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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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他们的银行,谁还敢购买他们的债券,完了,完了,荷兰完了,经过今晚的事情,即便阿姆斯特丹还能回到他们的手里,即便新阿姆斯特丹成立了临时政府,荷兰也不可能再次变得强大了,他的头脑里嗡嗡作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站起来,他的大副还是第一次看到勒伊特将军露出了这样茫然的神情。
大概只过了几秒钟,也或许是几分钟,甚至上百年,他们才听到勒伊特将军说:“通知所有的舰队,准备出发。”
这样简单的一条命令,却像是耗尽了勒伊特所有的力气,大副颤抖着嘴唇望着他:“将军,他们或许就在等着我们。”
勒伊特闭上眼睛,是的,如果是他,或者一个稍有军事才能的将军,都会懂得这是一个再好也没有的机会——他们显然正在这样做,就像是抓住了幼崽的猎人,让幼崽发出叫喊声,好引来它的父母,现在,他们围住了议员的舰船,好逼迫勒伊特出来与他们在北海决战。
之前勒伊特能和在数量与体量上完全胜过自己的敌人对抗,就是因为荷兰舰船吃水较浅,而英法的舰船吃水较深,进入浅海容易触礁和搁浅,但现在,勒伊特不得不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荷兰不但在人们的眼中,更是在人们的心中彻底地覆灭!只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像是为了一个孩子舍弃另一个孩子,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不是没有机会的,他对自己说,不是没有机会的……就像之前,他虽然没能完全地击溃海上联军,但也让他们企图在泽兰登陆的想法化作了泡影……
他坚持着穿上外套,登上靴子,往外走,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叫喊,而后是落水声,他回头去看,他的大副匆匆而来,脸上满是悲戚:“船长先生,”他说:“那位先生,那位议员的使者先生,他自杀了!”
勒伊特今天听到的不幸消息太多了,以至于他都快麻木了,但他的迟钝让大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是死了,”他低声说:“先生,我看着他先抽出短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然后就跌入了大海。”勒伊特看向他指出的方向,之前他们送使者登上小船,负责划桨的船员还傻乎乎地举着火把——在黑夜中落水,即便是小船,也很难再能把人救回来,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他可能只离你几尺,甚至几寸,但黑色的水波可以遮蔽任何一双敏锐的眼睛——举着火把的船员抬起头,勒伊特看到了他脸上和脖子上的深色痕迹,船员不会往自己脸上涂抹颜料,还有那种明显的飞溅痕迹。
那是血。
“愿上帝保佑他,宽恕他所有的罪过,”勒伊特说,他的声音虽轻,却在海面上传出了很远:“他为国家而死,为正义而死,为尊严而死。”
大副摘下了帽子。
……
纳尔特的午后真是太美了,或者说,在此刻的拉瓦利埃尔夫人眼中,即便是荒漠,是海岛,是阴森的地牢,也是美的。
国王一向醒得很早,他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但今天似乎要例外了,拉瓦利埃尔夫人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但昨天的一晚是她渴望了整整十年的,国王正如她想象的那样温柔,而她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她紧紧地抓住他,就像是一个干渴的人祈求一口甘美的雨露,一个饥饿的人争夺一块面包,更正确地说,如同一只肚肠干瘪的母狼,攫住了她的猎物,不将鲜嫩的血肉内脏吃光,绝不愿意离开他一分一毫,一时一刻。
这样的纠缠,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连带一个上午——虽然后面几个小时,他们都在补眠,但这样单纯的睡眠已经不像是以往那样让拉瓦利埃尔夫人难过,她终究还是一个狼人,在略微清醒了一点后,她听到卧室外有人呼吸和走动的声音,轻到根本不会打搅到国王,但她是能听清的,不一会儿,还有人来回报,有一桩紧要的事情要回报国王,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唤醒了路易——用她的嘴唇。
路易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昨晚他和拉瓦利埃尔夫人在一起,因为对她的愧疚,他好像,似乎,的确是放纵了一点,他必须承认自己也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需求——荷兰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场豪赌,没人知道在拉瓦利埃尔夫人到来之前,他的牙齿始终紧紧地咬着,无法放松,听到阿姆斯特丹已经落入法国军队手中,他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而就像是在严酷的战争后,士兵们需要得到一些安慰,他那时也正需要一个女人的怀抱来倾泻自己热烈的情感……
“外面是谁?”他问。
“应该是邦唐先生,”拉瓦利埃尔夫人不做丝毫掩饰地说:“我听到有人正在和他说有紧要的事情……”
“邦唐!”路易还没等她说完,就叫了出来,邦唐马上走了进来,奉上信件。
国王打开信件,看了起来,他看得很急,几乎立刻跳到了结尾——他的笑容越来越大!
“两个好消息,”他大声宣布道:“荷兰议会的舰船被全部拦截,无一逃脱和沉没!”
