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姝-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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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檀却是笑:“一个卖身契都在那边手里的人,投的哪门子的诚?”
苟嬷嬷这么个在后宅内院待了半辈子的人,到了这会儿也是早看出来,是林茜檀故意吊着她,就连她儿子的事也是林茜檀的手笔。她也知道自己一家子的人捏在阴薇手里,她不过是想叫自己好过些!
这一晚,林茜檀本来在屋里好好的,苟嬷嬷突然就进屋来,往她跟前一跪,说是请她高抬贵手,放过她的儿子……
林茜檀似笑非笑,苟嬷嬷也不算太笨,她也是故意漏了一点口风出来,叫苟嬷嬷看出些什么来。
苟嬷嬷跪在那里,道:“老奴知道一个秘密,用这个秘密,换小姐高抬贵手!”
林茜檀道:“嬷嬷先说说看,是怎样的秘密?”
苟嬷嬷见有门,赶紧整了整心思,连忙说道:“小姐十六年来被府里的人不闻不问,全是和当初一件事情有关……”
这件事情,又是和楚泠有关系。
林茜檀一直弄不明白,自己一个好好的嫡出女儿,怎么就在林家过得那么差,原来,从苟嬷嬷的嘴里才算知道,她根本很有可能并不是林家的女儿。
第89章 元素周期表
按照苟嬷嬷所说,阴薇进门之后,楚泠曾经和神秘男子有过一些亲近。
林茜檀原以为,那人会是周逸。
不过问起周逸,周逸却笑说:“此事的确有过。不过,第一,那个男人并不是我;第二,你的的确确是你父亲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只不过你父亲自己有所怀疑罢了。”
周逸说得云淡风轻的,其中包含了多少故事,却是难以窥视。
至于那个和楚泠有过暧昧关系的男人是谁,就连周逸也说不清。
林茜檀心想,她娘亲的确是大胆了一些。在丈夫娶了新的妻子之后立刻就也给自己找了一个男人报复。这么看来,她出生以后所受的待遇倒还有了一些合理的解释。
林权记挂着这件事情,心里到底是意难平,若不是林茜檀的眉目和沈氏还有那么一二分相像,他大概连认她这个女儿也不必了。
不过这其中,阴薇的功劳当然也是不小的。
林茜檀是踩着最后一摊雪水出来的。开了春,枝头的迎春花开了。周逸帮她总管名下产业,她要囤积军用物资,绕不过他。
铁器、粮食乃至御寒用的布料,从林茜檀吩咐下来,所有的门店都在积极配合老板这么一个决策。
起初周逸也不太理解。
不过凭借多年经商的敏感,他也在最近的两三个月里,逐渐察觉到了林茜檀这么个决定的预见性。
放眼看去,眼下的京都全是一片太平繁华,但从年前时候开始,京都之外陆陆续续有许多小县城发生了几场规模并不很大的叛乱。
其中距离京城不过数十里远的一个小村庄里,甚至有隐居在那里的所谓夏朝遗老遗少光明正大地作诗歌颂故国,不承认伪商皇帝帝位的合法性。
这些小道消息,朝廷轻轻松松就能封锁于无形,但周逸已经从中看出一些东西来。
天隆帝在位已然是第十一个春秋,仅仅过去这十年之内,兵役徭役无数,眼下,朝廷按下去的,正是浮起来的第一个气泡。
这些事情,寻常人不知道,但商人消息灵通,林茜檀又在外地做主开了几家妓院,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唱唱歌,跳跳舞,一样也给她送来不少偏门消息。
林茜檀几次下来在经商方面的表现已经叫周逸变得不会惊讶,这会儿他还是先说正经的事:“咱们囤积起来的东西,就是供应十万大军使用数月也是够的,你可是相中了谁?”
