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修-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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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元救了数人之后，当即纵马继续往黑土城而去，走到那山泉之处洗去了全身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继续跋山涉水，不知走过了多少人迹罕至的地方，终于在第三天下午赶到了黑土城。
黑土城建于两座高崖之间，两旁陡崖千丈，飞鸟难越，与其说是一道城池，倒不如说是一道关隘更为合适。此城只分东西两道城门，正当战时，西门拒敌紧闭，唯余东门通行。
为防奸细混入，东门的盘查极为严格，守城士卒详细验证了李元的伍长印信之后才放其入城。
牵着白马步入了黑土城中，当务之急乃是找到此城守将林闯，一路询问之下，终于寻到林闯的帅府之处。李元却未如杨万千预料那般闯府而入，自从打定了低调行事的主意后，李元再不如先前那般莽撞，在帅府外通名求见之后，李元便坐于会客之处静候林闯的接见。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一身着将领服装之人前来接待，接待之人长相极为滑稽，整个人都被肥膘包围，如同一颗圆球一般，眼睛嘴巴，脑袋肚腩无一不圆，一进门便大声吆喝道：“新来的伍长在哪儿，见到本军爷还不见礼！”此人个头不高，却偏偏装出一副威武的样子，一个圆圆的肚子高高挺起，显得更加的滚圆了。
见此人如此搞笑，李元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来，胖子的脾气不错，见李元讪笑也没有动怒，脸上微微一红，笑喝道，“笑什么笑，不成体统，见到上司也不知道行礼？”
“上司？敢问大哥现居何职？林帅什么时候接见于我？”李元拱手施礼客气的问道。
听得李元询问官职，胖子脸上红晕更甚，“本大人现为什长之职，管辖着两名伍长，不是你的上司还是什么啊！最近数战，那哈赤虎连斩我军数员大将，林帅正心忧战事，没有空暇接待于你。”
林闯没空接待自己这个小小的伍长早在李元的意料之中，当即施礼便欲告辞另想他法，却听胖子继续说道，“小子，看你这身板估计有几分力气，现在还没有编伍是？正好，前日之战，我什正好折损了一名伍长，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哥哥我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咱们什里，包你前途无量。”
听得胖子之言，李元眼珠一转，当即点头允诺，参见林闯既然大不容易，那不见便是，反正来此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斩杀哈赤虎而已，只要上得阵去，不怕没有斩杀哈赤虎的机会。
“既然大哥如此神勇，那小弟以后便跟大哥混了，胖子大哥，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装出一副被胖子官职所镇的样子，李元的语气越发的谦恭起来。
胖子大为受用，当即笑眯眯的说道：“我叫袁泉，你叫我袁大哥便是！咱这就带你去伍编处报道，咱以后就是好兄弟了！”说罢拍拍李元的肘弯领路而去，此人的身高与李元差距甚多，拍肩膀太过勉强，只得拍拍肘弯以示亲近之意。
“圆圈？”李元听得胖子之名，脚下一个趔趄，好悬没有摔倒在地，经胖子路上连比带画的解释后才终于听明白了胖子的真名，此时却已赶到了伍编之处。
负责伍编之人显然与袁泉极为熟稔，老远就打趣道，“圈圈，从哪儿又忽悠来了个小兵啊。你这什长当得，当真是铁打的什长流水的兵啊，这一个月内你们什都死了二十多人了，唯独你小子还活蹦乱跳，看来你还真是肥猫九命啊！”
“牙签，**瞎说啥呢，这一个月战斗如此激烈，哪个什不死上三五十人呢。你可别瞎说，这个兄弟叫李元，可不是小兵，别看年纪轻轻，伍长了呢！”胖子口沫横飞的，不过以伍长夸之却让李元羞红了双颊，伍长，只管五名士兵而已，还值得夸耀吗？
