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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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得一子的嘴角处顿时浮现出一丝冷笑,摇头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更不会似这般任人宰割。”说着,他便将手中的白子收回,又重新拿出一枚黑色棋子,径直放进面前的瓷碗里。左首边的言思道见状,顿时嘿嘿一笑,却并不言语。
这一幕直看得谢贻香目瞪口呆,得一子临时反悔、改出一枚黑子,岂不是违反二人的约定,摆了言思道一道?她正思索之际,对面的星儿已恭声说道:“烦请谢三小姐替我们揭开瓷碗,判定本轮的胜负。”
谢贻香只得上前,将星儿面前的瓷碗揭开,里面果然便是她方才放入的那枚白子;再将得一子的瓷碗揭开,里面也是他临时改出的一枚黑子。谁知待到谢贻香揭开言思道面前的瓷碗,定睛一看,瓷碗里面却分明也是一枚黑子。
要知道言思道方才明明是将一枚白子亲手放进碗里,谢贻香在旁看得一清二楚,为何此时揭开瓷碗,里面却变成了一枚黑子?只听棋盘右首的得一子已冷冷说道:“果然是无耻之徒,背信弃义,卑贱下流!似这等市井里变戏法的粗鄙手段,亏你也用得出来!”
言思道却不以为意,摇头晃脑地说道:“棋局如战局,从来都是兵不厌诈。星儿姑娘既然有言在先,每一轮大家既可以‘明棋’出子,同样也能‘暗棋’出子,方才我明出白子,实出黑子,那自然便是一手‘暗棋’了,并不违规。若是小道长或者星儿姑娘因此上当受骗,当然也不能怨我。”说罢,他又忍不住讥笑一声,向得一子叹道:“况且小道长最后不也改变了主意,选择出了一枚黑子?你这可是理直气壮地背信弃义,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于我?”
听到这话,得一子怒气一生,顿时恶言相向,二人便隔着棋盘争吵起来,看得谢贻香大皱眉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对面的星儿只管招呼谢贻香收捡棋盘当中的三枚棋子,自然是星儿以“一白吃两黑”的结果胜出,从而将这一轮的三枚棋子尽数收入自己手里。如此一来,星儿手里便是五黑三白八枚棋子,言思道和得一子手里则变成两黑三白五枚棋子。
见到这一结果,谢贻香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也便是说,这一轮星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地拿出一枚白子,而言思道和得一子明知对方出的是一枚白子,到头来却双双拿出一枚黑子,让星儿轻描淡写地胜出了这场棋局的第一轮?
第877章 投桃报李
眼见谢贻香一脸惊骇,星儿当即微微一笑,问道:“如此结局,谢三小姐是否有些想不明白?”谢贻香沉吟半响,忍不住说道:“你不过是利用了他们二人相互间的猜忌,这才侥幸胜出这一局而已。”星儿却摇头说道:“谢三小姐错了,小女子能够胜出这一局,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当下她便解释说道:“道理其实很简单,依照老师定下的规则,小女子率先拿出一枚白子,那么对他们双方而言,如果选择出白子,那么有一半的可能是被对方出的黑子吃进,输掉这一轮,还有一半的可能,则是出现三枚白子的局面,打平这一轮,是为‘或败或平’;但如果选择出黑子,那么有一半的可能是被小女子的白子吃进,输掉这一轮,还有一半的可能,则是吃进对方和小女子的两枚白子,胜出这一轮,是为‘或败或胜’。以谢三小姐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如此局面之下,他们应当作何选择?”
