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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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广州城,锦衣卫某卫所中。
一间屋子,几盏明灯。
一桌麻将,四个男人。
这四人……那是一个白缎衣,一个捕快服,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脖子。
“哈哈~自摸三万!胡啦!”孙亦谐又推下了一把牌,这已是他今夜赢下的第十五把了。
坐在他左手边的黄东来虽然表情有些不爽,但也不慌,因为凭他和孙哥的交情,输再多,也能欠着、拖着……并且最后赖掉。
但白衣男子和那穿捕快服的,神情可就凝重了……
“哎?二位又输光了?没事没事,我这儿还有些银票,二位拿着继续玩儿。”看着那两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孙亦谐毫不迟疑地就把手伸进了袖子准备掏钱。
“不不不……孙少侠……”柏逐龙这广州府的总捕头,按说油水也不少,但今晚他是真输惨了,要是再这么问孙哥“借”下去……哪怕是对方不收利息,他也有点顶不住了。
而那白衣男子呢……还行;他虽已是满头冷汗,但还没失了态。
他到底是个“副千户”嘛,家底不是一个捕头可以比的。
当然,孙哥的家底,也不是他一个副千户就能比的……
“呵呵……孙少侠牌技精湛,李某甘拜下风。”
书到了这儿了,咱也不卖关子了,这位李副千户,也就是咱本卷故事中多次出场的白衣男子,名唤李崇达,和绿林道打交道已有多年了,可以说是专门分管这一块的“打黑组”老手。
他与那“风云水月”中的云释离呢,稍微有点儿交情,故从后者那里听说了不少孙黄二人的轶事,他这回,也是攀着这一层关系,才开口求孙黄二人办的这事儿。
只是,李崇达万没想到,沧渡帮的人刚把双谐接进城,这两人就把同伴都扔在了昊璟瑜那里,然后毫不避嫌地就寻到这卫所里来了,并且他俩还主动提出让李崇达把城里的地头蛇,即柏捕头一起找来“商量对策”。
被这俩货这么一搞,那李崇达让沧渡帮给自己当“白手套”来避嫌的动作不就变得多此一举了吗?他干脆让官差护送他们来不是更快?
更离谱的是,李崇达把柏逐龙叫来之后,双谐也不跟他们谈正事儿,只是拉着他们一起先海吃了一顿,接着就提出大家一起“游游干水”联络一下感情。
这种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的路数,让李崇达也是措手不及,他不由得在心中自问:这儿到底是你们话事还是我话事?
不过他想归想啊,因为双谐提出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再加上是他有求于人,所以他也都配合了。
这一配合呢……他和柏捕头就在几个小时之内输出去了上千两银子。
“哈哈哈,运气好而已。”孙亦谐笑着回道,“欠我的那点银子,二位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哈哈哈哈……”
李崇达和柏逐龙听了这话,心里可都在念叨:平白无故欠了你那么多赌债还不放心上呢?我们可是要脸的人呐,而且还是公门中人,万一你到处跟人说我们欠你债不还,我们还怎么混?
“呃……孙少侠。”李崇达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倾家荡产,所以赶紧把桌上的牌一压,开始说正题,“咱这牌也打了有许久了,还是说说案子的事儿吧。”
“对对。”柏逐龙一听这话,赶紧附和,“李大人所言极是,就让柏某先来说说这案……”
他这半句话还没讲完呢,黄东来就打断道:“害~要我说,搞这么复杂干嘛?让那帮老东西选就选,选出来哪个是哪个,谁敢出来闹事,就抓起来‘打靶’。”
他话音未落,孙亦谐便挑眉接道:“哎~黄哥,话不能这么讲,你干掉一个帮派,另一个帮派就会起来,干掉一个古惑仔,另一个又冒头。”说着,他瞥了眼对桌的李崇达和右手边的柏逐龙,“李大人他们要的是‘风平浪静,安定繁荣’,靠‘打出头鸟’这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黄东来的词儿显然也背得很熟,此时又接道:“哼……绿林道,还搞什么选龙头,像老朱家那样,老豆传仔,就不用争不用吵咯?”
孙亦谐接道:“人家选龙头,比当朝首辅搞票拟还早一百年呢,一天没定下来,这道上一天就不太平啊。”
这俩货你一言我一语,把事先排练好的一段儿戏给对了一遍,那李崇达和柏逐龙听得是头皮发麻呀。
李崇达寻思着:“这两位的黑话可厉害了,我跟绿林道打交道几十年,居然有不少词儿我都是头回听见,关键我能听懂的那些里头……有不少都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话啊,你俩当着我这个锦衣卫的面就这么大放厥词,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呢?还是不把我当人呢?”
就在李崇达思考着是不是该把这两位先逮起来审审的当口,黄东来顺势就冲他来了句:“李大人,这么一合计,此事事关重大,我二人阅历尚浅、能力一般,恐怕……难堪重任啊?”
