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文里当正妻-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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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纪忱将字据还给霍酒词时,王约素顿觉肝火上涌,再一看那借据,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旁倒去,好在纪从回及时扶住了她,“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王约素抚着心口,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时间一久,霍酒词总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这会儿她的力气恢复了些,小声道:“快放我下来。”他这么抱着她,她说话都没气势了。
何况他身上还有伤,抱太久怕是不成。
“不放,你这么轻,我抱一整天都行。”裴知逸凑近她,眸光闪闪,仿佛落了一片星辰。
这话别人说来或许是调戏,配上裴知逸的脸,却会叫人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霍酒词暗自回忆,似乎,儿时有人说她重。
“不用管我,你说你的。”
他都这般说了,霍酒词也不坚持,“侯爷,夫人,纪公子,看清楚了,你们是不是该还我三万两先。”说到一半,她假装想起了什么事,扭头转向地上跪着的羡鸯,“羡鸯,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
什么?羡鸯大惊失色,猛地抬头。她不明白,自己的卖身契怎么会在霍酒词手上,不是在王约素手中么?
她方才怕,现在更怕。卖身契在谁手中,谁便能随意处置她。
“还是先放我下来吧。”念及为夕鹭报仇的事,霍酒词按住裴知逸的肩头,急道:“我得去惊春院将夕鹭推过来。”
“让楚兼去。”裴知逸收紧手,态度明确,“楚兼,去惊春院将夕鹭带出来。”
“是。”话音方落,楚兼的人影也跟着消失。
纪忱望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心情愈发复杂。有恨,恨霍酒词骗了自己;有愧,是对自己以往抛下她的愧疚;有气,气霍酒词背叛自己;还有一丝嫉,而这个嫉,他不晓得是出于喜欢,还是其他。
*
一眨眼,楚兼推着夕鹭进入前厅。
前厅里头的人都跪着,唯独裴知逸抱着霍酒词站着。对上这样壮观的场面,夕鹭整个人都懵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JSG做梦。
夕鹭一来,羡鸯便晓得霍酒词会如何对付她,忙道:“夕鹭姑娘,我从没害过你,都是缥碧乱说话,引你去谋害眉娘子腹中的孩子……”
“……”夕鹭紧紧捏着轮椅的把手。没人提起,她可以假装自己不在乎,可一旦有人提起了,她还是觉着痛苦,但她确实不曾后悔。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什么老祖宗说,画眉生了孩子便会顶替我的位置,这话明明是你放给缥碧的,还故意让夕鹭听到缥碧与其他人的谈话,引她去害画眉。”霍酒词看了一圈厅上的几人,越说越恨,“还有你们,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执意打断夕鹭的腿。”
正好,跟那晚有牵扯的人都在。始作俑者羡鸯,恶徒罗氏,还算个人的纪从回,冷眼旁观的王约素,失了孩子的画眉,以及下令打断夕鹭双腿的纪忱。
这些人,她都记得。
看霍酒词这架势,罗氏果断将羡鸯拦在身后,“不管怎么说,夕鹭也谋害了画眉腹中的孩子,打断双腿是她应得的!再说,夕鹭只是个奴婢,忱儿处置奴婢有什么错!”
霍酒词冷笑道:“羡鸯也是个奴婢,都是奴婢,谁比谁高贵。如今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中,我才是她的主子。今日我便要打断她的双腿!”
