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朝阙-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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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尹张羡在追查地下钱庄的事,没承想追到宣平候府了,今天特来传宣平候前去问话。
宣平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会他正喝得开心,张羡却来扫他的兴致。“让府尹张羡前来见我。”
统兵道:“张大人此刻正在门外恭候侯爷!”
人群里一时窃窃私语,“宣平候犯什么事了,张大人亲自来了。”
“看样子只怕不是小事呢,不然京兆府尹哪会亲自登门。这可是宣平候,祖宗萌阴,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随随便便去圣上那里参上一本,都够这张羡受的。”
“莫不是张大人手里有了证据?”
“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宣平候这会兴致全无,气急败坏道:“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本候生辰,张大人若是来祝贺的,本候有请。若是来闹事的,有你好果子吃。”
张羡身穿官服身姿挺拔,面色不怒自威拱手道:“下官不敢。若非案情需要,下官也不敢登门拜访,打扰侯爷的雅兴。”
宣平候双手背在身后,气得来回走动:“到底什么事?”
“下官正在追查一桩案子,一干人等如今都已悉数到案,前来传唤王爷前去对证。”
宣平候恼怒道:“什么案子?与本候何干,张大人查案查到本候身上了,是说本候如今是罪犯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请侯爷前去对证,是真是假,也可分辨。”
宣平候呵斥道:“张羡你小小一介府尹,如今也敢骑在本候头上。本候要去面圣,请圣上主持公道。”
张羡硬声道:“侯爷要去面圣,下官不敢阻拦,可是也得先随下官前去对证,之后侯爷要如何处置下官悉听尊便就是。”若无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前来侯府。
宛蓉只静静地摇着扇子,默默看着。如今门外府兵皆在,看样子是逼着宣平候非去不可了。
“你敢挟持本候,这可是杀头的罪。”
张羡缓了缓:“下官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侯爷涉地下钱庄一案证据指向侯爷,下官依法前来传讯侯爷。若是因此得罪了侯爷,惹得侯爷不悦,届时全凭圣上裁决就是。”
“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正僵持不下,这时楚桓站出来说:“张大人只是依法办事,宣平侯去走一趟就是。”
张羡见楚王也在,叩首道:“下官参见王爷。”
宣平候听见楚桓的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今日楚王也在,难道你一小小府尹,连楚王的面子也不顾,我可是楚王的舅父,你不能随随便便带本候走。”
“若是下官听的没错,楚王也让宣平候随下官走一趟。”
宣平候面容隐隐有些惧色,拉着楚桓的衣袖道:“大外甥,这可不能去啊。今日府中来人众多,若是去了,让本候以后的面子放在哪里。”他平日里最要脸面,今日往来宾客众多,这会好好的寿宴被人搅扰。若是堂而皇之就这样被带走,岂不是颜面扫地。
人群里嘀嘀咕咕道:“听张大人的意思,宣平候涉及地下钱庄的案子,难道是放印子钱?这可是要人命的大案呐。”
“谁知道呢,看张大人这模样,只怕不是小事一桩那么简单。”
楚桓顿了顿:“舅舅若是问心无愧,何惧走一趟。若是假的,今日之事本王也自会为舅舅讨回公道就是。”
“这?”宣平候见楚王不肯为他出面做主,也知道别无它法,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随张羡前去府尹大堂对质。
宴会上的家眷们见宣平候被带走,面面相觑。本来一时喜气洋洋的寿宴这会鸦雀无声,宣平侯的夫人只得一一赔礼道歉,派人将她们遣送回去,这会正坐在屋里哭呢。
宛蓉放下扇子道:“如今也只是传去问话,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夫人耐心等着消息才是。”
她心底焦虑万分,抹着眼泪道:“侯爷这一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王爷王妃可不能不管侯爷阿?”
宛蓉和楚桓对视一眼,“夫人先耐心等着吧,张大人那里自会有论断的。”
在长安城南住了一户姓李的人家,原本也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户。只因家中妻子亲生病无钱医治,正在为钱的事情发愁。同村有个叫狗发的人见状就说自己有个发横财的路子,若是赢了不但给妻子治病的钱财有了,还能余些钱财买些田产过日。在狗发的引诱下他便去了地下钱庄借了利钱作为本金,拿到赌场准备搏一回试试。李庄户平时都在田庄上,是个老实的庄稼人,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厉害。没承想输了精光不说,不仅妻子的病没看成,家里的田产也被拿去抵了债。妻子没钱医治几天便走了,姓李的庄户死了妻子丢了田产如今成了疯疯癫癫的叫花子,整天游荡在城南大街上。
那地下钱庄和赌场本就是一家,先由线人四处寻找急需要用银钱的人,这类人或多或少因为走投无路,又在别人的怂恿下容易铤而走险,再由他们钱庄和赌场事先设置好了局,只等他们入套就是。最后不但被诈骗个精光不说,甚至好些个家破人亡,卖儿卖女拿去抵债。
张羡那里累积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桩人命关天的案子,皆由这地下钱庄引出,先前带人查抄了一波,没成想过了没多久那地下钱庄又卷土重来了,实在猖狂至极。
在追查过程中,意外发现这地下钱庄可能和宣平侯有关。所以张羡也犯了难,宣平侯自己贵为侯爷不说,两个妹妹一个是臻王妃,一个是镇南大将军的夫人叶氏。臻王妃膝下还有楚王,这一家子皇亲国戚,也不敢贸然行事。
他平日里敬佩的人不多,陈怀泫是一个,当初那件轰轰烈烈的孙家霸王案,就是在长安影响也极大。自己如今碰上这档子事,便想着找陈怀泫聊聊,听听他的意见。陈怀泫平日里为官清廉正直,碰上这样的案子自然是一查到底,也好给百姓给朝廷一个交代,按着他的话就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这天半夜,楚桓额头上隐隐有些汗珠,面颊处粘着几缕发丝。宛蓉紧紧咬着嘴唇,气喘微微,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燕绡站在垂帘外:“王爷王妃,京兆府尹张羡来了,要面见王爷王妃。”
楚桓闭着眼睛将宛蓉圈在怀里,顺势躺下道:“可有说什么事吗?”