言下之意,意会不可言传。
林茜檀笑而不语,故意自嘲:“看看谁最有本事,说不定他就用到这些了。”
林茜檀上一次死的时候,帝国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内忧外患,其中那支已经打到了城门楼的兵马最是来势汹汹。本来都要攻进城来,却不知何故忽然就偃旗息鼓息了兵。林茜檀脑中记忆有些混乱,偏偏想不起来那统兵之人姓什么,竟是这般胡闹,大半年来也试图找到他,提前对他投资。
那种感觉如何说?就好像每次要去想的时候,脑子里的记忆就像花屏了似的,看不真切。
周逸也不多问。反正他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守着楚泠的牌位过日子也就是了。林茜檀在离开养生堂之前,自然去了母亲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叩拜上香。
绿玉倒是第一次跟着林茜檀到这地方,也是头一次见到那般稀奇古怪的灵堂。布置得奇风异俗还不止,就连牌位上书写的,也并不只有传统的方块字。
灵堂的高处,甚至挂着一副奇怪的字符画,画像上的字倒是绿玉勉强认识的。
绿玉甚至念了出来:“元素周期表。”
绿玉不解,林茜檀同样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告诉绿玉:“听周叔说,那是我娘亲在生时最喜欢的一幅画,据说是海外传来。”南边的沿岸海口上,的确有些海外的商人传播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商人不怎么理睬他们,不过也不是绝对就没有愿意和他们交流文化的。
楚泠想来就是其中一个。
楚泠留给林茜檀的那些书籍之中,也有用那些异国文字书写而成的东西。只是林茜檀一直欠缺懂得的人来帮她解读。
林茜檀没有多想,从周逸这儿离开之后,便乘车走上了街道。满城的春意,令她不由慢慢行走其中。
城里的舆论风向已经在林茜檀的操作之下,完全转了个弯。林碧香已经完全不出门,林茜檀却没有这些压力。
她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说:“过两日元宵灯会,咱们可得好好玩玩,不然等八妹妹落胎的消息传出来,咱们就更不好出门了。”
她和几个丫头玩笑着,车子开了过去老远。反正都出来了,她打算顺路去楚家看看。
她路过的某处二楼之上,正有一个长相阴戾的男人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对着底下行驶过去的马车看着,他的身后,正有侍从递上纸笔,伺候他即兴作画。
一边画,他还一边问身后的人:“七小姐和楚家的婚事,如今走到哪个流程了?”
自然有个人出来回答他。
林茜檀和楚绛的婚事,走到了纳征之礼,江宁娘无力阻止,便干脆眼不见为净。江芷悦不愿意放弃,在楚家干脆以生病为由住了下来。
年前时在阴家府上的那一次落水,叫江芷悦年纪轻轻就伤了元气。江宁娘怜惜她独自一人进京,便没放她回江家在京城的别院,反而是把她留在了楚家,就近照顾。
那日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林茜檀做的,江芷悦是最清楚不过。但她在好些之后,偏偏装作不是自己主动找上了林茜檀。反而是在楚绛跟前,说尽了林茜檀的坏话。
楚绛不相信,江宁娘却是越发深信不疑的。只可惜她在丈夫跟前矮了一截,丈夫要给楚氏留后,她自己生不出来,又不肯在徐娘半老的岁数弄个小妖精到丈夫身边分走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宠,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林茜檀害她宝贝侄女落水留下病根的事。
外面的仆人进屋禀报说,林茜檀又来了,她本来还算凑合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
第90章 顾屏
江芷悦伤了身子,江宁娘越是怜惜侄女,就越是对林茜檀不满。但当年的事情,也的确是她做得不对。
她婚后出轨,和初恋的情郎一个忍不住,两人干柴烈火。若是这件事情被捂得严实倒罢了,偏偏还被丈夫发现了。
所以很多时候,她在丈夫面前,也是因此没有底气。尤其在她将那种愧疚转化成了对丈夫的感情之后,就更是这样。
林茜檀到楚家,不可避免要到她跟前见面的。她也知道舅母不待见她,也不多待,不多时就告辞离开,去了楚绛那儿。
江宁娘看看她走出去的背影,再看看身边的侄女,眼睛一转一转,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那头林茜檀已经一路往楚绛那儿去了。两人眼下虽然已经是未婚的夫妻,但因为有表兄妹的情分在前,私下见面并无妨碍。
楚绛见她来,自然高兴:“最近忙于公事,倒是疏忽了你。看,我在画什么?”
