肥州有三十六混洞魔王，早年被剑仙追杀千里的魔王，是不是其中之一？”
“确有此事……”
五剑关的由来，就是因为此事。
如今曾经的手下败将，竟然要来神州为官？
夏室还要依仗它们？
只是，满朝文武如今都是唯唯诺诺，一个都不敢开口发声。
随后夏邑更是再发诏令，命天下万法之宗，都可以奋起反抗魏昊。
“虽说朝廷的确有些问题，但圣上爱民之心，不曾改变。反倒是那魏昊，若是让他倒转乾坤，岂不是断绝天下长生之术？”
“那魏昊出身寒微，必是心生怨恨，嫉妒钟鸣鼎食之家，又无长生之法，更无长生之道，故而想要禁绝神异，开启末法之世。”
“朝廷有沉疴顽疾，尚有纠正之术；而魏昊，犹如断头斩首之刑，他若得逞，我等不论如何，皆不可复生矣。”
不管是高官还是小吏，但凡有修道门路的富贵人家，以往尚有政见不同，此刻却都联合在了一起。
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魏昊。
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竟是能放下纷争、团结一心。
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以圣母皇太后之命，重整旗鼓、再练新军。
至于说边军粮饷……
除非边军愿意回师中国，征讨魏昊，否则，一粒米一文钱都不会给。
而“龙骧军”将主徐望阙似乎跟魏昊有旧？
呵……
混洞魔王虽恶，却不及魏昊万分之一。
“保夏室不神州，太后诚乃人间圣母也。”
宗室之中，也不乏才学饱腹之辈，对太后的决断，他们也是坚决拥护。
“如今编练三十六营，镇守京畿关隘，想那魏逆再如何凶狠，也难挡天罗地网！”
朝廷给新编三十六营除了粮饷，还有法宝，还有神器。
其中就有当初拿来捉拿“巫三太子”所用的“法网”，如今“法网”要捉拿的，显然从妖魔变成了凡人。
朝廷的动向、变化，完全没有影响依然在行走江湖的魏昊，每天都有无数的信息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他这里，范围也越来越大，从江淮扩展到了剑南、岭南。
凡有精灵的地方，都有消息汇集。
“又变厚了。”
翻开手，一本有形无质的书悬浮在手掌上方，每一页记录的，都是一个地方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古往今来以及各种传说、神话。
“三十六混洞洞主……”
魏昊冷笑一声，“火眼金睛”看向天穹，神州各地城关上空，除了“五潮关”这个名不副实的关隘，其余关隘之上的强横武装，竟是蠢蠢欲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这些游离于人间王朝之外的力量，只有当神州出现危机的时候，才会介入冲突纷争。
很显然，现在就是那样的时刻。
魏昊看到了“五城关兵马司”在警戒，冲天的星光随之而动，而不仅仅是“五城关兵马司”，在五剑关同样有类似的力量。
“不知所谓。”
魏昊不再理会这些力量，行至一处灵秀瀑布之下，感应到了微妙的结界，魏昊站在瀑布下，开口道：“魏昊前来，还请开门。”
瀑布的轰鸣声还在继续，没有任何变化。
“给脸不要脸。”
握拳一击，直接打破结界。
无形的结界被破坏的瞬间，磅礴仙气瞬间逸散而出，大量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在一瞬间开慧成精，瀑布也变得烟雾缭绕，方圆三十里之内，顷刻间化作仙境。
人在这里修炼，一日之功，堪比往常十年苦修。
“太一观。”
瀑布两分，就像是帘幕一样被拉开，露出了其中巨大的石刻文字。
山体就像是竖着的牌匾，这里就是一处人间道场，只不过以往有结界存在，凡夫俗子无法察觉到罢了。
结界崩溃之后，从山中飞出来大量剑仙，有的手持拂尘，有的背负宝剑，但无一例外，都是警惕无比地盯着魏昊。
“魏大象！我‘太一观’一向与世隔绝，从不参与人间纷争，跟你也没有任何冲突，你为何要打破‘太一观’山门！”
“这里是太一青玄九阳天尊的道场，我来拆了它，有何不可？”
魏昊目光冷冽，“他是‘太一天帝’的分身，六大天庭派出联军镇压我，此事你们不会不知道。天界能做初一，就别怪魏某做十五。”
缓缓地拔出了祖传宝刀，魏昊声音肃杀：“尔等要是愿意跟‘太一观’共存亡，魏某自然欣赏，也很佩服，但很抱歉，这样一来，魏某就不得不将你们全部杀死。到了地府黄泉，以你们的生平，还不至于地狱受苦……”
“你！”
“魏大象！你这是在倒行逆施，你这是在断绝人族的长生之道！”
“要是有‘人人长生’的世界，请告诉我，在哪里？莫非是仙界？莫非是仙族？”
魏昊长刀下落，“魏某现在就是以一法破万法，在下一介凡人，愿意领教诸位‘太一剑仙’的高招。”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魏大象，你这是以一己之力妄图抗衡三界仙神——”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仰天大啸，“我一人一刀，已经逼迫妖魔仙神联手，何等痛快！如今帝鸿氏的不才子都愿意从肥州前来，将来还会有谁，真是令人期待。”
“你们的剑，都是灵剑神剑，只是，不知这剑锋，可有某之宝刀锋利！”
言罢，魏昊抬起长刀，向前就是一斩。
这一斩，刀罡如月华，瞬间斩断“太一观”三个字所在的山体。
山门，被一刀两断。
原本坐落在这里的一座大山，被他噼出来一道峡谷，山的两头，千百万年来，第一次贯通。
