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有一幅万妖图-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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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何时骗过你？”
周腾神情戏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在家修行吗？更何况你一只恶鬼扮成美女，岂不比贫道一个道士扮成书生要假得多了？你有何脸面指摘贫道？”
“牛鼻子，今日你是非要刀兵相见了？”
“孽障，你不是道行有所精进吗？”
周腾眼神不屑，冷声嗤笑：“且施展起来叫我瞧瞧你这孽障有何手段，若是有手段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手段，今日必要叫你月缺难圆。”
“你找死！”
画皮鬼张开利爪，如同猛虎一般飞扑而来。
周腾连忙将袖子一抖，冰魄飞身而出，化作三丈长短，猛然一爪就抓在了画皮鬼的背上，将她的人皮撕了下来。
而后画皮鬼也仗着獠牙利齿对着冰魄一阵乱抓乱挠，可惜冰魄化蛟之后鳞甲坚硬无比，连个白印都没有出现。
最后冰魄猛然一尾抽在了画皮鬼身上，使之倒飞而回，将一截院墙撞垮。
画皮鬼见式不好，猛然高高跃起，想要朝着远处逃去。
周腾连忙祭出万妖宝图，一阵炫光过后，画面之上便猛然出现了一个肤色靛蓝的丑陋恶鬼。
活灵活现，似是下一刻就会越图而出。
“啊！相公！”
突然一道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周腾连忙收起万妖宝图，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容貌秀丽的少妇从门外冲进了内室，伏在室中的尸体之上，嚎啕大哭。
周腾让冰魄重新变小盘在他的手腕之上，正要离开，那名美妇人却忽然追了出来，跪倒在地：“道爷，我家相公如果哪里得罪了您，求您千万海涵！只要你能把我家相公的心还回来，妾身情愿拿万贯家财来换！”
想来是少妇没有看到周腾镇压画皮鬼的那一幕，只看到了堂上的尸体和院中的周腾，还有张牙舞爪的冰魄，就以为周腾是个恶道人，驭使蛟龙害了他相公的性命。
周腾哭笑不得，只好开口解释：“又不是贫道把你相公的心挖出来的，贫道怎么还给你？”
“道爷，求你大发慈悲，饶我相公一命罢！”
“你相公是被一只画皮鬼挖了心的，贫道是追着那只画皮鬼过来的，你相公的心应该被那只画皮鬼吃了，我没这个本事能给你变个心出来。”
金册之上倒是有断肢接续的法术，可惜周腾还没来得及练习。
那名夫人此时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不论周腾如何解释，都只是苦苦哀求，弄得周腾实在是烦心无比。
“这位夫人，害了你家相公的，确实不是这位道友，而是另有妖邪。”
一名身穿黄袍的道士走了进来，对着周腾行了一个稽首礼：“无量天尊，道友万寿，贫道有礼了。”
周腾也连忙回礼：“无量天尊，见过道友。”
“适才我在城中远远看到此处有一股厉害的阴邪之气冲天而起，走到半路却见阴邪之气已然消散，原来是道友出手降服了邪魔，实在是功德一件。”
黄袍道士身材高大，面容方正，很有几分英武之相，但是言语之间却十分和煦。
“道友客气，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天职。”
黄衣道士非常认同周腾所言，连连颌首。
第三十六章 上清一脉语投机
“道长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家相公罢！我和他新婚不久，连个孩儿都没有啊！他要是去了，谁来给王家传承香火呀？”
少妇声泪俱下，难免叫人心生不忍。
“不是贫道不帮，实在是贫道无能为力。”
黄袍道士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少妇听了，更加忧伤，整个人瘫倒在地，像是失去了全部指望。
这个世道的寡妇可不好当，一旦没了丈夫，又没有儿子，基本上就完蛋了。
光是吃绝户的亲戚都是天大的麻烦。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名妇人新婚不久就死了丈夫，也着实可怜的很。”
周腾在旁边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看过原著，知道这个道士其实有法子救人。
“道友不知，我的法术实是浅薄，确实无法起死回生。”
黄袍道士摇头叹息。
周腾同样只能叹气，他的道行更低。
黄袍道士沉思了一会，却又开口：“这位夫人，我指给你一人，他或许能救活你丈夫，你去求他，肯定会有办法。”
“多谢道长救命大恩！”
少妇连忙露出喜色，问道：“是什么人？”
“集市上有个疯子，时常躺在污泥堆里，你去求他试试，他若是轻贱你，你也千万不要生气。”
