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不好惹-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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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生这种比苦行僧稍微强一点的生活,就跟青灯伴古佛差不多,你换个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的人来试试,他能撑住一年那都牛比了,更何况是十年之久。
但王长生和王宝久还有林杨花说的却是,我一直都很好。
一家人坐到傍晚,林杨花下厨做菜,王宝久从柜子里拿出了几瓶酒,很普通的酒,就是村里小店卖的烧酒,度数很高喝一口能从嗓子眼一直辣到肚子里然后烧上半天。
晚上的饭菜很多,摆满了一桌,王长生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湿润的眼角,每道菜都是他离家之前最愿意吃的。
王长蓉很没有存在感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嫉妒了啊,爸,妈你们有点过分了”
王长生揉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以后常回来看看,我的那份孝敬就得靠你来弥补了,让你这不孝的哥哥最好能少一点遗憾……”
第53章 这十里八村
这天晚上的王长生喝了很多的酒,酩酊大醉的那种,他一边喝着一边哭,到后来也不知道是泪水流出的多了,还是酒水喝的多了。
可能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办法了解,一个孩子少小离家直到成年再回来,并且以后亲缘薄命的这种痛楚,到底会给这个人带来多大的压力,毕竟千万人中也不一定会有一个王长生。
喝了很多酒以后的王长生最后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了,林杨花和王长蓉把他搀到了床上,王宝久则坐在桌旁“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然后伸手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仰头就喝了。
林杨花回来后,有些哀怨的说道:“娃儿这可怎么是好嘞”
王宝久敲了敲烟袋锅,皱眉说道:“担心个啥,儿孙自有儿孙命,他以后怎么的,那就是他的命,总比早早的就死了强吧?要不是他师傅,这时候我们应该还在给长生烧纸上坟嘞。”
王长蓉小声问道:“我哥,到底怎么了?”
林杨花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王宝久说道:“小孩子,莫打听。”
王长蓉撇了撇嘴,王长生出事的那年她十二岁,还小一些,虽然是懂事了但有很多事还都不太明白,后来父母也没有跟她提起过,王长蓉只隐约记得是,那一年的年三十时,村子后面的山上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再往后没过两天,哥哥王长生就被一个老道士给带走了,爹妈还哭了好几天,直到一年多后王长生忽然打了电话回来,两人忧愁了三百多天的表情这才好了不少,再往后一年里大概有一次王长生都会打电话回家,渐渐的他的离开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第二天一早,当日上三竿的时候,王长生才从宿醉中醒来,这酒的度数虽然很高,但都是农家自己酿出来的一点没掺假,喝多了是当天难受第二天也不至于上头,王长生起来后洗漱完喝了一碗热汤吃了些粥饭,就好多了。
晌午之前,王长生把扶九送来的年货收拾出来一些烟酒还有补品,三师兄送的东西很多,全堆在王家的话一两月都未必用得完,在一个就是王长生要不了几天就得离开禹王村了,他是不能在家过了初五的。
王长生拎着几样烟酒从家里出来了,林杨花和王宝久看着他走出院外的背影,知道这孩子是去看人了。
从自家院里出来,王长生直接就拐进了旁边的邻居家中,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他爹娘老实巴交一辈子从不与人争,所以和邻里之间的关系处的都不多,小时王长生就记得,他十岁以前都是从东家蹿到西家的,不说是吃了村里的百家饭吧,但十几二十户的农家他都去过。
王长生拎着礼品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个跟他年龄相仿的青年就看见了,连忙迎了出来,那青年来到王长生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惊异的说道:“今天听说呢个瓜皮回来了,偶还想着去找你呢,呢个死瓜皮还真舍得回来啊,偶还以为呢死外面了呢。”
王长生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笑,这个青年叫陈唐两人同岁,生日都没差了几天,这就是所说的那种发小,几乎从光屁股开始陈唐和王长生就在一起玩了,直到他后来离开了村子。
陈唐上前就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接了过来,说道:“呢看,来就来吧,还带啥么东西呢,我看看都有什嘛?”
陈唐的父母也迎了过来,拉着王长生的胳膊把他给让进了屋,说道:“回来了长生?回来就好,来,大娘一会给呢做顿饭菜,今中午就在家里吃了,呢和陈唐还有呢大伯再喝点。”
很残忍,真的很残忍,王长生继昨天一夜宿醉似乎还没有太醒酒之后,隔了一夜到了今天中午,他又迎来了第二场酒醉,原本换个人的话可能都不会再这么喝下去了,但王长生是来者不拒,他只是想着这几天能把自己曾经遗忘的乡愁能找回来多少,那就找回来多少吧。
陈唐和王长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说道:“呢个瓜皮啊,呢真是太没良心了,呢知道么当初你不声不响的走了,偶可是哭了很久的……”
“偶去呢家的院里蹲着,偶二娘就说咧,她说呢去城里亲戚家上学然后打工去咧,不回来了咧,偶就伤心啊,说以后可就没人陪偶玩了……”
“后来好多年了,偶总去呢家问呢什么时候回来,二娘和二大爷也说不知道,偶就以为呢是不是有病死了,再后来我也去城里打工了”
王长生搂了下陈唐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以后虽然也不一定常回来,但你想找还是能好得到我的。”
“真的?”