最后一句,她说得掷地有声。羡鸯怕得背后汉湿一片。
难得见霍酒词露出这副霸道的模样,裴知逸看得眼睛都不眨。
“你!”罗氏慌极,毕竟羡鸯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她是真心待她好,哪儿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打断双腿。
“姐姐……”夕鹭双眼通红。若说自己不在意双腿,那是骗人,她是在意的。打断羡鸯的腿不会叫她变成正常人,但她心里会舒坦许多。
羡鸯慌得六神无主,哭着去抱罗氏的手,声嘶力竭道:“老祖宗,救救羡鸯,羡鸯不想被打断双腿,救救羡鸯……”
“是你。”霍酒词一说,画眉才知道,原来夕鹭害她是因羡鸯引导。不知为何,她对羡鸯没有那么恨,兴许羡鸯帮过她的缘故。“姐姐,羡鸯她纵然有错,可她已经知错了,你又何必……”
“闭嘴!”霍酒词脱口,冷眼瞪向画眉,“你有什么资格为羡鸯说话?被打断双腿的人又不是你。你要真是大度之人,是圣人,那晚为何要让夕鹭给你肚子里的孩子陪葬!画眉,我多次救你,帮你解围,倘若不是我救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早没了,你怎么不念着我的好放过夕鹭?真是个妙人,说虚伪都抬举你了。”
第44章 远离侯府
“姐姐……”头一次被人这么当面指责; 画眉登时委屈得不行,眼中泪光盈盈,“夕鹭虽是被羡鸯挑拨,可她也是真真切切地害了我的孩子; 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无辜么?”
霍酒词没搭理她; 直将目光落下哭天喊地的羡鸯身上。
她一转视线,裴知逸便晓得她要做什么; 立马道:“你别去; 小心脏了手,让楚兼去; 他有分寸。”
霍酒词摇摇头,沉着脸道:“我不需要他有分寸。”
闻言; 裴知逸意外地眨了眨眼,偏头吩咐一旁的楚兼; “楚兼; 太子妃说不用你有分寸,明白么?”他说得自然,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太子妃”,这三字落在厅中,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神色各异。
霍酒词略微不自在,尴尬地将脸往一旁偏。
“明白。”楚兼随手拿了下人手中的木棍,一步步往羡鸯走去。他常年不做表情; 面上比起一般人更冷; 也更叫人害怕;
“不要; 少夫人; 不,太子妃,求求你,别打断羡鸯的双腿,羡鸯知道错了,羡鸯求你了,太子妃,羡鸯求你了……”羡鸯吓得浑身发颤,拼了命地往罗氏身后躲。
“放肆!”罗氏张手护着羡鸯,厉色道:“这里可是绥安侯府,我是当今圣上的乳娘,你若……”
没等她说完,楚兼出手快如闪电,一把将羡鸯拽了出来,扬手便是一棍子。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出现。
瞬间,剧痛席卷全身,羡鸯惨白着脸,眼神空洞。楚兼松手,她软软地倒了下去,晕倒在罗氏怀中。
夕鹭目不转睛地盯着羡鸯,看她痛苦的面容和被打断的双腿,此刻,她不说心口有多畅快,但至少没之前那般痛苦了。
“羡鸯,羡鸯……”罗氏紧紧抱着晕厥的羡鸯,心疼哭了,哑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会有报应的!”
裴知逸眼神阴暗,眼角上扬,“这一句,看在你是我父皇乳娘的份儿上绕过你,再说一句定不轻饶。”
“母亲别乱说话!”纪从回当即喝住罗氏,他无奈地望了望羡鸯,“她设计陷害夕鹭时便该有此觉悟,今日被打断双腿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纪从回这一说,罗氏还真回不了话,只得抱着羡鸯痛哭,“羡鸯,我苦命的孩子啊……”
“只打了一下,真是便宜她了。”霍酒词利落地收回目光,她记得话本里的情节,夕鹭被家丁打了将近十棍子,受的痛更多。
那样的画面,她想都不敢想,一想便会哭。
“废人我不要,给你们吧。”该报的仇都报了,霍酒词巴不得现在就走人。她从衣袖里拿出羡鸯的卖身契,随手一扔,任由它掉落在地,安安静静地躺着。她看向厅上几人,“夫人,欠的钱记得早点还,不然,你可得还九万两银子。”
纪从回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短短几月时间,霍酒词竟变得如此无情。“酒词,我与你父亲曾是结义金兰,他喊我一声兄长,十分尊敬我,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父亲么?”
