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饮琼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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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木姥道:“我死也不服!”着她连连咳嗽,于承珠却目光呆滞,忽然大叫一声:“不!”
桐木姥还在重复刚才那句:“我死也不服你!”她还想叫于承珠的名字,可气力不足,再也叫不动了。
于承珠却如疯了一般,拿着青冥剑乱砍一统,施无求在一旁看呆了,半晌才道:“你这是干嘛?她已经死了!”
他连叫三声,于承珠这才气喘吁吁地住手,可一看桐木姥已经血肉模糊的样子,心中一惊,差一点把青冥剑给扔了。
施无求道:“真要杀她,一剑就够了。”
他过去探一下桐木姥的鼻息,确定已经断气了,他道:“虽然你这样也替我出气了,谁叫她刚才尽是欺负我来着,可实在没必要那么用那么大的气力,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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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伦常纲要即秩序
于承珠身形一颤,暗道:“我这是怎么了?非但是无名火起,而且还有一种毁灭地般的破坏欲,这是前所未有的呀!”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桐木姥的尸体,一看到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禁反感,几乎都要呕吐了。
施无求道:“你让我把把脉看,我看你好像有事。”
于承珠吐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来,她长吸一口气,心道:“怎么我娇弱如斯?真的是老了吗?”
这么一想,她越加心烦意乱,最近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很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可是越想静,越是静不下来,总是各种念头纷涌而至,有时候梳理了一部分,自己也觉得清爽一些了。
可是有些念头,那是“剪不断,理还乱”,这时候她就越加烦躁。
此刻她见施无求来把脉,知道他是好意,却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情形,给不相干的外让知。
何况她的秘密已经被桐木姥捅破,她那份不适和不安,还没有完全消除,实不愿再多一个让悉她的秘密。
于是她把手一甩,道:“我是情绪太激动了,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太在意。”
施无求道:“其实你也不必压抑,喜欢一个人就去追呀,人生苦短,光阴不饶人,如果你跟她似的……”
他一努嘴,指的是死去的桐木姥,继续道:“在海岛上生活并不容易,随时都有海浪潮水的涨落,有野兽的出没,也有意外的到来,比如一个不心跌伤了胳膊,摔断了……”
他不愿触自己的霉头,就不下去了,不过于承珠明白他的意思,施无求道:“有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你会有什么伤亡事故发生。”
他不愿意触自己的霉头,却得好像真的一样,还冠以“你”字,听上去像是把不好的推给了于承珠似的。
于承珠连连“呸”了几声,斥道:“胡什么!”
几年的海岛生涯,她也开始越来越迷信了,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的,可是年纪越大,就越觉得善良的重要,也就越来越往迷信上靠。
施无求却不以为然,他本就没什么恶意,只是心直口快,顺着而已。他继续道:“如果哪一你也跟她似的,那么这份心意就被带走吗?不觉得太可惜,太对不起你自己了吗?”
于承珠身形一颤,可再一看死去的桐木姥,不觉恨意直涌心头,道:“她是自己作死!作孽,犹可违……”
接着她想“自作孽,不可活”,可还没来得及,施无求已经打断她,道:“你的样子跟她又有什么区别?”
于承珠一下子被打断,起先有些着恼,可施无求的也太匪夷所思,简直是刷新三观,不由得于承珠惊讶起来。
于承珠道:“我怎么了?”
她好像怎么看也跟桐木姥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可能相似呢?
可是施无求话也有他的道理,别看他似乎不动脑子,想到什么就什么,可他非常直观,有时候很能直通人心。
于承珠暗想:“别看他没读过书,可他对人事物有一份本能地直觉,他算是活得很真实。”
也许因为不作假,反而有一种通透的感觉。
施无求道:“桐木姥是自己作死没错,我也就觉得你发那么大的火,用那么大的力气不值得,可也觉得她就该死,还是死有余辜呢!”
听到施无求的赞同,于承珠不禁露出笑容,不可否认,年龄上去了,她也越来越需要有人认可和赞同,这也是她的脆弱,同时更是她杀桐木姥的底层原因,谁叫桐木姥怎么让她难受,就怎么来呢?
而且施无求的赞同,让于承珠感觉到,她杀桐木姥,不是因为桐木姥让她难受,而是桐木姥反着人性,让别人尤其是弱难受,她是维护正义,替弱者出头。
施无求道:“可你明明喜欢人家,却压抑着不,这也是在作死,也是违反人性的。”
于承珠都快笑出来了,道:“如果是在大家年轻时,彼此都没有负担,你这样是对的。”
施无求听到赞扬,也不禁洋洋自得。
于承珠道:“可现在大家都有家庭,都有责任,何况,他还是我的师父,那怎么可以冒犯呢?”