“嚯!搁这儿等着我呢?”李崇达听到这里,心里才明白,原来这两位是想谈条件啊。
柏逐龙也是精明干练之人,他也懂了:这俩小子,先是一通胡搅蛮缠,拉着我们吃吃喝喝,喝到兴起就说要打麻将,接着就连哄带骗地让我们欠下他们大笔的赌债,赌完了就开始把我们那正事儿往大了吹,再以退为进,来个假意推脱……现在咱要是敢跟他们来硬的,他们就会说我俩是以权谋私,为赖掉一点点赌债就谋害江湖少侠,而我们要托他们办事呢,他们又要坐地起价……嗯……这东谐西毒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黄少侠,过谦了……”数秒后,李崇达权衡了一番,终于再度开口,说道,“此事非二位去办不可……”话到此处,他转头朝柏逐龙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并用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有什么需要李某和柏捕头效劳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第十五章 集市相遇
二月初七,午后。
番禺某集市。
大啲和往常一样,在一大帮兄弟的前呼后拥下,十分嚣张地出现在了街上。
这场面,其实老百姓也是见怪不怪了,因为他每隔几天都会像这样亲自出来晃一圈,无他……日常示威而已。
绿林道嘛,就这么回事。
除了“赌场”这个最大的自营业务之外,他们的另外两个基本盘,就是烟花柳巷的看场费,和市井摊贩的保护费了。
高档的青楼油水是很足,但那些油水的大头通常都是由当地最有势力的权贵们把控着的,他们这些绿林道的,只是负责“看场”这一部分,跟人家比就是挣个零头。
中下层的窑子呢,他们分得就多些,当然,那种地方,来闹事的人显然比在高端场所多得多,所以他们这钱也真不白拿,得卖力气。
至于市井摊贩的保护费,按个体单价来说,是极少的;您想啊,那些做小本儿买卖的,一个月下来毛利才多少,你保护费收太多,人家日子都没法儿过了,兴许就不干了。
因此,保护费这块收入,就是个积少成多的业务,你占的“地盘儿”越多、被你罩着的商贩越多、你才能按比例收到更丰厚的钱。
这也是为什么,这帮混帮派的成天都在抢地盘儿。
但抢地盘儿、占地盘儿、收账、催账……这些可都需要人手啊。
人少了,干不过人家,人多了呢,你这个当老大的每天一睁眼,几百人吃、喝、拉、撒……都要等着你伺候。
让兄弟们出去砍人你要不要给劳务费?买兵器要不要器材费?砍完了收队要不要医药费?砍赢了庆祝要不要团建费?有了伤亡要不要安家费?
上述那么多钱你要算个清清楚楚、管个明明白白,肯定不能找手底下的古惑仔啊,那你是不是还得另外花重金请个算账的先生?
到最后,落你嘴里的,还能剩几口?
更不用说,你每天还要防着敌对的势力、防着官府的卧底、甚至是防着身边的兄弟……
《飞沙风中转》里有句台词说得好啊——“坐馆(龙头的另一种叫法),就是一三五坐差馆,二四六坐殡仪馆,黑也管,白也管,名副其实的坐着被人管。”
正常人,稍微聪明点儿、勤谨点儿的,谁会想入这道啊?
踏进来的,除非身不由己,否则基本上非蠢既坏。
这大啲呢,不算蠢,也不是身不由己,所以他无疑算是“坏”的那一拨了。
您就瞅他此刻那模样,走在大街正中间,那是吆五喝六,横行霸道,鼻孔朝天,招摇过市。
身处他前方的老百姓见他就跟见了瘟神似的,离着老远就开始躲避;谁都明白,若挡在大啲那伙儿人的面前,男的八成会被拳脚相加,女的则是视姿色被调戏或被拳脚相加,对老幼他们倒是“客气”一点,通常以一把推开或一脚踹飞为主。
按说呢,他们这种“例行巡视”也不会持续太久,毕竟混他们这道儿的懒人居多,所以他们最多也就绕着集市中间的主路遛个一大圈,对商贩和百姓们完成威吓后也就撤了。
没成想,今儿个……发生了意外。
大啲和他手下的喽啰们在路过一个馄饨摊儿的时候,走在边上的一名喽啰见有个食客居然还坐在位置上没躲开,而且刚好是背对着街坐着的,于是他就在路过对方身后时,一巴掌朝那人后脑勺扇了过去,把那人的脑袋给摁碗里了。
扇的同时,这喽啰还大声笑道:“还食?食你老母啊?”
他这举动,自是吸引了包括大啲在内的其他同伙儿的注意,喽啰们见那食客的脸被扇进了碗里,还被烫得跳了起来,顿时哄堂大笑。
但不料……下一秒,那食客一个转身,破口就骂:“他妈的哪个推的老子?”
此言一出,大啲等人的笑声瞬间就消了大半。
为啥呀?