少妇连忙冲了出去，应该是去集市上找疯子去了。
之后的事情周腾也差不多知道，按照原著所讲，疯子确实折辱了少妇一番，但其实这是对少妇的考验，少妇全部都经受了下来，证明了她对丈夫的情意，最终从口中吐出了一颗心落在王生的胸膛之中，使得王生当场复活，从此两人和和美美，夫妻一心，算是很团圆的结局。
而后周腾又与黄袍道士互换了名号，原来黄袍道士出身于碧霄宗，道号黄鹤，与周腾一样，算是同为上清一脉。
“道兄道行如此精深，也救不了被挖心的书生，那街市上的疯子又是什么人，他为何能够使人起死回生？”
聊斋世界之中，起死回生不算是难事，那也不是简单的事。
要满足很多条件才行。
“道友不要抬举我了，我的道行并没有多高，连真人都不是，若是这书生的心还在，我还能帮他安回去，可是这书生的心已经被那画皮鬼吃了，除非是从别人身上取下心来换上，否则全无办法。”
黄鹤道：“而那名疯子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一名真人，又专精此类法术，才能凭空造出一颗心来。”
“既是一名真人，我倒想去拜会一番。”
玄门之中只有达到了洞玄级别，才有资格被尊称为真人。
周腾如今还是感应级别，黄鹤道人也只是灵海巅峰级别。
黄鹤道人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去了。”
“为何？”
“唉！道友不知，那个疯子其实也有来历，乃是云霄宗上代掌门的关门弟子，道号华阳子、本身天资卓绝，前途无量，结果他当时遇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又是一个妖族之人。”
“看来是云霄宗阻止他和那个女子在一起了？”
周腾很快就脑补出了一场人妖相恋却不被世俗理解的精彩大戏。
“非也。”
却不料，黄鹤道人摇了摇头：“云霄宗也是上清一脉的道派，与我碧霄宗还有另一个琼霄宗同称三霄上宗，本身并没有世俗对于人族妖族之间的成见，反而推崇有教无类的理念，不分是人是妖，只要一心向道，都可成道！所以当时云霄派对于华阳子与那名妖族女子在一起的事情持的是比较支持的态度。”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二人确定关系之后，一同下山游历，没想到遇到了太玄门的江清寒，不问青红皂白就将那名女子斩杀，华阳子又不敌江清寒，自知难报大仇，从此就给疯了。”
“云霄宗不管吗？”
“太玄门乃是玉清一脉的道派，传承自前古上仙广成子，宗门底蕴极其深厚，三霄上宗联手才只能堪堪相敌，而那江清寒也不是寻常之辈，不过三百余岁就已经缔结了法相，是太玄门这么多年以来天资最高的门人。”
“原来是因为这样。”
玉清一脉和上清一脉之间的理念有很大差异。
一个讲究跟脚为上，根据身份加以区别对待。
一个讲究有教无类，只要有向道之心都可获得真法。
这些年下来，没有半分改变，时有矛盾摩擦。
同时，玉清一脉极度歧视妖类，即使是寻常的人类，人家也看不上，最好得是先天灵物才行。
想入正统的玉清一脉，要么是有大跟脚大来头，要么就是大福源大气运，否则就哪凉快哪呆着去罢。
即使后来分列的派系多了，有些宗门不够强势，要求降低了一些，但对于妖族的歧视依旧未改。
而且周腾这种半妖，更是处于玉清一脉的鄙视链底端。
说白了就是精英“高富帅”才有资格入人家玉清一脉，丑的穷的矮的，没身份没背景的，趁早滚蛋，连人家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而在上清一脉之中，周腾这种反倒比较吃香。
因为半妖这种存在恰恰就体现了人妖没有隔阂，大道一视同仁的理念。
只要向道，不论是人是妖，甚至是石头木块，都能得道。
说白了，上清就是“九年义务教育”，面向普罗大众。
一般人跟脚不够，上不起玉清的“贵族学校”，只能进上清的“普通班”。
说起来双方的理念都有道理，主要还是看自身处在什么位置。
要是身为先天灵物一类的跟脚深厚之辈，肯定要偏向玉清一脉。
要是周腾这种半妖之身，自然只能坚定不移地站在上清这边。
“所以道兄才让王夫人去求华阳子？莫不是想以王夫人对丈夫的一腔深情感动华阳子，使之出手救人？”
黄鹤道人点头：“正是如此。”
“道兄真是煞费苦心了。”
“见死不救终究不是我辈修道之人应为之事。”
二人又聊了几句，因为都是上清一脉，所以言语之间分外投机。
第三十七章 城隍宴后遇美狐
“实际说来，那画皮鬼也是个可怜之怪。”
黄鹤道人随口说了一句。
“噢？”
周腾知道，这里面恐怕又有什么故事了。
“她本是一个富家小姐，结果被县衙的捕快看上了，强娶她做妾，又使手段把她父母都害了，夺了她家的产业，最后生孩子的时候，又被大夫人使了阴招，当场一尸两命，捕快觉得她不祥，就把她尸体烧了，但是她的怨气太强，火焚不损，水浸不溺，后来才变成了画皮鬼。”
“的确很可怜。”
周腾颔首：“但被她杀死的人也很可怜。”
“所以这便是一切皆有定数罢！我本想将之渡化，不想她太过冥顽不灵，终究业果加身，化作飞灰。”
其实画皮鬼只是被收进了万妖宝图，并没有死掉，可周腾也不好向黄鹤道人解释清楚。
“道兄是要等王夫人回来吗？”
