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掌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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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允的脸色更是窘迫而涨红,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只得垂头丧气的收剑而立,朝着楚升一抱拳,自也不言语,扭头便下了擂台,一言不发的自出了施家。
年少气盛,丢了颜面,失了方寸便是如此。
楚升收剑而立,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以目光扫过一众门派子弟。
随后,自又有两三人上前挑擂,但楚升均都是稳扎稳打,前期稳住局面,后期以七路出其不意的回头剑胜之。
他睥睨全场,颇有几分称雄之姿。
余者,不过三四人而已。
但却都不是好相与的,其一自是龙鳞峰的小胖子董干,再者则是方才出声嘲讽楚升的一人。
随后两人,一个身材修长,凌然而立颇有风度的男子,却是龙须峰的郑风。
最后一人,则身形稍矮,面目俊秀,目光中略带阴翳,却不知是谁。
未几,这最后一人跳上了擂台,自言出自龙趾峰,便来讨教一二。
龙趾门不过是三山十三门的末流,看那所占据的龙趾峰便知,龙之趾,不过是龙的脚趾。
这人,乃是龙趾峰何跃,龙趾峰第一大弟子。但龙趾峰本就没甚存在感,他这个大弟子倒也未曾被人注意。
龙趾峰剑法走的是偏奇的路子,六路龙趾偏三剑也是狠辣,专挑的是那下三路。
而这,自然是多为江湖人士所不齿的,就算是一众施家人俱都不是江湖人士,但也都是看的心里纷纷不喜。
那上三路自是头、喉、胸;而下三路便是腹、裆、腿。
想想便知,腹部柔软、腿为下盘,而裆部。。。自是命根子所在。这三处任何一处被刺中,都不是好相与的。因此,攻击下三路在武学中毫无疑问是比较凶残的招式,被狠击后的对手有可能昏厥甚至死亡。
楚升也没修习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下三处哪一处挨上一下都不是什么简单问题,他更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这何跃,甚至比先前更为疲惫,在擂台上不得不疲于应付,东躲西闪颇有些狼狈。
但何跃修习的剑招阴损,却也比不上楚升手段更为阴险。
这番比斗进行到了下半场时分,施家众人看的都忍不住要开口叫停时,那每每必出阴损险招的何跃却脸色突然一僵,不禁有些佝偻着身子,夹着双腿竟是变得有些畏畏缩缩起来,招式也开始束手束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众人还未了解这台上突然的变故,楚升却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便是立即欺身而上,木剑挥舞而去。
何跃咬紧着牙关,夹着双腿应对着,这下盘已经不稳,抬剑格挡也变得迟钝犹豫了起来,片刻之后便被楚升一剑刺中了胸口,不得不呼呼的喘着粗气,一把丢了木剑,俊俏的脸庞都略微的扭曲了起来。
“好。。。好。。。”
他一口话都说不完了,便是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楚升,旋即一扭头从台上蹿了下去,径直朝着外面奔去,片刻便没了身影。
局势突变,在场众人都有些蒙蔽,楚升权当是未见,便眼观鼻鼻观口,立在台上抓紧着时间恢复体力。
接下来,却是苦战。
第16章 刀剑
余者三人对视一眼,董干最先摇了摇头,拍了拍肚腩,便见上面的肥肉荡了荡。
“既然守擂的是我的好友,那我自然是不会登台。”
那郑风便转而看向最后一人,后者面色清秀,却带有不屑,不言不语,俨然没有想要此刻挑擂的心思。
“那我便去了。。。”郑风笑着摇头,便走到一旁取了把狭长木刀,自登台而去。
龙须峰,习得却是刀法,乃是双手刀法。
他自有难以言喻的魏晋根骨,让人如沐春风。本就让施家众人颇为看好,特别是施广,便是最喜郑风一身飘逸气势。但此刻施广见他取了柄木刀,却不由得有些面目晦暗,不满的挑了挑眉。
