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毁灭世界中途失业-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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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尔关于“自己在海伦娜手中不会有好下场”的那些虚幻不真实的预想,第一次变得具化,真实又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但他与海伦娜这种不正常的抚养关系,总是让他在得到女巫虚幻而不可触碰的慈爱后,变得愈发极端。
极易失控的精神将她虚假的表演当做了唯一的解药。
海伦娜发现了他的这一情况。
但她选择了放任。
因为女巫发现阿奇尔因此而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他觉得人生烂透了,并以此为乐——活着也就这样,死亡也没什么感觉。
她觉得这是复制龙裔的意外惊喜。
葛利沃夫对自己生命的漠视,她同样清楚。
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全靠游离生死之间才能体会到自己还在人间。
只是女巫没想到连残缺的龙裔也会如此相似。
她认为这是好事。
阿奇尔开始失控。
残缺而疯狂的血脉想让他立刻逃离敌人的方向。
但他异常的精神却尖声怂恿他去靠近。
“是巨龙吗?它会口中流淌着岩浆,然后将你杀死吗,去看看,去啊!瞧瞧你,被恐惧包围,冷汗黏在衣服上,恐惧就这么有趣了,死亡会是多么诱人!去啊阿奇尔。”
他战栗着将脑海中的声音挥去。
发抖不是因为恐惧。
是因为激动而兴奋的情绪。
巨龙摧毁赫尔的时候他离得太远。
这次才他真正感受到它。
并且那一日,他觉得那股魔法好像蒙着一层伪装。
它更像一个愤怒复仇的人类女人。
直到他在教会被毁后得到消息,才知道那是巨龙。
他旁敲侧击的对海伦娜打探了巨龙的事。
结果他发现海伦娜并没有察觉到巨龙有什么异样。
阿奇尔意识到他的血一定与巨龙有某种关系。
他忽然想,哪怕她愿意教导他一点点的知识,他也能为她提供重要的信息啊。
海伦娜的态度照旧冷淡。
阿奇尔沉默许久,没有说出巨龙的不对。
酒馆强壮的伙计追出来。
阿奇尔还未给酒钱。
他看到阿奇尔的模样愣了一下,然后大骂着揪住这个瘦弱小子的衣领,“一个疯子没钱出来喝什么酒!”
银光一闪。
伙计觉得腹中一凉,随后在刀下跌跌撞撞后退到墙边。
阿奇尔慢慢将刀送进去,抬起头来,眼神充满厌恶,“不要随便打扰别人思考事情啊。”
阿奇尔跃上马,风一样地向南驰去。
人们这才敢蜂拥向倒下地伙计。
“拆门板!抬进去!”
山峰之上。
夕阳几乎完全埋进地平线之下。
少女从空中落下。
佣兵在最后的余晖中接住扑进怀中的她。
像被一颗石头撞进怀里。
他被砸得咳出声,坚强地装作无事发生。
佣兵换了一下手,单臂将她向上托了托。
少女在他手臂中找好位置,然后扒着他的脸瞅。
他挑眉,“怎么?”
她小声感慨,“就像已经好久没看到你了……刚才看着你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什么感觉?”
他轻轻地笑起来。
她克制地看着他的眼瞳,里面有她的影子。
想要破坏你。
……杀死你。
用尽一切暴戾血腥的手段摧毁你。
将你化作糜烂的血肉与我融为一体,成为我的养分,流向我跳动的心脏。
然后欣喜地与你长存。
“很坏的念头。”
他在她复杂的眼中读出许多。
“恶龙有点坏念头可以原谅。”
男人低声说。
少女凑近他的下颌,轻轻地嗅。
他一直避免与她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悄声呢喃,“……太少了。”
属于巨龙的气味太少了。
气味腺留下的气息在几日前就开始变淡了。
佣兵垂下眼睛静静望向她。
少女恰在此时轻轻扬起脸庞。
“我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个亲亲。”
少女小声。
佣兵笑声低沉。
她能感到他的胸腔在微微震动。
“你像个小诗人,倪克斯。”
在他低下头前,他轻叹,“你可以得到我的一切,包括灵魂。”
气息相融。
漫长。
不止于唇。
还有温凉的触感与水汽。
短暂的停留,一触即离。
对方似乎想要后撤离开。
她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追近,在他的下巴上留下浅浅的牙印。
温柔是克制的外衣。
大掌轻握住少女细弱的脖颈,佣兵终于再度压下。
他们拥在一起。
长影也在余晖中相拥。
黑马溜达一圈后,又颠颠得绕了回来。
它远远打量着两位主人。
忽然。
倪克斯敏锐地燃起竖瞳,向北面望去。
她冷冷地沉下表情。
那是什么……那股恶心又低劣的魔法气息。
它与佣兵最初的魔法有一丝相似。
这让她更加厌恶。
少女怀绕佣兵的双手慢慢收紧。
这个世上不需要有任何和葛利沃夫相似的东西。
她正望向远方,忽然感到触碰。
佣兵粗糙的指腹轻轻将她唇上的潮意抹去。
“是什么?”