王长生点头说道:“我给你留个电话,你随时需要随时找我吧。”
陈唐是王长生在禹王村里生活了十二年中,为数不多记忆最深刻的人,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记忆长河里,可能认得出来人但叫不出来名了。
从陈唐家出来后,醒醒酒,王长生又回到家里带了收拾出来的第二份礼品去了又一户的人家,然后几乎整个下午他就送出去了不知道多少份礼,都是曾经和王家交好的,而且还都是挑着贵重的东西送出去的,东西不怕送,以后扶九会接着往王家送,王长生主要是想给人产生一种感觉,那就是王宝久和林杨花的儿子,在外面混的很出息。
王长生的情商可能是有些低,比如他可能不太知道如何和徐木白相处,但有个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那就是自己离家多年村里的人应该会在背后猜测纷纷,今次自己回来了,带着厚礼挨家挨户的走一趟,那就会让他们感觉到,什么叫做衣锦还乡了。
也是如此,这天后禹王村里流传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王宝久家的大儿子回来了,出息了,在外面发了大财了……”
第54章 那年的大雪封了山
往后两天王长生就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和王长蓉将家中里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开始张灯结彩贴上对联准备过年,这一年可能是王家十年来过得唯一的一个最如释重负的年了。
这天是年三十,早早的起来后,王家四口人就开始收拾,准备下午吃饭的饭菜,电视里洋溢着主持人愉悦的语调,不管换成哪个台都是跟新年有关的节目,村子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各家的炊烟几乎从早上开始就点了起来,有的人家甚至一直都没怎么断过,村子虽小但年味绝对不小。
午后,林杨花和王长蓉和着面,王长生和王宝久顿了一锅的羊肉,灶台上还放着宰杀完的鸡鱼等着下锅,临近晚间的时候,一桌子年菜就已经备好了。当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炮竹,天色也渐黑了的时候,王宝久端起酒杯很郑重的说道:“过年了,长生,长蓉,爸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王长蓉和王长生也端起了酒杯,他很平淡的说道:“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你和我妈能安稳的过完这一辈子就可以了。”
王长生说的希望,是因为回来后他从没有给王宝久和林杨花卜过卦,算过命,他们这一行里有规矩,除了皇帝和乞丐不能算,将死之人不可算,也不能给自己算以外,至亲血缘者也算不了,除非你强行卜算然后折了自己的阳寿或者是肯付出代价大病一场。
如非万不得已,没有人肯这么做。
所以,王长生说的是我希望,而没办法确定,他父母的后半辈子到底是有福还是大福又或者是哪里有些曲折,其实这些对王长生来说都不太重要,他只想着两人若是能这么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就可以了。
年夜饭开了以后,一家四口人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电视,欢声笑语不时传来,普通老百姓家的年过得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看吃饭喝酒看电视,然后聊着家常什么的。
午夜的钟声眼看着就要敲响了,时间走向了子时之后即将要到十二点。
王长蓉和父母坐在电视前等着敲钟,王长生点了根烟忽然推开家门来到了院里,仰头看向村后,月光洒落下来,那里有一座山峦的影子映衬在了黑夜里,这是秦岭。
其实那一座山并不是特别的有名,也不是特别的高,上面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那山和村子的名一样,叫禹王山。
禹王山在这片土地上各名山大川之中极其声名不显,除了长安或者这一带以外,甚至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听过禹王山这个名字,你得在地图上仔细的寻找可能才会看到这不显眼的三个字。
但是,王长生的一辈子,却因为那座山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那座山,是中干龙脉在秦岭中的龙头山;中干龙就是盘踞在此,一整条脉络绵延了整座山,最后龙头盘在了山腰的位置。
王长生抽着烟,皱着眉看向了那座山,轻声说道:“我到底是该谢你呢,还是该埋怨你呢……”
十年前的那天也是三十,一场大雪落向了秦岭,飘向了禹王山,也落向了禹王村。
大雪是从早上就开始下的,铺天盖地的下着,村里人早晨起来以后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了,房顶树上和院子里都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秦岭山脉上白皑皑的一片。
雪一直下到了午后将要到晚上的时候才停,王宝久就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一个好的年头了,今年的年景不错啊。”
