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坞妖奇谈-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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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情字难圆
宋老五从未被人仰慕过，身为宋夫人的李氏恪守妇道，却并不会过多仰慕修行不济的宋老五。
可到了宋家，宋夫人和赵婉都愣住了，赵婉为了不伤害宋夫人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怀了宋老五的孩子。
宋夫人将人接回来，留在府里照顾。
赵婉表示，生下孩子后她就会离开，请求宋夫人帮她照顾这个孩子。不要让她生下的孩子，知道自己有一个曾经做舞姬，做妾室的娘亲。
“婉姨生产之后离开宋家，父亲将她安置在城外，您一直都知道”宋宇臣的声音在颤抖。
这样的答案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知道。”宋夫人很坦然，“我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满住，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沾染了谁的气息，这些对我来说都很容易察觉。后来，你长大了一些，他每个月都会带你去见赵婉两次，你们串通好回来后就说是去山里玩耍，打猎嬉戏。可我知道，他是带你去见你的亲生母亲了。”
“既然您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宋宇臣现在觉得，他站在宋夫人面前竟然连最后一点仅有的自尊都失去了，是父亲的弥天大谎，才会让他柑橘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宋夫人面前，无比的愧疚，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宋夫人轻笑着，“你不必内疚，我不说，便是默许了。你去见你的亲生母亲，何错之有。赵婉见到你应该很高兴的，你替我陪伴了她那么多时光。这九年来，我很多时候都在懊悔，却只有在想到那时候你父亲带着你陪伴在她身边，慰藉她生命最后的时间，才让我感觉到一些的安慰。”
“您”为什么不生气。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父亲才忍下这所有的事情吗”宋夫人反问一声，问住了宋宇臣。“还是，你以为我是为了报宋家的收留之恩，才会留下你继承宋家香火”
不，不是么
“宇臣，你是赵婉的儿子，单凭这一点，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庇护你安然成长。”宋夫人字字铿锵，她少有这般豪气地时候，但现在，宋宇臣真的明白宋老五为何在宋夫人面前找不到半点自信了。
相比宋夫人，宋老五输得不是一轻半点。
“您，您是因为”
“我知道她出来了，可我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来见我，是怪我这九年来一直都关着她吗我锁着她的骨灰，收了她的魂留在给你罗盘之中。我只是希望她能够一直陪在自己的儿子身边，难道她在怪我吗”宋夫人憔悴的脸上落下一行清泪，要强的她不肯低头。
自从装着赵婉骨灰的匣子掉在地上，她知道赵婉从罗盘里冲了出来。
这几日，一直都在等着，等着赵婉来见她她甚至知道，宇臣把赵婉带了回来。
可为什么赵婉不肯来见她赵婉真的恨她吗恨到一面也不想来见她为什么这么多天，赵婉都不来。明明她见过宇臣了，宇臣一定会把她的憔悴告诉赵婉的，可赵婉怎么就不来见她呢。
“母亲，您这么做，会被反噬的。”宋宇臣说。
“反噬”她一点都不在意，“赵婉死的那年，我就已经在地狱了。要不是答应了她会照顾好你，看着你长大，我早就跟她一起走了。”
“母母亲。”宋宇臣的喉咙沙哑得厉害，连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他现在真的明白了，宋夫人这些年来把自己关在佛堂之中，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她爱的人，不是宋老五。
“宇臣，”宋夫人转过身来，“我逆天而为，如今大限已到。你可否代我去问她一句，愿不愿意再见我一面，如她不愿，黄泉路上，我断不会与她再相逢。”
“母亲，您到底要做什么。”宋宇臣大惊失色，宋夫人要做的事，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在婉姨冲破罗盘的封印出来之时，她们的宿命就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了。
宋夫人会以死来结束这一场纠葛，承担所有的事，好让婉姨可以重生。
“你今日过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些事吗”宋夫人一如当年般慈爱，她把罗盘交回到宋宇臣手上，“虽然现在，这罗盘里没了赵婉的守护，但它依然可以帮助你。宇臣，你是个出色的好孩子，不要责怪赵婉或者你父亲。人生在世，多有不如意，我们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期望生活，做好你该做的事，别为离别掉眼泪。像个男子汉一样，大大方方送母亲最后一程、”
纵然承受着身体的万般不适，宋夫人仍然骄傲自在。
宋宇臣点点头。“那，儿子去安排。”
见到宋宇臣推门而入，婉姨和尹玉麟站了起来。
“婉姨”一个回头的功夫，尹玉麟突然发现，婉姨的魂魄比起刚才更加虚弱了，她在消失
“婉姨”宋宇臣大叫迎上前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婉姨留在人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及时送入轮回，恐怕”会灰飞烟灭。尹玉麟没有说下去，他认为宋宇臣应当对这个结果十分清楚。
“没事，没事的宇臣。”婉姨最后还在安慰他，“夫人她还好吗”
