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宦-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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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连走?路都不稳,扑通跪倒在地?,面无血色磕磕绊绊道:“真的?出?大事了,月夷,月夷大军攻进居庸关了!”
“你说什么!”萧沛豁然站起,手边的?茶盏被打落在地?。
殿内的?官员同样震惊不已?,居庸关是皇城之外的?最后一到关卡,叛军过了居庸关,等于已?经攻进了腹地?!
萧沛咬紧牙关,眼眸迸出?嗜血的?杀意,“宁弈是疯了吗!”
还是月夷疯了,多大的?胃口,以为这样就可以夺了大胤的?江山,他?即便设计攻进皇城,届时只要赵铭与朝廷军集结攻来,他?就是画地?为牢,自取灭亡!
“不是宁弈。”跪在地?上?的?内侍哆哆嗦嗦道。
“说清楚。”萧沛从牙缝里挤出?话。
内侍几乎把头埋进地?里,“是,前朝仁宣帝的?幼子。”
话一出?,御书房内的?所有人,包括官员全都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仁宣帝哪里来的?幼子,当初整个元武帝带兵杀入皇宫,所有皇子公?子,连同后妃,无一幸免皆被诛杀。
除了一人,宁贵妃!
萧沛也想到了,可宁贵妃生的?是女儿,而且是元武帝的?孩子,除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来的?什么前朝遗孤。”萧沛目露森森寒意,“月夷弹丸小国也敢举兵攻打我大胤朝,来人,传朕令。”
萧沛握紧双圈,现在若调回?与赵铭对抗的?军队,无疑自寻死路,届时就是两方失守,可皇城的?守军又如何能抵挡月夷十万兵力?。
他?握紧的?关节咯咯作响,眼里血丝爆裂,从牙缝里挤出?字,“调集三?大营余下所有兵力?,死守皇城。”
*
七月初七,小暑,京城内的?阴霾死气却散都散不去,皇城内百姓人人自危,闭门不敢出?。
短短三?天,居庸关的?将士被打的?节节败退,月夷军此?刻就驻扎在城外十里处,一旦发起进攻,要不了几日,京城就会彻底失守。
而也是这三?日,关于前朝遗孤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的?铺天盖地?。
当年萧临谋反夺位,留下了宁贵妃的?命,殊不知那时候宁贵妃已?经怀有身孕,为保腹中孩子孩子性命,宁贵妃与谢大将军商议后,用?谢夫人腹中的?孩子换了宁贵妃的?孩子,被换出?的?孩子交由月夷骨都侯贺兰羯秘密抚养,而五公?主,才是真正谢家的?千金。
这么多年仁宣帝幼子一直韬光养晦,集结大批赵铭之类的?前朝义士,誓要匡复邺朝。
谢鹜行回?到营地?已?经是深夜,又连夜与几名副将商谈最后进攻皇城的?细节,等离开主营,已?经是天将要亮。
仲九与合意守在雾玥帐外,见谢鹜行过来,同声道:“殿下。”
谢鹜行颔首,挑帘走?进营帐。
帐内光线昏暗,不待他?看清,小公?主馨香柔软的?娇躯便撞进了怀里,她?紧闭着眼,埋在谢鹜行微微发抖,被冷硬的?甲胄硌痛了细嫩的?皮肉也不愿松手。
谢鹜行放下帘子,俯下身回?抱紧她?,头颅埋在她?颈边贪婪深嗅,喟叹着轻喃,“好想公?主啊。”
雾玥鼻尖发酸,她?虽然在营地?,却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前方战场的?厮杀,她?也没有一刻不是提心吊胆,细弱的?嗓音漫着哭音,“那你走?了那么久。”
不只是这三?天,还有之前。
小公?主多数时候娇滴滴的?,骨子里却又要强,轻易不会把自己真正的?脆弱委屈表露出?来,谢鹜行感受着她?的?害怕颤抖,心疼万分?,将她?抱得更紧。
“是我不好,没有告诉公?主,是因为我自己也不能笃定顺利。”谢鹜行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松开雾玥一分?。
他?必须要确保萧沛相信他?死了,那几箭他?都是拼着受的?,稍有差池,他?是真的?会死在那里。
