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饮琼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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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他会说显示脆弱一面的她,不像是他认识的她了,他何等独立豪迈,会吸引她的是独立,而她展示出来的也是独立,忽然来了另外一个和独立相对的脆弱,别说是叶成林了,于承珠自己都觉得突然。
只是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存有的脆弱,才会那样欣赏独立,也要表现独立的吗?
再说也许什么缺点都可以改正,脆弱怎么改?它不是缺点,而是与生俱来的,谁又会没有脆弱的一面?
于承珠一下子感觉到脆弱与独立,那是两个相对的字眼,没有绝对的脆弱,也没有绝对的独立,离开了脆弱,独立也就不存在,反之亦然。
她忽然觉得有趣,忍不住望着叶成林,心道:“离开了成林,我还是我吗?”
想着这些,她自己都觉得无聊,怎么会这样想,于是笑意更深了。
叶成林见她笑得安然舒泰,就仿佛蝶驻百合,翅羽颤合,一切都是静好,还是生动的美好。
他也不禁笑道:“知道我不用出远门,你就这样开心?”
说着,他的笑容也深深晕开,实在是爱煞了于承珠的依恋。
于承珠道:“再不济,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叶成林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再怎么样,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他忽然拉过于承珠,庄重得近似神圣,道:“不管怎么样,我也护着你。”
两人挽手来到大厅,却见大厅上热闹非常。
本来叶成林新建岛屿,规模还不具备,平时也是冷冷清清的,只是既然成家立业,到底还是要像个样子,所以厅堂还是需要落建的。
可平时三三两两的来人,大厅里只见空阔,今天却大大不同,竟然挤满了人。
叶成林、于承珠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人涌在大厅里,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
人多声音自然就吵,就听有人叫道:“怎么还没人来?
只听有人道:“已经派人去请了,请稍待!”
叶成林听得出那是记室宋钊的声音,宋钊是在伏波岛的时候就跟着他了,本来只是小头目,后来看他比较细心,就让去学账务。
后来伏波岛被官军歼灭,宋钊侥幸逃得性命,叶成林就继续留他在身边,一来到底是熟人,比较安心;二来经过伏波岛一役之后,叶成林的规模不似从前,愿意跟随的人开始减少了,叶成林当然也不在意,只是对愿意留下帮自己,还是熟人的自己人更为珍惜。
现在宋钊不但管宗卷账务,还负责在成海山、石文纨夫妇的岛上来往,都是规模不大的岛屿,平时事务并不繁忙,那么不需要另外找记室,就让宋钊来回跑,两边管理事务,同时还传递消息。
这阵子宋钊不用去成海山他们的岛上,就留下看守,眼下有客来到,他就先出来迎接。
而且他应付得颇为得宜,叶成林听了也暗暗称许,看来要多给这个年轻人一点磨练的机会,让他多见见世面,以便把更多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却听“啪”的一声,原来有人拍桌子,喝道:“叶成林好大的架子,竟敢不见吗?”
于承珠听了暗暗愠怒,心道:“这人是谁?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他来了,别人就一定要马上到吗?”
宋钊也忍住气,道:“胡大人何必着恼呢?一点小事罢了。”
于承珠听到“胡大人”,不禁一怔,暗道:“难道官府也掺合进来了?”
蓦然心头一凛,怎么觉得适才想的就是现实,金银岛其实是和官府勾结在一起,这才造成了鸡肆村的血案。
只是鸡肆村已经都是淘粪桶为生的底层百姓了,为何还来赶尽杀绝呢?
只是,于承珠忽然闪过一念,心道:“是了,就因为那是鸡肆村,别说是不相干的人不会去关心了,就连亲戚,能不相关的也尽量不相关了,那么鸡肆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去管的。”
于承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倒不是嗟叹世态炎凉,也许年轻时会认为可共富贵,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都不是好人。
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她对人世的看法也不同了,对普通人也更有慈悲之心。
试想普通人不就指望一个安定平稳,希望好处多一点。可是一旦被朝廷贬黜,那么哪有什么好处可言,一不小心,还会惹祸上身。
又有几人会像她父亲于谦那样,哪怕烈火焚烧,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留初心,要留清白在人间。
别说是烈火焚烧,粉身碎骨,就是千锤万凿的磨砺,都不是很多人可以承受的。
他们能做的,只怕就是在没事的时候,对鸡肆村的村民有一些同情而已,要让他们感同身受都不容易,更别说是去过那样的日子了。
他们肯定会马上就逃的,这也无关善恶,只不过是现状,是一种真实存在而已。
一般来说,只要不触及脆弱的一面,于承珠对那些人根本连情绪都不会起,更别提怨怼嗔怪他们了。
也就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于承珠不容易出现脆弱的一面,可是这一面一直都在,所以她需要好好的保护,因为一旦出现,往往要感受很长一段时间,这也是成长后冷静的代价。
于承珠真正感觉寒意的是,这件事看来不会那么简单,是有幕后操纵者的,那人太狠毒了。
因为不会有人关注鸡肆村,所以血案发生了,也不会太重视的,可是鸡肆村的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
第四十四章 金花夭夭肃声止
于承珠不由得心头火起,她很难忍耐已经那么苦了,还要被欺负,而且是动了脑子,运用歹毒心思的欺负。
这时只听胡大人道:“说是说请,可去了多少时候了?”