宋宇臣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今夜，他注定面临着要失去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让他措手不及。忍着委屈，手足无措地点着头。
“那她会想见我吗”婉姨怯怯地问。
宋宇臣抹去泪水，“母亲母亲她也是，让我来问你的。她说，她一直在等着你去见她，可是你没有”
不是婉姨不想去见她，而是婉姨不知道宋夫人愿不愿意见自己。况且，婉姨答应了宋宇臣会留在房里，免得给她招惹事端
“我可以去见她吗”婉姨笑了，紧接着，笑容僵在脸上“可是，可是我现在的样子”
“不着急，我可以找心兰过来帮忙。”尹玉麟对于女人家如何打扮也没辙，还是想到了心兰。“宇臣，宇臣你陪着婉姨，我去找心兰”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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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亲人的离别
“真美。
尹玉麟看着这一幕，淡淡笑着，转过头去看向负手立于院中的宋宇臣，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你不用去看看宋夫人么”
宋宇臣仰望明月，稍稍低了下头。“母亲说想要一个人待一下。”
是因为这样，宋宇臣才会将宋夫人一个人留在佛堂里。尹玉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宋宇臣身边，地上拉长的一双影子，看起来至少不像刚才一样那么孤单。宋宇臣略有察觉尹玉麟是故意陪着他的，试着张了几次嘴，却始终再也说不出来一个谢字。“等到这件事处理完，我会亲自去和大家解释。”
“嗯，我相信你。”尹玉麟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你真的没事吗不要硬扛着。”
“你说如果是你，这个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宋宇臣略显得无助，他一直都把自己包裹在一个不需要感情的假象下，自从九年前婉姨死后，他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以至于现在面临着婉姨和宋夫人都要离开的时候，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尹玉麟明白他的处境，也心疼他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承担了这所有的事情。“我记得，我娘病死的时候我当时也很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很无助，很委屈。我当时想过，我尹玉麟一直都秉承尹家家训，不敢懈怠，自问做过不少善事，可为何老天还要夺走我身边仅有的亲人。我拉着我母亲的手，看着她一点点死去我甚至有一瞬间想过，或许我可以留下她”
宋宇臣听得认真，被他吸引去了目光。
尹玉麟正在凝重之时回眸望向他，淡然一笑
“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宋宇臣问，如果是尹玉麟，他应该有办法敛去尹夫人的魂魄，以咒法之术使其重生。
“我母亲一生，过得太辛苦了，要是把她带回来，她可能会接着辛苦下去。我不能那么自私，因为自己舍不得，就连累至亲与我一起堕落。”尹玉麟的笑很轻，很干净。“所以，我亲自送走了我母亲，希望她来世可以投生一户平静简单的人家，我愿意再辛苦十年，为这乱世鞠躬尽瘁，来换我母亲来世的幸福。”
在听过尹玉麟的话之后，宋宇臣陷入长长的一阵沉默。
“宇臣，不必自己扛着，我们虽然比一般人更能扛，但我们也不是铁打的，终究，有垮掉的一天。”尹玉麟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要硬扛，或许，可以坦诚一些
“宇臣。”婉姨梳洗完毕，收拾好了，站在门口叫了他。“你去接夫人吧。”
宋宇臣侧目看了看尹玉麟，他要暂时把这边的事都交给尹玉麟了。尹玉麟点了下头，他才安心离去。
“姑娘，麻烦你去帮我烧些茶水来，夫人最爱饮茉莉花，多放两朵。”婉姨却对身边的心兰说道。
“好。”心兰瞧着尹玉麟，她大抵感觉到婉姨这么做好像是故意要支开她一样。
“玉麟。”婉姨走了出来。
尹玉麟走上前去，“婉姨，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不是玉麟吧。”婉姨拉住尹玉麟的手，微微笑着说道。
尹玉麟猛然怔住，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告诉宇臣。”婉姨说道，她伸手拉住尹玉麟坐到一旁，“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玉棠。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会变成玉麟”
“婉姨您，是什么看出来的”
为什么婉姨会看出来这个他一直隐藏得很好的秘密，是否他留下了什么破绽。这个破绽也许会让更多人看出来他秘密想到这儿，尹玉麟不禁提高了警觉，变得小心起来。
“宇臣虽说与你们兄妹相差一岁，但前后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你们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们后来发生在尹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婉姨听宋老五说过，尹家的双生子其中之一不幸遇害，就连宋老五都未曾怀疑过在烈火中被烧死的那个是尹玉棠。“当初我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她也如你一般，扮作个男子的样。我竟然也被她骗住了。”
婉姨不禁笑了，正是因为宋夫人的事，让她多了分留意去察觉这女子与男子天生的不同。