“太好了!”邦唐喊道,他是国王的身边人,当然知道国王之前就命令舰队做好准备,若是议会出逃,一定要拦截住他们,免得他们带走荷兰政府的资产。
“第二个呢,陛下?”拉瓦利埃尔夫人也高兴地问道,她和她的族人,今后的领地就有可能在佛兰德尔,荷兰或是法兰西之外的地方,荷兰的覆灭也意味着国王的承诺必然可以得到兑现。
“第二个,”路易叹了口气:“对我,对法国确实是个好消息——米歇尔·阿德里安松·德·勒伊特将军战死了。”
荷兰的最后一根支柱折断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贪婪
勒伊特将军的死亡,甚至比约翰·德·维特首相兄弟的悲惨下场,与现在依然生死不明的奥兰治后裔,威廉三世更令荷兰人不可思议,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认为这是法国人与英国人传出的谣言,只是不久之后,海上联军的舰船拖回了桅杆折断,风帆焚毁的“七省号”,也就是勒伊特将军的旗舰,这艘舰船陪伴了勒伊特将军十多年的时光,见证了他带给荷兰的无数胜利,但就在这场决定了荷兰命运的海战后,它所承担的是将主人的遗体运送回荷兰的任务。
这位将军是被炮弹击中舱室后,飞溅开的墙板残片击中了要害而死的,他的死亡到来的相当快速,只容许他留下寥寥几个字的遗言,“荷兰!荷兰!”他这么叫嚷了两句都彻底地没了气息——他的死亡就像是一股强风,驱散了每个荷兰人的勇气,勒伊特的死亡,不但是荷兰舰队与联军舰队之间战争的终结,也是法国对荷兰战争的终结。
死去的勒伊特大概没想到,他的死亡依然是出自阿姆斯特丹的商人们的出卖,不,这并非他们的原意,只是在他们觐见法国国王的时候,明明荷兰的局势已经是一片糜烂,那些荷兰商人依然洋洋自得,并不担忧他们在阿姆斯特丹的资产受到损失,若是一般人,也许就这么轻轻放过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商人们身份低微,但路易十四从来就心思缜密——他让自己的密探去探查了阿姆斯特丹议员的行动,结果就发现他们正在往自己的船只上不为人所知地转移政府资产,或者说,不仅仅是政府资产,还有那些需要上百年或是更久才能积累起来的信誉换来的真金白银。
议员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仔细想来倒不怎么令人意外,对他们来说,一旦阿姆斯特丹被法国人侵入,抑是成为大海的附庸,这些贵金属继续留在阿姆斯特丹,假以时日,也许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倒不如他们现在就把它们全都带走,这样新的荷兰政府,依然可以在另一个大陆上获得别国的承认和支持,毕竟他们掌握着大量的债券与资本。
路易当然不会容许就这么功亏一篑,而且他马上想到,即便勒伊特是个不世出的将领,能够窥破这个陷阱,但他仍然不得不踏进去,除非他愿意看到荷兰从自己的手中覆灭,他无法冷酷到这个地步,他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还在担忧自己的国家——也有可能,这两声呼喊,是他对荷兰最后的哀悼,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死亡,会导致舰队的覆灭,舰队的覆灭又必然会令得“海上马车夫”的最后一线希望被扼杀,荷兰不会再回来了。
而路易十四终于获得了对荷兰的大胜。
……
这样的胜利也同时让法国的敌人们又是惊惶,又是愤怒,尤其是利奥波德一世,他因为年轻莽撞而犯下了一个错误,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不得不保持沉默,但这是他的第二个错误,在路易十四夺取了佛兰德尔之后,他没有停下脚步,他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荷兰,利奥波德一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如此愚蠢,他顾不得留在托斯卡纳大公手里的那封秘密盟约,联合了要么如丹麦这样唇亡齿寒,要么如勃兰登堡这样利益攸关的国家以及公国,意欲以此来威胁路易十四。同时还不断地派出使臣游说法国宫廷与朝堂上的重要人物,试图让他们劝说路易十四放弃对荷兰的野望,至少不要那么紧迫——这种声音在路易耳边并不罕见,王太后,蒙庞西埃女公爵都曾经满怀忧虑地写来了信,询问战况,而在巴黎的大街小巷,沙龙宴会上,也时常出现反对开战的声音。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除科隆大主教之外的其他诸侯,还有丹麦,瑞士等更是无不陈兵边界,做出随时开战的姿态——还有佛兰德尔地区零星但持续的暴乱,以及被占领的荷兰城市中的暗流涌动,也不乏这位年轻皇帝的手笔。
可以说,在这场战役中,只要路易略有迟疑,失败的就是他了,一旦失败,他的下场也许并不比威廉三世好到什么地方去,国王与国家的名誉会跌落尘埃,曾经的盟友会立刻翻脸无情,旁的国家也不免趁火打劫,之前的胜利不过是为别人做了嫁衣,沉重的债务则会摧毁所有的法国人——失去了权威的国王是没有资格对政务继续指手画脚的,而法国的贵族和官员们一定会为了偿还债务而将重新启用“包税制度。”而包税制度正是百年后诱发了法国大革命的恶政之一。
简单点来说吧,包税制度的原意是国王将征收税赋的权利交付给他信任的人,这些人会按照约定为国库送入丰厚的税金,看到这里,人们也许会说,那么这个官职又有什么好处呢,好处就是他们能够“酌情”调整税赋的高低,可想而知,最后需要交纳税金的平民要交上两倍或是三倍的税款,才能满足那些官员的胃口——而那些商人之所以会那么痛快地大笔大笔地向国王或是公爵借贷,也正是窥准了这点,一旦国王和公爵无力偿还债务,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们用包税官员的职位来冲抵。
当然,这些商人出身的包税官员,为了谋取利益,能够将平民们盘剥成什么样子就不必多说了,而平民们只知道他们是国王的官员,就算有些人知道其中内情,但向商人们借贷的不正是国王吗?国王们因为打仗和享乐而欠下的债务会什么会要他们承担?