宋钊道:“不过片刻而已!”
胡大人道:“说得轻巧,我可不耐烦等了。”
宋钊道:“难道你硬闯不成?”
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大人,何必跟他计较呢,叶岛主一定会出现的。”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在发现吕择和潘芳的那晚,于谦墓附近出现的浙江巡抚的守卫许忠。
那晚他和于承珠讲了很多话,所以于承珠认得他的声音。
于承珠心中一动,暗道:“他来干什么?”
只听胡大人道:“叶成林是什么东西,敢如此怠慢!”
宋钊喝道:“你胡说什么!”
与此同时,许忠也道:“胡大人请禁声!”
胡大人道:“怎么,你怕那叶成林?”
许忠道:“也不是怕,可正事要紧,何必多生事端!”
胡大人道:“这算什么正事,难道还把那两个小鬼带回去?”
许忠道:“公务在身,还能怎的?”
胡大人一声冷笑道:“索性灭了这岛,也省得费事!”
许忠吃了一惊,一句话卡在喉中,也不知当不当讲,一时间脑子还转不过弯儿来。
宋钊道:“凭你想灭了岛,只怕还差一点!”
胡大人道:“你有什么本事?”他满脸鄙夷,宋钊哪里受得了这个,“呼”的一拳过去,他擅长伏虎拳,这一拳过去,拳未到,风已至,端的劲道十足。
只听胡大人叫道:“他胆敢袭官,反了,给我上,格杀勿论!”
他这么一叫,带来的五六名侍卫一涌而上,宋钊吓了一跳,“袭官”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这样一来,胆气就怯了,出手力道不均匀,不一会儿,肩背已经挨了两拳一脚。
许忠道:“胡大人请听我一言!”
胡大人道:“你只管动手,要那么多废话干嘛!”
这时候金银岛上的黑衣人也一起涌上,场面乱成一团。
叶成林和于承珠举步而出,叶成林道:“叶成林在此,不得胡闹!”
他气吐丹田,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一时间金银岛的黑衣人尽悉止步,不敢乱动。
到底他们也是海岛集合的人群,对海岛的组织还是有一份天然的认可。
围攻宋钊的五六名侍卫,顿时停了三四人,许忠见状,上前一步,道:“叶岛主已到,快点停手!”
这么一来大多数人都住手了,只有一个是胡大人的亲信,拿着杆棒还在挥打,宋钊一边闪,一边抽空回击,还说道:“都停了你还打什么!”
说话中一个不注意,左臂已经被击中了一下,好在那人是先一棒抽出,然后一弹,杆棒顺势而击,宋钊已经避开了大半力道,还是躲闪不及,被抽中左臂。
这样一来,等于是宋钊当着叶成林的挨打,叶成林已经放出话去了,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而这名侍卫那是根本不把叶成林放在眼里,毫无尊重之意。
叶成林本就不计较虚名,可在随从面前他是首领,可以差遣他们,也有保护他们的责任。
眼下竟然是手下当着他的面被折辱,叶成林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住,他如果不为手下出一口气,手下都会看不起他的。
叶成林不是为了面子,而是为了集体的尊严而计较,这时候他是应该计较的。
可还没等他发作,只见金光一闪,一朵金花斜里飞出,空中自行转动,倏忽来到宋钊和那侍卫的面前,宋钊一看,当下就后退一步,向后一瞥,见叶成林就在身侧,他也机灵,当下身形一转,绕到了叶成林身后。
既然叶成林出现了,他也看到这一切,那么有什么自然是叶成林做主。
他这么一动,那名侍卫还不依不饶,举棒击打金花,他才不把小小一朵金花放在眼里呢,打落了再说!
谁知道他的棒刚沾上金花,金花忽然改变方向,嗖的一声,如蜻蜓点水,继而斜飞,而且速度加快,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往侍卫脸面方向而去!
他不懂得顾及别人的颜面,那么现在金花就打他的脸。
侍卫的杆棒已经重重击下,要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可保护自己,还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他知道不好,急忙头一低,想闪开那枚金花,可谁知道他的头才一动,金花已经到了。
“嗤”的一声,从颈侧擦过,而且金花两边都是磨光了仿佛利刃,还是打着胡旋过来的,立时喉管被绞断,他哼也没哼一声,顿时倒地气绝。
胡大人见亲信被一招毙命,他又惊又怒,喝道:“叶成林你反了不成?”
