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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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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郎神色瞬变,面色阴沉似水。
  “你这小贱人什么意思?”
  颜嫣笑得愈发璀璨,整个人花枝乱颤,音调也蓦地一下拔高,回音在寂静的夜里来回缭绕。
  “修仙的既都是你们这种德性,那得道飞升的又该是些什么玩意儿?”
  修士的威权又岂能被一介凡女这般挑衅?
  顾郎终于坐不住了,大步上前,一把扣住颜嫣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在找死!”
  颜嫣终于止住了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乎就要被顾郎折断的腕骨,复又抬眸,定定望着他。
  月光缓缓流淌。
  她精致小巧的脸笼在夜色里,犹如鬼魅。
  一字一顿道:“不,找死的,是你。”
  音落,丝丝缕缕血雾自她葱白的指尖溢出,蛛网般缠绕在顾郎身上。
  ……
  “呼——”
  阴风四起,乌云在这一刻掩住了皓月,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那一声声孱弱的呜咽,被初夏时节逐渐嘹亮的蛙鸣所掩盖,不知随风飘去了何方。
  然后,风又将那乌云吹散,皓月现了出来,冷冷注视着一切。
  颜嫣垂着眼睫站在血泊间。
  夜风扬起她的发与素白的裙,犹如血色间开出了一朵洁白的花。
  良久,她终于抬起了头。
  摊开手掌,接住从她肩上跳下来的青冥,轻声叹道:“果然,还得按照你说得来,我那方式也就只能杀几只扁毛畜生。”
  青冥洋洋得意:“这是自然,毕竟老子才是行家。”
  颜嫣身上的龟蛊本就是他那缺德主人捣鼓出来的产物。
  龟蛊,即,神奇蛊虫的正经名字。
  据说取名灵感来自“千年王八万年龟”中的那个“龟”字。
  青冥那缺德主人便是在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告诉世人,有龟蛊,宿主至少能活个万把年。
  而那人捣鼓出龟蛊的初衷,本是给即将断气之人续命用的,龙精虎猛的大活人并不适用,甚至还有被蛊虫吞噬的风险。
  于是,颜嫣就这般误打误撞,在将死未死之际触发了龟蛊的正确使用方式。
  只可惜,未能与柳南歌换完第三次血,否则,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颜嫣与青冥聊得正来劲。
  晚风中送来了诱人的鲜香。
  青冥立马截住话头,转身,朝风吹来的方向望去。
  颜嫣虽嗅不到气味,却能听到那浅浅的,明显是来自女人的脚步声。
  她猛地一抬头,只见那妇人正踉踉跄跄向后退,端在手中的汤碗“哐当”一声泼洒在地。
  颤声道:“妖……妖怪!”
  向来能言会道的颜嫣竟不知该如何来回应这妇人。
  她沉默半晌,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既不是妖怪,也不是坏人。”
  目光掠过散落一地的碎尸块。
  犹豫片刻,她仍是道了句:“更何况,这种不把你当人看的狗男人死有余辜。”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律法可言。颜嫣纵是杀了顾郎,也无人能奈何她。
  可不知怎得,颜嫣总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与妇人擦身而过时,特意放缓了脚步,递给她一袋灵石。
  瑟瑟发抖的妇人终于缓过神来。
  她抓起灵石袋往颜嫣身上猛地一掷,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你为什么要杀他!”
  “既如此,倒不如把我也给一并杀了!”
  现在的她面目扭曲,犹如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与那慈眉善目的大姐姐判若两人。
  颜嫣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他都对你这样了……”
  妇人瘫坐在地上,红着眼打断她的话,哭音一声大过一声。
  自欺欺人般地道:“他对我很好!是他把我从鼎炉楼赎了回来,若没有他,我还在鼎炉楼里接。客!”
  你永远也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是她自己愿意醒。
  颜嫣不再停留,捡起灵石袋,大步离开。
  她又回到了那间客栈。
  两日后,小白的传讯纸鹤钻过窗格,飞了进来。
  原来,是小白要回来了。
  得知这一消息,颜嫣戴好幂篱,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
  近几日外出执行门派任务的仙门弟子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原本冷清的客栈渐渐有了人气。
  人群一波接一波涌来。
  或是在聊他们此行的收获,或是在自艾自怜,抱怨自己时运不济,未能夺得想要的资源。
  偶尔也能听见有人在议论一个月后的论道大会,地点定在玄天宗,据说久未露面的魔尊谢砚之也会来。
  如今六界和平,人、魔两族皆有移山填海之神通的大能坐镇,妖、鬼两族亦人才济济不逞多让,也正因各界实力旗鼓相当,才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太平。
  故而,每百年都会举办一次论道大会。说是论道,实则暗潮汹涌,是场不动声色的较量。
  听了这些话,颜嫣方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种穷乡僻壤遇见谢砚之。
  只因此地正是魔域通往玄天宗的必经之路。
  她不禁有些犯难,此番前去玄天宗若是又撞上谢砚之该如何是好?
