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未来帝王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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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嗓音嘶哑地问:“致远临去之前可有说些什么?”
江谈对崔宁极为欣赏,崔宁又是为救他而送命的,萧家人便是装,也得在江谈面前装出一副和崔宁情同手足,悲痛欲绝的神态来。
萧家大郎萧霁空擦了擦红肿的眼眶,有意把话题往萧霁月身上引:“回殿下,致远和四娘一向亲厚,他最后的时候,是四娘陪着的。”
江谈不觉看了萧霁月,见她哭的几近晕厥,他目光不由放缓几分。
江谈这般日理万机的,为了处理崔宁的后事,都特地在萧府留了两日。
萧霁空帮着整理崔宁遗物,他临去之前,为数不多的几封绝笔上,一半是在夸萧家仁厚,剩下一半多是提起萧霁月,字里行间满是忧虑,江谈见了,不觉对萧家更移情几分。
崔宁已死,萧家人更得推萧霁月一把,萧霁空边归置崔宁遗物,边叹道:“致远自小和四娘情分最好,真拿她当亲妹一般,他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四娘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尚未婚配的,不光是致远放心不下,娘娘和我们也是一般。。。”
江谈自是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其实类似的话,萧德妃也说过几次,不过他一概婉拒了,但这回,他并不想给萧家雪上加霜,他便静默不语。
长安权贵们,私底下有关江谈和萧霁月的议论不少,就譬如江谈喜洁,萧霁月却跟他用同一个杯子饮过茶,就譬如萧霁月不通文墨,江谈把自己亲手写的字帖送她临摹,还有什么江谈给萧霁月描眉化妆,和她同塌而眠等等
。。。这些事虽未必能全信,不过江谈待萧霁月颇是亲厚,远胜其他表妹,这个倒是公认的,也难怪准太子妃沈夷光瞧萧霁月不顺眼。
不过江谈自己觉着,他待萧霁月,真就是表兄妹的情分。
大概唯一不一样的是,萧霁月性子活泼直率,和潺潺是截然相反的性情,而且实在懂他心意,和她相处,他觉得轻松自在,她就好像一朵解语花,每回和潺潺闹了什么不快,萧霁月总能及时地安慰他,并说出他想听的,他就更不愿向潺潺低头了。
也因此,他对萧霁月格外关照了些,默许她时时跟着自己,哪怕是潺潺在的时候。在他看来,萧霁月不过是端个茶,倒杯水,说几句表兄妹之间的玩笑话,潺潺便要大发雷霆。
这几日萧霁月因致远故去,伤心的两日水米未进,每日天不亮就他灵前守着,一派纯善赤诚,饶是江谈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也有几分动容。
萧霁空心中忐忑,不知江谈这般沉默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坏,不过没有像之前那般直接拒绝,应当是好事。
江谈并未接萧霁空的话头,只道:“她总在家里住着,只会徒添伤心,让她去宫里陪娘娘吧。”
他想到前日沈夷光的冷言冷语,眉眼一凝,又淡淡道:“正好我也要进宫,让她坐我的车辇走吧。”
萧霁空闻言一怔,旋即大喜过望,忙不迭应下。
江谈和萧霁月共乘一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以往虽有他们的风言风语,到底没摆到明面上,这回的消息猛地炸开,未来太子妃岂不是颜面扫地?