林茜檀于是凑过脑袋去一看,画像上的人,画得是她。
她脸上有些微红。
她过来,没有事先打过招呼,但看桌面上的纸张上面,色彩有新有旧,分明已经画了有几天时间。
画工出彩,在楚绛这个年纪有这样纯熟已经是十分难得,不过最主要的是心意。
楚绛年少成名,是京中少女人人倾慕的对象。又是文武全才,这样的一个人,却喜欢她。
林茜檀早过了少女豆蔻的精神年龄,却还是忍不住被楚绛勾动些许虚荣心来。
俊俏的少年郎偷偷在家里画她,且还画得惟妙惟肖的。
楚绛护送锦华公主北上有功,回来以后又办了几件大事,由朝中重臣举荐,填补了燕韶的人空出来的兵部侍郎位置,也难怪忙碌。
他事业爱情双丰收,正是春风得意时,外面春景又正好,她看得出来,他心情似乎不错。
林茜檀也为表哥能有施展机会而高兴,楚绛才华本就不逊,只可惜前世时还没来得及真正展翅,楚家就完了。
而今生。
林茜檀笑道:“听说顾相对表哥你十分欣赏,你的文章,他逢人就要说一说。”
楚绛柔柔一笑:“不过是做师长的抬举而已。真要说起来,我以为我是不如顾三公子的。”
他自问毕竟是身上事情不少的人,绝不如顾家三公子一心一意做学问来得强。
顾潇巍?
林茜檀念及这个名字,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他的脸。
倒是顾家的大小姐时常和她碰面,也叫林茜檀听说过顾家很多事。
顾潇巍就是顾家大小姐顾晴萱的同母哥哥。
听楚绛说,顾三郎沉迷读书,性情呆滞,不然也不至于拖了老大一个岁数还跟楚绛一样待字闺中。他太过低调,林茜檀也是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
“过两日,顾家以文会友,以和楚家的赏荷、魏家的赏菊、阴家的赏梅打擂台为由,特地请大家前去欣赏桃花,表哥应该能够见到他。”
*
林茜檀所说的顾家文萃宴,正是在两天之后。
天光晴暖,气温回升,顾家的桃花林,也并不比阴家的梅花林逊色。
林茜檀出现在那里,也不尽然只是到别人家里游玩,也有那么些接近甚至拉拢顾屏的意思。
大商朝是迟早会崩溃的。林茜檀虽然想不起来她前世时候那位领兵打到京城脚下的将军是哪一位,但却不妨碍她提前和那时候已经身在“叛军”军中的顾屏提前结交。
那时朝中天隆帝已经被阴韧架空权力,阴韧发布的讨贼文书当中,其中就有一条是斥责顾屏和乱党连成一气,搅乱朝纲。
林茜檀所想的,也是通过他这条藤,去摸一摸那位几乎攻破京城改朝换代的人是谁。
这时候的顾屏,还一心一意做大商朝的官,客人们一进门看到的屋檐上第一幅对联匾额,就是天隆帝亲自书写赠予老臣的。
林茜檀知道顾屏算得上一个有文人气质的人,相府门庭若市,但其实没有谁真正入了他的眼睛。他今日开宴,目的有三。
其一自然是字面意思,以文会友,共赏桃花。
其二,则是为孙子孙女相看亲事,选择孙媳孙婿。
其三,还有为他自己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得意门生,收为关门弟子。
顾屏年岁不轻,已经萌生退隐之念,他收弟子,大家都慕名闻风而来。
林家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林家子弟中,只有林子荣和林子业跟着林阳德到场。女眷则是由沈宁领衔,带着出现。
但林家最近正处在舆论的风浪上,所以即使是一向高调的沈宁也都能不跟人碰上,就不跟人碰上,和她以往交际花似的模样大相径庭。
阴薇则是干脆就没来。