十二岁的王长生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皮手套,脑袋上还扣着一顶羊皮帽子,跟王宝久和林杨花说道:“爸,我要去山上看看,大雪刚过,前两天下的套子,肯定套住什么牲口了,我看看今天能不能捡回来,晚上杀了吃肉。”
那时候的村子里,在入冬下雪以后,很多农户都会去后面的山上挖陷阱下套子,能逮住野兔,山鸡甚至还有狍子,然后带回家里杀了改善伙食,在那个年代村里的人本就生活比较困苦,种地吃饭,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几次荤腥,山上打的野味就算是改善伙食了。
王长生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王宝久上山了,学着下套子,一个冬天收获也不少,昨天的时候就感觉今个可能会下一场大雪,于是两人特意在山上下了几个套子,想着看看三十了能不能有啥收获给年夜饭添点肉菜。
王宝久皱眉说道:“雪下得有点大,大雪可能都要封山了,你去的时候小心点。”
王长生摆了摆手说道:“没事,那条路眼我记着呢,下套子的地方我也知道,我去看看就回来了。”
“中,早点回来。”王宝久也没多想,村里的这帮孩子几乎都是在禹王山上摸爬滚打长大的,就跟河边的孩子生下来可能就会游泳差不多。
王长生穿戴好了就要出门,王长蓉梳着辫子留着鼻涕过来拉着他的衣角说道:“哥哥,我也要去,我要滑雪爬犁。”
王长生揉着她的脑袋说道:“今个就算了,等雪小一点的吧哥再带你去哈。”
王长生松开妹妹,从家里出来,隔着院墙看见陈唐手里提着一把刀子,就喊道:“跟我上山啊,我去看看昨天下的套子有没有套住什么牲口,今晚要加菜呢。”
陈唐晃了晃手里的刀子说道:“你去吧,我一会要跟我爹杀猪呢,杀完了后你回来到我家拎一扇排骨和两根猪蹄子回去炖了”
王长生顿时呲牙笑道:“再给我来点猪下水!”
“嗯嗯,你快去吧,早去早回,不知道今个这雪还能不能再下了……”王长生裹着衣服拎着一捆麻绳就出来了,出了村子后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禹王山脚下,此时已经是大雪封了山,从上到下全是一片白雪,看起来都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
这山王长生一年里不知道要爬多少次,哪里是路眼他记得很清楚,从山脚下往上爬,一脚踩下去雪就没过了小腿,走起来相当的艰难和费劲了,王长生凭着记忆爬了能有十几分钟后,来到一颗松树前,用铁锹掀开地上的积雪,就露出了个坑洞,上面还盖着薄薄的草片子,看起来就跟没动过一样。
王长生吐了口唾沫,嘀咕道:“瓷嘛二楞子的,第一个套子就空了?”
第55章 阴兵过路
王长生一连找了几个套子,里面都是空的,这种失落让孩子都有点要急眼的节奏了,年夜饭还指望着套子里的野味呢,这一落空的话也就陈唐给的那扇排骨和猪下水能下锅了,从年三十往后到正月十五,家里肉菜可就不太够了。
一个人,如果要是钻了牛角尖的话,你很难想象他的心眼得有多么的一根筋了,十二岁的王长生心念念的就是想着套子里的野味能给饭桌上添几道菜,人这就从山脚下开始一直往禹王山的半山腰处走了去。
这个时节天黑的都比较早,五点左右就已经快夜幕降临了,王长生上山的时候天还没全黑,此时一门心思的想着半山腰左右还剩下的两个套子,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四周已经漆黑一片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野兔子?
山脚下的禹王村里,林杨花正准备着饭菜,瞅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就问道:“长生怎么还没回来?”
王宝久说道:“去山上看套子了,估计是拾掇到什么东西了,再等等的,你担心个什么,他自小就在山上山下摸爬滚打,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
禹王山其实特别的平常,山不算太高,山路也不崎岖,坡又不是很陡,也没有太密的林子,在秦岭山脉里这是最不起眼的一座山头了,村里的人常年都在山中摘果子采蘑菇,也打一些野味,哪家的孩子对山上不了如指掌的?
林杨花担忧的说道:“今天雪下的太大了”
王宝久点头说道:“等会再不回来,我就过去看看。”
这时候的禹王山峰顶,站着两道孤零零的身影,映衬在一片白雪下,这两人有种好像要决战紫禁之巅的感觉,他们都身穿着一身藏青色道袍,一人手里掐着一把七寸长许的桃木剑,一人两手空空的背在身后,他们的眼神同时都望向了半山腰处。
提着桃木剑的道士也看不出年岁有多大,道袍上全是褶子,头发,胡子一片乱糟糟,眼角上似乎还挂着粒眼屎,看着就跟没睡醒的似的,耷拉着眼皮显得特别的睡眼朦胧,他对面的道士年约三十左右,穿着干净利索,道袍上一尘不染,头上的一缕长发被一根绳子随意的扎在了脑后,很有种狂放不羁的味道。
那提着桃木剑的道士忽然间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着山下说道:“要来了?”
“嗯,要来了”
那道士扣了扣眼角的眼屎,说道:“六十年一轮回,到底还是让你我师兄弟给碰上了,还是在这大好的年三十晚上,我的饺子和酒可是要泡汤了。”
“陈青山,你懒了几十年,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也就是今晚让你费点心,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牢骚”
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