为何,这却是这个世界江湖,乃至于所有阶层人的某种潜定规则。
剑,乃有着很高的地位,为兵器中之神,被视之为君子之器。
行侠者佩剑而行,文雅高尚者佩剑,将军统帅佩剑。。。这一潜规则已经深入人心。而使刀者,自然是遭人低看一眼,被认为是走狗匹夫兵卒之器。这观念当然是偏颇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但却是几乎通行于世的共识,而施家愿意让自家子弟习武,却也要习的是君子之器。
郑风自然将施家众人的晦暗脸色都收之眼底,但却没有丝毫要辩言的意思,而是在擂台上站定,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楚升,便开口道:“楚兄,龙须峰郑风,前来领教。”
楚升眼底里满是凝重,不言不语的点头,紧了紧手中木剑。
人的名,树的影,龙须峰郑风乃是十三峰子弟第一人,光有这份名头,便由不得楚升不慎之又慎。
手腕微动,手中的狭长木刀便犹如游龙般转了个刀花,旋即被郑风以左手抵住刀背顿住。那手掌往上,便在刀柄处暂住,此刻他浑身的气势也是一变,从飘逸的魏晋风气转而肃杀凌冽,狭长眸子中满是寒霜,脚步一顿,便是瞬间如猛虎般冲出。
不比剑法重在刺、挑、扎、撩、击;那刀法却重于斩、劈、扫、掠。
前者灵活,挑转撩扎;而后者凌冽,处处横扫,恍若秋风呼掠而过,凡一刀一势,莫不脚踏实地,严守规矩与法度。
而龙须峰的双手刀法,便更是如此,因其承袭自军中的斩杀之法,劈砍之势凶悍,全无半点花哨。
楚升被刀势紧逼,步步退却;郑风步履沉稳,双手持狭长木刀以右提撩刀势开。楚升斜身躲过,持剑欲刺,那郑风却逼进右步,转而成左提撩刀式进,楚升连退四五步,方才掠过刀刃,手心已然是汗水津津。
“楚兄!且看好了!”
郑风蓦然一声怒吼,步履由稳转急,乍然犹如疾风骤雨而进,双手持刀迎面斩下。楚升举剑相格,但那一刀刀落下,恍若重锤狠砸而下,震的楚升手腕发麻,心里更加是叫苦不迭。
一者前,一者退,退之又退,直至退无可退。当脚掌仅剩一半踩在台上时,楚升骇然发现,自己已经是退到了擂台边缘处。
若是被逼落擂台,那之前煞费心思打下的基础全都就此报废。楚升狠狠一咬牙,扬剑发力,同时绷紧了身子朝着侧边猛然一闪,在台上滚闪过,暂且从狂风骤雨的刀势中脱逃,忍不住大口的喘着粗气,样子更是好不狼狈。
“再来!”
郑风双手拎刀复又欺上,楚升脸色变了又变,心底狠下决定应当占得先手。那郑风的双手刀势太过凌冽,一旦被带入节奏,就更难脱逃。唯一的办法只有抢占先手,先构剑势,维持剑势,才能把控局面。
即有这番想法,楚升便率先出手,剑似灵蛇般探出。那郑风双手挥刀格挡,刀身抵住剑身下压,整个人便也欺身而进。直至与楚升面目相近处,却豁然转身,长刀挥扫自另一侧斩来。楚升急忙仰身躲过,那刀势去到一半却乍然一变,复成下击而斩之势。
局势迫急之下,楚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右脚蓦然飞起,正在刀身落在面前之际踢中了郑风的手腕,后者刀势一滞,楚升急忙一个翻滚闪过,身上已经是惊出一身冷汗。
“楚兄好手段。。。”郑风目光似电,呵呵的笑道:“龙须三斩,楚兄这便破了其一,且再看。。。”
他话未说完,蓦然眉头微微一挑,面色却丝毫没有变化,手中也没有多余动作,却整个人都忽然一顿。而目光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升一眼,方才的话却不再说将下去了。
滞了片刻,他双手收刀而立,语气不变的道:“且来日,我再往龙首门请教。”
旋即,郑风转身朝着擂台下走去。只是不知为何,这步子的跨度变得窄小了许多,行步也没几分潇洒之意,反倒多了些扭捏的姿态。
见他离开,楚升这才长出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苦笑着站起。
见到这情况,施家众人也不由得舒了口气,若是真让持刀者将持剑者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们也必定非常头痛,还要想着怎么不伤人的回绝龙须峰。
他们可以让自家儿孙习剑,却必定不可学刀。
施广这会儿也抹了把汗水,也没了继续的心思,直摆手叫道:“且到此为止,我那三子便。。。”
“且慢!”
