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寒士-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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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笔,五万两银子就有了。”
才五万两?
就这个?
连零头都算不上吧?
大堂里一遍唉声叹气。
上边,真是一毛不拔呀!
其实这笔钱已经不少了。
差不多一户出一两银子。
这还仅仅是秋税,夏税呢?
乡下的老百姓,可没什么赚钱的渠道。
一年每家二两银子的税赋,徭役折现,还得换算成粮食上交。
收税的时间,也是新粮上市,价格最低的时候。
折来折去,普通之家才几亩薄田?
最后剩下的粮食,很多人都渡不过春荒。
吃糠咽菜都在所难免。
沈忠信倒是胸有成竹。
“第一批五万两银子,总可以坚持练兵一个月吧?”
“至于兵器甲胄,本官打算招募全县所有铁匠,集中于沈家集统一打造,分发。”
“……”
朱斌又打岔了。
“哎哎……沈大人,还差四十五万两银子呢,说说,怎么弄?”
沈忠信恨死了这个死老头。
净添乱了!
“这个嘛,本县准备起征商税!”
商税?
底下的豪商缙绅,立刻沸腾一遍。
大周立国之初,倒是征收过一段时间。
后来被文官集团,以“与民争利”的借口,把商税给废除了。
三十税一。
不是核算净利润。
这个时代的成本核算,就是一笔糊涂账。
原始的记账法也弄不清楚。
还是按照销售额计算最简单。
成交额三十两银子,卖方需要交一两税银。
小老百姓一年到头,也买不到二两银子的货物。
所以,
商税,就是从豪商大户身上拔毛。
这些人不反对才怪呢!
“不行,沈大人,你这是……与民争利!”
“对对,沈大人,朝廷都不征收商税,你凭什么收?”
“你这是……违反大周法令的。”
……
“砰!”
沈忠信一把摘下头上的黑翅管帽,掼在桌子上。
“哼哼,不征商税?可以!”
“那就捐钱吧!我沈家先捐一万两。”
“在座的诸位,有多少身家,可瞒不住人。”
“来来来,大家凑一凑,五十万两银子算什么?”
“你们乐意便宜外面那些商家,随便!”
“本官就不明白了。一旦乱匪打进安定县,抄了诸位的家。”
“别说五十万两银子,五百万也不止吧,你们甘心?”
“哦哦,对了,这顶官帽子,就摆在这里。”
“谁觉得自家本事比沈某人强,尽管拿去!”
呃……
大堂里顿时为之一静。
谁要你这顶县尉的官帽子了?
就算刚刚去职的朱斌,也没那想法再夺回来。
他只是给沈忠信上上眼药,去去心头的恨意罢了。
谁能保证?
贼寇就不来攻打安定?
这个时候,负责缉私拒盗,保一方平安的县尉一职。
就是烫手山芋。
傻子才愿意接手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月黑风高
冬日缓缓坠落。
晚霞消退,夜幕降临。
六艘漆黑的乌篷船。
就像暗夜幽灵一般,进入了宽阔的丹水河口。
沈麟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刺骨的西北风。
整个人却显得精神焕发。
“嗯嗯,不错,水流缓慢。”
“帆借风势,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梁直,你那双千里眼可得盯好了。”
“不说夜航的船只,万一,辽人在水里载了木桩子就麻烦了。”
陈梁笑道。
“放心吧,大人!”
“我们都盯着呢。”
“走河中心,基本没问题。”
“万担战船都能跑,更何况咱们这样的小船队?”
两个时辰后,亲自登上刁斗的梁直,开心地欢呼起来。
“上游五、六里。”
“左岸,有个不小的镇子。”
跑了六十多里,沿途的村镇,碰到好几个。
你小子也没这么兴奋过。
沈麟再次跑到前甲板上,举起望远镜。
丹水河没什么水雾。
繁华的镇子,万家灯火,夜里十分醒目。
随着船队越发靠近。
梁直哧溜溜地从桅杆上滑落下来。
“大人,镇子沿河而上,人口指定不少。”
“码头很宽,灯光更甚,末将觉得。”
“必有造船场,日夜开工的那种。”
没人会怀疑梁直的判断。
他那双“千里眼”,几乎很少出现失误。
终于找到了辽人水军的老巢了。
隐藏得确实挺深啊!
