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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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在奏琴。
却有肉眼可见的一道乐音自他指尖浮现,被拂珠看了个清楚。
随着乌致再度拨弦,那道乐音离开七弦琴,以后来居上之势与半空中的灰光猛然相撞。
“哗!”
恰此时,泉眼里有水浪呼啸卷起,拂珠出手了。
身为饲主,拂珠如何不知幼年期的白近流根本扛不过乌致随手一音。
以乌致的能力,他这一音完全杀得死白近流。
幸而拂珠一直防备着,早早凝出剑意藏于泉眼内,才能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对白近流施以援手。
水可穿石。
但见不过瞬息,泉水已见缝插针地汇入乐音与白近流之中。伴随着“嗡”的一声鸣响,就在乐音即将侵上白近流身体之时,拂珠剑意已然凝成了把虚幻之剑。
是为水中剑。
水中剑激射而出,霎时犹如剑刃与琴弦碰撞,尖锐刺耳的崩裂声骤然迸发,乐音被彻底扰乱,停在空中动弹不得。
拂珠这蓄力了小半支春生秋杀曲的水中剑堪称非同凡响,当是时,不仅乐音被镇住,白近流也嗷地惨叫一声,被泉水逼出狭小战局,扑通掉到拂珠跟前。
白近流反应很快。
确认自己是坐到了实地,它蹭了下屁股爬起来,两只前爪抱住拂珠脚腕,开始嗷嗷地哭。
呜呜呜姐姐好狠!
白白屁屁好疼!
看白近流哭得惨烈,拂珠怕她走动会让它屁股更疼,只好站在原地没动,问:“怎么跑过来了?”
白近流有问必答。
它扯着嗓子嗷嗷地说离姐姐近,有听到琴声,它认出是臭坏坏的琴声就立即过来了,绝不能让臭坏坏在它的地盘上欺负姐姐!
还没嗷完,前头琴音骤停,乌致开口了。
“又是你。”
他声音比这初冬的北风更冷:“还真是护主心切。”
乌致这么一说,白近流瞬间止住哭嚎。
刚刚还在跟拂珠卖惨说好疼的小屁股灵敏地动了动,白近流转身,盯着乌致看了很久。
直看得乌致面色愈发冰冷,它才嘴巴一噘。
顿时“呸”的一下,一口掺杂着不知被白近流藏了多久的鱼骨碎块,显得内容十分久远也十分丰富的口水,越过它与乌致之间的距离,极为精准地落在了乌致脚前。
天地间,陡然变得寂静了。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差不多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作话见证,我今天就开始存稿!!?
第16章 可惜
最后一次听乌致奏琴。
气氛仿佛凝固了。
拂珠吃惊地看着那口口水。
她又是尴尬,又是好笑,没想到白近流居然这么快就把自己说过的话付诸行动。
她知道白近流藏鱼骨头是为了磨牙,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她这个饲主都只能看一看,不能多碰,今日却舍得拿出来用在给乌致吐口水上,足见它对乌致的厌恶。
仔细想想,其实不止白近流对乌致抵触至此,早在她还没喜欢上乌致的时候,每每提起乌致,师父都一脸的高深莫测,师兄也不欲探讨。
当时她不懂,只道乌致不是他们越女峰的,所以师父师兄不予置评。
现在回过头来,拂珠隐隐有些明白了。
溯本求源,一切早已注定,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再看白近流,吐完那口口水后,它小脑袋高高扬起,爽到不行,还学北微那样眼神睥睨,望着乌致的眼神颇为不屑。
好容易爽够,它没见好就收也就罢了,反而继续盯着乌致,两角中光芒忽明忽暗,嘴里也发出威胁性的低呜。尖锐的爪子全部探出,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痕迹,它跃跃欲试,大有要跟乌致再斗上一架的样子。
乌致面色冷得吓人。
拂珠觉得,这应当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吐口水。
还是被只妖兽吐的。她的妖兽。
注意到乌致按着琴弦的指尖微动了动,拂珠想也不想,一手猛地一抓,白近流瞬间从地面到了她掌心。另一手泉眼剧烈振动,清澈泉水汹涌而出,眨眼间便形成比刚才更加壮观的巨浪,铺天盖地,将她与乌致彻底隔开。
“哗哗!”