谢贻香沉思半响,才逐渐理清了星儿这番话的意思,不禁心底生寒,惊骇不小。再看棋盘前的言思道和得一子二人,却还在因为方才那一轮的毁约争吵不休,顿时令她暗叹一声,向二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就在这时,星儿已再次摸出一枚白子,在自己面前的瓷碗上轻轻扣响,笑道:“还请二位贵客稍安勿躁,小女子第二轮要出的,还是一枚白子。”说罢,她便揭开瓷碗,当着在场三人的面,将这枚白子放进瓷碗当中。
谢贻香不料星儿故伎重演,还是选择和上一轮一模一样的套路。伴随着星儿拿出这枚白子,那么对言思道和得一子来说,出白子便是“或败或平”,出黑子则是“或败或胜”,很有可能再次上演星儿“一白吃两黑”的结局。
却不料星儿话音刚落,争吵中的得一子反应奇快,立刻便将一枚黑子取出,重重地拍在棋盘上,然后用瓷碗扣住。随后他才向左首边的言思道沉声说道:“这一轮我出黑子!所以眼下棋盘中乃是一黑一白的局面,无论你出黑子还是白子,结局都是输!”
言思道微一愕然,随机骂道:“什么鬼谷传人?难怪你师父不肯将你列入门墙。要论‘不要脸’这三个字,你我倒是半斤八两,谁也不遑多让!”得一子却不动声色,冷冷说道:“这一轮你虽是败局已定,但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是选择出一枚白子让我‘一黑吃两白’,还是选择出一枚黑子让这丫头再来一次‘一白吃两黑’?”
听到这话,言思道怒极反笑,兀自将一锅旱烟吸得通红。但是他思来想去,也深知其中利害,最终还是摸出一枚白子放进瓷碗,又忍不住朝得一子狠狠地“呸”了一声。
一旁的谢贻香暗自思索,正如得一子所言,倘若言思道再出一枚黑子,让星儿“一白吃两黑”,那么星儿的手里便能拥有十枚棋子,言思道和得一子则是各剩四枚,无疑是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对言思道来说,反正星儿和得一子出的是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他败局已定,倒不如出一枚白子让得一子“一黑吃两白”,不但可以阻止星儿再次吃进棋子,还能消耗掉星儿的这一枚白子。
随后谢贻香便揭开三人面前的瓷碗,这回言思道倒是没耍花招,碗里的确是一枚白子,由得一子胜出,尽数收走棋盘上的三枚棋子。如此一来,星儿和得一子手里便都是七枚棋子,只不过星儿是五黑两白,得一子却是两黑五白。至于言思道连输两轮,则只剩下两黑两白四枚棋子。
眼见言思道这恶贼落于下风,谢贻香不禁心中暗喜。却听言思道扬声说道:“很好!既然大家出的都是‘明棋’,那么先出的反而有利,后出的反倒被动了!”
说着,他已拿出一枚黑子明明白白地放在棋盘上,等了半响,才用瓷碗扣上,笑道:“这第三轮,由我先出一枚黑子。你们可要看清楚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枚黑子;如有虚假,天打雷劈!”
如此一来,言思道便如同前面两轮的星儿,抢先一步占据优势,令得一子和星儿双方陷入被动的局面。对他们双方而言,言思道既已出定一枚黑子,那么他们接下来再出黑子,便是“或败或平”;若出白子,则是“或败或胜”。如此局面之下,极有可能双方都出一枚白子,让言思道以“一黑吃两白”胜出。
坐在棋盘右首的得一子见状,顿时眉头深锁,陷入沉思之中。谁知对面的星儿却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先生之急才,果然令人佩服。只可惜老师说了,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生平所作所为,皆是日月可鉴,所以一心向‘白’,最不喜‘黑’。眼下小女子手里是五黑两白七枚棋子,他老人家不喜黑色,当然也不愿将这许多黑子留在手里,所以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全‘鬼谷’、‘黄石’二门之情谊。”说罢,星儿便拿出一枚黑子,当着众人的面放进自己面前的瓷碗里。
这一幕直看得言思道目瞪口呆,忍不住冷笑道:“怎么,说好的三方对弈,如今却要论起‘鬼谷’、‘黄石’二门的渊源来了?星儿姑娘如此举动,莫不是要与这位鬼谷传人联手,将我逼上绝路?”右首边的得一子却懒得同他废话,径直放出一枚白子,用自己的瓷碗扣住,向一旁的谢贻香吩咐道:“开碗!”
