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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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话头一转,点头说道:“小丫头眼力不错,死者的确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当然不可能是恒王。”
得到欧阳茶的肯定,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想不到恒王的命案还没头绪,如今却又多出一具来历不明的无头尸,甚至极有可能牵连出毕府里的第二桩命案,可能会牵连出毕府中第二桩命案,令此间的局势愈发复杂。谢贻香在旁冷眼旁观,看到欧阳茶眼神中的异样,她不禁心中暗道:“验尸一道我只是粗窥门径,但这位欧阳先生却是当世有名的神医,即便比不上专业的仵作,但对人体的了解自然远胜常人。看他眼神中的迟疑之色,莫非是从这具无头尸身上发现了什么端倪?又或者是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只可惜谢贻香眼下却没心思探究欧阳茶的异常,更对眼下这具来历不明的无头尸以及毕府里的第二桩命案毫无兴趣,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恒王命丧毕府”一案了结。那宋参将此时已详细盘问过了搬来尸体的几名军士,确定冰窖里原本的那具尸体果然已被掉包,当即怒道:“好大的胆子,如此重大的命案,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偷换死者的尸体,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待到老子查出是谁干的,定要将他抽筋扒皮!”
谢贻香不禁笑道:“宋参将,说话可以要注意了。正如你方才所言,一桩如此重大的命案,死者的尸体却在你的管辖范围内被人掉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那宋参将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旁边的常大人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说道:“谢三小姐……这……唉,此事是我们的疏忽,但是……”说到这里,他陡然醒悟过来,连忙问道:“依谢三小姐之见,眼下应当如何处理?”
要知道谢贻香方才道破这具无头尸的破绽时,便已想好了后面的打算,听到常大人询问,她微微一笑,说道:“眼下整座毕府都已被朝廷彻底封禁,三个月来不但有常大人和宋参将二位镇守在此,更有重兵驻守,死者的尸体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掉包?所以依小女子之见,只怕却是两位大人多心了,试问像这样的一具无头男尸,本就身份不明,先前仵作们的验尸结果若是有所偏差,倒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她缓缓扫视了在场众人一遍,正色说道:“所以这一具无头男尸,自然便是命案当夜留下的尸体。但是经过我们方才的查验,就连欧阳先生也说了,死者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自然不可能是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更不是当夜前来毕府的客人。”
须知除了常大人和宋参将两人,在场众人也都基本见到过当夜那具尸体,所以欧阳茶才能确认尸体已经被人掉包。听到谢贻香这一番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话语,众人惊骇至于,也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
只听谢贻香继续说道:“既然尸体不可能被掉包,那么所谓的‘恒王命丧毕府’一案,便可以就此了结了。就在三个月前,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无故离开驻地,至今还没有下落,虽然有人说恒王前来了蜀地的毕府,其实却并没有真凭实据;至于三个月前毕府里发生的命案,依照这具无头尸的检验结果,也绝对不是恒王。所以恒王的失踪和毕府的命案,这两者之间从此便可以撇清关系了。”
说完这番结论,她又向常大人说道:“此后我们只需照此上报朝廷,并将这具无头男尸送往金陵刑捕房,证明‘恒王命丧毕府’的传闻其实是子虚乌有,好让朝廷重新立案,寻找失踪的恒王下落。至于毕府里的这桩命案,方才听诸位的讲诉,多半和蜀地一带常有的关公显灵之事有所关联。而处理关公显灵一事,想必成都府的官差早已是轻车熟路,自然更有经验;我们将这桩命案转交到他们手里,再是合适不过,届时以郑国公在这成都府的威望和地位,只怕不出三日,毕府的封禁便可解除,大家也可以就此散去了。”
话音落处,原本哄闹一片的毕府前厅里,早已变得鸦雀无声。想不到谢封轩家的三小姐、刑捕房的办案捕头,居然还能如此判案,当真是别开生面!