顾屏和阴韧,是一右一左两个丞相,他们政见本来就不同,又有世族庶族之分,从天隆帝北征归来,两人矛盾更为突出了。
本来还有个燕韶作为这两人共同的政敌,但现在,燕韶骤然抽身而退,以往没有看出来的矛盾也凸显了起来。
放眼望去,场中就有不少衣装寒微的人。寒门正崛起。
林茜檀心想:顾屏自己就是出身于底层平民当中。天隆帝也有那么个意思大肆从寒门庶族当中提拔人才。以往权位有些差距的左右丞相,最近势力此消彼长,有些平衡了起来。
客人们自己在林子边上说说话,主人家的不多时也过来。各有一男一女跟在顾屏身后,那小姑娘是林茜檀见过的顾晴萱,那少年应该就是之前没有怎么见过的三公子顾潇巍了。
顾晴萱和林茜檀已经认识,见了面就能够说到一起。顾三公子则是和他爷爷一起,去与男宾应酬。顾家兄妹只有一个寡母,今日并没有出来。
满眼桃花林,树上纷纷垂挂了吊篮,吊篮里是顾家准备的和桃花有关的各类诗词文章问题。客人们肆意游逛其中,随缘挑中问题,回答中了,拿到那边去,自有下人帮着核对答案。
说起来,顾晴萱算是张嫣引荐认识的。
“郑国公府如今夹着尾巴做人,嫣姐姐实在来不了。”顾晴萱很是遗憾。
林茜檀了然得很。郑国公本来估计也是以为,燕韶和天隆帝很是有得一争,这才赌一把,想要争一个从龙之功。
谁知道他的运气倒霉得不像样,那边赌注刚押上去,都还没开始赌,就有衙门官差冲进赌坊来抓捕非法聚赌了。
林茜檀笑说:“我看她倒是高兴得很,不用出门,一心只读圣贤书,咱们大商朝的地理地貌都在她胸中,她还嫌弃钻研得不够深。”
张嫣也笑:“谁说不是?”
早年张嫣还听说朝廷招纳大批女官,还很高兴。结果那些女官进宫去,其实也不过帮忙做些琐碎的工作。宫里没有皇后,虽然有萧太妃管着,但很多事情,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政令不通。这才需要一些女官,兼顾前朝后宫,形同打杂。
楚家的嫡长女楚佩,就是其中一员。
张嫣当然也本着有机会总比一点机会也没有的心思,去参选过。不过她提交上去的那些建议,没一个被采纳的。
“我过些时候,也会去参加女官的选拔。”林茜檀这么说。
顾晴萱看了那边的爷爷一眼,羡慕道:“我倒是也想去,不过爷爷说我火候未到,不叫我丢人现眼。”
*
顾屏给唯一的嫡出孙子挑媳妇,自然是要精挑细选,仔细了又仔细。
像是林碧香那样出身对家、眼下还丑闻缠身的,他本来应该是考虑也不考虑的。
不过谁叫阴薇有人脉有手段,也能把林碧香的名字递到顾屏面前?
顾晴萱和林茜檀说着说着,就提起这一件事,林茜檀听完,啼笑皆非的。
阴薇倒是有自信,那一套一套的说辞,还真把顾家人给说动了。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相信顾相不是人云亦云之人,林家的八小姐也是遭人陷害,才落了这般一个名声。”说客就是这么说的。顾晴萱模仿起那说话人的神态语气来惟妙惟肖的。
阴薇姓阴,林碧香又不姓阴,再算上这么一套文人总是容易上当的激将说辞,顾屏倒也生出一丝看看的想法。
顾晴萱说起这个花枝乱颤的,问林茜檀怎么说。林茜檀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搅黄它了。
别人不知道,林茜檀还能不知道?
她林家的这位八小姐不止和人苟且,肚子里还有别人家的孩子。这顾家三郎如果娶了她,那可真是连洞房也不用,直接喜当爹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