叶成林还没说话,宋钊从他背后闪出,戟指道:“你嘴里放干净点!”
胡大人道:“大胆!你敢教训我?”
他一口官腔,许忠也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没事找事,逼反人家叶成林,现在这样虽然一为官,一为匪,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多惹事呢!
于是许忠道:“胡大人,上面可没让我们剿匪,惹出事来,可要一力承担的。”
他的意思很阴白,既然有公务,那么办公务要紧,别无事生非。
胡大人却不买账,拂袖道:“你当着逆匪的面这样说,是不是在通气呀!”
许忠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罪名按上来可不小,坐实了的话,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一时间还反驳不得,胡大人却不理他,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下逆匪!”
侍卫中也有聪阴人,听到许忠说公务中不包含剿匪,那就不是任务了,如果打斗中出了什么事,还是自行承担的,那么有两个已经不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
叶成林也没想到这个胡大人会这样蛮横不讲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叶成林驰骋海岛已有多年,胸有城府,他不怒反笑,道:“看来真有人不把叶某放在眼里,那好,手底下见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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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礼敬三分剑锋来
叶成林一拱手,道:“请胡大人赐教。”
他是按照武林规矩,把对方当作平等的对手来看待的,可胡大人居然鼻孔朝天,给他开了个不理不睬。
叶成林的怒火也是上下直窜,哪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可他身为岛主,对方不讲理,那是对方的事,他的礼数可不能失了。
而且对方越是无礼,他就越要讲礼仪。
他也看惯,同时也是看开了,尊严也不是靠外界施舍的,而是靠自己挣的,既然外界不愿意赏脸,也不必勉强,可是要自己挣。
所以叶成林也不怒,却更讲究礼仪,他的礼仪排场就是在为自己挣脸。
叶成林不怒,胡大人不以为然,眼看场面就僵住了,宋钊待要上来说几句话,就见许忠使了一个眼色。
许忠本是忠厚正直之人,可在不断被压迫,不断被责难的环境中,也学得刁滑世故了,那也是迫于无奈的保护自己。
宋钊领教过胡大人的嚣张跋扈,而且动辄刁难,知道他不好伺候,心里也存了疑虑,会不会一上去发话,又被他抓住痛脚为难一番?
他自己也就算了,只是为了叶成林出面,再去连累叶成林以及岛上众兄弟,那就不好了。
这时正好看到许忠对他使眼色,也就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胡大人有心刁难,要把场面弄僵,可叶成林是何等样人,嘴里不说,心里早有了主意,他施礼,对方不理睬,那么再施礼,如果再不理睬,就继续施礼,不过不是一定要跟胡大人杠上,非要施礼施到人家理睬不可。
像胡大人那种不懂得尊重别人,只顾着一己之私的人,那是对他行多少礼,他都当作是应该的,看也不会多看一眼,说不定还再挑剔一番。
叶成林是厚道,可他不笨,胡大人是什么人,他一眼就看清楚了,这场面是做给看得懂的人看的,胡大人的倨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既然倨傲,必然会有人受累。
而这些受累的人看到在叶成林身上出现了同样的情形,会产生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么要这些人感同身受做什么呢?真以为老实人好欺负吗?叶成林是把委屈展示出来给大家看,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师出有名,当场抽胡大人了。
胡大人那副臭嘴脸还不就是欠抽,可是抽他要讲究分寸,不是一个不对就抽人,那很容易被旁观者认为是脾气不好,错反而是叶成林的了。
而叶成林再一再二地行礼,都得不到回应及尊重,这时候再抽胡大人,别人的同情就会站在他这一边,说得难听一点,抽得重一点,下手狠一点,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都看在眼里了。
那么要是有人不讲道理,就硬说是叶成林的错呢,那么叶成林也可以据理力争,都做过一遍了,印象深刻,不会讲不清楚。
假如对方再不讲道理,这时候都可以连那人一起抽,敬你一分,不理睬也许是没看到,或者有脾气,或者还没转过神来;再敬一分,还是不搭理,这时候就没那么多理由了,只会被认定为傲慢无礼。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这么浅的规矩都不懂的吗?
接着再来第三次,别以为是人家好欺负,有可能就是人家故意做足了场面,接下来就准备动手干仗了。
这时候叫旁观者怎么说话?打的就是不懂礼仪的人,连这么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该怎么出来闯荡江湖,就替江湖教训一下不识礼数的混账!
这时候不打倒是不对了,人家真当你好欺负。
而就在叶成林施到第三个礼时,严格意义上,他还不算行礼,只是做了一个样子,礼节还没有施行下去。
这时候可以算是第二个礼已完毕,第三个礼刚开始的时候,只听一声娇叱,一道银光如电闪天际,整个大厅蓦然一亮。
胡大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