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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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校园生活还没体验一个月; 合着你们都盼着我回去拍戏……
“其实; ”苏沉压低声音道:“我确实快走了。”
“十月一到; 我就要去剧组了,蒋麓也去。”
他一放出这个消息,贺小善血液都沸腾了:“咱们加个qq!!求现场照片!!我叫你一声大哥!大哥求你了!!”
“我们签过保密合同; 不能乱拍的; ”苏沉笑道:“不过回头挑个剧组小物件送你; 怎么样?”
每次布景更换的时候,很多漂亮道具都直接扔了,仓库装不下,怪可惜的。
贺小善一拍胸脯,感动得不行:“课堂笔记考试卷子你都放心,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还需要啥我都帮你备着!”
“那提前谢谢了。”
距离去剧组还有一周的时候,苏沉照例陪爸爸去花鸟市场挑水草和草螺。
他总是不在家,爸妈闲着无聊,弄了个很大的鱼缸,一块儿折腾着布景换沙之类的琐事。
他们其实不擅长养小鱼,刚开始温度和氧量都没控制好,又或者给粮给的太多,每周都得去换点新鱼回来。
但苏沉离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后面小鱼都开始抱籽了,苏峻峰还知道怎么分开繁育,让小鱼苗钻开卵游出来。
苏沉许久没有逛过花鸟市场,每次陪爸爸来都觉得新鲜。
他分不清不同水草的功效,哪些螺能清理缸壁的草苔,只是四处转悠看着好玩。
一转头,刚好看见一家犬舍。
他跟爸爸打了声招呼,自己进去看那些刚满两三个月的小狗。
店里宠物种类齐全,小到博美泰迪,大到边牧拉布拉多,什么样子的都有。
小幼崽们都元气满满,一瞅见有人来了拼命地往上爬,希望碰一碰他的手,多和他亲近一会儿。
没有人能抵挡这样圆滚滚的小毛团们。
苏沉低头看了很久,才发觉爸爸也过来陪他。
“很喜欢吗,”苏峻峰拎着一袋水草道:“唔……可惜你不能带到剧组去。”
确实。
他的生活总是在城市和城市之间跳来跳去,从第二部开始,还要习惯出去拍外景,不可能再带上任何一只小动物。
苏沉蹲着伸出手,去抚摸小金毛犬厚实温暖的小脑袋,仍是舍不得走。
“好可惜啊。”他轻轻道:“算了。”
如果他没有去拍戏,现在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
他可以留在喜欢的校园里一直读到毕业,也可以和爸妈一起养大一只喜欢的小狗。
但是,既然选择了《重光夜》,很多事情必然要学会放弃。
“走吧。”
苏峻峰同他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刚转了一个弯,就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
“没事的爸,”苏沉笑道:“我是没条件养,你不用安慰的。”
“不,不是这个。”苏峻峰看向他:“大概一个月前,卜老导演发消息问过我,你怕不怕狗。”
“诶?”
“我说还好,他从小喜欢小动物。”
苏沉愣了下:“我好像没有养狗的戏份啊?”
“确实没有,但是你忘了吗。”苏峻峰连着几天熬夜把小说追到最新章节,聊起剧情时很是骄傲:“第二部帝王游猎,姬龄还救下了一只细犬。”
“导演秘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抱了两三只小细犬作为特训的动物演员,回头你搞不好可以相中一只,和它做好朋友。”
苏沉刚才还低着头慢慢走着,这会儿眼睛亮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好耶!!”
我不光能养狗狗,还可以和它们一起拍戏!!
转眼就到了正式出发的日子。
助理们提前把行李箱运去了渚迁,而他们即将前往喀则雪山拍摄第一场外景,只需带少量的换洗衣物,以及导演组专门准备的供氧套装。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踏入更加惊险而又新奇的旅途。
离别前,夫妇两把他们送到机场的VIP入口旁边,把两个孩子都用力拥抱了一遍。
“安全第一,拍戏第二。有什么事互相多照顾着。”
“嗯!到时候给你们带礼物!”