倘若说侯府里头霍酒词最恨羡鸯,那么她第二恨的人便是纪从回,不是为自己,为自己的父亲。
此刻,听得纪从回拿自己的父亲说话,霍酒词心头卷起一丝怒意,嘲弄道:“你纵容夫人叫我写下字据的时候,可有记得我父亲喊你一声兄长?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的父亲的救命之恩么?”
“……”纪从回哑口无言,缓缓低下头去。
“说完了么?”裴知逸催促道,尽管他这几日不在,可她的举动他都晓得,包括她找人在外头看府邸的事。她买府邸,那不就是存了不跟他进宫的打算。
这会儿时机正好,他得趁热打铁带她进宫,免得夜长梦多。
尘埃落定。霍酒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之间觉得很累,她软软地倾过去,闭眼靠在裴知逸肩头。“我们走。”
“好。”低头看了眼霍酒词,裴知逸心疼得不行,连忙抱着她大步离开,一刻钟也不愿多待。
楚兼漠然上前,推着夕鹭的轮椅往外头走,夕鹭望着前头的两人奇怪,她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裴知逸一走,纪从回才从地上站起身,顺道将王约素扶起。
“这个白眼狼!”王约素气道。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罗氏小心翼翼地为羡鸯擦拭额际的汗水,怒火中烧,大喊道:“还不去找大夫!”
纪忱愣愣地目送霍酒词远去,他在心里问自己,对她,他当真是一点情意都没有么。倘若没有的话,此时为何会难过?
画眉眼尖,一看纪忱望着大门口,心里更委屈了,嘴巴一憋便哭了出来。
以前,听画眉哭,纪忱会觉得自己该怜惜她,该宠她,然而今日听她哭,他竟会觉得烦躁。
*
绥安侯府坐落在半石街道上,道上行人虽不如主街道那般多,却也是多的。尤其今日天儿好,走动的人多。
更何况霍酒词近来在帝都城里颇有名气,不论是美貌也好,是桃夭布庄的老板也罢,还是与卫焚朝的流言,大多人都认识她。而裴知逸,册封典礼那日不少人见过。
所以当裴知逸一路抱着霍酒词走出绥安侯府时,行人摊主全都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这两人,这架势,很难不叫多想。
一对上这些诡异的目光,霍酒词便觉羞恼,一个劲儿地将脸往裴知逸心口埋。
裴知逸嘴角上扬,知道她是害羞了。他冷冷地扫过一群看戏之人,淡淡道:“看什么,这是孤的太子妃。”
他一说,众人随即跪下身,齐声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恰好,楚兼推着夕鹭出门。夕鹭拘谨地坐着,按理她是该跪的,但她跪不了,只得小声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话落,裴知逸抱着霍酒词走到路边租借马车的地方,言简意赅,“两辆马车。”进门前,他又扔下一句,“楚兼,付钱。”
“是。”楚兼点头,等走到台阶处时,他二话不说,单手将轮椅整个拎了起来。
“啊。”夕鹭惊呼,她现在都浮空了,浮空的感觉叫人害怕,她慌张地抓着把手,想喊又不敢喊。
人是太子的侍卫,她是什么。
她飞快瞥了瞥JSG楚兼。在她看来,楚兼就是常人说的木头脸,跟个活死人一样,眼睛也没神。不过平心而论,他的眉眼长得并不差,甚至是好看的。
直到最后一节台阶,楚兼才将轮椅放下。
楚兼一靠近,租借马车的老板怕得双手发抖,忙道:“不用给钱,真不用给钱,草民的马车太子殿下想用便用,愿意用多久便用多久。”
“拿去。”楚兼只听裴知逸的命令,裴知逸说给钱,他就给钱。他拿了一锭银子放在老板手中,随后抱起夕鹭走上马车。
“你,你……”长这么大,夕鹭都没见过几个男人,更别说是被男人抱了。而楚兼,他连问都没问便抱了她。
夕鹭还是个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急道:“你,你放开我。”
楚兼充耳不闻,双手却很规矩,一进马车随即放开她。他抱剑坐在一侧,瞧也不瞧她。
夕鹭:“……”她头一回见这样的怪人。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慢悠悠的。隔一刻钟,楚兼便会掀开帘子往前看,等到第三刻钟时,他瞧不见前头的马车了,于是主动将马车夫赶走,自己做赶车人。
“啪!”“啪!”“啪!”