因为这位的声音他们很熟,这是本地的捕快“刘大愣”啊。
列位,您听这绰号就知道,这捕快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实际也确是如此……
这刘大愣的本名叫刘不全,比他的绰号还要难听,只因他从小听力就有点问题,学说话时就显出了一些障碍,所以父母就给他起了这么个自暴自弃的名儿。
搁今天您肯定觉得这当父母的不厚道,但那年头嘛,穷人家的孩子本就多,当家长也是文盲为主,连健全的小孩都有随意起名叫狗蛋儿的,更别说刘不全这种了。
不过,这刘不全长大之后呢,倒也还行,除了有点耳背之外,其身体还算健壮,人也不坏,就是做事有点愣。
有一回,他在一条小巷子里撞见几个小混混调戏良家妇女,一时看不下去,就上前阻拦,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结果他反倒被揍了,幸好柏逐龙闻声赶来,把事儿给平了。
柏逐龙见这小子虽然愣头愣脑,但难得的是有几分正义感,且这种人一看就没啥小心思、是个“听话”的可用之人。
于是,柏逐龙就游说刘不全,说自己可以给他安排个捕快的差事。
当时的刘不全是个干苦力的,空有一膀子力气,却不会武功,他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个,故想婉言拒绝。
但以柏逐龙的口才,要说服这么个愣头青,自是没难度的;柏捕头当时就给后者算了笔账:“今日你若这么回去了,他日这帮混混叫上同伙来报复你全家,你怎么办?你不能指望回回都有捕快路过你家附近吧?但你若是跟了我,有了捕快的身份,他们自不敢再来动你,至于武功嘛……我教你几手,也就足够了。”
他都这么说了,刘不全哪还能不识抬举?当即就千恩万谢地答应了。
结果刘不全这捕快一干就是八年,街坊邻居跟他关系也不错,“刘大人刘大人”地叫着,最后就叫成了“刘大愣”,本地的混混们自也都认识他。
今儿也是巧了,刘大愣刚好是休息,没穿捕快服,他穿着便服坐在路边吃馄饨,而且还耳背,没发现身后出啥情况,于是就被一个喽啰当成路人给扇了。
这他能不发飙吗?
但他回身骂完,一看对面是大啲那帮人,且自己今天连刀都没带,当时也是有点虚。
大啲那边呢,发现误打了本地的捕快,也很尴尬……这刘大愣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是衙门的人,无缘无故当街“打”了捕快,这事可大可小啊。
今天坐在这儿被扇的如果不是刘大愣,而是柏逐龙,那甭管你是大啲哥还是小啲哥,你和你的兄弟恐怕已经变成躺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了。
就算是他刘大愣,你们也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拍拍屁股走人的。
因此,一时间,这气氛变得很僵。
“呃……呵呵……原来是刘捕快,误会,都是误会啊,哈哈哈。”数秒后,大啲稍稍思索了一番,便想到了说辞,赔笑道,“我这小兄弟眼神儿不好,刚才认错人了,他还以为拍的是他的朋友,跟您开玩笑呢,刘兄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啊。”
“哼!”刘大愣那脸,外面被馄饨汤烫得通红,里面被气血涨得通红,他哪儿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误会?是不是误会我看不出来吗?”
大啲一听这话,心说:怎么着?你姓刘的一个小小的捕快,我给你面子,让你有个台阶下,你还不领情是不是?
“那按你的意思,又想怎么着呢?”下一秒,大啲的语气就冷了下来。
“我……”刘大愣也是一股子火气上头,愣就说了,“信不信我把你们这帮混混统统抓进衙门去?”
“哈!哈哈哈哈……”大啲闻言,当即大笑。
他身边的喽啰们见大哥笑了,自也跟着起哄,纷纷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大啲又道:“刘兄,我和我这些兄弟可都是良民啊,就算你真带我们去衙门,非说咱犯了事儿……就你这点破事儿,我使点银子,请个大状,会愁出不来吗?”
“你……”刘大愣气是气,但他也知道大啲说的是事实,故只能无能狂怒道,“大啲!你冇以为有钱大晒啊!”
“哼……抱歉,有钱真系大晒。”对方越怒,大啲越显嚣张得意,“但我看你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这话,刘大愣也无力反驳,因为他是个清廉的捕快,他要有钱的话……也不至于休息日只能坐在路边摊吃吃馄饨。
另一边,大啲说罢,又带着手下们指指点点地嘲笑了刘大愣几声,随即再道:“走了走了,咱们不打扰刘捕快继续吃饭了。”
而就在大啲想要带人扬长而去之际,忽然!
“慢着!”一个颇有特色的嗓音响起。
这会儿虽有不少老百姓都在围观和议论这里的情况,但他们都站得很远,在大啲等人的周围留出了一片开阔地,所以这个说话之人只是一声轻喝,那俩字儿就清晰地传到了大啲等人的耳中。
大啲等人和刘大愣闻声,齐齐转头望去。
但见,一个小眼睛的男人,不知何时已从人群中走出,缓步来到了他们近前。
这位不是孙亦谐,又是何人?
“刚才我好像听见,你们中有个叫大啲的?”孙亦谐见那些人望过来,也是不慌不忙,接着问道。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叫我们大啲哥站住?”这时,离孙亦谐最近的那名喽啰,也就是方才扇了刘大愣的那个,顺势就上前两步,一边歪着脸叫骂,一边就想去推搡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