大家挥手致意,就此踏上专机,前往雪域高原——藏城。
元锦在第二部里,其实并未离开过皇都。
但他一直有个幻梦,在梦里徘徊于雪山脚下,拾起大雁的长翎,在夹杂着雪粒的长风里,寻找一扇嵌着暗红血珀的石门。
这个梦出现了很多次。
在他加冕为帝的那一天,在他混沌睡梦的缝隙里,甚至在他撑头浅眠的须臾里。
穿过松林,跨过雪河,随着冰冷又剧烈的呼吸,去找一扇门。
也恰好在这一部的中后期,姬龄于成婚不久后被遣往西南平定战乱,并且接下密旨,去找那一扇踪迹诡秘的门。
如同命运的召唤,亦如同冥冥之中早已布好的指引。
他们不断接近重光夜的起源,去探究神秘赐福的真相。
总体来说,雪山前后以群戏为主,苏沉过去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摄自己的幻梦。
这像极了先前‘那个日子’里焰火璀璨连天,而他徘徊于宫城之中一样。
卜导演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喜欢在政治和纷争里掺杂这些空幻的镜头。
他早早把涂鸦脚本托秘书转交给苏沉看,如同快速写画出自己眼中万千世界的一角,交付于他去演绎表现。
再睡醒时,苏沉第一次真正见到天山的雪。
他在漫长的飞行途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广播声响起,才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蒋麓在看漫画。
苏沉睡得迷迷瞪瞪,轻轻推了他一下。
“我们要到了?”
“要到了。”蒋麓瞥他一眼:“还记得剧组的安排吧?”
为了应对高原反应,他们提前一周开始服用红景天胶囊,剧组也提前备好了药物和糖水,并且安排了前三天都以睡眠放松为主,叮嘱所有人尽量不要搬卸重物,把活儿交给当地的工作人员。
苏沉暂时没什么不适感,还在想之后去草原拍戏时会遇到的那几只狗狗,随之扬起笑意。
他一笑起来,就像是春天住进了眼睛里,目光清澈又宁和。
蒋麓瞧他一眼,把漫画书合上。
“外套拿好,下飞机的时候如果站不稳,可以抓着我。”
一到地方,真感觉像是换了个世界。
天通透湛蓝,蓝的像是要把颜色都流淌进眼睛里,色草明朗丰富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太阳晒在脸上发烫,如火炉般红通通的照着人,狂风席卷而来,吹得脸上都发疼。
人骤然变得如蝼蚁般渺小,在广袤无垠的天幕下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苏沉下飞机前还在说笑,没走两步,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的氧气出气一直断断续续,不知道是设备坏了,还是里面的氧气本来就没有多少。
蒋麓一直走在他的前面,回头看了几次,渐渐放慢了步子。
“不舒服?”