雾玥自然知道那时的?凶险,越是如此?越是后怕,“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
“谢鹜行这个身份太脏了。”谢鹜行说着有些想笑。
但凡他?早些知道真相,也不至于将奸宦做的?那么到位,就算他?是前朝遗孤,可他?残害忠良,祸乱朝纲的?事摆在明面上?,天下人不会服他?,还有阉人的?身份也同样不能为人所认可。
甚至赵铭那帮人都不会追随他?,他?必须要借他?们?的?势,所以谢鹜行与前朝遗孤绝不能扯上?关系。
而且,他?自己无谓脏鄙,更不惧人唾弃,可他?不能让小公?主跟着他?脏,也不能让谢家,母妃,这么多人的?心血被弄得恶心。
“所以谢鹜行必须死。”
奸臣也只能是萧家江山的?奸臣,烂也烂的?是这萧家江山。
雾玥明白了,他?是要摆脱谢鹜行这个身份,干干净净的?回?来。
她?略微侧过头,看着谢鹜行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脸,迟疑了一下,“那现在。”
他?轻笑,“相像罢了,谢鹜行已?经死了。”
奸宦活着的?时候人人唾骂,死了还有谁记得,谁在意,不过随烟云散罢了,能成人们?茶余饭后口中的?谈资都已?经了不得。
雾玥心中漫出?细密的?心疼,垫起脚轻蹭他?的?脸,交缠过千百次的?肌肤,熟悉无比的?温度,每一下的?厮。磨都让两人同时生出?颤意。
谢鹜行粗声一喘,手掌抚握住雾玥的?颈项,狂乱的?吻不断落在她?的?耳畔,脸颊,眉眼……没有章法,似乎只是为了让小公?主身上?沾满他?的?气息。
滚烫的?唇衔住雾玥的?唇,两人都同时沉乱了呼吸,听着小公?主腻柔的?喘吟,谢鹜行如同受到了鼓舞,加重力?道汲取。
直到甜美的?檀口里再索取不出?更多,“再多喂我一些,心肝儿。”
雾玥紧阖的?眼帘闻之一颤,眼尾洇出?羞人的?红晕,感觉到谢鹜行的?急切,她?才强忍着羞耻,才泌哺出?的?丝丝津涎转眼就被吞了个干净。
她?已?然有些不能招架,谢鹜行却不罢休的?继续哑声哄求,“不够。”
雾玥口中的?水分?空气快被卷干,头晕目眩着小幅度摇头。
“公?主不知道我快死了么?”
谢鹜行微沉的?嗓音落进雾玥耳中,低稠沙哑的?可怜,尾音的?咬字又透着些让人心悸的?肆掠狠意。
雾玥太熟悉他?这样的?语气代表着什么,呼吸一紧,谢鹜行却又缓和下来,轻轻舔着雾玥的?唇,用?舌轻描着雾玥的?唇珠,“公?主最好了,一定舍不得是不是。”
雾玥本就迷眩的?神识被他?搅的?纷乱,唇上?丝丝缕缕的?酥麻不停的?往心口蔓延。
谢鹜行眯着微微泛红的?眸,看着小公?主水眸涣散,轻翕着唇小口吐纳,舌尖颤巍巍瑟缩,越来越迷离诱人的?模样,牵唇轻笑出?声。
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雾玥眼帘叠颤,就见谢鹜行不知何时卸了身上?沉重的?甲胄。
雾玥慌忙回?过神,想要说话已?经被他?托着臋抱起,雾玥涨红着脸不住踢着腿,谢鹜行一把握住她?提晃的?小腿,顺势拉倒自己腰上?,“夹好了。”
雾玥呼吸都停了停,脑中一阵晕眩,语无伦次道:“这是军营,你不是还要率兵。”
“管他?的?。”谢鹜行声音沉狠,低头隔着衣衫咬住雾玥的?一只软兔,“公?主不想延误军情,就乖乖的?让我吃好不好。”
他?忽然又吐出?口中的?柔软,幽深漆黑的?眸盯着那片洇湿,隐隐贴覆出?轮廓的?布料,笑得冠冕堂皇又祸害至极,“饿着怎么打仗。”
发人昏聩的?话让雾玥脑中轰然,身子一转已?经被抱着走?到塌边。
……
仲九守在营帐外,见谢鹜行出?来,上?前一步道:“殿下。”
正午的?天光刺目,谢鹜行抬眸看向在日光下迎风翻飞,写有“邺”字的?旗帜,“传令下去,整军。”
仲九神色一凛,终于要攻打皇城了。
“是。”他?立刻拱手,转身下去传令。
谢鹜行回?身看向紧阖的?帐帘,冷毅的?乌眸化出?柔色,启唇对合意道:“公?主还在睡,别吵醒她?。”
*
城头之上?,硝烟弥漫,护城河中尽是尸山血海,血腥味冲天。
冲车驾着攻城锤如排山倒海之势,猛烈撞击着城门,射死一个敌军立刻有人补上?,云梯搭起,在投石的?掩护下,大批月夷军翻上?城墙,踩着尸骸往上?冲。
饶是一批批弓箭手放出?箭雨,架车头炮石,也挡不住不断攻城的?月夷兵。
守军急奔向哨台处,朝着领军大喊道:“统帅,敌军又攻来了!这样下去,恐怕守不住。”
话未说完,守军就被一脚踢翻,统帅怒喝,“守不住也给我死守!”