谢贻香不料星儿居然肯让得一子胜出,急忙揭开三人的瓷碗,果然是得一子一白吃两黑,收进棋盘上的三枚棋子。如此得一子手里便有四黑五白九枚棋子,成为最大的赢家,其次才是四黑两白六枚棋子的星儿,言思道则只剩下一黑两白三枚棋子。
经过这三轮出子,言思道已是连失三子,急忙深吸好几口旱烟,这才逐渐定下心神。他将自己剩下的一黑两白三枚棋子在掌心轻掂,冷笑道:“这一轮我若还出黑子,一旦再败,那手里便只剩下两枚白子,岂非坐以待毙?”说着,他便将一枚白子放进面前的瓷碗,说道:“所以无论这一轮的胜败如何,我都只能选择出白子,确保自己的手里剩下一黑一白两枚棋子,如此则还有机会再搏一轮。”
随后他又望向棋盘对面的星儿,笑道:“依照星儿姑娘方才的说法,既然青田先生不喜黑子,那么姑娘手里如今还有四黑两白六枚棋子,所以这一轮还是会出黑子,是也不是?”星儿微微一笑,说道:“正是。”果然照他所言,拿出一枚黑子放进瓷碗。
如此一来,棋盘中又成了一黑一白的局面,意味着得一子无论出黑出白,此轮都是必败无疑,只能选择是让星儿胜出还是让言思道胜出。言思道便似笑非笑地望向得一子,并不言语,得一子冷笑一声,问道:“你是在求我帮你?”
却见言思道缓缓摇头,正色说道:“根本用不着求你,因为你若不蠢,自然懂得审时度势。而今你以九子之数遥遥领先,星儿姑娘手里却只有六子,这一轮你若出黑子让我吃进,三方的棋子数量便是你八我五她五,你依然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但你若出白子让她吃进,那我便只余两枚棋子,你们二人则是同样的八枚棋子,对你而言,便再无优势可言。”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况且依照这场棋局的胜负规则,待到我棋子耗尽之时,你和星儿姑娘手中的棋子若是数量相同,那也要判她胜出,乃是你我皆输。所以这第四轮出子,于情于理,你也只能选择拿出一枚黑子,由我‘一白吃两黑’胜出这一轮!”
不料得一子淡淡地一笑,反问道:“你可知道,每当你自以为胜券在握,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其实最是可笑?”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枚白子,径直放进面前的瓷碗里,又向言思道冷笑道:“既然星儿姑娘以‘黄石’之名有心示好,我自当以‘鬼谷’之名投桃报李。当然,除此之外,我也很想看看你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样子。”
第878章 置之死地
眼见得一子为了针对自己,居然拿出一枚白子落井下石,言思道惊骇之际,整个人已是愕然当场。一旁的谢贻香看得大是解恨,急忙揭开棋盘上的三个瓷碗,让星儿以“一黑吃两白”的结局胜出本轮。如此便如言思道之前的预言,成了星儿和得一子均是八枚棋子的局面,而且双方都是四黑四白之数;而言思道手里则只剩下一黑一白两枚棋子。
落到如此境地,言思道之前的惊慌反倒一扫而空,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重新点燃一锅旱烟,默默深吸几口,继而在蒲团上坐直身子,缓缓说道:“如此看来,青田先生此番设局相邀,难道竟是要与鬼谷传人联手,将我这个所谓的‘乱臣贼子’诛杀当场?嘿嘿,既然二位联手赐教,我若一味谦让,反而有些不敬了。”
说罢,他已一枚棋子紧紧攥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放进面前瓷碗,并未让在场众人看见妻子的颜色。随后言思道傲然一笑,扬声说道:“莫说今日只是‘鬼谷’、‘黄石’二门,要想对付于我,即便是诸天神魔下凡、地狱妖邪出世、儒释道三教齐临,那又如何?”