苏沉低着头没说话,只抓紧了他的袖子。
过于炽热的日光,以及要吹开拉链一般的狂风,让他的体力消耗比往日要快个两三倍。
很难想象要怎样在这样美,也这样令人疲惫的地方久留,甚至参与电视剧的拍摄。
蒋麓同苏沉一起在人群里缓步前行,原先任由他抓着,自己只提了一个包,偶尔吸两口氧气。
他知道苏沉看着柔软,其实又倔又喜欢逞强,此刻并不多说。
两人搀扶着走过雪堆时,脚步一深一浅,步履也蹒跚起来。
“本来还只是同事关系,”蒋麓叹了口气:“现在得跟你发展战友情了。”
共患难共到这个地步,你也是头一个。
苏沉喘不过气,都没精力跟他拌嘴,既不开口跟其他长辈求助撒娇,也不肯落后步伐,始终和队伍保持一致。
他没走多久,身体忽然轻松起来。
少年架着他的肩,自己吸了一口氧气,把便携瓶递到他的面前。
“用我这个。”他盯着苏沉的眼睛:“别说话了,呼吸。”
苏沉很少依靠谁的肩膀,这一刻半个身体的力量都被卸走,骤然轻松很多。
他看着他的眼睛,长长深呼吸了一口气。
新鲜充沛的氧气灌进肺里,让人安神又舒缓。
还能嗅到隐约的蓝莓甜味。
第36章
在校园里; 最称得上战友情的,大概是一块儿勾肩搭背地偷偷逃课,一块儿躲在教室后排睡觉; 偶尔一个人玩玩手机; 另一个人放风。
但在高原上; 一切变得迥然不同。
自然对人的震慑和威胁被骤然放大,恐怖感无刻不在。
藏城的美犹如巨龙的眼瞳; 既能让人被空灵超脱的雪域摄去灵魂,又能在冰冷积雪里因为落单而感到恐惧。
哪怕成年人也不敢在藏区的野外贸然落单,去哪里必然要三五成对; 时刻照应。
这里空气稀薄,极其考验人的身体状态,一旦意外感冒; 很有可能便发展成肺水肿; 进一步威胁到人的生命安全。
苏沉本以为自己去年在剧组天天锻炼,来这里应该没有太多压力。
但他清晰看到,从编剧到麓哥; 每个人面对拍摄任务时笑容较平日少了很多。
观光客尚且有些吃力,但麓哥要穿上战甲; 引领人群逆着雪原奔驰而上。
整个剧组要在狂风、烈日、冰雪的三重考验下; 以最快速度拍完这部分的内容; 每天休息吸氧时间至少三小时; 保护所有人的基本安全。
苏沉留在酒店里,尽可能地减少外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戏份有限; 被排在靠后的日期。
所有人每天起得很早; 早晨八点可以听见走廊上重物拖拽的声响; 以及众人的低声交谈。
到了晚上八点,人们再陆续折返回来。
他手里捧着书,靠着猩红色的老旧绒墙,独自听走廊外的动静。
字里行间的壮阔波澜,在不远处被拍摄出一幕又一幕真实瞬间,是以所有人的性命作赌注的珍贵作品。
第二部故事起始于元锦登基,定年号为崇玉元年。
这一年,他父亲遗留的无数人祸至此爆发。
北方干旱,南方洪涝,天下暴乱,贪官横行。
元锦如同陷在废墟里的雏鸟,竭力扶持萧家起势,与洪文两党对峙制衡。
他一步步辨清幕后操纵文党势力的神秘人物,被当众刺杀时骤然起身,惊骇群臣的同时冷眼反杀,将洪党一举诛杀,至此不用再伪装自己有什么可笑的腿疾。
至于姬龄大婚,应听月通神八方,许多情节亦是让人能够回味许久。
剧本看完,百分之九十的剧情都可以在影视城内部拍完。
但为了百分之四的草原戏,百分之四的山岭外景,还有百分之二的雪山戏份,对观众来说可能只是看了就忘的调剂,也要以百分之两百态度去拼命。
剧组上下,没有一个人对此有异议。
苏沉一个人留在酒店里读背剧本,读元锦自登基以后有关雪域的幻梦,读草原之上的星河长夜,细细咀嚼每一刻的组成部分。
他一开始其实不明白。
为什么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去准备一盘菜里的葱花。
后来他隔墙听着人们返回时的疲惫笑声,又有些明白了。
因为这道菜需要葱花,所以一定要得到葱花。
尽善尽美时没有为什么。
小孩抱着剧本出神时,门口被按响铃铛。
“沉沉,不好意思,”潮哥开门时笑容抱歉:“那个……我是蒋麓的助理,你知道的吧。”
“嗯,有什么事?”
“蒋麓他高原反应一直很严重,”潮哥小声道:“我其实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找队医看了两次,效果很一般。”
“我想着,你和他不是好朋友,也许过去陪陪他会好点?”