“不必等了，华阳子虽然疯了，但他本性依旧非常善良，只要王夫人好言相求，他必然会施以援手。”
“那道兄准备去哪？”
“我这次下山是来访友的，一个就是华阳子，他与我当年只是点头之交，但他遭遇令人同情，我一般过段时间都会来看一看他，另一个则是西岭郡的城隍，他姓宋，乃是我前世的好友，今生也是他助我入道，关系十分莫逆。”
“原来是这样，即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何须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我与道友一见如故，说不定也是前世的缘分，不如道友和我一同去见一见我那个好友，想必你与他也会相谈甚欢。”
“这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走罢。”
因着黄鹤道人热情相邀，周腾也没有多做推辞，当即应了下来。
一郡城隍的身份不低，实力也不会太弱，大顺朝廷还沿袭前朝的规矩统一授予了郡级城隍威灵公的封号。
完全值得结交。
只见黄鹤道人从腕上褪下来了一个黄玉镯子，拿在手里轻轻一摇，当空一抛，就化作了一只三丈大小的黄色仙鹤。
二人乘坐黄鹤，没花多长时间就来到了西岭都会长安府。
黄鹤道人收起黄鹤法宝，进入了长安城，直往城隍庙而去。
到了城隍庙后，黄鹤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当即就有两名判官打扮的鬼神从城中走了出来：“黄鹤道长来了，快快请进。”
“多谢二位。”
四周上香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一人能够看到两名文武判官。
周腾跟着黄鹤道人进入城隍庙正殿，顿时就感觉眼前一花，而后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天空低低的，有着一层朦胧的彩象，地面之上堆砌着各色假山松岩，脚下石子小路纵横阡陌，周围小溪泉水潺潺流动。
左一处幽兰，右一池菡萏，虽然不见任何富丽堂皇之景，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之妙。
“哈哈哈哈！老友来了。”
一名身穿大红色城隍官服的白发老者走了出来：“怎么还带了一位道友过来？”
“宋公，这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姓周名腾字子升，是个散修，在家修炼，这次特地带他过来叫你们认识一番。”
“老夫失礼，未曾远迎，还望周道友不要见怪。”
“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介山野之人，能与您见面还是托了黄鹤道兄的福，又岂敢见怪。”
“周道友不必拘礼，你也称我为宋公就好，我就称你为子升如何？”
“宋公抬爱，不胜欢喜。”
“子升快请入座，静峪也坐。”
静峪就是黄鹤道人的表字。
之后宋城隍便拿出来了一瓶珍藏的好酒为黄鹤道人和周腾满上，三人一番宴饮，倒是畅快无比。
席间周腾也知道了宋城隍的真名，原来叫做宋焘，音通“涛”，已经做了几百年的城隍。
从一县城隍逐渐升了上来，成为了一郡城隍。
之后周腾想到已经离家好几日了，便准备告辞离去，宋城隍与黄鹤道人留不住他，只好给他装了些好酒，让他带走了。
因着长安府就在汉城府的旁边，周腾又不需要像凡人一样绕路，依靠地府配备的行走黑靴与神行之术，没过多久就回到了汉水府境内。
路过一处山峦之时，无意间见到了个少女，身穿一件藕红色的裙子，外面披着一领亮红色的斗篷。
仔细一瞧，发髻低垂，容貌十分秀丽。
身后还跟着一个体态娇小的婢女。
两人正踏着早晨的露水赶路，鞋袜都沾湿了。
见此一幕，周腾心中顿生疑惑。
明明是两只狐妖，怎么会像凡人一样赶路？
他当即便停了下来：“二位居士安好，贫道有理了。”
红衣少女见到周腾，满脸带笑，居然也行了一个道家的稽首礼：“道长万安，不知有何见教？”
“二位明明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像人类一样赶路？”
红衣少女登时变了脸色：“道长，这是何意？”
“姑娘不要误会，我是上清一脉的道人，只是好奇而已。”
“原来是上清一派的道长，小妖真是失礼了。”
红衣少女立刻又露出了喜色：“小妖姓辛，因为在家中排行十四，就被称作十四娘。”
“辛十四娘？”
“是的，大家都这么称呼小妖。”
“你娘是不是姓胡？”
“的确如此，道长果真神机妙算。”
周腾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并非贫道神机妙算，只因咱们本是亲戚，我自然知道你娘亲的姓氏。”
辛十四娘的小嘴很甜：“道长是天上的仙人，小妖和道长能有什么亲戚？”
“什么仙人，贫道也不过是一只半妖罢了，贫道姓周，算起来，你娘是贫道的表姐，你也就是贫道的外甥女了。”
自从上次梦霞上门之后，周腾就从她的手中获得了一本族谱，详细记载了五服以内的狐族亲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