这话一出,谢贻香顿时被他的气势所摄,再看被他藏到碗里的那枚棋子,也不知究竟是黑是白,不禁骇然当场。要知道方才第一轮的时候,言思道便曾用出类似“变戏法”的手段,看似是将一枚白子放进碗中,但是待到自己亲手揭碗,里面却变成了一枚黑子。由此可见,即便是言思道以“明棋”出子,旁人也无法轻易判定他所出棋子的颜色。而今他手里还剩下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似这般以“暗棋”出子,只会令人更难揣测。
然而听到言思道这番狂妄之语,棋盘前的得一子和星儿却是不以为意。星儿当即向左首边的得一子笑问道:“敢问道长,这位逃虚先生如此言行,是否便是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意思?”得一子不屑地一笑,淡淡地说道:“正是,这家伙是要狗急跳墙、垂死挣扎了。”
却听星儿再次询问,恭声说道:“老师让小女子请教道长,依道长之见,这位逃虚先生此轮出子,究竟是黑是白?”得一子沉吟半响,摇头说道:“而今你我手里,皆是四黑四白八枚棋子,所以对这个家伙而言,无论出黑出白,其实并无区别。这当中唯一可以作为参照的,便是姑娘方才所言,说青田先生一生‘尊白厌黑’,是以不喜黑子;如此一来,在眼下黑白二色棋子数量相等的情况下,姑娘出黑子的可能显然要更大一些。鉴于此,这个家伙刚刚放进瓷碗里的棋子,我更倾向是一枚白子。”
听到这话,星儿忍不住微微一笑,摇头说道:“道长此言差矣。小女子之所以会说老师不喜黑子,或许只是故布疑阵;又或许小女子也已猜到逃虚先生的这份心思,所以接下来的这一轮,反而会出一枚白子。逃虚先生如果能够想到这一层利害,应当会选择出黑子才是。”
得一子顿时冷哼一声,轻蔑地说道:“以常理推断,这个家伙当然会出黑子,但他若是想到更深一层,便会选择出白子。以此为基础,倘若他可以再往深处更进一层,想到第三层时,便会和最初的选择一样,重新选择出一枚黑子;如此层层递进,周而复始,以这个家伙的心智,即便是想到二三十层甚至上百层都有可能。而你我只要多算或者少算一层,便是黑子与白子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根本没有可能算中。所以接下来的这轮出子,根本就没必要算,只能赌!”
星儿默然半响,随即展颜笑道:“道长所言甚是,这一轮老师也让小女子以‘暗棋’入碗。至于这枚‘暗棋’应该出黑还是出白,就连他老人家也没有注意,只能全凭一心,由小女子自己选择。”说罢,她也将一枚棋子攥在手心,轻轻放进面前的瓷碗里,并未展示给在场众人看。
眼见言思道和星儿相继以“暗棋”出子,得一子便望向左首席位的言思道,用他那对灰白色的瞳孔仔仔细细地凝视着他。言思道却不徐不疾地吞吐着旱烟,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轮之出子,不知小道长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得一子冷冷一笑,到底没能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当即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和你赌这一论,看看你究竟是死还是不死!”说着,他也将一枚遮掩住的棋子放进瓷碗,出了一手“暗棋”。如此一来,三方这一轮出子,便皆是“暗棋”盲出,谁也不知道对方出的棋子是什么颜色。待到三人手离瓷碗,落定出子,旁边身为公证人的谢贻香便上前开启。
谢贻香首先来到言思道身旁,打算先把他面前的瓷碗揭开。待到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言思道看似一脸轻松,但赤裸的后背之上,早已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可见他心中的焦虑着实不小,分明是紧张到了极点。她便将言思道的瓷碗解开,只见碗里乃是一枚黑子;再将得一子和星儿面前的瓷碗相继揭开,却见两个瓷碗里面,居然也是清一色的两枚黑子。
显而易见,在这第五轮的出子之中,三方均以‘暗棋’出子,而且恰好都是出了一枚黑子。依照青田先生约定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