。。。。。。
江谈和萧霁月同乘一车回宫的消息,很快有人传到了沈夷光的耳朵里,不过她也确实没空搭理,她最近另有烦心事——沈皇后硬压着她去练骑射。
沈夷光抵死不学骑马,除了不爱动弹之外,其实还有个缘故——她不爱穿胡服,她总觉着,胡人的窄袖短衫瞧着怪别扭的,不如汉人的宽袍大袖好看。
沈皇后为此特意让人给她赶制了两套胡服,她又怕沈夷光去马场的半道上跑了,还特令长乐殿里专门伺候沈夷光的侍女瑞星押她过去,胡服也是到了马场再换。
她这胡服换的十分费劲,忽听外面有人叩门,便以为是瑞星取东西回来了,忙道:“快进来。”
谢弥来找她拿选马的牙牌,结果一进来,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衣物的悉嗦响动,一道曼妙剪影打在屏风上,袅袅婷婷,窈窕中夹杂了几分青涩,既似女孩,又似女人。
他脚步一顿,忙转身替她把门关好,又本能地挪开眼,一时眼睛不知往哪里放好,也不知该走该留。
偷窥小娘子更衣。。。可不大好。
谢弥有点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小爷耍流氓也是正大光明地耍,得当着沈夷光的面耍,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可不是男人该干的。
沈夷光已经不耐地探出头,自然而然地吩咐:“来帮我更衣。。。啊!”她看见谢弥,低叫了声。
谢弥难得纠结了下,就被她抓了个正着,他竭力忽略耳根处传来的热意,嘴角不正经地扬了下:“真让我帮?”
她前襟并未扣好,松松散着,露出胸颈一片柔腻的肌肤。。。谢弥耳根的热意慢慢地升腾,不过嘴角还是噙着那抹不正经的笑。
沈夷光慌里慌张地退回屏风后,七手八脚地把胡服系好。
谢弥见她慌张,便重新得意了,他把视线定在天花板上,嘴里吊儿郎当地道:“主人非要我帮忙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沈夷光负气地哼了声,这回却没躲,她整理好衣服之后,居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跟他较劲似的,走到他面前,微微抬起脸:“好啊。”
谢弥一愣。
作为长安淑女妆容服饰搭配的的风向标,沈夷光为了搭配胡服,还特意换了新的妆容,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好看。
她把小脸仰的更高,让丰润饱满的唇暴露在他眼底:“你帮我看看。。。”
她故意学着他平时的德行,说话时斜眼看人,一副找茬挑事的样子。谢弥看着她开合的唇瓣,喉结却很不争气地上下滑动了下,笑意渐敛。
她拎着衣摆凑近了两步,跟他相距不过三指,昂首挺胸地道:“我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谢弥:我喜欢实名制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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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沈夷光是真的有点生气。
谢弥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总是言语轻佻地撩拨她,难道还是为了报复她当初打他的那二十鞭?
她头脑一热,也不知怎么想的,学着他的样子就撩拨回去了。
她心里有些忐忑,害怕谢弥的反攻让自己招架不住,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谢弥嘴唇局促地一动,很快便舒展开来,又笑了:“那我可得看仔细点。”
他那张姿容丰丽的脸慢慢凑近了,沈夷光再次闻到他身上带了点刺激性的薄荷香,她有些想后退,但是爱面子的本能迫使她在原地叮嘱,于是她挺了挺胸,又抻直了腰板,大眼挑衅地看着他。
谢弥看到她挺胸的动作,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探向她的襟口。
沈夷光眼睛瞪圆了,他看就看,还伸手做什么?难道他手指上还长眼睛了不成?
他两根长而漂亮的手指在她襟口停住,似触非触到了那点肌肤,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他方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谢弥的手指夹出一枚花钿,挑眉笑:“主人,你衣裳没扣好。”
沈夷光低头一瞧,就见前襟的一片不知何时掉了下来,从她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自己胸前的两弯弧度。
她方才就是这样站在谢弥面前的。。。?她的脸‘噌’地红了。
谢弥收回视线,还挺好心地把她散开的襟口拢好:“你以后再这样,很容易被人占便宜。”
沈夷光咬了咬下唇:“你方才是不是偷看到了?!”
“我从不偷看,”谢弥笑的又痞又邪:“我等着哪天,主人自愿让我正大光明地看。”
沈夷光沉声道:“你做梦!”