撞击城门的?声音却摇撼着他?的?灵台,他?转头看向城内被火石箭矢打的?纷乱死逃的?百姓,死气已?经弥漫了整座城池,谁都看得出?大胤气运已?去,除非大罗神仙相助,否则回?天乏术。
统帅目眦欲裂,大喝一声,“随我迎敌!”
七月初十,三?更天。
皇宫内灯火通明,石别拉的?鸣号声响彻整座皇宫,嗡鸣声让人心口闷沉颤抖,禁军重重围守在金銮殿前,做着最后赴死反抗的?准备。
大殿内,萧沛垂眸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发直,青灰的?眼底一片枯寂,一身玄色龙袍本该是辉煌尊贵的?象征,此?刻却落拓灰败。
进安从大殿外走?进来,“皇上?,奴才已?经安排好了禁军,现在就可以护送你离开。”
“你要朕逃?”萧沛掀起眼帘,眸色又戾又冷,一国之君弃家国而逃,让他?有何颜面活于世上?。
“去把菀菀叫来见朕。”
“皇上?。”进安叩首,敌军已?经攻进皇城,再不走?真的?就没时间了!
萧沛摆手,“去罢。”
进安一咬牙,眼汗热泪褪了下去。
顾意菀穿过禁军的?重重把守,走?上?玉石台阶,走?进金銮殿。
萧沛正提着酒壶往杯中倒酒,听得脚步声,抬眸望向顾意菀,薄唇微微扬笑,“到朕这里来。”
顾意菀见过他?很多模样,失意不得志,或者是意气风发,或者是冷漠狠心,但唯独没有见过他?如此?,虽然含着笑,眼里却全是颓靡灰败。
顾意菀走?上?前,“不知皇上?叫臣妾过来,是为何事?”
萧沛拉起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顾意菀想要抽开,他?确握得极紧,像是要把她?的?手握碎。
“菀菀,朕这次彻底输了。”萧沛扯着笑,眸中竟似有泪意。
顾意菀吞了吞发涩的?喉咙,别过头,“报应不是吗?”
或许就如当初叛军起义时所说,当初元武帝谋朝篡位,倒行逆施,所以天道不容,降下惩戒,一切一切的?手足相残,背伦之事,都是报应。
萧沛没有动怒,轻蹭着她?的?掌心,目光空洞,似陷在遥远的?回?忆里,“你说,若朕当初,只要你,不那么贪心,只要你,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顾意菀呼吸堵在喉咙口,双眸酸极,须臾,才冷漠道:“事到如今,皇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是。”萧沛两眼无光,顿顿点着头,“总归还有菀菀陪着朕,就像最初那样。”
目光触及桌上?的?两杯酒,萧沛双眸微微亮起,“敌军就要杀进宫,菀菀陪着朕一起殉了吧。”
第102章
不见星辉的浓沉夜色下; 大批朝臣朝着金銮殿而去,禁军阔刀上?前阻拦,“圣令在前; 各位大人不得?入内。”
“哼。”为?首的官员冷哼,朝着金銮殿遥遥拱手喝问:“皇上?没听见宫外百姓呼喊的什么吗?萧家掌权至百姓民不聊生; 现在难不成还要?做这缩头乌龟,置全城百姓生死不顾?”