“很严重?”苏沉皱眉道:“他居然一直都不跟我说。”
“会头痛很久,晚上基本睡不着。”潮哥叹口气:“队医跟我说,你跟他都是未成年,还没有完全发育好,是容易这……哎哎?”
他话还没说完,苏沉已经披着外套快步出去。
“房卡还在我这!”
小孩又快步返回,拿了门卡就走。
门被推开的时候,蒋麓以为是助理过来了,拿被子裹着头闷在里头。
“葡萄糖给我。”
后者很不高兴地用力关门,然后去找架子上混在便携氧气瓶里的葡萄糖水。
“不就放在那,”蒋麓在昏暗灯光里把被子掀开一个角,后脑勺闷痛到语气都烦躁起来:“你不是知道——怎么是你?”
苏沉晃了晃手里的葡萄糖水:“还喝不喝?”
“谁让你进来的。”蒋麓皱眉看他:“东西给我,你回去。”
“潮哥说你已经连续两三天睡不着了,”苏沉利落上床,把他按回被子里:“喝两口,赶紧睡觉。”
“你在开玩笑吧。”少年还在瞪他:“我明天直接换助理。”
“那也是明天的事。”苏沉把糖水怼到他面前:“别拧巴了,快喝。”
蒋麓瞪着他喝了两口,也管不上头疼了:“我才是哥哥。”
“噢。”苏沉把瓶子放到一边:“闭眼睛,睡觉。”
他压根不听某人的抗议,把床头灯调的更昏暗了一些,靠坐在蒋麓身侧,轻轻拍他的身侧。
蒋麓虽说十五了,很多时候像个张牙舞爪的狼崽子。
凶起来两口能把人撂倒,脆弱的时候也格外不配合,还不肯暴露给旁人看。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声音很闷。
“你干嘛。”
“哄你睡觉。”苏沉如实道:“我妈以前就是这么哄我的。”
轻轻拍一拍,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能让人觉得安宁和平静。
他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十分清楚,裹在被子里的这个哥哥得好好睡一觉了。
蒋麓几句话已经在嘴边了,但他此刻能感受到清晰的依偎。
他的后背被紧紧靠住。
在藏城无尽的烈风里,在窗缝隐约透来的寒意里,他终于被紧紧相靠。
他的弟弟在轻轻拍着他。
节奏平缓,单调重复,简单到让人能逐渐忘记旁的事物。
纯粹而温和的轻拍,是婴孩焦躁不安时最直接的慰藉。
它是一种语言,告诉后者‘有我在’。
我会陪着你,一直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
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催眠般让人呼吸平缓。
蒋麓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还当个屁的哥哥。
然后他睡了这辈子最长的一个觉。
没有梦,没有感觉,像是拉闸关电,全身心进入休眠状态。
这样的睡眠很奇妙,好像有一部分意识分离了出来,能感受到自己停留在世间高处,夜里雪风呼啸,一下子离城市和家都很远很远。
还有一个意识始终黏在后背上,电路般确认着自己是否还有依靠,安全感是否断联。
就好像只要苏沉一离开,他就会即刻从沉眠里醒过来。
苏沉靠着他没多久,自己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期间潮哥隋姐都过来看过两次,给他们两盖了两床被子,把枕头仔细放好,怕两孩子落枕。
一觉直到早上十点,蒋麓终于醒过来。
他坐起来的时候,头不疼了,心悸消失了,整个人电量充满。
苏沉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听见他起身的声音,条件反射道:“带我一个。”
“带你去哪?”
“出去拍戏。”苏沉半清醒半睡着:“我关坏了,就想出去看看。”
蒋麓表情很嫌弃,其实在笑:“我可没时间陪你。”
是我来陪你。苏沉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演技自然地继续耍赖:“我不管,我要出去玩。”
“行吧。快点起来。”
等蒋麓去洗手间里洗漱了,苏沉才揉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