巨浪翻滚着,近十道水中剑藏匿在其中,蓄势待发。
接着“锵”的一声,乱琼剑出鞘。
巨浪在前,拂珠在后,她左手持泉眼,右手仗乱琼,乱琼剑意与巨浪里的水中剑交相呼应,识海内灵识也倾数而出,俨然将乌致视作头等大敌。
乌致动作顿住。
他抬眼,不带什么情绪地看拂珠。
“凝碧,”他开口,语气也是没什么情绪的,“你就这么护着它?”
拂珠没应声。
只乱琼剑上的光芒愈发刺眼,已是最好的回答。
由于此地没有完好的琼树,凭拂珠的速度,她绝对赶不及在乌致动手前用别处完好的琼树作阵。没法用阵,便奈何不得乌致,到时别说是白近流,她自己也得伤个够呛。
合体与渡劫的差距太大了。
好在还有白近流。
不必拂珠暗示,白近流已悄悄做好向北微求援的准备。
就看乌致可会真正出手。
他若不留情,饶是北微及时来了,拂珠也要难捱一阵子。
“……也罢。”
良久,乌致抱着琴起身。
他竟没发怒。
他也没再看白近流,就那么对拂珠道:“今日到此为止。”
顿了顿,到底没说出日后如有机会,再弹完整的春生秋杀曲给她听的话,他转身走了。
这回是真走。
于是再一次的,因为白近流,乌致与拂珠不欢而散。
当然,乌致是真不欢,拂珠却没有。
她只心道可惜了。
这最后一次听乌致奏琴,竟连一半都没能听完。
她和乌致,大抵是真的无缘也无分吧。
碍于春生秋杀曲突然中止,树桩上那些新芽新叶尚未完全长开,就被迫枯萎衰败,树桩重新回到死气沉沉的状态。
拂珠犹豫了下,小心地用乱琼剑将树桩从泥土中清理出来。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轮回皆顺应天时,这些琼树确确实实已经死了,那半支春生秋杀曲救不了它们。
拂珠将须弥戒里的种子埋进去,白近流也跳下地,叼着泉眼啪嗒啪嗒地上前。泉水汩汩涌出,一寸寸地灌溉土地,待每颗种子都吸饱了水,拂珠手掌覆在泥土上,用灵力催生种子。
有灵力的滋养,种子很快破土而出。
不过片刻,一棵棵琼树争先恐后地挺拔而起,眨眼便长至丈许高。
及至再长高了些,拂珠收手,十指结印,霎时绿叶白花,风过香动,这处地段的琼树种完了。
“嗷嗷嗷!”
姐姐种的树树好漂亮!
白近流在树下蹦蹦跳跳,快乐得不行。
拂珠收了手印,问它:“你的种完了吗?”
白近流砰地摔了个狗吃屎。
却也不起来,就趴在刚刚被风吹落的琼花堆中,状若天真地眨巴着眼回视拂珠,小尾巴摇啊摇的,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模样。
拂珠一看就知道它来这边之前压根没种树。
多半只顾着骂乌致。
“走吧,”拂珠站起身,朝它伸出手,“去种你的去。”
白近流欢呼一声。
姐姐对白白最好了!
它一骨碌爬起来,蹦到拂珠手里。
等划分给白近流的那片地段也种完了,天边已经夕阳西下。白近流拍拍肚皮,又咂咂嘴,表示今天劳动这么久,需要吃好吃的补充体力。
“想吃什么?”
吃鱼鱼!
“还吃鱼?不腻吗?”
白白的鱼骨头没有啦!
