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仙-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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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姑道:“自我被封神以来,几乎不受香火,固然与我心气高有关,不愿屈居厕神之位,但我不甘于命运的安排,前生我本就受尽酷刑惨死,死又岂能再受羞侮,故而钻研修心之道。
神灵如欲转为生灵,唯一的路途,便是修心,拜数百年来厕神封号所赐,胸中一口不平之气倒是窥得了一丝玄妙,再得萧郎之助,阴差阳错渡过了心动之劫,从此我有了人心。”
“咚!”
“咚!”
“咚!”
随着紫姑话音落下,祠堂里,突有心跳声如檑鼓,强健有力!
苏月儿现出了骇然之色!
这的确是心跳声,并不是紫姑以神力模拟出来,简直是耸人听闻,就凭此点,紫姑已经走在了世间所有神灵的前面,也让她钦佩不己。
毕竟紫姑的本质是阴魂,如果阴魂返阳还不叫逆天,什么才是逆天?
但凡逆天之路,必万死一生,一个女人能以大无畏的勇气去逆天,不管成与不成,都值得钦佩。
紫姑收了心跳声,又道:“苏姑娘不必惊讶,本神不过是赶上了好时机而己,大劫来临,对于这片天地,固然是劫数,却也有机会。
若非劫气弥漫,影响天道,本神也不敢去修那以阴转阳之法,对于修士,也同样如此,或会有人于此劫中成仙,但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只有执万死之心,坚定不移,才会有一线生机!”
苏月儿内心狂震,她清楚,紫姑或许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和自己说这番话,不过退一步说,紫姑的话也很有道理,隐隐感觉自己似是抓住了什么,却又隔着薄纱。”
紫姑继续道:“七情六欲,实是开发心灵宝藏的一把钥匙,世人服丹药修行,尚有丹毒残留,素心宗以七情六欲为资粮,就真的没有隐患么,你过来!”
说着,紫姑向殷殷招了招手。
“是!”
殷殷款款上前。
紫姑一指,点向殷殷的眉心,殷殷毫无闪避之心,只是闭上双目,就觉一道神光游遍全身,瞬间,所有的秘密私隐不存,甚至连念头都无法隐瞒。
不片刻,紫姑收回手指,沉吟道:“我明白了,难怪你会成为素心宗的异数。”
“请娘娘示下!”
苏月儿施礼道。
紫姑道:“可以从天时与人和两方面来讲,大劫将临,劫气已生,浸入人心,是为天时,劫气对素心宗的心法影响尤大,本神可以断言,殷殷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若你宗门长辈抱残守缺,不与时变通,怕是很难渡过此劫。
而萧郎此人,待人真诚,有赤子之心,凡与他相处长久者,很难不受影响,殷殷便是在天时与人和两方面作用下,才会成了你素心宗的异数。”
“嗯”
萧业不自禁的捏上了下巴,这不就是说自己有人格魅力么?
“那娘娘能否帮到殷殷?”
苏月儿倒没注意到萧业的自得之色,迫不及待道。
紫姑沉吟道:“殷殷若想重修,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此路凶险重重,可谓死中求活,不知殷殷你可愿意?”
第二二三章 心经
“愿意!”
殷殷不假思索。
与其作为一个凡人给萧业做妾,纵使萧业顾念情份,宠她爱她,可是以色娱人,必不长久,如果没有相应的价值,单方面的爱又能维持几年?
更何况凡人总有年老色衰之时,她知道自己并不出众,尤其身子早已不干净了,就算萧业不嫌弃她,她也自惭形愧,无颜留在萧业身边。
因此,她不会放过任何恢复修为的机会,哪怕明知是死路,也要走上去。
“好!”
紫姑点头道:“你的修为,来自于七情六欲,只有斩去七情六欲,再领悟其真谛,方可获得新生,但如果领悟不了,就会成为失去思想的行尸走肉,你可敢斩?”
“敢!”
殷殷点头。
紫姑道:“七情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指眼、耳、鼻、舌、身、意,其中思和意,必须最后再斩,你打算先斩哪一个?”
“请娘娘指点。”
殷殷茫然道。
紫姑沉吟道:“你的心中,有悲,有怒、有恐、有忧、有惊,唯独无喜,既然无喜,留之何用,斩了罢,第一次我可以帮你,之后就全靠你自己,我先传你心诀,细细体会。”
说是传给殷殷,却未摒退他人,众人都知这是难得的机缘,即便不修炼,也可以作为参照,均是凝神静心。
一篇篇金色神由紫姑口中绽出,威严而又充满着力量,没入殷殷的眉心。
殷殷端坐于地,时而眉心紧拧,时而现出了然之色,但是受天资所限,显然是眉心紧拧的时刻居多。
紫姑缓缓道:“世间有传言,所谓的世界、宇宙,皆由造物主梦境所化,俟造物主醒来,梦境破碎,世界崩灭,在心灵面前,天赋又算得了什么,人间尚有伤仲咏之说,天姿高绝,未必能成阳神,唯有信心、决心,拥有一颗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心,殷殷,仔细体会这一刀!”