“哟呵，小兄弟不错啊，这么年轻就伍长了啊，我可说了啊，千万别跟这胖子混，他们什属于前锋步兵营，一个月内已经折了七名伍长了啊，四天一个啊，比普通士兵死得还快。”名叫牙签的书记员一边迅速替李元办理伍编手续，一边打趣的说道。
一月之中，士兵的折损居然超过半数，从两人的对话之中，李元早已察觉到了战事的惨烈。想必习惯了身边的死亡，牙签与胖子谈笑阵亡之时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显然已经漠视了自己的生死。听着这些最低级的‘将官’朴实的话语，李元心下油然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
战时一切从简，李元很快办理完毕伍编手续随着胖子回到了所属的队伍之中。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李元着小不点看顾白马后便尾随胖子回到了营地之中。
一什之人全数安顿在民房之中，每间小屋之中都安顿着一伍士卒。在胖子的安排下，李元也分得了五名士卒，头一次享受了‘将领’的感觉。五人有老有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看向李元的眼神并不是特别的恭敬，有说有笑的与李元聊得甚欢。也是，屁大一个伍长，也就是一个兵头而已，并不需要太过的拘谨。
一宿安歇别无多话，刚刚天明之时，便听得黑土城西城门处传来震天的擂鼓之声，鼓声响起，一众士卒赶紧翻爬起床，随手取出干粮食用后便五人一伍，两伍一什的向鼓声处赶了过去。
李元对这些行军之事并不熟悉，只是紧紧跟随胖子袁泉而行，倒也没有行差踏错，半盏茶后便已赶到西边的城门之侧。
西城的城墙比东城高出数丈，而且在厚实程度上也非东城可比，足足达到十丈之厚，穿过城墙之时，李元也不禁为如此浩大的工程而咋舌不已。
随着胖子步出城门，此时天色刚刚破晓不久，回头望去，却见西城墙的外侧早已残破不堪，一处处巨大的豁口彰显着战事的惨烈，砖缝之中插满了箭矢，城砖之上片片黑红之斑，显然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抬头望去，但见城头的跺墙之下蹲伏着数以万计的弓箭手与刀斧手，一面面大郑军旗迎风飒飒飘舞，一股战场特有的肃杀之气催促着心脏狂跳了起来。
出城迎敌之兵约有十万之巨，连同城墙上明里暗里的的守军怕不下三十万之众。林闯守城极有法度，并未据城死守，而是将战场摆在了城门之下，一副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加之数以万计的弓箭手在十丈高的城墙上以强弓压阵，敌对的西戎士卒自然是大受威胁。
城门狭小，仅容双马并行，守城之方自然摒弃了骑兵战术，十数万士兵陈兵阵前，最前面的乃是万余名刀盾兵，刀盾之后便是两万余长枪兵，再后面便是李元所属的步兵。自有将领排出了一副防御的阵势来。
阵势刚摆列完毕，但听得箜篌响处，西戎之人正好也领着大队兵马而来，双方连场大战之下已然是极有默契，两下排好阵势，却未猝然进攻。
李元第一次见到西戎之人，但见这些人面貌与大郑之人相仿，无非是衣着怪异而已，身下的坐骑却是千奇百怪，骑着马牛之人占了八成之多，众坐骑被涂抹得花花绿绿显得狰狞之极。余下之众有人骑虎，有人跨豹，还有数人骑着高达两丈的巨象，一时间兽吼之声响彻全场。
一声锣响，西戎阵中闪出一员将领来，此人肤色黝黑，身高丈二，光头跣足骑在一头两丈高的巨象之上。巨象的两侧各有一个竹篮，篮子内各自摆放着一只车**的铜锤，看其分量竟然是沉重异常。
巨象施施然走到两阵之中，但听得巨象之上的光头黑汉傲然喝问：“老子哈赤虎再此，对面可有敢应战之人，老子也不欺负你等，今日徒步而战，不借坐骑之力！”言毕之后，此人抓着一双铜锤从巨象背上一跃而下。
此人身高丈二，体重却不知几何，单其手中的两只铜锤相传便有三千余斤，提在手中当真是威武之极，一跃落在地上，但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连地面也仿佛颤了数颤。
连月大战之下，折损在哈赤虎手中的将领早已超过百人，铜锤到处当真是当者披靡，无一合之将，见此人如此威势，一众大郑官兵无人敢应声者。