临末这一人却扬声而出,迈步上前道:“我却还未曾和这所谓楚少侠比试过。。。”
这语气颇有几分嘲弄的意味在里面。
“这。。。”施广面色犯难,他是实在不想再出些乱子了,对楚升他也颇为满意,这事到此为止便好,过犹不及。
“怎地。。。”那人毫不犹豫的与施广对视,挑衅之味十足,却无半分尊敬的模样,俨然不像是来收徒,更像是来挑事的,语气也是多加不悦,“我明珠山,还没资格来挑擂收徒不成?”
三山十三峰,明珠山。
这语气几多不敬,以势压人的模样也让人心生厌恶,颇为拿大的样子更是让施广的脸色像是吃了屎了一样难看。
“嗳。。。”那施家老太翁摆了摆手,脸上的皱纹皱着,老眼微微抬了抬头,却语气和蔼的道:“明珠山不多施家一个,又何必咄咄逼人,白白堕了明珠山的名头不是。”
这场擂,其实本就没有为三山而预留,只是若不发帖至三山,恐被人所不喜而已。
至于这个中道理,倒也是简单。
对于十三峰来说,多一个施家的献银,自然是有大作用;但对三山而言,却是多一个施家却不多,少一个施家不少。换种说法而言,若是施家孙进了十三峰之一,那必定是当作宝,且门派也必定多有依仗施家,双方且好相互扶持壮大。而若是进了三山当中,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哪有这份待遇,山门也不会当他施家为一回事。
宁为鸡首,不为凤尾便是这个道理。
那人听得这番话,却是一张俏脸涨的通红,银牙暗咬气的不行。
楚升在擂台上余光带笑,朝着这人抱拳道:“若是这位想来,那便也来吧,我楚升应下便是。”
他却是将这话说的大义凌然,有几分铁项的意味。
其人更是下不得台,腹中便有一腔怒火,愤然要登台而上。
但且行的两三步,腹中的怒火却突然一转,一股令人羞愤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盯了楚升一眼,这人咬着牙咯吱道:“你。。。你这家伙。。。”
“且。。。且等着!他日我必定登门。。。”
说到一半,这人便已然是按捺不住转头步履飞快的蹿离,那声音还遥遥的回荡着。
“必定。。。登门拜访!”