她趁着他不注意,故意把黏糊糊的口脂在他脸上乱抹了几把,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沈夷光虽然不会骑马,但是对选马却自有一套心得,她还特意让蒋媪等人带来了几本古人论马的书,对着厚重的书本挨个挑马。
就这么一路挑到最后,她终于瞧见一匹通体雪白,双耳耸峻的绝世名马,不由眼睛一亮,纤指一点:“我要这匹。”
她正要凑近细看,就听身旁传来一声低笑:“县主能瞧上这匹,是我的幸事。”
沈夷光循声望过去,就见晏明洲不知何时站在她身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轻皱了下眉,姿态标准地行礼:“晏将军。”
晏明洲一笑,颔首还礼,目不转睛地逡巡着她,见她面有不悦,便轻笑了声,声音也粘稠下来:“这是我的坐骑,不过既然县主喜欢,我便将它赠予县主,也是我待县主的一片心里。”
他来长安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是见过沈夷光的,可每次见到她,都如第一次见她一般,按捺不住的生出惊艳来。
不止容光绝色,那段典雅从容的气度,令人一见倾心,不愧是最令人向往的汉家淑女。
在他瞧来,江谈的脑子简直有问题,那萧家女哪里比得上沈夷光一成?不过无妨,他不愿意俯就娇妻,自有大把的男子排队,等着做沈夷光的入幕之宾。
沈夷光听他说话暧昧,不由皱眉:“君子不夺人所爱,既是将军的东西,将军好好留着便是。”
沈夷光对这人也无甚好感,一方面是北戎和晋朝不睦,北戎屡屡进犯边关百姓,偏生北戎兵强马壮,整个朝廷除了北戎的死对头襄武王,人人都得把这起子北戎贵族捧着供着,当真憋气。
另一方面是,梦里头她在被谢弥强取豪夺之后,晏明洲传信,欲以三座城池换她,两人倒把她当成了可以任意鬻买的物件一般,实在欺人太甚!
不止貌美,更有性情,晏明洲莞尔,向她伸手:“县主是来学骑马的么?我别的虽寻常,骑射上还算精通,我教县主吧。”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插入两人之间。
谢弥脸上还挂着水珠,嘴角斜挑,透着几分不正经:“将军来迟了一步,我家主人已经有人教了。”
都是男人,他当然能看懂晏明洲的眼神,这让他有种自己的猎物被别人觊觎的不悦。
当然,这长安城里觊觎沈夷光的可不止晏明洲一个,除了江谈那个眼盲心瞎的,谁路过沈夷光身边都忍不住多瞧几眼。这般一想,谢弥心里更不痛快了。
沈夷光正纠结怎么打发晏明洲呢,见谢弥过来,她心里稍松了口气,不觉往他身后藏了藏。
晏明洲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看了眼他身上的侍从打扮,笑了笑,慢慢收回了手:“既如此,那就罢了。”
谢弥帮沈夷光选了一匹适合女子初学的温驯马种,带着她离去。
晏明洲许久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笑了下,轻声吩咐随从:“去,试试他们。”
跋山涉水而来,既是为了这锦绣壮丽的江山,也是为了那倾城倾国的美人。
。。。。。。
谢弥带着她走到一处开阔平坦的山谷,正要托着她上马,沈夷光忽然大叫了声:“等等!”
她认真地道:“我要查一查书上怎么说。”
这回练骑射,她还特地带了一摞书过来,相比谢弥,她还是更信任从小陪着她到大的书本子。
谢弥:“。。。”
她站在大马跟前,手忙脚乱地从蒋媪抱来一沓书,口中絮絮念道:“你说的不对,书上不是这么说的,书上说上马的时候应该先牵马缰,然后再踩马镫,最后才能翻身上马。。。”
谢弥:“。。。”
他给她活活气笑,抽出她书扔在蒋媪怀里,又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把她放在马上,最后用刀鞘轻拍马臀,马儿便欢快地小跑了出去。
沈夷光猝不及防就被带了出去,她这辈子都没骑过一次马,吓得尖叫了声,嗓音颤的七转八折:“弥奴——”
谢弥笑了几声,脚尖一点,一个纵跃,就追了上去,稳稳地落在了马上。
他一只手绕到她身前,握住马缰,操纵马儿走向山谷里,闲闲道:“我说什么来着?主人在我面前,最好不要那么嚣张,听话一点。”
沈夷光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时惊魂未定,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
谢弥一慌,他别是把沈夷光吓傻了吧?