“老子哈赤虎在此，对面可有敢应战之人！”见无人应答，光头黑汉神色倨傲的继续喝道。
城墙之上端立着一半百老将，此人外表儒雅，皮肤白皙，任谁也猜不到此人正是此城的守将林闯是也，见哈赤虎嚣张叫阵而己阵中却无人敢应，林闯的额头不禁拧成了一个川字。
“老子哈赤虎再此，既然不敢出战，对面的胆小鼠辈速速开门纳降，省得让大爷我久等！”见对阵仍无回应之人，哈赤虎越发的嚣张了。
见已阵无人应敌，李元早已按捺不住，当即一振胳膊便欲出阵迎之，脚步未及踏出，但见一名持枪青年已然冲出了己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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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一石惊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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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赤虎骄狂叫嚣之声响彻战场，一众大郑儿男早已怒发冲冠、目呲欲裂。不过哈赤虎凶名在外，自个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徒然增长对方士气而已，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多拉几个西戎垫背之人更为合适，因此都苦苦克制着愤怒并未出阵迎之。
见得有人终于忍耐不住冲出己阵向哈赤虎迎面而去，所有大郑士兵都瞬时模糊了眼睛。见冲出之人乃是自己平时最为器重的一员年轻将领，林闯的脸色也瞬时苍白了起来，年轻人，终究还是太过冲动啊。
哈赤虎见有人应战，大喜，哈哈一声大笑后喝道，“来者通名，身居何职，老子不杀无名之将！”
“小爷我张成虎，乃我大郑参将，今日誓取尔之狗命，速速接招！”张成虎自知不是哈赤虎之敌手，本就抱着以命相搏的决心而来，当即身枪合一的朝哈赤虎猛刺而去，一往无前的气势只为拼个两败俱伤而已。
“参将，来的好，杀你之后，死在老子手中的参将便足五十之数，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哈赤虎一横手中铜锤，但听得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铜锤已封住了长枪的来势。枪尖划在铜锤之上爆出一溜刺眼的火光。
“呔！”哈赤虎吐气开声，一振胳膊，铜锤势若万钧一般照着张成虎劈面压了过去，两人巨力相持之下，长枪的枪柄瞬间弯成了半月之形，仿佛随时都能折断的样子。
张成虎的枪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虽然力量上远远不如哈赤虎的天生神力，但是战斗经验却极为丰富，见长枪攻击未果，当即借着长枪的反弹之力急速倒退而去。
进如蛟龙，退如狡兔，张成虎深得枪法的精要，借着狂猛的反弹之力瞬时凌空退出十丈之远。从攻击到后撤便如电光火石一般，张成虎瞬时落在了下风。
“休要逃跑！”见对手飞退，哈赤虎一声大喝后扬手抛出了手中的一只铜锤向张成虎追击而去。铜锤不下千斤之重，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啸鸣之音向张成虎追击而去。
铜锤在哈赤虎神力抛掷之下，快如闪电一般猛然击来，空中无从借力，无奈之下，张成虎勉力挥动长枪向铜锤挑了过去。但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长枪应声断为了两段，巨力震动肺腑，张成虎不由自主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眼睁睁看着铜锤继续向自己砸了过来，张成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之色，任谁也知道，被哈赤虎的铜锤砸中几无活命的可能，心底闪过父母亲人的面容，还有‘她’那婉约的俏脸，张成虎也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一众大郑儿男也不禁痛心的闭上了双眼，对阵的西戎之兵却欢呼雀跃大声鼓噪，为哈赤虎击杀第五十名敌方参将的壮举欢呼起来。