拂珠懂了。
敢情那一小块碎骨头还是它最后的存货。
遂临时拐去小溪捉了几条灵鱼,等回到洞府,天都快黑了。
得知所有琼树都已补上,北微以灵识视察一遍,确定没有疏漏,她登上高空,双臂一展,磅礴灵力倾泻而出,画卷般洋洋洒洒地铺展开来,无与伦比的威势。
灵力最终形成一口硕大古钟,将整座越女峰牢牢罩住。
天幕将暗,越女峰上却有灵光不断闪烁。新生琼树随着灵光微微晃动枝叶,一点点地将自身气机与越女峰紧密相连。
“得七七四十九天……保守点,两个月吧。”
估算完大阵恢复的时间,北微吩咐下方众人道:“你们平日进出当心点,这段时间别让其他人进来。”
说完没忍住,又骂了句乌致小心眼儿。
他自己发泄那一通是舒服了,她们却得花费这么多工夫来补缺堵漏。
迟早让楚歌峰也尝尝这倒霉滋味儿!
北微骂骂咧咧地落地。
才下来就听白近流嗷呜嗷呜的,也在骂乌致。
北微听着,心气勉强顺了。
身为越女弟子,拂珠自是知晓像她们这种以一整座山峰为阵盘、成千上万棵琼树各为阵眼的天然大阵一旦有所缺损,想要补好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所以听到四十九天,拂珠等人也没诧异,只点头应下。
此间事了,北微连拂珠手里提着的鱼都懒得看,叹着气说老了老了,得赶紧找地方躺着歇歇,便负手进了洞府。
北微不吃鱼,婢女童子们也不吃,灵鱼全进了白近流肚子。
它特意留着鱼骨头没吃,认真挑了挑,挑出最漂亮的那根藏好,方满足地打个饱嗝,翻身睡觉。
拂珠没睡。
她也没入定,静坐着闭目沉思。
她思考得很简单,无非是未来这两个月,她要是闲得住,就呆在越女峰;闲不住的话就去应无面师伯的燕骨峰,看看功德堂里有没有无需动用灵力的任务,接了好打发时间。
——尽管已经打定主意与乌致分割,但魔障未消,她仍旧无法进行灵力上的修行。
思来想去,只能练剑。
再睁眼,天色微明,白近流不知何时从它自己的窝挪到拂珠怀里,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过了会儿,白近流哼哼唧唧着醒来,问姐姐今夜没做噩梦吗?
“没有,”拂珠顺了顺它胸口的白毛,“我去练剑,一起?”
白近流点头。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拂珠修为虽没多少增长,但于剑道上的进境却堪称快极,北微对此啧啧称奇,小徒弟摆脱了乌致,剑意都升华了。
由此可见,男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转眼又到了月底,白近流咬烂第不知多少张从楚歌峰送来的传音符,正要跟拂珠吐槽臭坏坏的弟子也太没用了,怎么什么事都要问姐姐,就听姐姐说:“白白要跟我一起去燕骨峰吗?”
燕骨峰是万音宗最为重要的一峰。
其上有可供全宗人发放、领取任务的功德堂,也有专司赏赐刑罚的执法堂等。
拂珠师伯,即北微师兄应无面便是燕骨峰峰主,同时也担任执法堂堂主。
因有执法堂的存在,燕骨峰少不得会得罪其他峰,故应无面在一干峰主中最是低调,露面也极少,拂珠上次见他还是十多年前。
拂珠想等到了燕骨峰,得先去拜见应师伯,就听怀中白近流急切出声。
姐姐没说错吗?是燕骨峰,不是楚歌峰?
白近流望着拂珠的眼神半惊半喜。
原本它以为,姐姐这段时间拒不接收楚歌峰的传音符,半点都不过问楚歌峰的事,是在气臭坏坏毁了太多琼树。等气消了,很大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跟臭坏坏和好。
却没想到,一个月过去,姐姐要带它出去转转,却说的不是臭坏坏的楚歌峰,而是燕骨峰?
白近流瞬间激动了。
姐姐终于想通了!
“没说错,”拂珠答,“是应师伯的那个燕骨峰,我以前经常带你去领任务的。”
至于楚歌峰……
日后除非必要,能不去就不去了罢。
至于楚歌峰上的人,也能不见就不见。?