那常大人急忙将谢贻香的话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一遍,忍不住问道:“这……这只怕行不通,眼下这具尸体分明不是……唉,谢三小姐,不少人见过案发当夜的那具无头尸,且不说先行离去的萨将军,成都府那八名仵作的验尸结果早已记录在案,还有恒王的侍妾和仆人也来认过尸……若是仅凭我们的一面之词,只怕……”
谢贻香笑道:“如何会是一面之词?常大人是朝廷钦点负责此案的刑部官员,宋参将又是成都府派来全权侦办此案的军中将领,再加上小女子这个代替商不弃商捕头而来的刑捕房捕头,只要有我们三人一致的判定,难道还不够?再说了,眼下还有在座诸位作为此案的见证之人,合我们众人之力,难道还抵不过什么萨将军和恒王的侍妾仆人?”
说罢,她又对左首席位上的几个人笑道:“这几位前来毕府做客的朋友,想必是不会胡言乱语的。因为整座毕府这三个月来已被彻底封禁,似调换死者尸体这等耸人听闻之事,若非是始作俑者,又有谁能想得到?”
那欧阳茶如何听不懂谢贻香的意思?当即将身旁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拄,冷冷说道:“人老了,难免会有老眼昏花的时候。方才一时看走了眼,倒也不必当真。”他的徒弟冰台虽然又向谢贻香冷哼一声,但也并未开口反对。再看那赵若悔和屠凌霄二人,也相继缓缓点头,显是认可了谢贻香这一提议。
见到四位宾客的这般反应,那常大人不禁双眼一亮,愈发觉得谢贻香此法可行。再看在场的得一子和海念松和尚二人,虽然一个仍在沉睡,一个却在打坐念经,但他们既是随谢贻香同来之人,自然也不会胡乱言语。就连那个被毕忆潇请来的“青城客”墨隐,也在最末的席位上点了点头,显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常大人心中大喜,连忙开口说道:“谢三小姐不愧是将门虎女,想不到才一个上午的光景,便解开了困扰我们三个月之久的难题,从而将此案彻底侦破,不仅是给了朝野上下一个交代,也让毕家一门免去这场天大的麻烦,更能让在座诸位就此解脱,了不起!当真了不起!下官身为此案的主办官员,事后定要向朝廷请封,替谢三小姐记上首功!”
谢贻香知道他这话是在推卸责任,当下也不以为意,笑道:“常大人何必客气,我们本就是秉公办理,眼下这具无头尸既然已经可以判定不是恒王,又何必要横生枝节、徒增烦恼?至于这当中若是有什么干系,由我刑捕房担着便是。”话一出口,她才顿时醒悟过来,自己原来的靠山庄浩明分明已经命丧于洞庭湖,往后也不知上任刑捕房总捕头一职的又会是谁,也不知是否可以替自己兜这个底。
听到这话,常大人那一颗悬吊的心可谓是尽数放下了,当即望向身旁的宋参将。那宋参将虽然心有不甘,而且又是个叫真的人,但眼见在场众人都已表态,又深知若是承认尸体被人掉了包,那便等同于认了掉脑袋的重罪;当下他思索半响,最终也只得点了点头。
眼见负责此案的两个官员到底还是和自己达成一致,谢贻香顿时松下一口大气。伴随着宋参将这一点头,那福管家最先反应过来,当即站起身来,向常大人、宋参将和谢贻香这边一揖到底,说道:“大恩不言谢。三位的再造之恩,毕家上下永世不敢相忘!”