施无求道:“你喜欢他,又怎么会是冒犯呢?”
他不理解,也不服气,怎么明明是对的,可是情形不同,就不适用了。
他还不知道,道理是根据环境来的,确实是一种环境适应一个道理,环境不同,道理不是不对,而是不适用了。
于承珠道:“你久居海岛,不知外面的地,你会这样问,也不奇怪。”
她也觉得施无求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对他也就不禁循循善诱起来,顿了一顿,于承珠继续道:“只是一个人成家是他长大成熟的标志,他需要承担家庭的责任,这也是他立足社会的根本,如果连家庭责任都无法承担,那么他很难成为有用之才。”
施无求奇道:“家庭又怎么了?”
见他还是不懂,于承珠接着道:“家人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扯大,跟我们至关亲近,如果连家人都无法去用心尽责,他怎么可能真正去爱社会上的外人呢?怎么可能真正去尽责呢?”
施无求道:“责任和爱又有什么关系?”
于承珠道:“责任源于爱心,爱心越大,就越愿意尽责,它不仅是责任的起源,还可以起到平衡作用。”
施无求默然,于承珠见他不话了,她就继续解释道:“而人伦是社会的纲常,一旦被破坏了,那是会引起失控状态,会遭来败乱和不幸的。”
施无求道:“没那么严重吧!”
于承珠道:“大家都不把纲常当一回事,都仗着能耐为所欲为,岂不是每都乱成一团,哪有秩序可言?”
施无求沉默半晌,道:“你得有理!”
于承珠道:“所以我不可以离经叛道,破坏伦常。”
施无求道:“难怪你会那么恨,会用那么大的力了,因为照你这么,她是实在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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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汝是谁家之孩子
施无求有时候特别孩子气,可有时候又特别懂事,于承珠不禁微笑,真要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在身边,只怕也是乐趣颇多。
看到他的样子,于承珠内心的母爱又被激发,她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施无求身形一震,他那张满是灰土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眼睛直愣愣的。
于承珠柔声道:“你是怎么会跟着药痴前辈的?”
施无求这才如梦初醒,他眨了眨眼睛,道:“从懂事起。”
他好像不愿意再下去,自顾自在找什么。
于承珠道:“那你跟了他好多年了。”
刚才于承珠不愿意话,现在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非要问长问短,施无求却含含混混地回应一声。
于承珠道:“那药痴前辈好不好话,我前来相求,他可会答应?”
施无求不耐烦道:“他不答应还有我呢!”忽然他大叫一声:“在这里了!”
只见他不知从哪儿一按,东南角一道墙壁打开,这么突然来一下,倒让于承珠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见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凭直觉认为那是药,只是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
施无求在壁橱的第三行中拿了一瓶出来,他道:“你涂在伤口上,这药对你有利的。”
于承珠见这个瓶子是陶瓷做的,灰扑扑暗沉沉的,心中就有几分不喜,她最是要洁,只是施无求一番好意,倒也不能拒绝。
于承珠道:“我脸上的伤不甚严重,我自己也有金创药的,谢谢你。”
施无求还要再劝,于承珠转移话题道:“桐木姥的尸体怎么处理呢?”
施无求道:“把她丢掉就行了。”
于承珠暗道:“到底是荒岛之人。”她倒是庆幸自己没有接下他的药,谁知道他的药是用什么做的呢!
于承珠道:“我向你讨个人情吧,她到底是从外面远赴海岛,这样客死异乡也可怜,不如按照我们的习俗,把她安葬了吧。”
施无求道:“你看着办吧,我可不管。”
于承珠莞尔,轻声道:“对不起,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她是对桐木姥的,施无求奇道:“你跟她这么多,她又听不见的,再,既然如此,又何必杀她呢?”
于承珠也知道跟他解释不清楚,她道:“有什么工具可以把她埋了?”
施无求道:“这么麻烦呀!”
于承珠道:“难道我只能用剑当工具吗?”
施无求道:“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带你去。”
他忽然把药递给于承珠,道:“你要跟着我也行,可先把药敷了。”
于承珠没想到还是绕不过去,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倒是很固执呀!”
她拗扭不过施无求,只得把药瓶打开,可一打开,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而出,于承珠掩鼻道:“这是什么药?”
施无求一闻到这股气味,大惊失色道:“快点关上!”
他不于承珠也要关上了,听他这么了,于承珠就把那瓶药还给施无求,道:“怎么了?”
施无求不理会她,却对着花板大叫道:“你动过药了是不是?出来!”
他连叫三声,石室内都是他的回音。
于承珠奇道:“怎么回事?”