几人回到指挥舱。
沈麟沉声道。
“得防着岸上的重型投石机。”
“时间有的是,咱们不着急。”
“陈梁,传令各船,尽量靠拢些。”
“先沿着东岸走。”
“咱们得看清楚了,才方便下手。”
船队隔着近三里的河面,悄声没息经过了无名镇子。
所有官兵都凝神观看,兴奋莫名。
好大的造船场,上下绵延二里有余。
无数灯笼照射得通明一片,宛若白昼。
至少三四十艘大小战船正在连夜赶工。
蚂蚁似的工匠们,来来回回。
大冬天的,依然挥汗如雨。
梁直指点着对岸笑道。
“大人,成规模的投石机阵地,就船厂南边了。”
“他们防着大周水军偷袭。”
“自然得盯着下游嘛。”
沈麟轻笑道。
“未必,你这么想就错了。”
“其实,船厂里也隐藏了些。”
“要是骤然靠近,木质战船,没准儿就得吃大亏。”
“好了,所有船只转向。”
“咱们顺流而下,右舷和前后甲板的破阵弩,打一轮就行。”
“记住,按一条直线走。”
“不得进入三百步之内。”
吴七暗暗估算了一下。
沈麟这么安排,就只有不到五十架破阵弩开打了。
“哎哎哎,麟哥儿!”
“咱们的磷火弹,确实威力不凡。”
“仅仅一轮,顶多烧了造船场吧?”
“镇子呢?不管了?”
陈无暇劝道。
“七哥,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让辽军丧失造船能力么?”
“你烧镇子干什么?”
“难道,还能去抢一波不成?”
真要烧起来,还怎么去抢?
虽说金银铜铁烧不坏。
咱们也没那个功夫,等火灭了不是?
吴七挠挠头道。
“咱就是觉得,光是烧个造船场,有点那啥——”
“意犹未尽!”
“不是要给你老丈人准备礼物么?”
“礼物呢?”
“黑天半夜,连马场在哪儿都看不到。”
“怎么去抢马?”
沈麟神秘一笑。
“别急,慢慢瞧着吧!”
六艘铁片战船掉过头来。
顺水顺风,宛若奔马。
“发射!”
“崩崩崩!”
几十点火星激射而出。
“嘭嘭嘭!”
磷火弹落地炸裂,火星四溅。
眨眼间,诺大的造船场就变成一片火海。
袭击太突然了。
无数人浑身着火,乱跑乱窜。
原本没被点燃的地方也烧起来了。
加了白磷的火油,根本就扑灭不了。
大概六七枚磷火弹落入下游的投石机阵地。
好巧不巧的,竟然点着了人家的火油弹库存。
“轰隆”一声巨响。
真爆炸了。
骇人至极。
沈麟的船队已经驰出三四里远,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船场,码头的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半边天。
火借风势,紧挨着的镇子,渐渐也被蔓延到了。
老百姓哪里还睡得着?
“当当当!”
“叮叮叮!”
锣声、梆子声响彻一片。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袭击者是谁?
先救火吧!
天干物燥,船场里堆满了材料和干木头,一旦烧起来。
哪里救得了?
必须阻止火势蔓延。
要不然,整个镇子都得被烧成一片白地。
天寒地冻的,两三万人怎么过?
陈梁命人降了帆,船队飘在河面上,不再狂奔了。
此时的吴七,佩服不已。
“老天爷!”
“麟哥儿,你算计得可真准。”
“咱们不用朝镇子打磷火弹了。”
“看这样子,他们能不能保住房子都够呛啊!”
红娘子笑嘻嘻地道。
“那当然,公子一向算无遗策嘛!”
“反正,造船场绝对完蛋了。”
“那些存储的干料被一把火烧光。”
“辽人还怎么造船?”
“做梦去吧!”
白娘子倒不是同情辽人百姓。
反正辽军入侵,也从来没把大周百姓当人。
他们称之为两脚羊,不吃人肉就算仁慈了。
“公子,咱们停在这里。”
“你想等什么?”
沈麟举着望远镜,,单单瞄准了下游西岸,看得极其认真。
“别急,再等等……”
“好饭不怕晚嘛!”
“唉……出动了!”
“各位,请看西南方七八里处!”
众人纷纷举起望远镜,好长的一条火龙,还在快速移动。
是骑兵!
那,不是一个大型马场。
就是军营驻地。
船厂起火了,非同小可。
驻军不出动才怪呢。
梁直道。
“公子,恐怕,不下三千骑。”
“咱们吃不下吧?”
沈麟轻蔑一笑。
“夜战嘛,就是打一个乱字!”
“本官胜券在握!”
“所有船只靠岸。”
“轻重骑出动!”
“快快快!”