楚兼拿起鞭子,连续三鞭子下去。骏马吃痛,火速跑了起来。
原本马车是慢的,现在马车是快得跟飞了一样。夕鹭双腿动惮不得,马车又颠簸非常,她怕极了,只能抓住窗户维持平衡。
*
“哒哒哒”,马车均速前行,慢跑在大道上,往皇宫方向走,渐渐远离了侯府。
车帘子没放下,霍酒词靠近车窗,定定地瞧着绥安侯府,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她想,这个薄情寡义的地方,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呵呵。”
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是她从初入侯府到今日的所有经历。她带着满心的期待嫁过来,什么也没得到,还害得夕鹭失去双腿。
今日,她也算是改了自己的命。一切都过去了,只是,爹爹和娘亲,她是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倘若她能醒得早些便好了,可惜世事不如人愿。
霍酒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头的悲伤。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但他们会活在她心里。她转过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裴知逸的眼。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清澈,并没其他意思。
纵然如此,霍酒词依旧觉得不好意思,白皙的面颊上旋即浮起两朵红云,娇俏地紧。
孤男寡女,共处一马车,气氛微妙而暧昧。
“小医仙,上回你没正面回答。现在我再问一遍。”裴知逸靠近一寸,直截了当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话问得突然,又合情合理。
霍酒词脸皮薄,说不出那两字,便点了点头。如今,她的一切计划都完成了,继续待在外头保不定会被侯府里的人暗杀。
再者,她没忘自己的怀孕征兆。要是自己真怀了身孕,她怎么舍得孩子没爹。最后一点,也是最要的一点,她知道,他才是自己梦中的小道士。
霍酒词点头,裴知逸喜笑颜开,当即就想亲她,又怕她不喜欢,便生生忍着冲动。“嘿嘿。”他嘴角却时不时溢出几声憨憨的笑容。
闻声,霍酒词忍不住抬头看他。没见过这么傻的太子,不过他方才在侯府里的言行和气场,倒是一点都不傻。
怕不是只在她面前傻。
裴知逸牵起霍酒词的手,一眼看到她的擦伤,血迹点点,他蹙眉道:“疼么?等回到皇宫,我让全全太医院的人都过来给你治。”
霍酒词摇头,“不用麻烦太医,我现在都没感觉,怕是两日后就掉痂了。”
“不行。”裴知逸重重吐出两字,眼中蕴满深情,“还是得看一看。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小医仙,我知道你不记得我是谁,失忆之事,我也不怪你。没关系,以后等我们成亲了,有一辈子的时间,你一定会慢慢想起我的。”
“嗯。”霍酒词抬眼瞧他。倏地,她想起一件事,自己卖嫁妆得来的钱还在侯府里,她可不想将那些钱留给王约素。“等等,我还有些东西落在侯府。”
“别慌。你说,我叫人回头去拿,他们不敢不给。”裴知逸稳住她,两人都出来了,他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头,“小医仙,我上回让父皇找人算好了成亲的日子,就在下月初二。你觉得怎么样?”
“这,这么快?”霍酒词呆住,万万没想到,裴知逸竟会找人算成亲的时间。下月初二,那不就没几日了。
她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这么快就开始下一场,心里头真没准备。“我……我……”
她面露为难,裴知逸还以为她在介意后宫的事,主动道:“小医仙,虽然我是个太子,但我同父皇说过,今后只娶你一个,这事父皇同意了,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