就见她张了张嘴,泪珠子滚落下来,哽咽道:“我要叫我阿兄打死你。。。”
谢弥:“。。。”
沈夷光好像真的被吓到了,抽抽搭搭哭个不住,谢弥头皮都给她哭的发麻了,才发现自己居然害怕女人掉眼泪。
他一时不知道先给她擦泪还是先哄她别哭,手忙脚乱地道:“别哭了,别哭了行不?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吓唬你的。”他低头了。
沈夷光没想到自己哭几声他都能在旁边这么烦人,她越发伤心了,拧着身子躲他给自己擦泪的手,带着鼻音道:“走开,你别碰我!”
她身子乱拧,桃瓣一般的臀无意识地和他相撞了几下。
谢弥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脸色更加。。。他衷心希望沈夷光千万别瞧出不对,不然他只能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从此不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难得慌乱,一边勒马,一边扯开注意力:“别哭了,我不逗你就是。”
沈夷光又哭了会儿,这才停了,一边拿帕子揩泪,一边皱眉道:“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硌着我了,快拿开。”
拿?怎么拿?
谢弥艰难地挪开脸:“那是我的。。。马鞭。”
他不等她有所觉察,就主动翻身下了马,为她牵马坠鞍。
骑马这事儿,入门倒是容易,沈夷光又是一等一的伶俐,很快就能小跑起来。
谢弥便带她到有坡度的地方练习,谁料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疾射而来。
沈夷光尚未反应,谢弥两指便稳稳地夹住了那只箭,低头瞧了眼,皱眉道:“北戎人的。。。”
沈夷光不可思议地道:“光天化日,又是在皇宫马场,北戎人敢行刺?”
谢弥摇了摇头:“不是行刺。”
这力道和方向不是来杀人的,倒像是。。。戏谑和挑衅。
他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晏明洲的脸,有种还没吃到嘴的肉被另一匹狼盯上的恼怒,这狗东西,敢打他的人的主意?他还没得手呢。
于是先牵着沈夷光的马出了山谷,到了人多的地方,低声道:“你骑着马,尽快去和侍女汇合,别在马场待了,回宫里去。”
沈夷光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又道:“那你。。。”
谢弥扯着嘴角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腕:“陪他们玩玩。”
。。。。。。
沈夷光对谢弥的能耐还是很信任的,要不然他上辈子也不能问鼎天下,哪怕如今失忆了,本事还是在的,她便按照他所言,去人多的地方和蒋媪她们汇合,预备着先离开马场。
谁料将将要出马场的时候,迎面走来一行仪仗,为首的居然是萧贵妃和萧霁月,她们身后跟着几个郎君贵女,随在一旁伺候的内侍婢女无数,看样子是趁着今儿个天凉,来马场骑马作耍的。
沈夷光不欲和这帮人撞上,便拨转马头,准备换条道走。
谁料就在此时,她骑着的马儿忽然长嘶了一声,她尚未反应,马儿便撒开四蹄,完全不受控制地向着萧德妃那一行狂奔而去,任她怎么拉紧马缰也无用,两边距离颇近,转瞬便至。
就见电光火石的刹那,原本好好赏景的萧霁月,就好像身子被谁重重搡了一把似的,踉跄着跌了出来,直接被沈夷光的那匹惊马撞飞了出去。
萧霁月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钗环横斜,身上衣裙满是泥尘,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起来孱弱极了。
她出来的时机多么巧啊,看起来就像。。。沈夷光故意纵马撞她一般。
按说这马是谢弥特意挑的,不该出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