劲风扑面而来，张成虎已全然放弃了抵抗，却听得耳边传来“当”的一声巨响，毫无防备之下张成虎已被巨响声震得满眼的金星乱闪，却愕然发现迎面而来的巨锤早已偏离了方向，斜斜的自身侧飞掠而过。
一声震惊整个战场的巨响后，却见哈赤虎全力掷出的铜锤猛然改变了方向，以一个大违常理的角度绕过了张成虎远远的跌落地上，将坚实的土面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张成虎奇迹般在铜锤下逃生，大郑士卒们全都欢呼起来，在此刻，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所有大郑官兵都如亲生兄弟一般互相牵挂。而西戎之兵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要知道，哈赤虎这一招飞锤之术早已连得出神入化，堪称其一大绝招，鲜有失手之时，却不料在今日却破天荒的失手落空。
“何人鬼鬼祟祟，可敢出来一战，看老子不将你的脑袋打入屁眼之中！”哈赤虎眼尖，自然发现了铜锤乃被人暗器击飞，心中不仅大为忌惮起来，色厉内茬的狂吼道。
哈赤虎深知自己的力道，铜锤不下千斤之重，在自己神力作用下少，这一击少说也有三四千斤的力道，可是蕴含着如此恐怖力量的铜锤居然被一枚小小的暗器击偏，可见能够发出此枚暗器之人的力道是多么的恐怖，容不得哈赤虎不心中发虚。
哈赤虎脏话未及说完，但见黑影一闪，一物又迎面击来，此物急若流星一般转瞬即到，哈赤虎躲闪不及，当即被来物击在了脸颊之上，不由自主的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来，脆响声处，数颗断裂的牙齿也自哈赤虎的嘴中喷落地上。
在数十万只眼睛之下，张成虎怔怔的站在当地，茫然不知自己因何得救，而哈赤虎却破天荒的受伤流血，任谁也知道打伤哈赤虎乃另有其人。
见哈赤虎终于负伤，一众大郑儿男的欢呼声更加狂热起来，城墙上的林闯却露出了惊异的神色。两人交战之地距双方队伍各有千步之远，以林闯的见识，自然深知如此远的距离击飞铜锤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
我军中何时有此等高人，相隔千步居然还能稳中敌酋，不管是力道还是准绳，此人的暗器手法已经是独步天下，林闯当即抬眼四下搜寻了起来。
哈赤虎脸颊被击，顿时肿胀了起来，一对嘴唇更是肿胀得如同香肠一般高高翘起，一口钢牙也尽数被暗器打断，不过此人却破天荒的没有露出暴怒之态，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一块小石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来，打偏自己铜锤之物也仅仅是一小块石头而已，发射暗器之人显然已经手下留情，如果击在自己脸上的石头也用上相同的力量，恐怕自己早已魂归真主了。
哈赤虎外表粗豪，其实心思却是相当的细腻，深知发射飞石之人的力气远远超过自己，当下提着仅余的一只铜锤防护全身，惊异不定的四下搜寻了起来，丝毫不敢向仍原地发怔的张成虎攻击而去。
张成虎长枪崩断，更被耳旁的巨响震得眼冒金星原地呆立不动，片刻后方才恢复了清醒，所幸哈赤虎投鼠忌器，否则在张成虎发怔之时早已将其砸为了肉泥。
清醒之后，张成虎才发现手中已无可用的兵刃，此人虽然冲动，但还不至于以血肉之躯去抵挡哈赤虎的铜锤，一时间进退不得，呆呆的向哈赤虎怒目而视。
两名对战之人僵立当场，在数十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哈赤虎莫名其妙的受伤流血，不复早间豪气盖世之态，数十万士兵见得此种情况，当即喧哗起来，纷纷打问起暗器所发之人。
军中纪律甚严，众军士仅仅低语互问而已，西戎诸人心中更是震骇，纷纷约束坐骑不得妄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