“张大人没有说,只说有重要的事要面见王爷。”
他刚和宛蓉做完运动,忽然被打搅声音有些不悦。“去告诉他,明天再来。”
宛蓉虽然也有些累,燕绡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张大人半夜三更过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王爷去看看。”
楚桓圈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他一点也不想起来,还沉溺在刚才的温存里。
宛蓉轻抚着他的眉心:“臣妾陪王爷一块去看看。”
楚桓睁开眼睛,“那好吧。”
他牵着宛蓉从内室出来坐在榻上,张羡立在下面道:“下官拜见王爷王妃。”
“起来吧。”他淡淡道。
张羡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道:“下官有一句话想要问问楚王。”
“张大人请讲。”
“一年前王爷曾让府中衙役转告下官,不管地下钱庄的案子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上不封顶,下官想要问问,从前这番话还算数吗?”
楚桓喝了口茶:“张大人半夜三更来打搅我和夫人安置,就是为了这个?”
“下官冒昧,搅扰了王爷与王妃,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宛蓉斜了眼楚桓,朝张羡道:“张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深夜前来肯定是有要事,想必是与案子有关。”
“王妃明察,下官前来的确是为了案子。”
楚桓道:“张大人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下官还是想讨那句话,王爷那时说的话还算数吗?此案若是真的和宣平侯有关。。。。。。。”他抬起头看了看楚王。
楚桓沉声道:“我夫人说张大人是位好官,看着不像是位糊涂官,怎么如今反而问起这糊涂话了?”
“下官谢王妃美言,只是眼下兹事体大。下官不敢擅自做主,想讨王爷示下。”
楚桓大约有些乏了。“本王还是那句话,此案彻查,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官职多大上不封顶,给老百姓给朝廷给圣上都要有一个交代。他宣平侯若是真的犯了法,大人依法办案就是。他虽说是本王的舅舅,却也是南秦子民,在法理面前不讲亲情,按照我南秦律法办案就是。”
张羡听后神色并未轻松,“下官还要传唤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还没整理好,明天更
第96章 画阑东风惊涉案二
楚桓沉声道:“谁?”
“如姨娘。王爷应该记得先前如姨娘人就曾出面,想要平了她表弟关联的那桩印子钱案件。如今地下钱庄的案子在审查中,她表弟也已经收押在监,据他供述有一个账本在如姨娘那。”
宛蓉和楚桓互相对视一眼,倒是从未想过这事还和如姨娘能扯上关系,原以为她只是猪油蒙了心,当初一时拎不清而已,现下怎么又和账本扯上了关系。
宛蓉道:“张大人有十足的证据吗?如姨娘虽说位份不高,但是毕竟也是我楚王府的人,若是贸然传唤也关系着楚王府的脸面。”
张羡掷地有声道:“微臣有。”
楚桓面色有些复杂:“无论如何,本王都跟着撇不清了是吧。”一个是他的舅舅,如今又是他府里的姨娘。如姨娘本就是宣平侯所送,如今两个人都跟地下钱庄的案子扯上关系。他楚桓身边人出了事,自己又如何能清白自处。
“能,待案件水落石出,王爷自然清者自清。”
楚桓沉思了会:“张大人依法办案就是。”
王府里灯火通明,仿如白昼一般,几个院子的人都睡不着了。如姨娘在水兰轩大闹一场,说什么也不承认与账本有关。只一个劲连哭带喊着:“王爷,王爷,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账本,我冤枉啊,王爷。”
楚桓厉声道:“你如果知情就配合张大人,若是知情不报,就是自找死路,别说本王没有提醒你。”
如姨娘指天发誓:“王爷,妾身真的不知道什么账本,妾身是冤枉的。王爷要是不信,让张大人随便搜,看看这水兰轩有没有什么账本?”