  虽说遇上他的概率其实并不高,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连上次那种情况都能让他们遇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颜嫣犹自趴在桌上思索,该如何避开谢砚之,忽闻墙外传来一声吼。
  “池川白!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玄天宗!”
  那把公鸭嗓着实太过聒噪,别说颜嫣,客栈里但凡是长了耳朵的,都忍不住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腿短脖子也短,神似河豚的男子气势汹汹朝小白冲来。
  那厮十分费力地踮起脚尖,拎住小白衣领:“你当年好歹也在我们玄天宗待了这么多年,如今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颜嫣不懂他们之间有何恩怨。
  第一反应竟是在感慨,原来小白也是个有正经名字的人。
  不过,等等……
  池川白这名字听上去咋这么耳熟?
  颜嫣思索片刻,一拍大腿。
  她怎就忘了这茬!
  池川白不就是原文中那个被原主哄得晕头转向,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御剑公子么!?
  好家伙!!!
  理清思绪后的颜嫣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而另一边,池川白刚解决完麻烦,一转身便对上了颜嫣那格外有深意的眼神。
  哪怕隔着一帘轻纱,被颜嫣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池川白面颊仍红了一大片,耳根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却不似从前那般羞答答地别开脸,他迎上颜嫣的目光,神色很温柔:“老大,怎么了?”
  怎么了?
  她总不能跟池川白说:你小子以后会变成我的舔狗,且还会落得个神魂俱灭的凄惨下场罢?
  颜嫣匆匆收回目光,忙不迭摇头。
  “没什么,咱们赶紧出发去玄天宗罢。”
  池川白微微颔首:“好。”
  且还十分体贴地替颜嫣推开了院门。
  客栈外闹哄哄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颜嫣平日里最爱凑热闹,今日却不知怎得,突然就不想管闲事了。
  青冥突然“咦”了一声,扯着嗓子在颜嫣脑海中嚷嚷。
  “这不是那被你杀了情郎的妇人么?她怎么被人抬出来了?”
  “哦,原来是死了。”
  听闻此话,颜嫣僵在原地半晌没出声。
  过往行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那妇人死了已有两日。
  还有人说,也不知她怎就这么想不通,腹中还怀着胎儿,竟上吊自缢了。
  看热闹的闲人越聚越多,吵得颜嫣耳朵嗡嗡嗡。
  她也顾不得池川白还在自己身边,快步向前,扒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那妇人的尸首前。
  那妇人果真死了,尸身已经开始发臭,用草席卷着,连副棺椁都没有。
  颜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何没人替她敛尸?她家里人呢?”
  无人回复她。
  隔了良久,才走来一个看热闹的阿婶,她连连摇头嗤笑。
  “姑娘你一看就不是生在穷人家。”
  “穷人家嫁出去的女儿,哪儿还有家啊?”
  颜嫣闻言又是一愣,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这妇人甚至都不是嫁过来的,只是被那顾郎当做商品买回来的。
  她……当然没有家。
  颜嫣发愣之际,池川白也拨开人群,挤了进来,神色一如既往地温柔:“老大,你怎么了?”
  颜嫣收回目光,缓缓摇头。
  “我与这位姐姐有一面之缘,想出点灵石把她葬了。”
  池川白点头应了声“好”。
  不待颜嫣开口,便已自顾自地替她忙活了起来。
  热闹不嫌多的青冥翘着二郎腿,瘫在颜嫣耳廓上轻声嘀咕着。
  “想不到你竟还是个好人。”
  好人?
  颜嫣轻声笑了笑,约莫是不算的吧。
  八岁那年,颜璃病逝,她饿到要与路边野狗抢食。是一个大娘替她赶走了野狗,把她带回家,请她吃了顿饭。
  直至现在,她都忘不了请她吃饭的大娘的音容笑貌。
  她与这妇人生得一模一样,连颈子上的胎记都生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形状。
  那日,她亦是这般握住她的手,目光中写满悲悯。
  “孩子,这饭吃不得,你若是不嫌弃,就跟我走一遭罢,我家还剩了好几个窝窝头,能给你填饱肚子。”
  颜嫣从回忆中悠悠抽回心神。
  她并不后悔杀顾郎。
  “可我欠她一顿饭。”
  这没头没尾的话青冥压根听不懂。
  颜嫣嘴角翘了翘,什么都没说。
  她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即将暗下来的天。待葬完妇人,就该去玄天宗与付星寒认亲了。
  也不知付掌门收到这份大礼可会开心?她倒是十分期待看着他们狗咬狗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她会回来杀我的。”◎
  冷月如勾; 悬挂在如墨天际。
  颜嫣放下手中活计,仰头望了眼月。
  再过十日,便是十五; 龟蛊发作的日子。
  也不知付掌门这五十年来的每一个月圆之夜过得如何?
  颜嫣不自觉挑起唇角,冷冷一笑。
  青冥突然蹦到她手背上,踢了踢被她捻在手中的绣花针:“你没事笑这么阴险作甚?想到要怎么接近你那人渣爹了?