三人连忙向福管家还礼,谢贻香心道:“毕府里这桩诡异命案能以如此方式收尾,倒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自己不但保全了毕无宗毕大将军的子女,也没辜负父亲的托付。接下来便是要找到隐身暗处的师兄先竞月,同他结伴赶回金陵了。”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厉声喝道:“岂有此理!似你们这般办案,难道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第461章 烧怒火七窍生烟
眼看这桩命案便要以此收场,却不料有人突然开口反对。谢贻香微微一怔,再转头去看说话的人,顿时心头火起、勃然大怒。原来那说话之人,竟是这毕府的主人毕长啸。
只见毕长啸脸上的怒意,竟比谢贻香的怒火还要来得猛烈,当即厉声喝道:“那晚死的如果不是恒王,那死者又会是谁,凶手又是谁?还有那个化妆成关公的女子,究竟又是什么来历,为何会在‘凤舞阁’里梳妆打扮?还有眼下这具来历不明的无头男尸,到底是谁替换掉了冰窖里原本的尸体?这一切的一切,若是查不清楚,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别想离开毕府一步!”
听到这一连串怒气冲冲的问题,在场众人却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那福管家连忙劝道:“少主人息怒,谢三小姐分明是一番好意,要助我毕府度过这场劫难。须知这桩命案牵连太大,若能依照谢三小姐的说法结案,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毕家上下最好的选择。”
谁知毕长啸这个草包的倔脾气一犯,就连福管家的话也不听了,兀自怒喝道:“结什么案?眼下什么都还没弄明白,便想草草结案,这是要糊弄谁?查!说什么也要给我查个清楚明白!大不了我毕家上下八十六口人,一同去金陵刑捕房里走上一趟!”
他越说越是激动,当即又指着宋参将喝道:“方才你不是说要去搜查那‘凤舞阁’,找寻当夜那个化妆女子的线索?那你还待在这里作甚?这便赶紧去给我找!”
那宋参将听得双眉一扬,冷笑道:“好!好得很!见过不怕死的,还真没见过自寻死路的!郑国公果然是条真汉子!”说罢,他也不理会常大人和谢贻香的劝阻,径直站起身来,招呼起身后几名兵卒,踏着大步迈出前厅,看方向正是去往那“凤舞阁”的所在。毕长啸口中话语不停,继续说道:“我毕家上下行得正、站得直,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有什么不能查的?难不成你们还敢冤枉了我毕家?”
谢贻香气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给这毕长啸一记响亮的耳光,要知道伴随着宋参将这一前去,以他那叫真的性格,倘若当真找到了什么,那此案便是板上钉钉,坐实了毕家的嫌疑。谁知那毕长啸还嫌事情不够大,当下又向常大人喝道:“至于这成都府一带时常显灵的关公,若是和我毕府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去招惹于他。谁知他这次居然瞎了眼,竟敢惹到毕家头上,这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眼下这里有刑部的官员、有成都府的将军、有刑捕房的捕头,再加上你们这些个在座的武林高手,合众人之力,说什么也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个假冒关公的杀人凶手给我揪出来!”
那常大人听得连连叹息,顷刻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谢贻香虽然气得浑身发颤,但是看毕长啸的这副架势,自己若是跳起来和他大吵大闹,来个针尖对麦芒,只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当下她只得强行压住心头那一股恶气,向毕忆潇和毕长鸣两姐弟抱拳说道:“潇姐姐,长鸣兄长,你们都是明白人。眼下毕府逢此大劫,此案究竟应当怎样处理,还请两位说句公道话。”
那毕长鸣一直沉默寡言,此时却忽然点了点头,说道:“谢家妹妹所言不差,我也赞成就此结案。即便是我毕家咽不下这口气,要将幕后的行凶之人揪出,也可以等到结案之后,在私底下继续追查。犯不着顶着‘恒王命丧毕府’这个名头。”谢贻香顿时心头一喜,想不到这位沉默寡言的毕三公子,这一开口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但凭他这句话,其见识便远在毕长啸之上。
谁知那位八面玲珑的毕忆潇,听到谢贻香这话,却兀自沉吟了半响,随后淡淡地说道:“自从家父过世之后,我们兄妹一直尊长兄为大。在这整座毕府里,从来便只有一位主人;所以此案究竟应当如何处理,我听兄长的。”
谢贻香愕然半响,一时间可谓是气急败坏。这桩命案的牵连究竟有多大,以毕忆潇这位“女财神”的心智又怎会不知?当此紧要关头,她怎能犯糊涂和毕长啸这个草包站到了一起?