施无求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运气试试看,看看有什么不对?”
于承珠运气三转,觉得并无异样,她摇了摇头。
施无求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搞错了?”
于承珠正要发问,却见施无求劈手夺过她手里的药瓶,动作之快,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好在于承珠本来就不想要那药,被他夺走倒也无妨。
施无求打开瓶盖,一闻气味,他自己都要皱眉了,于承珠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施无求不答,却把药倒了一点在桐木姥的尸身上,不一会儿,接触到那药的皮肤就变黑了。
于承珠吃惊道:“已经是死人了,没有气血运行,尚且如此厉害,何况活人?”
施无求道:“不错,这一瓶本来是金创药,没想到被他调配成如此剧毒!”
他越越恨,忽然又大声道:“你出来!”
声音贯彻墙壁,又被弹回来,满室尽闻“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之声。
于承珠不解道:“到底怎么了?”
施无求道:“你信不信我是被亲人抛弃的?我的亲生父亲非但不认我,还要废了我?”
于承珠倒退三步,缓了缓神,道:“刚才问你为什么不?现在突然这么来一句,你叫我怎么相信?”
施无求霍的转头,他脸上两道清泪流下,道:“你要是被亲人抛弃过,他们不要你了,你会不会见了谁都一点防范也没有?”
“这……”于承珠迟疑着,也心乱如麻,她从来没碰到过这类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凭感觉又认为施无求的话是对的。
可本来好端赌,突然来了这么一回事,如果起先是施无求有防范之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于承珠起了防范之心。
于承珠暗道:“怎么连情绪也被感染到了。”
她收摄心神,道:“到底怎么了?”
施无求道:“我父亲不管我,把我抛弃了,可最近又认我了,一开始我很开心,可谁知道……”
于承珠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正想再问,却见施无求抹了抹眼泪,泪水把脸上的尘土带走,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于承珠这才看到他的真面目,她呆了半晌,道:“原来你这样好看!”
施无求一怔,道:“我不想父亲他们见到我的真面目,可是你不同。”
毕他到一边的橱柜里翻出一条丝帕来,于承珠瞧得正切,那丝帕上绣花的纹路竟然是苏绣,于承珠大奇,心道:“他久居荒岛,这丝帕看上去成色很新,应该是新近的,他是怎么得来的呢?难道出岛去买的吗?”
可瞧施无求的模样,又不像是会出去跟人打交道的样子,不觉心中暗暗生奇。
只是施无求一会儿一个样儿,也让于承珠不敢有什么讲什么了,只有暗生腹疑。
不一会儿,只见施无求放下丝帕,转过身来,面对着于承珠,他竟然是个俊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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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能哭能掩真赤子
于承珠一怔,真没想到施无求竟然是这么一副尊容,她连连后退。
施无求奇道:“怎么了?我很难看吗?”
着他自己在橱柜里翻捣,不一会儿竟然被他翻出一面铜镜来,他举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这还不算,居然还上看看,下看看。
施无求道:“我没觉得自己长得很怕人呀!”
于承珠这才回过神来,施无求继续道:“好像不至于吓到你吧?”
于承珠道:“你长得很好看。”
施无求听到这句话,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于承珠暗道:“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施无求喜欢听好话,到底是一副真烂漫的性子,于承珠道:“没想到你会这样好看!”
施无求笑嘻嘻地放下镜子,既然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么不需要照镜子了,可于承珠的神情有些失落和迷惘,她道:“可我不知道你还有哪些事隐瞒着我,我都不知所措了。”
变数太多了,于承珠的内心还未平静下来,实在不愿意身边还有那么多未知。
施无求道:“不是都了吗?”
可是我不愿意听,不愿意花心思呀!这是于承珠的心里话,可怎么呢?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有求于人,心里有话也不能明,她唯有沉默。
看到她默不作声,施无求倒是慌上了,道:“你怎么?难道是我太过俊美?闪到了你吗?”
哪里还有这样的人呀,于承珠忍俊不禁,瞥了他一眼,施无求道:“其实你笑起来最好看,真想一直看到你的笑。”
于承珠道:“我早就成家了,已经有丈夫了。”
施无求道:“可你是好看呀!”
他倒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于承珠暗道:“原来他只是想到什么,就什么,倒是我会错意了。”
其实于承珠也喜欢施无求的简单,直率,有话直,她的心事已经够复杂了。
只是于承珠了一句“好看”,施无求就“好看”长,“好看”短的,好像两人很亲密似的,于承珠要摆脱这份尴尬,她道:“那么你可想念你的亲人?”
她是在转移话题,可不经意勾起了施无求的心事,他忽然哇哇痛哭起来,于承珠茫然道:“难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