第17章 御剑
别烦我。
燕骨峰离越女峰有点远。
平常拂珠都是御风,但今日太阳好得出奇,无风也无云,拂珠干脆御剑,一路流星飒沓地朝燕骨峰去。
有早起晨练的弟子不经意抬头,望见空中那一掠而过的剑影,以及久久不散的剑痕,先是讶异宗内居然有人用剑,随即了然:“御剑而行……是凝碧道君啊。”
凝碧道君四字,试问万音宗内谁不是如雷贯耳。
周围弟子循声抬头,堪堪捕捉到天际处那点璀璨剑光。
观赏完,七嘴八舌地惊叹:“这就是御剑术?这也太好看了吧。”
“岂止好看!每次一看凝碧道君御剑,我就特想跟她学剑。别的不说,至少会一手御剑,绝对能让师姐师妹对我刮目相看。”
“我也想跟凝碧道君学剑。”
“还有我,带我一个!”
“哈哈,这么多同道中人啊?凝碧道君待人还算和气,不知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求她教剑的话,她会不会教……咦,观凝碧道君这方向,不像是楚歌峰,竟像是燕骨峰?嘶,传言说的竟是真的,凝碧道君与乌致尊者闹掰了!”
“闹掰?什么意思,闹掰了就能教我们了?”
“管他闹掰不闹掰的,走走走,跟上去看看,万一撞大运了呢!”
一传十十传百,各峰想要学剑的弟子皆闻风而动。
拂珠哪里知道她不过心血来潮地御剑,竟惹得诸多弟子曲子都不练了,就想追着她找她学剑。眼见燕骨峰近在咫尺,她足下一点,轻飘飘地落地,乱琼剑自发归鞘。
坐在她肩上的白近流顶着满身被吹乱的灰毛嗷嗷直叫。
姐姐好久没带白白御剑啦!
御剑真的好爽!
拂珠笑着给它顺毛:“晚上回去还带你御剑。”
好耶!
姐姐天下第一好!
白近流小小蹦跶了下,嗷得更欢了。
到了峰主洞府,拂珠才知她来得不巧,应无面正在修炼。她没让守门童子传话,只说不打扰应师伯,便往位于半山腰的功德堂走。
功德堂这种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
年轻弟子们或询问尚未领取的任务,或拿着须弥戒交任务,人声鼎沸。忽然有谁高声喊:“凝碧道君来了!”
喧闹的功德堂顿时一静。
随即便听一道稚嫩的幼兽叫声自堂外传来,众人齐刷刷回头,果见幼兽的主人正缓步而来,那通身的气度风姿,足让在场所有弟子都自惭形秽。
“见过凝碧道君。”
众人垂首行礼,眼角余光不住地瞄那道身影。
只见那道身影自他们身边走过,最终停在负责发放任务的柜台前。
年轻弟子们恍然,原来如凝碧道君这等扬名在外的人物和他们一样,也是会做任务的。
拂珠在进功德堂前已经用灵识看过挂满墙的任务令牌,此时无需耽搁,她伸指一点,其中一块令牌离开墙面落到柜台上:“我接这个,劳烦张师弟记录。”
后方众人伸长脖子一看,那赫然是个教导对战的任务。
这种任务在功德堂里算是等级很低的类型,元婴真人都懒得给眼神的那种低,更枉论合体期的道君。
众人一时不太懂堂堂道君为何会接这种任务。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
张师弟是功德堂的老人,也不问拂珠怎么接这种任务,只拿起令牌笑道:“许久没见凝碧道君来功德堂了。”
随后麻利地记录完,将令牌递给拂珠:“按天数算,最少要满五天才能交任务。”
拂珠收好令牌,道过谢离开。
岂料刚走出功德堂,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乍见这么多人突然围上来,白近流正要张嘴龇牙吓退他们,却听他们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连声询问凝碧道君可否教我等习剑。
不消说,这群人正是尾随乱琼剑痕紧赶慢赶,甚至连用数张飞天符,才终于