在这样的思想下,愤怒与不甘的情绪是很容易被累积起来了,一旦到了溢出的点,它们引燃的熊熊大火能够轻而易举地烧掉一整个国家。
……
当然,现在的法国国王已经没有了这种担忧。
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厅的市民大厅里,桌椅都被撤走,里面堆积着数以百计的橡木箱,这些箱子边角都有铁条加固,带锁,不过现在它们都打开着,里面堆满了黄金与白银,有些是钱币,有些是块或是条形,阳光从玻璃窗投入室内,照亮了它们,金银特有的质感与光泽让拉瓦利埃尔夫人屏住了呼吸,这种感觉在她身上是第二次,第一次就是她被带入卢浮宫的时候。
“是吧,”路易说:“这不是全部,但我一直就想知道,在一万五千艘商船带来的财富中散散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觉得怎么样?”拉瓦利埃尔夫人忍不住回头问道,她面颊嫣红,眼睛明亮,在这之前她从未露出过这种笑容和态度,虽然不曾抱怨,但人们一看就知道她不快乐,但今天,那种阴郁与更多令人不安的东西都离她而去了,即便不够娇媚的面孔也显露出了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应有的光彩。
“好极了,我的夫人。”路易说,在之前的几十年里,荷兰人几乎将大海视作了自己的牧场,他们的商人就是最好的牧者,他们不断地从贸易的羊群中汲取鲜血,反哺自身,让这个狭小的国家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庞然大物——挪威的木料、丹麦的鱼、波兰的小麦、俄罗斯的皮毛、意大利的葡萄酒、法兰西的陶瓷与蕾丝、阿拉伯与南亚的香料、印度的棉布,佛兰德尔的呢绒,还有瑟里斯的丝绸……都成为了荷兰商人手中的砝码甚至武器,他们以积累起来的财富和信誉开办了阿姆斯特丹银行,商人们的货物需要在这里定下价格,贸易公司的证券要在这里开价,甚至国王与皇帝们的借贷也都是在这里被确定下最后一个数字的。
现在这里属于路易了,属于法国国王——虽然约克公爵认为自己应该有权利得到其中的一部分,但路易的使者只说了一句话,他就决定不再这里徒然地耗费时间和口舌,匆匆回伦敦去了——希望他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赶上王后生产,这样他就能第一时间目睹自己侄子的出生了,路易坏心眼儿的想到——单单现在打开的箱子,就足够偿付他对佛兰德尔,对荷兰两场战争的所有费用了,正如他承诺的,所有参与了对阿姆斯特丹之战的士兵,都能在钱囊里装满了金币和银币后凯旋而归。
哦,忘记说了,柯尔贝尔和他的下属正在飞速赶来,路易在心中思忖到,这位实质上的财政大臣一定会欣喜若狂——国王抵押了枫丹白露的举动他也算是秘密证人之一,在整个过程中他都是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样子……而起自从那天后,我们可敬的柯尔贝尔先生最后的几根头发也脱落了,幸而这时巴黎已经开始崇尚戴假发,他才得以在廷臣面前保有尊严。
固然战争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国王倾家荡产,但收益无疑也是相当可观的,问题是……卢瓦斯侯爵虽然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搅国王,却还是不得不询问国王想要如何处理那些可能比柯尔贝尔来得更快的商人与银行家们——他们有一大部分资产都投入了阿姆斯特丹银行与证券交易所,现在它们都归了法国国王,他们必然会心焦如焚。
路易可以不承认,这样会有数以千计的商人和银行家彻底被摧毁,更多人损失惨重——毕竟之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总额占据了全世界贸易额的一半,但路易会这么做吗?不,他不会涸泽而渔,如果只是为了领地,荷兰并不值得他如此孤注一掷,但问题是,他也不能就这么打开金库的大门,让人们随心所欲地兑换钱款——荷兰如今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公信力,阿姆斯特丹银行就是一个空壳,他若是退让,就会形成可怕的大挤兑,只怕这里的贵金属还不够兑换——毕竟还是有款项在外面流通的,他甚至不能开启证券交易所,一旦打开,大部分证券的价值就会如同从堤坝上退下的潮水那样疯狂地跌落。
“让他们去巴黎,”路易俯下…身体,从箱子里抓起一把金弗罗林,而后打开手,让它们从指缝间落下去,一时间,清脆动人的声音不绝于耳:“去法兰西王家银行兑换他们的债券。”
……
法兰西王家银行是一座矗立在阿姆斯特丹银行尸骨上的庞然大物,1672年的时候,法国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