轰!
祠堂中,莫名刀光一现,斩在殷殷的头顶上,殷殷嘴角溢出了鲜血。
这一刀,用灵觉根本觉察不出来,不过萧业有才气,才气源于心灵,却隐约感应到,并非是神力或者精神力凝成,完全是一种类似于才气的心灵力量,或可名为心刀!
紫姑看了萧业一眼,显然是认为萧业看出了些许名堂,确实,看着心刀能斩人的七情六欲,萧业不禁有了些想法。
论起世间学说与禅宗关系之深,莫出于心学,有话说的好,禅宗不可教,心学可以学,现代儒门大家易中天曾总结过,禅宗以有为求无为,孔子以有为求有为,庄子是以无为求无为,老子以无为求有为。
心学继承儒家道统,走有为求有为的路子,这恰恰可被自己所用。
前世萧业埋首于古籍,对于心学也钻研了一阵子,凭心而论,在道法不显圣的世代,心学唯心,唯良知,以道德一概而论,不是什么好路数,有明一代,自王阳明心学大成,才几十年工夫,至万历末年,心学就沦为了朝堂攻诘的工具,凡事都扣以道德不足的帽子。
但是心学溃败,并不是学问不行,而是败给了人心,相对而言,理学就聪明的多,直接禁锢人心,自然不怕人心生变。
而在道法显圣的世代,思想可以修出力量,心学的致良知
修习心学的要点是只照见不评价,心学相信真正的道理就像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没有人会说是冷的,同理,良知即使被蒙蔽也改变不了。
而只照见不评价,是道家逻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隐隐的,萧业似乎抓住了一丝融合儒家与道家的关键。
萧业决定,要把王阳明及历代心学大家的著作默写出来,以咏叹读书法诵读。
“殷殷!”
苏月儿忙上前,挽扶住殷殷。
“她没事,莫要干扰她,让她自己想明白,你们都出去罢!”
紫姑挥了挥手。
“是!”
众人齐齐告退。
殷殷这一坐,就坐了两日,当两日后从神祠中走出时,绷着脸!
“殷殷!”
苏月儿担心的唤道。
殷殷绷脸道:“师姐不用担心我,我好的很,接下来我要继续闭关,斩去忧!”
“殷殷姐姐,笑一个!”
巧娘扮了张鬼脸出来。
殷殷木然道:“什么是笑?”
“这”
众人面面相觑,斩去了喜,就不会笑了?
不觉中,十日过去,殷殷自斩了忧,从此不再忧愁,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萧业也在这十天里,将心学作了整理,集王阳明等众家之长,写了一本多达近万字的心经!
“咦?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听着萧业以独特的音调在诵念心经,紫姑轻咦一声,侧耳聆听,越听越是神色凝重。
诚然,王阳明与心学诸大家是凡人,思想必有其局限性,却也不乏灵光,在紫姑这等大修为者眼里,一点灵光的价值不下于一次顿悟。
更何况,心学是萧业总结自程颢、陆九渊、陈献章、王阳明等诸多先贤的思想精粹而来,每一个人,都对心学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自然灵光处处。
“殷殷,别悟了,听一听萧郎诵经,对你益处无穷。”
紫姑忙把殷殷唤醒。
殿内安静无比,春兰、夏荷、秋菊与冬梅相继飘至,又有张玉、巧娘与苏月儿赶来。
苏月儿这段时间也在跟随殷殷向紫姑学习斩七情六欲之法,当然,她没有殷殷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没法对自己下刀,而且她也凝聚不出心刀,只能与宗门法门相互印证,汲取精粹。
一遍心经诵完,萧业阖目细思,才气上涨到八品后阶。
不要小看仅仅涨了一阶,但实力与中阶不可同日而己,如今萧业再遇上那刺杀的一剑,他有信心将附着的精神力彻底以义字符摧毁。
但是与才气增涨相比,萧业最大的收获,还是心灵的迷障被揭开了一角,对斩去七情六欲有了全新的认识,借用心学大家湛若水的一首诗。
随处体认天理,六字千圣同行,万里一心感应,虚灵中正观生。
斩只是手段,斩的是旧日藩篱,当所有情感都被斩去,一片空白之时,还需以心灵感应,才能中正而观生,诞生出一个全新的自我。
当然,萧业也不会去修那七情六欲大法,只是以心经作为印证,参考,开发出心灵力量。
“萧郎,你这本书能否让我看看?”