第17章 生意
那人一走,所有人都跟送了瘟神一样,齐齐松了口气。
楚升便从擂台上走下,一旁的董干便上前抱拳祝贺,语气调侃道:“你这家伙,方才可真是气势十足啊,愣是将那明珠山来人都生生逼走。”
说着,这家伙竖着个大拇指。
楚升并不多言,只是拿眼神看着这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当时我已经力竭。。。”
“那你这家伙还有底气拿大。。。”董干一番话说了一半,突然身上的肥肉都是一颤,两颊的肥肉也不由得抽在了一起,双腿紧紧的夹在了一起,眼神颇为古怪的看了一眼楚升,“你。。。你这家伙。。。”
这语气,倒是很像被毒杀的人一样留下愤恨语气一般。。。
楚升毫不客气的怼了他一肩,“肚子疼就滚去茅厕,别在这儿叽歪。。。”
“果。。。果然。。。怪不得。。。怪不得。。。”董干两条肥腿都有些打颤了,给了楚升一个复杂的眼神,夹着屁股飞快朝着外面跑了去,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在场的三山十三峰子弟,仅留下了楚升一人。
即已,此事便定。
那施家老太翁便朝着楚升微微点了点头,后者也微笑着回应,便带一众施家内眷老小先一步离去。
施广夫妇便带着那施家第三孙施源上前,双方见过礼,又行了繁琐的拜师之礼,自此便以师徒相称。楚升与之相约,前期便由施源在龙首门设在落龙城的武馆修习,待到气力打熬足够,乃至内劲之境,便由楚升带上山门亲自教习。
这却是一般道理,施广夫妇自无不可。
表面上的事情已定,接下来便是些实质了。
收徒,既是收徒,收些什么徒不可,偏偏要费尽心思前来比擂收这施源,看重的还不是施家的资源。
施广且让自家夫人带着施源离开,他便领着楚升来到家中议事之处,施家老太老翁已然在此处等待着了,枯瘦的手中正把玩着小小的瓷瓶,见楚升进来后,便抬起头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在施家老太翁一旁,那老人侍立一侧。
事,大都是楚升与施广议定。
二人相对而坐,施家老太翁则于首位闭目养神。
“楚掌门年纪轻轻,当真是一身好功夫啊。。。”施广却先不急着入正题,他却也是不想主动提出,不然岂不像是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献银一样,着实丢份。然而楚升却也心中自有章程,见施广不言正事而是先吹捧着自己,便也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跟这家伙开始商业互吹。反正这事自己倒是不急,施源即已拜入龙首门,那么自己手中便捏有了牌,不怕这施家不主动亮明首尾。
双方你说我相貌堂堂一身功夫着实高深,我说你操持家业打下施家诺大生意正是商业奇才,总之彼此都将那些吹捧的话语不要钱的往外丢,一边暗自作呕一边还要做出我很看好你的样子,其实都在心里巴不得一方被这些好话捧话砸晕了脑袋。
但他施广不是个草包,楚升更不是无名之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了足有半个时辰,楚升几乎要认为自己已有潘安之貌宋玉之美了,而施广也有些飘飘然认为自己已然是当世陶朱了。最终还是坐在首位的施家老太翁耐不住了,这却是没法子,老人家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虽然听这两人用肉麻的话互相吹捧完全不算什么,但毕竟夜色渐深还是有些熬不住,便开口道:“那些虚言且住,便说正事。”
施广有些尴尬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话吹捧的这么飘飘然。可自家老太翁发话,他却是不得不主动提起正事,岂不是平白低了一头。但见楚升眼观鼻鼻观心,自顾研究着桌子是梨花木还是紫檀木的样子,也不得不皱着眉道:“楚掌门,我们二人还是且先议定正事吧。”
“那好。。。”楚升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便不再多言,只拿眼神看着施广。
“咳咳。。。”施广心里无奈,只得道:“施家子弟在贵派门下修习,这献银自是应有之意,不知楚掌门。。。”
“此事且住。。。”楚升笑着打断,转而看向那施家老太翁道:“我来时给老太翁赠了两礼,前礼为贺礼,只是不知后礼。。。老太翁可还满意?”
听到这话,那施广便皱了皱眉,心道这人倒也没几分眼色,他回想起那第二礼便心中有些不悦,哪有人赠金疮药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礼头,难不成暗示施家有刀光灾?自家老太翁又怎会满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施家老太翁似乎就等着这话一般,闻言舒展了眉头,苍老的眼中带着笑意,“我却是极为满意的。。。”
施广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老爹,后者便取出那瓷瓶放在了桌面上,施广满腹疑惑的接过,在鼻间一嗅更是有些疑惑了,“这不就是普通的金疮药吗?”
楚升笑着道:“这药效如何?”
他自是实验过了的,当时伍镇肩头被那叛徒卞之德贯穿,楚升便也就用了一瓶金疮药,止血的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不错,远比这个世界的一般金疮药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