然而转念一想,依照赵若悔的说法,命案当夜乃是有个女子躲在“凤舞阁”中化妆成了关公模样,随后又去往“龙吟阁”里斩去“恒王”的头颅。若是遵循“女子”这一线索,将凶手的范围缩小到这前厅当中,那么在场的这三名女子,除去冰台和毕忆湘二人,这位毕二小姐分明也有嫌疑。而且比起那白痴形貌的毕忆湘和做客府上的冰台,毕忆潇的嫌疑甚至是三人之中最大的。
想到这点,再结合毕忆潇此时这一不合情理地表态,谢贻香当即直视毕忆潇的双眼,缓缓问道:“命案当夜,潇姐姐分明是后来才赶到现场,离赵前辈看见关公消失,分明已有近两柱香的时间。不知潇姐姐却是因何事耽搁?而且在此之前,潇姐姐又身在何处?”
毕忆潇毫不回避谢贻香的目光,回答道:”我素来有早睡的习惯,每晚亥时,必定要就寝入睡。至于那一夜府里发生了命案,我其实并不知晓,而是等到福管家派来的下人敲门通传,我才急忙起身更衣,所以到得晚了。”
谢贻香“哦”了一声,笑道:“似潇姐姐这般回答,言下之意,也便是说那夜并没有旁人和你在一起,从而证明你的动向?试问潇姐姐身为毕府二小姐,可以歇息的地方自然有许多,即便是你要去往‘凤舞阁’里歇息,想必也不会有人阻拦。”
听到这话,毕忆潇却是笑而不语,而她身后的丫鬟则已抢着回答道:“谢三小姐怎能胡乱猜测?二小姐歇息的时候,虽然从来不要我们伺候,但命案发生的那夜,二小姐和平日里一样,在亥时便已回屋入寝。我们则是守候在了外面的偏厅里,可以证明她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房间。”旁边的毕长啸早已听不下去,此时更是怒道:“放着凶手不去查,你为何总要咬住舍妹不放?你刚刚分明还怀疑过忆湘,现在又怀疑起我二妹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谁知毕忆潇却开口劝阻道:“兄长莫要怪罪怪贻香妹妹,既然赵老师当夜曾亲眼见到,那行凶杀人的关公,其实是由一位女子在‘凤舞阁’里装扮而成,那我自然也有嫌疑。只是贻香妹妹也未免太过心急了一些,以至有些事情没能想明白。即便是我当真有心杀人,但那恒王到底是沙场出生,要想一刀斩去他的头颅,而且还要瞒过隔壁居住的萨将军,再从赵老师的眼皮底下溜走,只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听到这话,谢贻香顿时释然。要知道乡野间流传的那些破案故事,作者为了让听故事的人猜不中凶手,往往会将情节设计得出人意料,到最后甚至不惜将女子或者是孩子写成杀人凶手,似乎任何人只要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行凶杀人,殊不知这简直就是瞎编乱造。
谢贻香一早便在暗中观察毕忆潇的举止,分明是一位不懂武功的深闺小姐,像她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把刀塞到她手里,让她杀一只羊、一头猪,只怕也下不去手,更别说斩去一名中年男子的头颅。所以毕忆潇这话倒不错,就算她杀人之心,单凭“不会武功”这一条,便没有成为此案凶手的能力。
更何况自己提议就此结案,从而将真相掩盖过去,这对凶手而言,分明是天大的喜事,倘若毕忆潇真是凶手,又何必要和毕长啸站到一起,坚持要查清这厢?想通了这些关键,谢贻香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有误,正直进退两难之际,却不料那冰台倒是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