萧业耳边,传来紫姑声音,于是去往神祠,把心经给了紫姑。
刚刚萧业咏叹的,只是其中一段,紫姑翻看起来,她自然不需要如萧业那样以咏叹读书法辅助,一眼可看透章的本质。
紫姑眼里讶色渐浓,看完之后,许久,才叹了口气:“想不到萧郎对心灵的认识竟如此深渊,本神亦获益良多,已经隐约感受到了第二劫心悸的劫气,理当应在萧郎下次回来。”
萧业明白了,紫姑的劫还真与自己紧密相联,多半是与地底的隋炀帝尸体有关。
第二二四章 滴水不漏
时光如梭,一个半月过去。
殷殷斩去了喜、忧、怒、悲、惊五情,与眼、耳、鼻、舌四意,虽未斩尽,却已如行尸走肉般,不能听、不能视、不能闻、不能尝,与外界的沟通断绝,几乎失了做人的乐趣,每日盘坐在神祠中,吃饭洗漱需要张玉与巧娘服侍。
这种状态,让人担心,也让人心疼,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法中断,只能全凭殷殷自己的毅力,将七情六欲斩尽,在一张白纸上,画出自己的新生。
另在这一个半月里,萧业与巧娘的修为,通过服食丹药,终于臻至二劫巅峰,随时可踏入三劫,这是真正的如铅似汞,纯粹而又沉厚。
苏月儿也把神晶拿出来,与大家一起服用,精神力都有所增长,苏月儿相当于初入金丹,萧业与巧娘相当于三劫巅峰,先天大圆满的水平,张玉与杜氏差一点,也是二劫的水准。
当然,对心经的诵念萧业也未放下,日日诵读,除了才气增长到八品颠峰,在心灵方面,萧业却是越读越迷糊,一个念头通达,又有更多的不解浮现。
这让他正视起了理学。
其实任何学术在诞生之初,都是积极向上的,奈何人心难测,会以自己的利益诠释先贤。
正如萧业对义的理解,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纯因立场不同,屁股决定脑袋。
理学也是如此,朱熹的理学,如仔细研读,有很多积极进取之处,之所以理学会名声扫地,主要还是与大清以理学为统治手段有关。
在明代,理学从未占据过统治地位,甚至万历之后,被心学打压的凄惨不堪,只因清兵入关,汉奸人投旗所好,曲解理学,尤其是对存天理,灭人欲作了充分发挥,以禁锢思想扼制反抗。
世人常把存天理、灭人欲视为朱熹的原创,事实并非如此。
孔子一再声称克己复礼,礼记乐记更有云: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
甚至儒家最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几乎被奉为修为至理,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讲的也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意思。
在理学中,理是一种精神,并非天条,天规,由此可见,先贤的思想精粹被后世曲解到了什么地步。
要想精研心学,就绕不开理学,两者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理本论,另一个是心本论。
不过眼下萧业并没有书写理经的想法,毕竟理学的理,代表什么样的精神,他还没弄明白,而且存天理灭人欲这六个字威力无穷,很容易被人曲解。
在这段日子里,巧娘与张玉跟着萧业一起诵念心经,巧娘的才气有了五品,张玉则臻至三品。
与清规的两月之期将至,萧业没法再留了,拜托紫姑照料好殷殷之后,便与一个深夜,与苏月儿悄然离去,一路疾行,在襄阳与清规师兄妹三人会合,便一同去往洛阳。
“不愧是神都,果然气象宏伟!”
清波打量着周遭,眸中现出赞叹之色。
清规的心情稳重的多,沉声道:“欲观神都风光,有的是时间,还请萧大人先带我们去往司宾寺,把正事办了要紧。”
“好!”
萧业点了点头,便道:“苏悦,你先回府。”
“是!”
苏月儿出现在洛阳的面貌是青衣小厮,偏于女性化,与现在的形象有很大不同,不便于随萧业出现在衙门,于是转身离去。
清波眼里,尽是依依不舍之色。
司宾寺就是大鸿胪寺,位于天津桥以北,靠近皇城,据说建在这里,是为了让外夷宾服煌煌天威,当萧业领着清规三人赶到的时候,一名守门兵卒喝道:“来人止住!”
萧业上前道:“本官右肃政台监察御史萧业,奉命巡视六诏,今有蒙舍王仰慕天颜,遂遣世子林敏之入朝见谒!”
“哦?请稍等!”
那军卒匆匆而去。
不片刻,一名主事赶了出来,问道:“哪位是蒙舍王世子?”
“在下便是!”
清规拱手施礼。
那主事打量了一番,便道:“萧大人请先回罢,既是外藩,便由我司宾寺依其高下,以礼接待。”
“告辞!”
萧业也不多说,他不能表现出与清规过于亲近,转身离去。
清规要想进谒太后,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需经过司宾寺一系列的复杂认证,首先需要辨别身份,定出高下,由司宾寺设宴招待,朝贡之物,也要由司宾寺估价,定出回赐物品价值,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这就不关萧业的事了,萧业径直回了右肃政台。
“什么?萧大人回来了?”
听得吏员来报,来俊臣与刘光业面面相觑。
讲真,萧业不在的日子里,台里兴了几桩大案,朝廷里风声鹤唳,狠狠打出了右肃政台的威风,深得太后欢心,众多御史磨拳擦掌,士气高昂。
“呵,此子倒是好运气啊,听说六诏发生了动乱,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刘光业突然呵的一笑,眸中满是阴冷。
“诶,好歹是我们右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