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但很记仇-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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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眉,万分不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无视眼前一头雾水的人,循着自己的逻辑慢慢倒推,“是发现写小说的挽微小姐姐不是小姐姐的那一刻,还是第一次给我发邮件的时候?”
“我,”边忱摸着额头,感觉自己并不能领会他的话,“我很认真啊,我没,没做梦……”
“你有。你梦想着我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存在,你梦想着我能拯救你糟糕的生活,你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来到我身边。”
“哈?”完了,边忱彻底不懂了。
“你梦想着,我就是那个活在小说里的完美男主人公,”他的声音变低了,像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可我不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一切。”
她沉默着反思,什么都说不出。
“不要把文字故事简单地套在现实生活中。”说完这一句,张拉开与她的距离,长指轻拨额前碎发,转身往自己的套房走。
这条长廊装饰得梦幻琉璃,边忱背靠着墙歪着头看他的背影。
他身穿一整套的修身休闲服,高挑,气质干净,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很好认。
如果对他一无所知,单看这样的背影,很难判断出他的具体身份,也很难从外表获取他更多的私人信息。
可边忱是见过他冰山一角的,她承认自己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也完全做不到在网络上那样自来熟。
现实生活中,一举一动的牵扯因素都太多了。
不是小说里的完美男主角,不是有着单一身份的某个张;而是有着多重身份的****·****,需要兼顾现实世界里的很多东西。
他的吻可以发生得很随便,他的触碰也可以无关感情;他的挑逗出于好玩,他的抽身离去出于省事。这些,对他来说都很平常。
在小说文字未曾涉及到的时空里,他做着无数她未曾想象过的事情。
……是这样么?他是想告诉她这些么?
边忱低下头,咽了咽口水,眼里涌上晶莹莹的东西。
他完全可以不给她任何回应。他在文字里鲜活的同时也存在于真实世界的某个地方——这样,就已经给了她很多了——这才是初衷,这才是张饮修与“天才”读者们建立的默认准则。
可是后来,在边忱身上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一切欲念的产生都在不知不觉间,边忱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见面时的氛围错了。
总之一切都错得很离谱,错到她开始对他有了世俗的渴望。
但是,事已至此……
对啊,事已至此。
2
张刚走进浴室不久,门铃就开始响。
他没听见,任水流顺着头发流下来,绕过眼角眉梢。
裹了浴袍,把宽大的袖子褪到臂弯,站在盥洗室的洗手台前,旋开热水开关不久,把双手放在水流下。
温度一般,但他的掌心变得微红。
打网球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他想。
冲完凉后,还是觉得双手各种不舒服,就像以前逞强坐在钢琴前弹了半天的感觉,所有关节都飘摇欲坠。
靠,或许他应该采取陈妆的建议,随身带一个暖手炉?中国古代用的那种,袖炉什么的?
张一边想象着那滑稽的画面,一边调低了热水的温度。
门铃声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传到他耳中,但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它第五遍响起了。
会是谁?
用不着半分钟,他就排除掉了所有可能,只剩下一个人。
关了洗手台的热水开关,张看向镜子,轻轻舔唇,她双唇的气味早已消散。
一个愉快的环境下,不怎么愉快的相遇。
他甚至想剖白性地告诉她一些潜在规则,但她清澈的眼睛刺痛了他的言语。
我们的生活,它这样现实。
而张偏偏不是一个理想主义或者浪漫主义的人,他藐视一切主义,只信奉自己的主义。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做些什么?他能够做些什么?既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到不伤害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能干净利落地抽身离开?