皇城已破; 萧家气数已尽; 而敌军攻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只顺天?道,正?朝纲除昏君; 绝不伤民。”
现在百姓全都围拥在皇宫之外; 一声声高喊着“萧氏逆贼,倒行逆施,为?祸苍生; 理应伏诛!”
“伏诛!”
“伏诛!”
“伏诛!”
官员此刻急着想要?往殿上?冲;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们若不是如此; 一旦邺朝起复,清算起来; 恐怕早晚都要?遭殃。
官员扭看向禁军统领,言辞凌厉,“段大人当真还要?死守吗?”
百姓声嘶力竭高喊着的“伏诛”二字应然压过?了石别拉的鸣号声,段统领眸中闪过?挣扎,最?后一挥手; 下令说:“让各位大人进?去。”
官员闯进?金銮殿,空旷的大殿内已经只剩下萧沛一人; 就连寸步不离的进?安也已经不知所踪。
萧沛撑着桌案,手捂着淌血的肩头,一支染血的簪子掉在他脚边,已经无人在意。
他掀起眼皮,讥笑着看向闯入大殿的一众官员。
“这么快就等不及要?朕死,投诚逆贼?”
萧沛神形落拓,但上?位者的气势依旧凌人,冷列的深眸逐一扫视过?众人,“季卿,陈卿,高卿,冯卿……”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一个个脸色变得?铁青难看。
都察院右都御史高照年阔步上?前,正?辞严的列举出自元武帝登基以来的诸多罪状,“元武帝沉迷炼丹,宠幸阉党,致使朝廷动乱,而皇上?您。”
高照年声音一沉,目光如炬,“杀兄弑父,意图篡位,一计不成发起战事,烧杀幼帝,乃至百姓民不聊生,这皇位你还有何颜面坐下去。”
他抬手指向宫门的方向,“请皇上?顺应民义,速速伏诛罢!”
“呵。”萧沛低笑了一声。
继而笑得?越来越大声,“哈哈哈哈……好,好好。”
气血动荡至肩头的血肆流,顺着他的指缝一滴滴淌落,赤红似染血的眸子笑看向殿中官员,“诸位爱卿还真是忠肝义胆,为?民请命的好官。”
话中的讥讽不消多言。
“轰——”
宫门被冲开?的巨响让殿中的人皆是一震。
重踏的铁骑声如雷霆席卷而来,顷刻间,数千月夷军就已将金銮殿层层包围起。
萧沛隔着重重人群看出去。
谢鹜行策着烈马,踏过?御道,来到金銮殿的高阶之下,背着光萧沛没能看清他的容貌,周身睥睨傲然的气势纵然身在暗处也让人肃凛生畏。
士兵退到两旁让开?一条道,谢鹜行翻身下马,踏上?白玉石阶,踩进?光亮之中。
灯火的光芒沿着冷硬的甲胄攀爬向上?,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抬起,再次看到那?张让人畏惧不敢直视的脸,心头皆是一骇,满眼震惊不能置信。
怎么会是内相,他不是死了么!
紧随其后的月夷使臣,也是月夷王的亲信上?前道:“我奉王上?之令,相助仁宣帝之子,大邺朝六皇子楚奕拨乱反正?,复辟大邺,如今天?命所归,六皇子继任大统,尔等可心悦诚服。”
当初内相被诛坠崖身亡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又有月夷使臣亲口直言,官员心中再有惊骇也都压了下去,人有相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个接一个官员跪了下来,“如今天?下动荡,民不安枕,苦不堪言,还请殿下继承大统,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耳边官员的凑请声不休,谢鹜行缓缓牵起唇畔,目线始终落在萧沛脸上?,看着他狰狞暴怒却无能为?力的潦倒模样?,笑意愈浓。
萧沛紧盯着谢鹜行的眼眸森冷寒戾,谢鹜行竟然就是那?个前朝遗孤!他不仅亲手培养了一个祸患,还一步步助他掌权,最?后被他反噬!
萧沛双手撑着桌案,猛地站起,殿中的官兵立刻抽刃。
谢鹜行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萧沛扣在桌案上?的手经络暴起,尤其染着血的那?只,鲜血爬过?苍白的手,沿着脉络淌下,干涸在皮肤上?,骇人惊心。
谢鹜行隔着桌案与他对视,“见着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