张羡闻言朝楚桓拱手道:“下官得罪了。”
他点头。征得楚王同意,张羡便命随身的官差翻箱倒柜搜了起来,水兰轩里围了满满当当一院子士兵,最后在梨花柜最底下真的搜出了账本。
如姨娘面色惨白,仿如当头一棒,有些语无伦次道:“这。。。。。这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账本。”她扑通跪在楚桓的脚边:“王爷,这不可能的,妾身没有做过,根本就不知道这账本哪来的。请王爷相信我!”
“有什么话,去跟张大人说吧。”
“王爷。。。。。。。。”
如今物证确凿,宛蓉也不好多说什么,如姨娘肯定是要被带走问话的。只上前道:“张大人,这件案子关乎我楚王府的声誉,还望张大人尽早查明,勿枉勿纵才是。”
张羡拱手道:“下官一定秉公办案,尽快查明真相,请王爷王妃放心。”“下官告辞!”说着将如姨娘和账本一并带了出去。
“王爷。。。。。。。。”如兰心慌意乱,脸上挂着泪痕,她这一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个账本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桓并未理会,直接牵着宛蓉回了长信阁。
王府里一时炸了锅,刚刚的情景历历在目,卫夫人神色震惊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如姨娘又犯了什么事?”
慧姨娘道:“仿佛听说是跟地下钱庄的案子有关系。”
卫夫人看着了那浩浩荡荡远去的背影,“她放印子钱?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知道呢。”
这一夜下来,天也快大亮了。两人合衣躺下,楚桓拥着宛蓉道:“如今本王也成嫌疑人了。”
宛蓉躺在他的臂弯里:“臣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蓉儿说来听听。”
“臣妾虽与宣平侯接触得不多,也能察觉他庸懦,贪食,贪杯也贪玩,这样一个人真的有那么缜密的心思去经营地下钱庄吗?再说他都六十岁的人了,要那么多钱财干嘛。即便他们候府家大业大,需要大量的银子来维持,也用不了这些才是。还有如姨娘,王爷也看得清楚,她似乎是真的对那账本不知情。”
如姨娘一个劲地喊冤,对着楚桓指天发誓,那神情真的不像在说谎。她印象里的如姨娘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那蓉儿觉得哪出了问题。”
“仔细想想不管是宣平侯还是如姨娘出了问题,似乎都是为着要和王爷沾上关系。要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好大一盘棋,从一开始布局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
“蓉儿说得对,不管是宣平候还是如兰,本王都难逃干系。”
“张羡倒是聪明,虽说是来讨个示下,却是来给王爷提个醒。可见这张大人比咱们想的还要长远,倒是十分相信王爷的为人。”
“何以见得就相信本王?”
“若是张羡怀疑王爷,就不会堂而皇之地上门带走宣平侯和如姨娘了,肯定怕打草惊蛇才对。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将他二人带走询问,只因先前已经试探过王爷的态度,心下明朗。”
“什么时候?”
“王爷忘了,一年多前张羡公然将如姨娘行贿财物退回王府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事,就是想要试探王爷的态度如何。”
“这个张羡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本王都敢套路。”
宛蓉换了姿势平躺着:“官场复杂,张大人看着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不过却从来没有办过什么徇私舞弊的案子。在官场中能隐忍,懂得明哲保身,又不出错,也是一种能力。从前去张大人府上,居于闹市之中,院子里却没有什么花草只有竹子。可见这张大人是位内心高洁,不愿与人同流合污的官。”
楚桓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夫人这般绝顶聪明,到底是随了谁?”
“跟着王爷耳晕目染,自然也就聪明了。”
“常听岳父大人说,蓉儿从小就聪明伶俐。依本王看,明明是牙尖嘴利伶牙俐齿才对。”说着就要上来挠她。
宣平候坐在府尹大堂上,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下面跪着一排穿着囚服的犯人,这些人都是府尹张羡查抄地下钱庄时拘捕到案的。
张羡身穿官服,头戴官帽,严声道:“宣平侯,你可认识跪在面前的人?”
宣平侯今日六十大寿,寿辰没过好,还被公然带到了府尹大堂,这会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本候不识!”他盛气凌人,在大堂上耀武扬威,显然是没有把张羡放在眼里。
奈何张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便朝着堂下之人道:“徐老三,把你先前在大堂上说的话再说一遍。”
徐老三身穿囚服,双腿和双手都戴着铁链,年约四十,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是地下钱庄的掌柜。如今摆在面前证据确凿,就是他想抵赖也不行。“是,大人。这地下钱庄的买卖乃是宣平侯的产业,宣平侯往来不便。平日里都是交给小人打理,经营得来的钱,小人会存进贵晖钱坊,宣平侯再派人取出。”
宣平候手心越握越紧打断道:“一派胡言,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本侯根本不认识你。”
张羡喝道:“侯爷不得干扰公堂。”
“哼。”宣平候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
张羡道:“徐老三,宣平侯可曾去过地下钱庄?”
“去过,还不止一次,有时候侯爷兴趣来了也会在赌场玩上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