笑过之后，婉姨拉着尹玉麟的手嘱咐道，“你一个女子，却偏偏要扮成自己的哥哥，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想来你应有自己的苦衷。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日后总是会露出马脚的，你定要小心女子与男子的体型不同，你的骨架虽不算娇小，但是同宇臣站在一起的时候，会愈发显得你与众不同，若是站在一群男人中间，则会更加凸显你女子的特征。还有，你没有喉结，就算你试图掩饰自己的声音，可是与男子终究有些差别。也许你的朋友与你一同长大，少有留意这些，但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在这些小细节上被人察觉。”
“谢谢婉姨。”尹玉麟没想到，婉姨不是来揭穿他的，而是来帮他的，他摸着自己平整地喉咙，有些后怕。若不是婉姨提醒，他险些要穿帮了。
“玉麟，你和宇臣”婉姨将刚才他们比肩而立的样子看在眼里，误会了什么。“你们是不是”
尹玉麟起先没明白婉姨的意思，只是从婉姨这含糊其辞的话里隐约觉察出了一些状况，才反应过来，婉姨指的是他和宋宇臣之间是否有暗生的情愫。“婉姨，您误会了。宇臣是我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哥哥为了救我惨死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尹家后继无人，我难辞其咎。余生定要以哥哥的名义活下去，肩负尹家复兴的使命，不敢有半分懈怠。”
“那便是我误会了。”婉姨有些遗憾，她看得出，尹玉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真心真意地帮宇臣，帮他们，如果宇臣的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帮衬着，那也是他的福气。只可惜
“婉姨，不必担心。宇臣他很优秀，想嫁给他的好女孩多得是，我把他当做最好的兄弟，他也是如此，等来宇臣大婚，我一定帮他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嗯，好。那我，先拜托你照顾他了。”青坞妖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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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宋宇臣的心伤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二十多年了。”婉姨笑说。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我还以为，你不想再看见我了呢。”宋夫人拉住婉姨，盈盈笑着。
婉姨抬手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痕，“怎么会不想，我只怕你，还怨着我”
“怎么会呢。”宋夫人拉紧了婉姨的手，“我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你回来，可惜，我的本事有限，救不回你”
“不是的。”婉姨瞧见她神情低落，连忙安抚。“你很厉害了，能够让我一直都陪在宇臣身边，要不是你把我留在宇臣身边的话，我也帮不了宇臣。如果宇臣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身在地狱，也不安心的”
“幸好，还能见到你”
宋夫人和婉姨在院子里聊起了过去，不时传来轻笑声。
宋宇臣和尹玉麟心兰远远地看着，心兰羡煞地感叹道，“宋夫人和婉姨的感情真好，这么多年没见，也能够坐在一起这么开心地说说话。真不知道，我们几十年后能不能如此。”
宋宇臣当然听得出来心兰的话是说给尹玉麟的。
可尹玉麟没有接，只是在听了心兰的话之后，低头默然。心兰所期盼的，他承诺不了，几十年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身份的秘密一旦曝光，必是死期。在尹玉麟的心里，心兰是他在世上最最放心不下的，他不想心兰以后会为了他的死，而长长久久的陷入痛苦之中。
宋宇臣侧目看到心兰眼底渐渐黯淡的期望，也不好说什么。
“时间到了。”宋夫人看着黎明之色，对婉姨说了句。
“我们一起走吧，至少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婉姨已经准备好了，天要亮了，她们没有时间了。
“宋公子，过去说句话吧。”心兰看着她们偶尔望向宋宇臣的样子，走到身旁来劝了句。“这一别，就再也不会见到了，总是会有很多话想说的吧。”
宋宇臣原本拿不定主意，可听了心兰的话之后，他稍作犹豫，走向了婉姨和宋夫人。
“还好。”心兰回眸想尹玉麟说道，“至少在真正的分别前，宋公子还能好好地同自己的两位母亲告别，以后的日子回想起来，他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了吧。”
“宇臣的心思素来很深，宋家的事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而已，没想到他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的事，也真是令人心疼。”尹玉麟说。要不是他跟金枝来探望，察觉到了宋宇臣房里婉姨的气息，现在
“尹公子，你是担心，宋公子他”心兰疑惑，问了句。
宋宇臣把婉姨接回来，并未告知所有人，他把婉姨藏在自己的住处。尹玉麟太明白那种感觉，他苦笑，“在外人眼里，我们恐怕是最正气凛然的人了，保守、固执、传统任何有危险的时候，都会第一个冲上去，我们斩妖除魔救济苍生。可我们又何尝不是需要被救济的苍生呢。”
一念之差铸下大错的人多得是，谁能真的没有私心私欲。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不经世事，便与亲人天各一方，谁能舍得了感情。“心兰，你知道这个世上最要命的利器，是什么”
“是刀剑”心兰试探着问道。
“是感情。”尹玉麟说出的答案，其实谁都能想得到。感情，往往伤人于无形，攻人攻心，他们从小便炼就了一身难以被攻克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