  说完,还不忘一脸嫌弃地瞥了眼颜嫣膝上的不明物体。
  “还有,你现在做得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问题太多; 颜嫣一时不知从何答起。
  一指头将其弹开; 只挑着重要的问题来回复:“想好了。”
  池川白早已替她打探好一切。
  每逢十五; 付星寒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想来是蛊虫发作了; 在找地方躲着。
  付星寒躲着的地方于颜嫣来说; 并不算陌生; 正是他当年与颜璃初遇的那间汤池。
  颜嫣既要重新出现在付星寒面前; 自得选个合适的日子。
  月圆之夜就很不错。
  欣赏完他蛊虫发作时的惨样; 再去送“温暖”; 岂不美哉?
  颜嫣不疾不徐与青冥说着自己的计划。
  手中活计也终于告一段落。
  她垂首看了眼自己手上惨不忍睹的香囊; 忍不住摇头叹息。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是个手残; 还越做越差劲,如今竟连个半成品都做不好了。
  颜嫣叹气; 青冥也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心道:这做工别说和旁的姑娘家去比较; 他怕是用脚都能比她绣得好。
  想是这么想,青冥却不敢说出来; 无他; 怕挨揍。
  可他这妖向来聒噪且嘴碎; 到最后还是阴阳怪气地道了句:“你没事绣香囊作甚?就这玩意儿未必有人肯要?”
  颜嫣听出了他字里行间的嘲讽也不恼,谁让她女红差到连跟人胡搅蛮缠的底气都没有?
  她磨磨蹭蹭收好这五个丑到锥心的香囊,往床上一躺。
  明天就是端午了,听池川白说,其他几人都会回玄天宗。
  人家都风雨无阻地祭拜了她几十年,亲手做个香囊送给他们,不算过分吧?
  说来也是无奈,她这手差到没边的绣工还是跟颜璃学的。
  从前每逢端午,颜璃都会做个簇新的香囊给她戴,虽然绣工差到不忍直视,可她依旧戴得很开心,只因谁家香囊都没颜璃调制的好闻。
  后来,她也学会了调香制囊,时常绣一些丑东西送给谢砚之。
  许是因为这个香味独特,谢砚之竟没嫌弃,时常贴身佩戴,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身上都是她调制的香味。
  直至她被赶出栖梧宫。
  时隔半年,他身上才又变回了那股子菡萏香。
  颜嫣晃了晃脑袋,心道:怎又突然想起谢砚之了,可真晦气。
  话一说回来,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还得想个法子来防着他才行。
  总之,如今时机尚未成熟,绝不能让谢砚之知道,她还活着。
  。
  翌日清晨天刚亮,池川白就在屋子外头等着了。
  左右颜嫣也是个无觉可睡之人,索性敞开大门把他放了进来。
  池川白甫一进门,便瞧见桌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五个奇丑无比的香囊。
  正当他愣神之际,颜嫣已然笑着凑近,指着桌上的香囊,道:“虽然它们都丑得千奇百怪,但你第一个挑,还有选择的余地。”
  池川白一下就听懂了:“这些香囊都是老大你亲手做得?”
  颜嫣点头似捣蒜,怕他嫌弃,还不忘补充了句:“我这香囊丑是丑了点,但它香得格外与众不同呀,不信,你闻。”
  池川白小心翼翼收好香囊。
  可不知怎得,颜嫣总觉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某一瞬间,他眼中似还掠过了几丝不易被察觉的哀伤。
  颜嫣兀自思索着,是不是她看错了。
  下一刻,便闻他道:“其实,老大你只需做四个就够了。”
  颜嫣大为不解:“为什么呀?”
  池川白并未对此作出回应,他摇了摇头,重新绽出一抹笑:“我带你去个地方,待会儿他们也会来。”
  他们,自是指江小别、周笙生、周大幅这几人。
  颜嫣狐疑地看着他,终是什么都没说。
  池川白说得地方就在容城落花街贰肆陆捌号,距离他们下榻的客栈仅千米之遥。
  那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面馆,地方不大,却尤为热闹。
  江小别、周笙生、周大幅三人早已占好桌,在向池川白招手。
  他们似乎都没料到颜嫣会来,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就是猜不到那个戴着幂篱的女人是谁。
  最后,只得朝小白投去求助的目光。
  池川白嘴角一翘,故意卖起了关子:“当真猜不到她是谁?”
  颜嫣亦在轻纱后笑弯了眼,玩心大起的她掐着嗓子嘤嘤啜泣:“你们这群人好没良心,才过五十年而已,竟都不记得我了。”
  五十年?还是个大家都认识的人?
  众人皆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周大幅脑子转得最快,又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等等?五十年?”
  说到这里,他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双手捂着胸口,呈西子捧心状:“可别是老大诈尸了?”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这种话怎能乱说?
  果不其然,江小别已然握紧了拳头,他若再敢乱说,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小小面馆内竟弥漫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颜嫣便是在这紧张,且又莫名有些喜感的氛围中摘下了幂篱。
  一本正经地朝周大幅颔首:“周公子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机灵。”
  这下好了,周大福那双眼睛简直瞪得像铜铃,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活见鬼”。
  其他二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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