他淡淡地询问。
她重新钻进他的怀中,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像一只学你走路的蟑螂。”
佣兵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
眼神冰冷骇人。
他望向那个方向,“那他可要多砍断几条腿才能学得像一些。”
佣兵吹口哨,将黑马唤过来。
“接下来我们可以走得慢一些了,至少要等等那家伙。”
他慢慢皱起眉。
能让巨龙敏锐感知,又与他相像。
佣兵有了猜测。
这让他想要立刻将这个威胁到倪克斯的危险扼杀。
他本想利用这个家伙,将倪克斯与龙裔共处的消息传给女巫。
以此来打消女巫怀疑倪克斯与龙之间的联系。
身前的少女感受到他的气息变化,仰面询问他:“怎么了。”
他揉揉少女的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感谢地雷了qaq脑袋晕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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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等待
“是这个城吗?”
倪克斯看着眼前的大城。
佣兵点头; “差不多了,就到这吧。”
到了这附近,零星分散的城都是南方部族的了。
城门的守卫也不怎么严; 虚靠在城墙; 只有眼睛在随着入城的人动。
倪克斯坐在他身前; 充满新奇地打量着。
她的小手抓着他拉紧的马缰,脑袋随着黑马的步伐一摇三晃。
“她们这里都在穿裙子。”她说。
倪克斯口中的“裙子”专指春夏的薄裙; 冬天厚实的裙子在她眼中只能叫衣服。
佣兵应道:“是啊,你可以买许多许多新裙子。”
她毫不客气,“对。”
南方部族盛产黄金,制作工艺也十分精巧。
为此,即便这里不是珠宝圣地; 也会有无数商人将珠宝贩至此,与黄金一同加工后再远卖。
巨龙一路看过来,眼睛都映着金澄澄的光。
佣兵觉得好笑; “走; 带你去一家店。”
他显然和老板熟识。
老板也对他身后少女看饰品时亮晶晶的眼神相当眼熟。
老板做作的伸头去看外面的大太阳,“真是贵客,我还以为就我这生意; 这辈子都赚不到你这家伙的钱了。”
佣兵懒得理他对倪克斯的调侃。
少女则压根谁也没理; 冲着新奇的小玩意就去了。
“随便她选?”老板问。
“随便她选。”佣兵道。
老板就笑。
他挑眉; “你以为她什么都瞧得上?这家伙只挑最顺眼的。”
倪克斯选了一个样式繁琐的手镯,中空镂刻,一共三层,刻的都是双头玫瑰。
双头玫瑰是阿尔伯德王都的心脏红匣堡。
这是预备送到阿尔伯德王室的货。
老板还没说什么,少女把手镯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个不好看。”她说,“不要花的; 要龙。”
老板茫然,“什么龙?”
她去佣兵怀里找出画画的小册子,打开给老板看,“就是这个。”
画中黑色巨龙攀在高山之顶,双翼迎风展开。
佣兵瞥了他一眼,老板连声道:“可以可以,也给你刻三层。”
随后佣兵带她又转了大半天,找了家旅店歇脚。
这家旅店住进去,倒像是贵族的楼阁,最贵的房间,里面还分成了五六个作用不同的房间。
落地大窗,露台与宽敞的室内中是一层又一层飘动的纱帘。
佣兵懒懒地坐进躺椅中,他看了会外面的天。
倪克斯在露台,她拎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是只黄绿色的小鹦鹉。
他听到她不满意的声音,“怎么能只吃谷子呢,那翅膀不是白长了,吃肉呀。”
“倪克斯。”他唤道。
少女从飘动的纱帘后露出脑袋。
“我们是不是该给梅蒂拉写信了。”
她张大嘴巴,完全忘了这回事。
佣兵一直没忘,他在等待一个好时间。
桌前。
“你来写,我来写?”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倪克斯按佣兵的指示将魔法附着到信纸上,就立刻躲开了。
佣兵笑笑,看着信纸,许久后才落笔。
细窄的信条卷好,塞进渡鸦的脚环中。
他看着渡鸦飞出去后,嘲笑道:“那只蟑螂再赶不到,潮汐都要到了。”
北地,赫尔被彻底赶出了河谷地。
阿尔伯德乘胜追击。
数天前。
赫尔高原与阿尔伯德平原接壤之处,多是如沼泽森林这样的断崖与谷地。
唯有渔佬地以北向东,是唯一一片较为缓和,又方便行兵之地。
历史中赫尔与阿尔伯德的所有战役都在此地。
这一次,为了奇袭,赫尔的人马寻了崖与谷之间的险处,悄然向阿尔伯德北地防线发起进攻。
蒙奇顿堡是出了名的难以攻克。
它在封地防线上遥遥凸出,像架在外的盾,又像探出去的矛。
真正交战,赫尔无法避开。
但赫尔的第一波进攻的目标,却不是蒙奇顿堡。
相比熊堡如领头的狼,后面的诸城就如掉队的狼群成员。