走出盥洗室,张没看猫眼,直接打开门。
门外无人。
他抿了抿唇。
晕黄的悬灯光亮洒在地面上,他的视线也落到地上,那里放着一袋牛奶和一只五棱角透明玻璃杯。
张看向长廊两侧,两侧都没多余的人,只有两位服务员推着车走过。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看见牛奶袋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木纹底色的——他在小说中透露过的自己常用的一种。
便利贴上的字体不太娟秀,带了点豪气,端端正正地写着:
「你总是这样么?试图通过一些玄乎的和自伤的话语来推开别人?」
张挑了下眉,关上门。
洗净五角玻璃杯,剪开牛奶袋,倒进杯子里,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他裹着浴袍靠在吧台边沿,双手交叉在身前,静静注视着微波炉上的显示器,唇边突然蔓延出浅淡的笑意。
他似乎很容易对那些从细微之处渗进来的感情产生好感,最好还带着天真的孩子气。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
熟悉张的人都知道他很喜欢纯粹的小孩子心性。可是没有多少人能准确定义什么才是纯粹的小孩子心性。只有他自己知道。
微波炉发出“叮”的提示声,张从里面端出牛奶。温度有点高,被他放在吧台上冷却了十几秒。
然后把玻璃杯捧在手里,贴合着掌心,轻轻转。
夜已经深了,kimberly酒店的高层落地窗前,他捧着热牛奶缓缓踱步,像怀着心事的狡猾狐狸,像终于被毒蛇咬了一口的小王子。
小王子最终会死去的——大人们都知道这件事。
可麦田里的孩子得知的真相是——只要仰望星空,小王子就会出现。
牛奶凉了,他的双手舒服多了。
他捉住了一个从麦田里跑出来的小孩。他想。
第26节
第21章 zyx
1
晨起; 曼哈顿下雨了。
毛毛细雨,不太常见,在感官上放慢了这个高速运转的金融区的节奏。
可惜边忱一点也不能慢; 还是得十万火急地赶; 从起床到走进公司的电梯。
她昨晚睡得并不好; 醒得又迟,来不及遮瑕,黑眼圈特别明显; 套装中裙的裙边也不知在哪儿压到边了; 有折痕。
上帝啊,快点让这一天过去吧,连头都没开好……边忱在心里祈祷着。
电梯门开; 前后有序地往外走; 她抱着一叠文件踏进自己所在的公共办公室。
周围的人事物照常运转着,繁忙,高压; 复杂; 琐碎。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看起来似乎跟昨天也没什么区别。
2
上午十点半的航班。
在酒店床上掀开眼皮的时候; 还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张很少在醒来之后继续躺在床上,意识完全清醒后就起身。
拉开窗帘,落地窗外的小雨若隐若现; 飘飘摇摇; 整个曼哈顿都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下。
异国他乡。他对“异国他乡”这个词没有明确的概念。或者应该这样说; 他对很多世人既已认定的东西都没有明确的概念。
那所以,昨天跟她说的“异国他乡”到底算哪种层面上的?他还不太清楚。
但昨天她准备去玩的聚会,对她那样一个单纯的、初入职场的年轻女孩来说,算不上安全,潜藏的风险无处不在。
至于那张便利贴,其实她的字跟她整个人挺不搭的…
…靠,今日是否太过闲情逸致?有空想这些事情?
漱口漱到一半,张抬起头面对镜子,微微蹙起眉,自行在心里嫌弃一百遍。
…………
进更衣室,换上暗红色衬衣,休闲长裤。出来用早餐,看早报,看工作邮件。
时钟转到九点三十分之后,披上黑色中长款大衣,没有围巾,他竖起衣领。
车子驶往肯尼迪国际机场,沿途的街景被暗色的车窗隔绝。
这一生,张本来要用另一种东西征服美国纽约,后来道路开岔,一切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他在纽约养病,除了翻各种书籍,就是靠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耳麦里播放着听不完的音乐。那时候的纽约,在他眼里是一个悲情之地。
现在看来,纽约只是千百个高度进化城市之中的一个。
他的颓废,他的伤痕,他的不甘心,他的无能为力,在这座城面前都最好藏起来,藏在一个连自己都找不着的地方。他只需要所谓的精明,所谓的冷静,所谓的谈笑风生,所谓的亦正亦邪。
——曾经张就是这么过来的,这种模式一直贯彻至今。
而边忱出现在这座城,让他全身都不那么自在。就像自己的某张面具被撕开了一角,他不喜欢这种交叉的感觉。
边忱对他一无所知,边忱对他知之甚多。
许多他未曾在现实世界明确表露过的东西,恰恰好她似乎都知道。
…………
车子在机场外停下,张靠着后座看了会儿外面的车辆行人。
此时他想起,关于沙漠里的毒蛇,毒蛇的信子,满天繁星之上的玫瑰……
他常常在月光下,独自一人穿梭到沙漠,坐在沙丘之上讲故事。
陪着他的,只有浩渺星空之外的另一些人,没有飞行员,没有狐狸。他独自一人。
只有愚蠢的大人们才认为小王子最终会死去;麦田里的小孩一直知道该怎样从星空中找到小王子。
真正的小孩,从来都坚守着自己与世界的防线。不被同化,不被淹没,永远保持着自己的独立立场,即使有些问题和看法被大人们诟病指责为无知和幼稚。
有的人活得如同从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样,还指着别人嘲笑说你怎么跟我们不一样。
一样?不一样?去他妈的嘲笑。
若有本事比我还厉害,我就接受你的嘲笑。
——这个秘密,张一般不告诉现实生活中与他打交道的“大人”,大多数情况下其实也无从谈起。
他选择细心对待身边可见范围内的“小孩”,耐心跟他/她们玩;他选择在文字里宣泄,或构造故事,或用随笔引导读者。
他想要守住更多的小孩,守住更多的“不一样”。
…………
边忱是一个可爱的小孩,他想,是这样的。
…………
抬起手,看腕表,时间显示为上午十点。
情愫纷乱至此,张也找不出其他借口来逃避了。
回去找一个人是很容易的,难的是他必须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
而当他完全弄不清楚又无法打消念头时,就代表着一种高级别的危险已经袭来。
航班登机在即,长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表盘,张在车后座足足待了十多分钟。
车窗外的小雨已经停了。
他心上的小雨还在下。
3
张饮修今天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网络平台上。
边忱移开桌面上的手机,继续对着电脑制作模型。
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在想:他现在还在不在那间酒店?会不会已经回去了?他昨晚看见她留下的便利贴了吗?有没有在心里笑她?