“陈梁,把备用的破阵弩抬上去。”
众人恍然大悟。
看那对辽人辽人前进的方向,必然要上官道。
一般的官道,其实距离河岸不远。
每艘船的底仓里,都有一架备用破阵弩。
不过一百多斤的重量,四个兵抬一架,疾步如飞。
五百轻、重骑牵着马上了岸。
大家摸黑小跑几百步,果然发现一条通往镇子的大道。
“全军准备!”
沈麟沉声喝道。
“迎战!”
第二百五十章 乘乱突击
浩浩荡荡地火把长龙斜刺里拐上官道。
领队的三位千夫长,心急火燎打马飞奔。
造船场起火了?
这可是应州王爷南下战略最重要的一环。
没有足够的水军战船护卫,大军怎么渡江?
原本,这三千辽军就是护卫船场的。
只是因为上次突袭安定,舰队受损不小,急需要补充。
生产规模一下子扩充了三倍多。
他们在码头的军营都被用来堆放材料,或者改成船坞了。
不得已,这帮护军只得搬到半山盆地的养马训练场去暂住。
距离不到十里。
真有什么突发情况,骑兵救援也来得及。
突兀的,六点火星划破漆黑的夜空。
“轰!”
磷火弹在辽军队伍中猛然爆开。
四溅的火星见物就燃,人马难避。
“啊啊啊啊……”
“有埋伏!”
冲在最前面的千夫部陷入一片火海。
后面的队伍顿时慌了。
“撤撤撤!”
“敌人有重武器,拉开距离。”
辽军都是轻骑。
要是被火油弹再打两回,真要回到长生天的怀抱了。
另外两位千夫长应变及时,当即一分为二。
一部分后队变前队,顺着远路退回。
另一部分则顺着官道往南撤退。
沈麟“呛啷”一声抽出长刀。
“轻重骑,绕开着火区。”
“攻击南撤之敌!”
“遵命!”
趁着火光。
梁直、、吴七、红娘子率领人马从田野里狂奔而过。
“杀!”
“咻咻咻!”
狂暴的弩箭激射而出。
一轮!
两轮!
三轮!
分而击之,是阵沈麟的策略。
一波磷火弹猝不及防,至少烧死、烧伤几百前军。
剩下的人变成两股,隔着山坡灌木,彼此无法支援。
五百铁军仅需要对付一股敌人。
千多辽军,何所畏惧?
沈麟对陈梁道:“逼近火区边缘,朝着山道再打一轮。”
“让他们滚远点!”
“然后,你部上船走。”
“我们在河口汇合!”
陈梁明白,这是要打出个更大的隔离带来。
“遵命,大人!”
沈麟一夹马腹,战马疾奔而出。
白娘子和梁平等十来个近卫紧跟着冲进战场。
他们不需要近战。
三轮复合弩打击。
辽军损失就不小了。
两百重骑如切黄油一般杀进慌乱的辽军之中。
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后,近三百轻骑开始掩杀。
沈麟和白娘子等人只来得及射出几箭。
逃出生天的残敌,已经遁入黑暗之中。
“穷寇勿追!”
“收集战马。”
沈麟的目的就是抢点战马作为礼品。
他可没心思跟辽军久战纠缠。
离开了这几里范围,夜色如漆,根本看不远。
要是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就美中不足了。
辽军顺利脱身的不多。
他们只是去船场救火的,距离又不远,带备马就是累赘。
所以,战场遗留的战马只有几百匹。
不过,沈麟也很满意了。
“各部清理人数!”
“有阵亡、重伤者无?”
“一二三四……”
“重骑百户无伤亡……”
“重骑娘子军轻伤四个,无阵亡。”
“轻骑……轻伤二十七,无重伤,无阵亡。”
在白娘子满是钦佩的眼神下,沈麟哈哈大笑道。
“打得不错。”
“轻骑在中,重骑护卫四周。”
“点火把。”
“南撤!”
“遵命!”
轰隆隆声响起。
铁军快打快走,一转眼就越奔越远。
足足过了一刻钟,辽军残部才汇合到一起。
两位千夫长一清点人数,不由得悲从中来。
驴球子的,还没射出几箭呢。
三个千夫部就被灭掉一半儿。
还有两三百烧得面目全非的伤残。
这咋办?
“吉尔施,要不要追?”
吉尔施千夫长是从官道上死里逃生的。
他心有余悸地道:“忽而松,这帮人太狠了。”
“至少两百重骑铁浮图,咱们根本杀不死。”
“他们的弩箭,射程比骑弓远了一倍都不止。”
“应该就是……耶律源万夫长所说的泸水铁军了。”
“追,肯定要追的!”
“要不然,咱俩如何向上面交代?”
忽而松心领神会。
做做样子,必不可少。
反正那帮人大摇大摆,点着好多火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