“某这一刀，使人少走一月脚程。好刀，好刀，好刀啊。”
一声感慨，魏昊再看向那些震惊不已的剑仙，“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自己跟我的差距。散了吧，魏某念尔等并无罪孽，不想大肆屠戮。”
“你不要假仁假义——”
“就算你现在不杀我们，‘太一观’门人还能去哪里——”
听到这些吼叫，魏昊却眼神凛然：“去‘天路’，在那里，你们的神通，你们的道术，可以尽情施展，某不会多看一眼。但是在人间……不行。”
550 多目旗
“将军！惊天消息！惊天消息！太一青玄九阳天尊的道场，被那姓魏的拆了！被那姓魏的拆了！”
“什么？！”
新编圣母三十六营的一处营头，挂着一面“多目旗”，旗帜上绣着一只只眼睛，看上去魔性无比。
营头大帐之中，一个黑发长须的道人正在打坐修炼，听闻斥候前来禀报之后，顿时大惊失色，进而大喜过望：“那可是天下名山之列的‘匡庐秘境’啊！其中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不计其数，更有接通‘太一天庭’的仙气，在其中修炼，一日之功抵得上肥州百年苦修……”
眼睛放光的道人来回踱步，他披头散发，手中法剑颤动，然后勐地回头问道：“你立即前往中军大营，向太师老大人禀告，就说我愿为开路先锋，为太师饮马长江先战上一场！”
“是！”
待斥候离开之后，道人哈哈大笑，旋即口中念念有词，一枚符纸被他烧了之后，旋即化作星光，直接没入天穹。
几个呼吸之后，自十八重天有星光坠落，直接落在“多目旗”上，这一面旗帜，瞬间有了奇异神光。
“多谢老爷垂怜——”
道人连忙摆出三牲香桉，冲九天行了大礼。
随后，道人在营帐外静候，不多时，中军仪仗出现，其中一人身披战甲，坐骑五彩麒麟，看上去神威不凡，正是“护国安邦帝江太师”本人。
“吴将军，你可知道魏逆神通，天克法力？”
“禀太师老大人，末将自知修为不敌魏逆，但末将有专门封死血肉的法宝在，至少可以小挫一下魏逆锐气。”
“十万天兵天将，都不敢说小挫他的锐气，你若是首战告负，岂不是有损我军声威？”
“这……”
“本帅允你以个人名号，前去江北搦战，倘感杀鸡，立即遁走。你也是混洞洞主，自有穿梭保命遁法，想那魏昊虽勐，却也受制于天地规则，你终究是多了千年万载的便利。”
“是！末将明白！”
吴将军斩钉截铁，旋即手一挥，“多目旗”落在手中，然后驾起一道腥臭黑风，直奔南方而去。
待他走了之后，帝江太师左右立即上前问道：“太师，吴将军能是魏逆对手？”
“他自是不敌魏逆，不过，他有自身混洞在，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以往尔等施展混洞，在神州必遭驱逐，但如今也是为神州而战，那些天关兵马司的人，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帝江太师更是轻蔑地说道，“千年万载的刚正不阿，终究会出现破绽、漏洞，终究会受长生不老诱惑。大天尊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守护人间的巡天兵卒。”
他的话声音不大，却传达到了高天之上，不论是五剑关还是五城关的高空，都有看守结界入口的巡天兵马，此刻一个个都把帝江太师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五城关兵马司的上官飞鸿面红耳赤，毫无疑问，帝江太师直指本心，拆穿了他们这些中立人间百代的守护者立场。
“我乃九十八代地煞传人，生死只为人间，不为荣华富贵！”
上官飞鸿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只是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但是当他直面本心之时，长生的念头不断冒出来，整个人瞬间魔怔，五官时而扭曲，时而肃然，时而狂笑，时而大悲……
许久之后，上官飞鸿满头大汗，虚弱地坐在原地，一种羞愧浮上心头。
而在“匡庐秘境”的废墟之巅，魏昊看着一个个“太一剑仙”离开，眼神不悲不喜，他并不高兴，也没有诞生哪怕一丁点儿怜悯之心。
不论这些剑仙多么悲切，多么凄苦，在魏昊眼中，就跟螟蛉从生到死一样，只是一种自然的进程。
日月升起落下，潮水来尔复往，都是一个个规律。
这些规律，不存在任何感情，感情是人赋予给它们的。
“锦绣峰……”
有个女剑仙抹泪不止，然后在祥云上冲魏昊行大礼道：“魏君可否允许我等带走宗门法宝？”
“滚。”
魏昊的长刀直接噼出去一轮刀罡，斩在一处山峰的灵秀秘藏之所，那里是个阵盘，磅礴的灵气被刀罡轰了出来，让整座山峰当即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起来。
“你毁了‘锦绣峰’——”
女仙凄厉地哭喊，这是她修真以来的记忆，所有的美好过往，都在此处。
在这里，她是仙子，远比什么人间王侯公主要高贵得多。
她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人间绝色都要羡煞了。
然而，这份记忆，被魏昊蛮横地破坏，甚至是当着她的面，彻底地摧毁。
从此以后“锦绣峰”再无仙家气象，空有人间山川的皮囊。
“嗯？！”
魏昊双目圆睁，看向那个女剑仙。
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