早知道今天真应该冒死请个假,奔去他住的那间酒店,拿杯饮料来个守株待兔什么的……
大清晨不能喝太酸的果醋,而且他不喜欢喝咖啡的吧,嗯……他好像更喜欢喝奶昔,或许温热的更佳。
边忱真怀疑他的皮肤就是被他喝的那些东西给养出来的。
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哎妈耶,不能继续想下去了,越想越无心工作。
这个点,请假也不太好。就算请了假,也未必能在酒店找到他,说不定他早就走了。
而且,找到了他,也未必有什么开心的事,且不说自己行为莽撞惹人烦;按照他那种脾性,也很有可能对她视而不见。
唉,人生怎么总是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呢?
没有执念的话,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可是如果没有了执念,人生也多半如同一潭死水吧。
边忱正想得入神,桌面忽而被人敲了敲。很响的两声,把她从自由遐想中拉回来。
是刚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的隔壁工位同事,转告她说,经理让她进去一下。
边忱赶紧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边为自己祈祷,一边往经理办公室走。
完儿了,被上级找,铁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因为表格上的一个低级错误,挑剔的经理根本不打算放过这个吹毛求疵的机会。
妈耶,实习生被经理找,本来就已经够神奇了,还被找来站在这儿挨骂……
边忱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大概是个顶顶神奇的实习生了吧。
同事说是因为经理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格外想找人发泄;边忱悄悄拿眼角余光瞧他,她倒觉得经理是因为睡眠严重不足,眼里都有红色血丝了。
4
张记得边忱在留言区说过她本科念的是审计专业。
他记得很多“天才”的专业或者职业,没有缘由,只是因为看到了,记忆区自动帮他记了下来。
学审计的,跑来ibd实习。他设身处地地去回溯她的历程,嗯,应该算不上轻松。
除非她本人在他面前和她在其他方面上存在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否则,根据她几次下来的表现……张笑了一下,她的外显性格,实在不太适合做这一行。要么被压榨,要么自己崩溃。
独自坐在ms的某一个会议室,等着秘书部的人把她叫过来。
是的,他从机场折回来了。
这一刻他依然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或许就这样什么都别想清楚也不赖。
查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吴文这时候才说自己有空了;张让他哪边凉快呆哪边去。
秘书人员进来,委婉地告诉他,他要找的人现在正在忙。
其实秘书是在公共办公区没找到人,问了别人后才知道边忱在经理办公室。返回来后只好这么告知。
张挑了下眉,放下交叠着的长腿,站起身,让秘书带他去她所在的办公区。
正在忙……呵,胆子变大了。他倒想去看看她到底在忙什么。
秘书硬着头皮带他过去,进出电梯,穿过写字楼的宽敞廊道,走到ibd部门的某个公共办公区。
这时秘书才告诉他边忱在她们的经理办公室内。
有不少其他工位的员工朝这边侧目。一开始张还想着要尽量低调,尽量避开她们公司里的注意,因为要给她以后在公司的处境留点后路。
但在从会议室来的途中,他忽而觉得没必要了。
当他打定了主意要拐跑一个人时,就不用给彼此留退路了。
抬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动静全都听不见。
敲第二遍的时候,终于有人前来开门。
顶着一双血丝明显的碧瞳双眼,经理用了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门外站的人是谁。
第27节
在经理开口说话之前,张示意他安静,尔后把视线落在里面那个背对着门而站的笨蛋。
“边忱。”他喊她,用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此时,边某人强烈怀疑自己幻听了,怎么会在这儿听见她信仰的声音?
正被经理骂得狗血淋头呢,她才不要在这种时候想起他,挺丢脸的,快快快摇头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