那些城进入备战,却仍战意松懈。
人人都认为与赫尔的战事,蒙奇顿堡必然首当其冲。
因为历来如此。
赫尔也的确得逞了。
在巨龙出现在赫尔高庭的同时,他们出其不意,士气煞人,直接推平两城——本可以三城,但他们不敢低估熊堡的反应速度。
他们杀了传信的人,一把火烧了渡鸦地笼子,放出高原鹰,继续捕杀被放走传信的渡鸦。
断了消息。
蒙奇顿堡和艾恩的反应与判断已经足够快了,但当赶到时也已经晚了。
熊堡领主对此早有预料。
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分出了不算多的兵马前去剿敌。
“赫尔的人都还在后面呢,随便分点人手,别让这点杂碎继续南下惊扰到百姓就行。”
果不其然。
前往两座边城的人马刚走,前线就乱了。
那时营地的注意力全在刚离开的人手上:去的人未免太少了。
熊堡的兵,除了吼熊铁骑,艾恩带来的国王亲卫,剩下都是诸城附庸贵族征来的属民,各自成营。
富裕点的人家还能自己准备铠甲,农户就只能领到长剑或是长矛。
有人在他们之中散播消息,让这些附庸领地中征来的兵马忧心忡忡,他们怀疑熊堡领主放弃了诸城。
剩下的人,则都在关注其他能够供赫尔行兵的断崖险处:探子在许多险地发现了赫尔的斥候。
既然赫尔连攻两城,必然不会放弃继续奇袭的新点子。
至于渔佬地的那处常攻之地,赫尔平地行兵,他们的探子与哨兵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赫尔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们直接从与渔佬地以北的平缓处急攻而来。
就如历史中无数次相同的开场。
阿尔伯德的探子靠得太近,过于深入的哨兵也被赫尔斥候清了一波。
等到再近一些的哨兵传信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滞后的消息让防线有些动乱,在等待中气势上就落了高原人一大截。
赫尔的骑兵在强攻下,蛮力冲散了熊堡的第一防线。
吼熊铁骑随后重新收拢,迎战并击退了赫尔大公的第二波进攻。
但士气大降,后面可不会这么轻松了。
熊堡领主的脸黑到能滴墨。
艾恩淡淡道:“看来有人被赫尔收买了。”
领主粗声道:“可不是,你们王都都有叛徒,怎么能奢望熊堡干干净净呢?”
艾恩率亲卫过防线压阵,他留下可靠的亲兵,“保护好领主。”
两天后,艾恩的亲兵等来了梅蒂拉。
巨龙飞过战场,魔法师与不知从哪里冒来的佣兵追进山谷。
后面的事就不必多说。
只说现在。
梅蒂拉跟着艾恩的国王亲卫。
他们将赫尔赶回高原后,甚至仍追赶了一段距离。
艾恩在马上看着北地骑兵追着赫尔的一小队残兵,嘱咐道:“让他们回来,别追太深。”
说起来该是胜仗,但他看起来没多高兴。
艾恩望向赫尔高庭的方向。
他不由骂道:“这兄弟俩真是占尽了便宜。”
两军交手后,他们才发现赫尔大公舍命带的兵马,几乎没有国王的人,全部都是贵族的私兵或是征来的农夫。
现在,赫尔那些尾大不掉的老贵族,人马砸在了阿尔伯德的手中,自己被龙焰吓得逃出高庭,落进了赫尔国王的手中。
赫尔教会又被巨龙烧为灰烬。
他们才惊觉,赫尔王座上的两兄弟,从一开始就没想赢这场战争,不过是在借阿尔伯德的兵力。
至于兵败的罪名,得势者自然想扣给谁就扣给谁。
赫尔大公对王室忠心耿耿,地位差不多可比熊老在阿尔伯德之高。
只有阿尔伯德的损失却是无可弥补的。
艾恩了解得这么清楚,全靠前几日追剿赫尔斥候的战利品。
他们在一处村落抓到了仅剩一位信徒的执杖主教。
他收回队伍,侧首问道:“梅蒂拉大人呢?”
亲兵回道:“梅蒂拉大人说是去找执杖主教了。”
艾恩点头,“回去。”
执杖主教早已瘦得像皱着皮的老鼠。
“哦,这个女孩,我见过。”
他嗓音嘶哑难听,“她从高高的教堂跳下去,巨龙就像死神一样升起来了。”
梅蒂拉眼神冰冷。
执杖主教嗬嗬笑着,“真是好奇啊,您说到底是女孩引来巨龙,还是她本就不是人类呢?”
梅蒂拉似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他看着魔法师从方才起就未动过一下的坐姿,暗自发笑。
魔法师与女巫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不敢想,他们相信传承与常识的脑子就像锈住了地直线。
执杖主教让自己在地上坐得舒服些。
“或者至少您知道葛利沃夫与龙的关系?海伦娜看样子十分重视他。”
梅蒂拉没有说话,她默默注视着他。
执杖主教不知道佣兵是龙裔,他没有受到任何信息的干扰,所有猜测全基于事实的蛛丝马迹。
他瞥了一眼梅蒂拉,那就是有关系。
“白塔最初想借财政大臣泰德的手,直接把她送给我们。不过佣兵盯得很紧,没有得逞。”
“可疑的男人,又这样关心一个更可疑的女孩。”他闭上眼睛,“群狼环绕啊,魔法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